第15章 海棠春睡图

作品:《【综】绝世美人图

    苏曼姝知道,邀月经常会去东厢房“查看”江枫的恢复情况。


    有时是白日,有时是深夜。


    她不进去,只远远站在窗外,透过窗缝看上一眼,便转身离去。


    那眼神冰冷而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苏曼姝从不跟去。


    她只在邀月回来时,嗅着她身上沾染的、若有若无的血气与药味,轻轻叹息。


    如此过了半月余。


    江枫的外伤渐愈,已能下地行走。


    只是内伤未复,武功尽失,且因关节受损,行动仍有些不便。


    而这时,移花宫内忽然传出一个消息。


    不日,江枫将与花月奴成亲。


    消息传开时,苏曼姝正坐在窗前修剪一盆海棠。


    闻言,她手中银剪微微一顿,随即“咔嚓”一声,利落剪下一段多余的花枝。


    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动作真快啊。”她低声自语。


    虽然那日她提醒了一句,却也没想到,邀月的动作会如此迅速。


    只是可惜了。


    江枫身上的【执扇捕蝶图】残片已被她取走,按照以往的规律,十年之内,他很难再对任何人生出深刻情愫了。


    那残片与他精魂相连多年,突然剥离,如同抽走了某部分情感的根基。


    即便与花月奴拜堂成亲,恐怕也是貌合神离。


    不过,邀月大概也不在乎吧。


    她只要达到目的,断了苏曼姝与江枫的可能,将江枫牢牢控制在移花宫,顺便,惩戒那个胆大包天的侍女。


    一举多得,何乐不为?


    苏曼姝放下银剪,指尖轻抚海棠娇嫩的花瓣,眸光悠远。


    如今第一块残片已得,那么接下来,就该设法取得邀月与怜星身上的残片了。


    只是不知,那两位绝世佳人身上,又藏着怎样的故事与执念?


    江枫与花月奴成亲的日子,定在三日后。


    那日,绣玉谷内张灯结彩。


    移花宫素来清冷素雅,宫殿多以白玉、青石建造,饰以银线刺绣,整体色调偏冷。


    可今日,宫檐下挂起了大红色宫灯,廊柱间系上了嫣红绸带,连花园中那些名贵花卉的盆底,都系上了小小的红绸结。


    远远望去,一片素净中点缀着喜庆的红,竟有种奇异的、近乎诡异的美感。


    花月奴是邀月的贴身侍女,在宫中地位尊崇,又是大宫主亲自主婚,这场婚事自然办得隆重。


    该走的流程一样不少: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俱全,俨然大家闺秀出嫁的规格。


    行礼的大殿设在主殿侧厅。


    厅内原本素白的墙壁贴上了双喜字,地面铺了红毡,四周摆满了各色鲜花。


    花盆皆系红绸,花香与熏香混合,氤氲出某种甜蜜而压抑的气息。


    邀月懒懒坐于主位。


    她一袭白衣如雪,与满堂喜红形成鲜明对比。


    手中执着一株开得正盛的海棠,那海棠红得艳丽,在她素白指间格外夺目。


    往日冰冷的面容被这抹艳色映衬,竟显出几分罕见的暖意,只是那双眸子,依旧深寒如潭。


    苏曼姝缩在海棠花中。


    这是邀月的要求,她非要她亲眼看着这场婚礼,却又将她拘在海棠花里,只能以花的形态存在,只能静静看着。


    非得让她亲眼看着那个与她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另娶他人。


    这醋劲。


    苏曼姝在花中轻轻叹息,透过花瓣缝隙,望向厅门。


    很快,殿外传来宫女清亮的唱和:


    “吉时到——”


    沉重石门缓缓推开。


    门外,一对新人缓缓走入。


    新娘花月奴凤冠霞帔,盖着红纱盖头。


    即便隔着纱幔,仍能看出她今日妆容精致,眉眼间含着羞涩与喜悦。


    她双手紧紧抓着手中红绸,指节微微发白,显然紧张至极。


    苏曼姝暗暗点头。


    这姑娘对江枫,确有真心。


    她目光转向新郎。


    江枫今日亦是一身大红婚服,金线绣龙凤呈祥,衬得他面如冠玉,风姿卓绝。


    可他的脸色却苍白得可怕,唇紧紧抿着,眼中没有半分喜色,反而翻涌着压抑的怒火与屈辱。


    他手中红绸被攥得死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


    身后两名侍女不着痕迹地扶着他的手臂,看似搀扶,实则禁锢,迫使他不得不随着花月奴的步伐向前。


    喜乐奏响,司仪高唱。


    “一拜天地——”


    江枫僵立不动。


    身后侍女手上微微用力,他身体一颤,被迫弯下腰。


    “二拜高堂——”


    他抬起头,死死盯着主位上的邀月。


    那双总是温润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恨意与不甘。


    可侍女的手如铁钳,他再次被按着低下头。


    “夫妻对拜——”


    这一次,他挣扎得尤为剧烈。


    花月奴察觉到了,盖头下的脸色瞬间煞白。


    她咬着唇,几乎要哭出来,却仍强撑着,先一步弯下腰。


    江枫被身后两人强行按住,完成了最后一拜。


    “礼成——送入洞房!”


    仪式潦草而仓促地结束。


    江枫几乎是被人半拖半架着带离了大殿。


    花月奴跟在他身后,步履踉跄,红纱下隐约可见泪光。


    宾客,其实并无真正的外客,只有移花宫一些有头脸的侍女陆续散去。


    很快,大殿内只剩下邀月一人。


    她依旧坐在主位上,指尖轻轻转动着那株海棠。


    苏曼姝从花中飘出,落地化为人形。


    绯色裙摆如花绽开,她走到一盆开得正艳的红玫瑰前,摘下一朵,转身扔给邀月。


    “你可满意了?”


    她抚着玫瑰娇嫩的花瓣,轻声问道。


    邀月接住玫瑰,垂眸看着那抹艳红,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满意?”


    她顿了顿,忽然五指收拢。


    “咔嚓!”


    玫瑰花枝应声而断。


    下一秒,她广袖一挥,身侧那盆玫瑰连盆带花被震得粉碎!


    泥土四溅,花瓣纷飞,零星的泥点溅上苏曼姝的绯色裙摆,如血滴落雪地。


    邀月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愤怒、不甘、占有欲。


    “若真想本宫满意”


    她一字一句,声音冷得能凝出冰碴。


    “你当初就不该救他,不该将他带入宫,不该与他……”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可眼中的寒意已说明一切。


    苏曼姝低头看了看裙摆上的泥点,又抬头望向邀月那张因怒意而更添艳色的脸,心中轻轻一叹。


    女人的心思啊,便如这绣玉谷的天气。


    看似四季如春,繁花永驻,可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忽然下一场冰雹,将满谷娇花砸得七零八落呢?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去邀月肩头一片飘落的花瓣。


    动作温柔,眼神平静。


    仿佛方才那场充满屈辱的婚礼、那盆粉身碎骨的花、那些溅落的泥点,都不过是春日里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阿月。”


    她轻声唤她,红眸中倒映着对方冰冷的面容。


    邀月也看着她,不说话。


    苏曼姝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某种近乎悲悯的温柔: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在这里。”


    “永远在这里。”


    话音落下,大殿陷入长久的寂静。


    只有窗外风吹花枝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不知是喜乐还是哀乐的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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