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最后一点光消失的时候，小莱尼醒了过来。


    他感到身上冷冷的，困惑地眨眨眼睛，看着玻璃映出的自己愣住了，他发现自己变成了巴掌大的迷你小人。


    他伸出手，手也变得小小的，指甲又尖又长，接着他摸到了头顶上毛茸茸的东西。


    兔耳朵。


    浅金色的，和他发色一模一样的长耳朵，此刻正软软地垂在他脑袋的两侧。


    小莱尼尝试着回忆昨天发生了什么，昨天上午他去上生物课，一起做实验的同学突然抽搐在地，小莱尼扶他起来，却被对方挥舞的手臂划伤。


    伤口很浅他也没在意，直到下午有点发烧，他才去医务室，没想到晕倒在了楼梯口。


    等他再次醒来，世界变成了一锅坏掉的汤。


    窗外传来惨叫声和沉重的撞击声，小莱尼躲在墙角边探出半个小脑袋，兔耳朵警惕地竖了起来。


    透过玻璃，他看见曾经熟悉的校园已经面目全非。教学楼倒塌，浓烟滚滚，学生在惊恐地逃命，在他们身后，一些面容扭曲的怪物紧追不舍。


    是丧尸。


    小莱尼打了个寒颤，兔耳朵瞬间绷直，难道他变成了一只发育不良的小丧尸？


    可是他还有人类的意识。小莱尼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但他心中温暖的情感还在，他想到了爸爸妈妈和家里的大橘猫。


    夜幕降临的时候，小莱尼向家走去，他身上套着绒绒连帽衫，可爱的粉色围巾两边挂着毛毛球。


    变小也有许多好处，小莱尼可以躲在排水管和花坛下，在阴暗的角落里躲避成年丧尸和人类的攻击。


    小莱尼跑动的速度很快，动作灵巧得像个小兔子，身影在废墟中快速跳跃，毛茸茸的耳朵颤动着，警惕着四周发出的声音。


    他发现死城里还有人类的迹象，小莱尼躲在一个破旧的油桶后，看见远处有手电筒的光束扫过，还有人类压低的交谈声。


    突然，一束强光毫无预兆的打在他藏身的油桶上！


    “发现移动感染源！抓住他！”


    小莱尼的兔耳朵瞬间绷直，人类的脚步声已经靠近，他无处可逃，突然一只戴着战术手套的大手朝他猛地抓来，小莱尼转身就跑。


    他跑到花坛缝隙藏好，兔耳朵害怕地垂下来，几乎盖住半边脸，他听到了刺耳的警报声。


    “危险危险，发现感染源。”


    报警器的滴滴声从远处传来，小莱尼小心翼翼探出头，发现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类在朝着这个方向搜查，为首的男子身形高大，手持一把闪着寒光的武器，腰间别的仪器红光闪烁。


    那是警报器，能精准检测到丧尸的位置。


    小莱尼趁着人类没发现转身就跑。小小的身影蹦跳着，速度快得惊人。


    “检测到目标移动，正在向河岸逃窜。”


    人类检察官萨铎对着通讯器汇报情况，朝指示方向搜寻着，在废墟里发现一个跳跃的小小身影。


    小莱尼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顺着斜坡咕噜咕噜滚下去，最后“噗”一声，栽进一堆小叶子里。


    他缩成一团，兔耳朵紧紧缩着，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头顶传来脚步声，小莱尼躺在叶子堆里一动不动，透过缝隙，他看见萨铎站在桥下，正在排查感染源。


    警报器红光渐渐消失，萨铎转身离开，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小莱尼才悄悄扒开一条缝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吓、吓死本丧尸了……”


    就在这时，他听见砰的一声，桥头发生了暴动。


    紧接着，他听见丧尸的嘶吼声和武器碰撞的铛铛声，小莱尼吓得又缩了回去，但从石缝间，他看见一大群丧尸涌了出来，包围了萨铎和他的小队。


    这些丧尸动作迅猛，与之前小莱尼校园里见到的瘦弱丧尸截然不同。


    是变异丧尸。


    小莱尼眼睁睁看着萨铎的队友一个个倒下，剩下的检察官们奋力抵抗，但寡不敌众，最后只剩下萨铎一个人拼死抵抗。


    他的动作迅捷凌厉，但丧尸源源不断涌来，数量太多了，难以抵抗。


    一只体型庞大的丧尸突破防线，手中的刀刃划过萨铎的胸膛，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制服，萨铎闷哼一声，手中的武器脱手飞出，丧尸群一拥而上，将他扑倒在地。


    小莱尼用小手捂住了眼睛，恐怖残忍的丧尸让他感到不适，他的身体一阵刺痛，奇怪的是，那些发起攻击的丧尸似乎也感到疼痛，纷纷后退。


    萨铎倒在地上，鲜血不停从伤口涌出，眼神开始涣散。


    小莱尼发现自己竟然能让丧尸退后，继续控制他们行动，自己向萨铎跑过去。


    就在他快要赶过去的时候，一只丧尸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朝着萨铎的脖颈瞬间咬去。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金色身影出现在萨铎面前，小莱尼的小手都攥成了拳头，兔耳朵竖得笔直，身体微微颤抖着。


    “不，不准伤害他！”


    小莱尼用尽全力喊出这句话，呲出两个小虎牙，在混乱中，他小小的声音格外突兀。


    他的小手胡乱在空中挥舞着，兔耳朵因为用力绷得紧紧的，听到他的呵斥，那只丧尸动作一滞，向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一瞬间，萨铎用最后的力量滚向一旁，避开了丧尸，他腰间的仪器摔落，发出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丧尸们在小莱尼的控制下暂时停止了攻击，目光却依旧盯着奄奄一息的萨铎不放。


    小莱尼急得兔耳朵直抖，他看见萨铎正吃力地抬手，指向地上的仪器，小莱尼用尽全身力量跳过去，小手猛地拍在警报器的紧急按钮上，仪器突然红光大闪，发出滴滴声。


    刺耳的警报声爆发出来，音量非常大，丧尸们都痛苦地捂住耳朵，动作迟缓下来，停止了攻击。


    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小莱尼抓住萨铎的裤脚，吃力地向后拖动着，他变成小丧尸后，力量似乎也变大了许多，加上绝境中爆发出的能量，竟然真的将这个比自己大几十倍的人类一点点拖向桥下的隐蔽处。


    在暗处，小莱尼又搬来不少碎石和杂物，悄悄掩盖在入口处，做完这一切，小莱尼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跳到萨铎身边，想看看这个人类的伤势。萨铎身上的伤口不停渗出血来，萨铎眼睛半睁着，意识模糊。


    小莱尼看见他还活着，悄悄松了口气，兔耳朵软软地垂了下来。他想找点什么草药给伤口治伤，但这片废墟什么都没有，小莱尼只能笨拙地用小手扯过萨铎的衣服按住伤口边缘。


    就在这时，萨铎的警报器红光闪烁着，发出了滴滴声。


    小莱尼吓得差点跳了起来，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动作，萨铎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小莱尼的动作停住了，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昏迷的人类。


    小莱尼有些犹豫，也许他的队友来会把他当成丧尸抓走，但如果他逃跑了，丧尸们万一发现他，这个失血过多的人类一定会死掉。


    小丧尸的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兔耳朵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最终，他小声地安慰自己:“就再等一小会儿，等他醒来就走吧。”


    他找了个干净的小石头，抱着自己的膝盖坐下，兔耳朵随着他困倦的小脑袋一点一点。


    夜风拂过，小莱尼缩在小小的角落里，守护着这个人类检察官。


    不知过了多久，萨铎缓缓睁开了眼睛，意识清醒了不少，他感到胸口有些疼痛，接着想到了昏迷前最后的画面。


    丧尸来袭，队友死去，在他即将被丧尸咬穿喉咙时，一只金色的小东西救了他。


    警报器还在滴滴作响，提示附近有丧尸活动，萨铎忍着剧痛迅速坐起身，摸向腰间的短刀，他眼神一凛，似乎看见了两只兔耳朵。


    就在此时，小莱尼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睫毛颤动着，小声说:“我……我救了你，你不能抓走我。”


    小莱尼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夜幕下，重伤的人类检察官和巴掌大的小丧尸对视着，萨铎感到有些困惑。


    小莱尼害怕地缩起兔耳朵，卷成一团，远处再次传来丧尸的吼叫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