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作品:《凝光碎

    第二章古宅绣影


    陈栀寒的指尖刚擦过铁笼边缘,宁凝已经俯身拾起斜对面那笼里的黄纸。纸张对折得齐整,触感粗糙发脆,像是浸过陈旧的潮气。


    “别松手。”宁凝的声音贴着耳畔落下,带着点冰凉的质感。陈栀寒下意识攥紧她的手腕,下一秒,黄纸突然自行展开,淡青色的烟雾从纸缝里钻出来,呛得人睁不开眼。浓烟裹着一股浓烈的檀香,混着丝线腐烂的霉味,等视线重新清晰时,两人已经站在了一间昏暗的日式和室里。


    脚下是冰凉的木地板,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呻吟,像是随时会塌陷。纸拉门半掩着,和纸发黄发脆,被风刮得“哗啦”作响,庭院里的樱花树早已枯萎,枝桠扭曲如鬼爪,影子投在墙上晃来晃去。房间中央的紫檀木绣桌上,铺着块发黑的白绸缎,几支绣花针散落在旁,针尖挂着暗红色的丝线,像凝固的血珠。


    “这就是副本?”陈栀寒的声音发颤,攥着宁凝的手心里全是汗。空气里除了霉味,还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啜泣声,忽远忽近,分不清来源。


    宁凝没应声,目光扫过四周。墙上挂着好几件未完成的和服,本该是嫩绿色的藤叶绣纹,全用暗红丝线替代,远远看去像爬满了血痕。最角落那件最诡异,衣襟处绣了一半的鸳鸯,一只翅膀完整,另一只却被硬生生剪断,断口处的丝线凌乱不堪,像是被人扯碎的。


    “千代。”宁凝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让那啜泣声骤然停顿。


    陈栀寒一愣:“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仓库的木箱底下,压着张日文书页。”宁凝指尖划过绣桌,触感冰凉刺骨,“程辞扫了一眼,提过是日侨遗留的老宅,死过个绣娘,叫千代。”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那件断翅鸳鸯和服上,“被小妾诬陷偷珠宝、毁将军家的婚服,关在阁楼饿死的。”


    话音刚落,穿堂风猛地灌进来,纸拉门被掀得大开,枯树的影子在墙上疯狂扭动。啜泣声变成了压抑的呜咽,带着浓浓的怨毒,听得人头皮发麻。绣桌上的绣花针突然“嗡”地一声,齐刷刷竖起针尖,对准了她们,暗红色的丝线顺着针尖往下滴,落在绸缎上晕开一片片红点。


    “小心!”宁凝拉着陈栀寒往立柱后躲,绣花针“咻”地飞过来,深深扎进木地板,还在微微颤抖。陈栀寒刚喘口气,就见墙角的旧木箱突然“哐当”一声弹开,里面滚出一堆生锈的铁针,密密麻麻铺了一地,看得人密集恐惧发作。


    “她的执念是证明清白,还有完成那件婚服。”宁凝从背包里掏出匕首,刀刃泛着冷光,“但副本不会让我们轻易找到证据,她的怨气太深,会不断试探我们。”


    话音未落,房间里的和服突然剧烈晃动起来,领口袖口的暗红丝线挣脱布料,缠绕成一条条细蛇,朝着她们扑过来。同时,庭院里的枯树影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长发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苍白的脖颈,手里攥着把沾着丝线的剪刀——正是怨魂千代。


    她走路没有声音,裙摆扫过木地板,留下一道淡淡的黑影。走到绣桌前时,她突然停下,猛地抬头,长发被风吹开,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嘴里发出尖锐的嘶鸣。


    “妈呀!”陈栀寒吓得往宁凝身后缩,脚踝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低头一看,竟是几根暗红丝线,正顺着裤腿往上爬,带来刺骨的寒意。


    宁凝挥刀斩断丝线,拉着她往木箱跑:“找证据!小妾栽赃的珠宝、礼服碎片,还有能证明她清白的东西。”木箱里除了一堆铁针,还有个上了锁的木盒,锁眼生锈,却能隐约看见里面露出的金色光泽。


    宁凝用匕首撬开锁扣,里面果然有一盒珠宝,蒙着厚厚的灰尘,旁边还压着一封泛黄的信。可信纸一拿起来就碎了大半,上面的日文模糊不清,只能看清“小妾”“嫉妒”几个字眼,根本算不上完整证据。


    “证据不够!”陈栀寒急得冒汗,千代已经拿着剪刀冲了过来,剪刀“咔嚓咔嚓”开合着,暗红丝线像潮水般涌来,缠住了她的手腕。


    “去阁楼!”宁凝一刀劈开丝线,拉着她往楼梯跑,“她被关在阁楼饿死,那里肯定有线索。”楼梯狭窄陡峭,木板朽坏不堪,每走一步都摇摇欲坠。阁楼里更昏暗,只有一扇小窗透进点微光,角落里堆着一堆破旧的布料,还有一个落满灰尘的绣绷。


    “这里有件半成品!”陈栀寒指着绣绷,上面绣着半片鸳鸯翅膀,用的是罕见的金线,和墙上那件婚服的纹样一模一样。可刚伸手去拿,绣绷突然弹开,里面藏着一把生锈的发簪,簪尖沾着点发黑的血迹。


    “这是小妾的东西?”陈栀寒拿起发簪,突然觉得手心一阵刺痛,发簪上的血迹像是活了一样,顺着指尖往上爬。阁楼的门“哐当”一声关上,千代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眼睛里的漆黑越来越浓,嘴里的嘶鸣也越来越尖锐。


    “她不信我们!”陈栀寒吓得浑身发抖,宁凝却突然将珠宝盒扔到千代面前:“这些珠宝没被动过,小妾藏在这里,根本没丢!”又拿起那半片绣绷,“婚服是你绣的,金线是将军家专属贡品,只有你能拿到!”


    千代的动作顿了顿,剪刀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她看着珠宝盒,又看着绣绷,苍白的脸上流下两行黑色的泪水,嘴里的嘶鸣变成了压抑的呜咽。可就在这时,阁楼的横梁突然断裂,一堆朽木砸了下来,宁凝一把将陈栀寒推开,自己却被木片划伤了胳膊,鲜血瞬间渗了出来。


    “宁宁姐!”陈栀寒惊呼,千代却突然动了,身影一闪挡在宁凝面前,朽木砸在她身上,化为黑烟消散。她慢慢转过身,看向陈栀寒手里的发簪,黑色的泪水流得更急,伸手轻轻碰了碰发簪,嘴里发出模糊的日语,像是在诉说什么。


    “这发簪是她的?”陈栀寒疑惑,宁凝却突然反应过来:“是小妾栽赃时,用发簪划伤了她,这是她的血!”她指着绣绷上的金线,“你完成婚服,不是为了将军家,是为了和你心爱的人成亲,对不对?”


    千代浑身一震,突然跪坐在地,长发散开,露出了脸上的伤疤——那是被发簪划伤的痕迹。她拿起绣绷上的金线,颤抖着将半片鸳鸯翅膀补完整,又拿起那封信,用指尖的黑气将破碎的字迹还原。信上写着小妾的忏悔,承认自己嫉妒千代的手艺和心上人,故意栽赃嫁祸。


    随着字迹逐渐清晰,千代的身影慢慢变得透明。她对着两人深深鞠了一躬,手里的剪刀和发簪化为灰烬,绣桌上的绸缎自动展开,金线流转,一副完整的鸳鸯婚服渐渐成型。最后,婚服的衣襟处凝结出一枚金色的鸳鸯纹样,悬浮在半空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通关道具。”宁凝伸手取下纹样,伤口处的鲜血已经止住。下一秒,阁楼开始晃动,和室、绣桌、和服都像水波一样扭曲,陈栀寒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已经回到了仓库的储物室里。


    头顶的灯泡依旧忽明忽暗,铁笼整齐排列,可原本围在这里的江初年等人却不见了踪影,只有空荡荡的仓库回响着轻微的脚步声。


    “他们去哪了?”陈栀寒环顾四周,心里一阵发慌。


    宁凝看了眼手里的金色鸳鸯纹样,语气平静:“我们在副本里待了不短时间,江初年他们应该已经触发了其他四张纸条,进了各自的小副本。”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剩下的八个笼子——九个副本只完成了一个,还有八个待闯,其中三个笼子的黄纸还静静躺着,“现在,仓库里只剩我们两个,还有三个没被触发的副本,以及五个在幻境里没出来的人。”


    陈栀寒看着空荡荡的仓库,又想起刚才副本里的凶险,后背的冷汗再次浸湿了衣服。她攥紧宁凝的胳膊,看着那些静静躺在笼底的黄纸,突然觉得浑身发冷——江初年他们能顺利出来吗?那三个没被触发的副本,会不会比千代的古宅更凶险?而她们,要在这空无一人的仓库里,等着同伴归来,还是先继续闯剩下的副本?未知的恐惧像潮水般涌来,比刚才面对千代时还要让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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