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从高处看下来，那是一栋普通的房屋。


    绀青色三角形屋顶，户型方正，这片街区的房屋都长这个模样。


    屋内传出了响动，声音不算小，在深夜中格外清楚。


    清冷的月夜，夜风很轻很柔和，没有吵醒任何人，这片街区的大部分人都还在沉睡中。


    在寂静中，黑色的身影坐在高处，乌黑长发交织在风中，他冷静微笑着，注视着暗夜里的一切。


    是早已来到此处的夏油杰。


    “夏油大人，那女孩如您预料的求助了呢。”


    “我们还不出手吗？她看上去要不行了，果然三级咒灵还是太勉强了。”


    菅田真奈美站在夏油身后，表情同样平静。


    眼前的一切他们习以为常。


    “很奇怪呢，之前我观察过那女孩，她的咒力很特别，会隐藏起来不轻易被人和咒灵察觉。”


    “她情绪不受控制，咒力散出来的时候，真的超级吓人啊，就像看不见底的深渊一样。”


    “是我，看错了嘛……”说着，夏油杰原本站起身想下去，但又停下了脚步。


    “真是有意思啊，发现了有趣的同伴呢。”


    ————


    你的肚子好痛，头也很痛，那女人脸咒灵把你抽飞在地，你的头狠狠磕在地上，鲜血飞溅。


    眼睛也被血糊住了，视线无比模糊，看到房子被咒灵打破了一个大洞。


    恍惚中，你还听到了佑子婶婶惊慌的喊声。


    她不听你的话跑下来了啊……


    原来这些咒灵不是你一味逃避就可以的，明明之前他们都无视你的。


    这个世界每一天都有人在死亡，各种死法都有。你曾经将他人的死视为极小概率的不幸。


    那么多的普通人都还在正常生活啊，你只要像大家一样就好。


    混在人群中，不去看不去触碰任何怪异，这样就是最安全的。


    你还记得……你的触碰对于那些咒灵来说，是【正向】。


    面前的咒灵好像要转身了，她被其他事物吸引了目光，已经不把你当作一回事。


    “先别走啊……”你还在这里的。


    ‘黑川小姐很在意你的婶婶吧，你的世界对你婶婶来说，是有危险的哦。’


    突然的，那句不经意的低语被你想起来了。


    那位夏油先生说的真对啊。


    原来是你，一直躲在佑子婶婶的世界里啊。


    你的世界从来没有什么普通和安全，一味的躲避，现在只让你像败犬般跪坐在这里喘气。


    先是触碰，咒灵离你很近，你的左手贴到了她，是细腻冰冷的皮肤质感。


    “哦？”面前的咒灵疑惑，然后好像是开始兴奋？


    扭曲的暗流开始扭动，那一瞬间她的存在感比那只碎纸咒灵还高。


    是这样啊，你还记得曾经你也好奇下摸过只弱小的，像芝麻粒一样小的咒灵。


    在你手指接触到它后，那只小咒灵膨胀了，之前在地上像蛆虫般蠕动的弱小家伙，在你眼前变大，还对你发起了攻击。


    那一次你跑的很狼狈，还撞倒了一些人，被骂不懂礼貌的孩子。


    你好像可以增强这些家伙的力量啊，这是【正向】的触碰。


    那你给出自己的咒力，先给予正，把咒灵的咒力全部被你的力量洗涤。


    你的咒力占据了咒灵身体内的每一寸，然后，开始回收。


    右手伸出，这是【负位】的触碰。


    所有的迷雾散去，关闭的大门敞开，虽还是触摸不到，但门离你变近了……


    在极度的专注下，身体也变得不痛了。


    你的右手也好像有了小型的漩涡，那只曾给你带来威胁的咒灵消失了，变成暗橘的球躺在你的手心。


    “我会把咒灵吃下去，然后操控他们，让咒灵成为我的战斗力。”


    ‘这是我的方式，叫做咒灵操术。’


    你把那位夏油先生的话记得真清楚啊。


    活到现在，你只见过他一个咒术师，也只知道这一种方法消灭咒灵。


    试试吧。


    你努力不去想面前这颗球之前的样子。


    就像喝药一样啦，一口闷就行。


    这颗球被你给塞进嘴里吞下去了。


    真是复杂的难吃啊，是形形色色的，属于他人的憎恶、甜爱与**在从你身上通过*。


    那位夏油先生吞下这些的时候是那么平静，他不感到疼痛吗？


    你吃的眼泪鼻涕都出来了，人生百味，而由人所诞生的咒灵也好多味道。


    酸甜苦辣咸等都混杂在一起，是世间最恶心。


    你的胃今天打开新世界大门了，它好像在抱怨你为什么要喂这么难吃的东西给它，抗议地抽搐着。


    不管这些身体上的抗议，你跌跌撞撞地朝客厅跑去。


    客厅内，佑子婶婶被那个男人压到了地上，他在一拳拳击打着她的脸庞。


    那张总是带着孩子气的温柔女性笑脸没了。


    你看到是青紫发胀的脸，不停在流血的鼻子，恐惧流泪的双眸。


    刚跑进去，那个变态男人就看到了你，显然他更加憎恶你。


    “还没去找你呢，你就来了啊。”


    他丢下佑子婶婶，站起身朝你走过来。


    “惠理子，快跑，离开这里！”


    佑子婶婶挣扎着起身，抱住了男人的双腿，她看着你，双目祈求，祈求你丢下她。


    不愿意啊……


    倘若再有人为了你的幸福而死，那你会变得更加不幸啊……


    自从父母为了保护你死在车祸中后，你就看到了这些咒灵。


    如果佑子婶婶再因为你死去的话，你的生活将彻底被埋进墓地里。


    你抬起手，无数女性身躯绞缠在一起，贴着你的脊背，这只女人脸嘴里不再发出声音，安静无比。


    先前还在攻击你的咒灵，现在属于了你。


    那是很奇妙的感受，你想到她，她就出现在你身旁，你让她去攻击面前的男人，她就快速地飞奔过去。


    那个连环杀人犯被女人脸咒灵击倒到墙上，发出巨大的闷响，甚至你还听到了类似肋骨折断的脆响。


    面前的杀人犯也变成了满身鲜血的模样。


    然后，他开始惊呼，你发现他好像可以看见咒灵了。


    他惊恐地看着女人脸咒灵，啊啊地惊叫着，他还看到了一直抱着他肩膀的碎纸咒灵，那叫声更加尖锐了。


    那只碎纸咒灵看着男人，不住地喊着：“小主人……你看看我啊，请像老主人一样相信我吧。”


    男人两眼一翻，身体剧烈抽搐着，然后晕了。


    你：“……”


    这连环杀人犯胆子比你还小啊。


    佑子婶婶看到这个杀人犯莫名其妙晕过去后，她看上去松了一口气，站起身就想跑过来找你。


    “佑子婶婶，不要动，躲起来！”


    你喝止住她，还有那只碎纸咒灵在。


    那只碎纸咒灵在盯着你们的方向，从他的身体缝隙间探出了无数双白森森的手指，鲜血也顺着手指掰开的缝隙肆意流淌。


    瞬息间，你脑内指挥女人脸去攻击碎纸咒灵。


    砰！女人脸咒灵和碎纸咒灵两个狠狠撞击在一起。


    两只咒灵扭打在一块，屋内的物品凌乱落地，全成了碎片。


    也趁着这个时候，你将佑子婶婶拉过来，不顾她的抗拒将她推进了厨房，然后从你这边反锁。


    “惠理子！惠理子！你做什么，放我出去啊，你不要一个人在外面啊……”


    “惠理子，不要丢下婶婶一个人好不好。”


    “惠理子，我们一起回福冈吧……”


    你不敢再去听佑子婶婶的哭声，现在的你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她挡在身前的小孩子了啊。


    碎纸咒灵真的很强，你能看出来，女人脸虽然经过了你的强化，但依旧打不过他。


    现在这种情况，警察和夏油先生都没到，你必须要撑住。


    要寻找机会，配合着女人脸咒灵，触碰到碎纸咒灵，想办法吸收他。


    两只咒灵的破坏力实在惊人，你心疼看着屋子，整个客厅已经没一块好地方了。


    明明还有25年房贷没还啊！现在修房子又要给一大笔钱了！


    后面要是能收服那只碎纸咒灵，一定要让他为你打扫一辈子卫生，并派他去义务打扫全东京的公厕！


    许下了如此宏愿，但要做到还是有些难度。


    这只碎纸咒灵又开始撕咬女人脸咒灵了，基本可以说是压着女人脸咒灵在打。


    女人脸咒灵哀嚎着，身上所有的脸都在哭。


    她可是你收服的第一只手下，可不要被打没了！你想收回女人脸咒灵，但是一旦收回，就是你和佑子婶婶直面碎纸咒灵了。


    你警惕地绕后，决定去偷袭。


    碎纸咒灵好像完全没注意你，你轻轻躲开他们两个的攻击范围，绕到了后方。


    在女人脸咒灵又被撕扯下面孔，凄厉尖叫时，你果断冲过去。


    左手伸出，你的手掌距离咒灵很近了，只有二指的距离……


    更近了，只有一指了——


    哗啦——面前的碎纸裂开了，像无数飞刀朝你飞来。


    最先感到疼痛的是你的手指，然后是你的脸，细小的疼痛笼罩着全身，你还听到身上衣服被割破的清脆声响。


    根本碰不到啊……


    那些碎纸组成了飞刀的盾牌将你阻拦在外，不管你往哪里躲，都会朝你攻击。


    平日柔软的纸张，划到肉上是那么的疼。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客厅内可供你躲避的东西也越来越少了。


    再这么下去，你是不是会被面前的碎纸变成肉屑，薄膜绽裂，血管碎断。


    心脏会被破碎掉吧，你可悲的肉团块迸裂四渐……


    你是不是会在绝望中死去？


    多年前那辆没能碾压你身体的车子，是不是被幽魂带到了现在？


    “没事了哦，黑川小姐。”


    绝望到达顶峰又停止了，庄重的檀木香包裹住了你，面前的人明明已换了袈裟，身着一身普通修身黑衣裤，衬托的胸怀格外宽大。


    但是那月光，似那五条袈裟的道道纹路，为他披撒上朦胧金光。


    慈眉蔼目带着佛性的面庞俯视着你，也将疼痛从你身上剥离。


    ‘惠理子，你会没事的啊……’


    如幼小时那两双将你推离开爆炸的手。


    命运这辆总想撞击你的大车，再一次被阻拦了下来。


    “谢谢你，夏油先生……”


    再开口，你无法控制哭泣。


    在这惊惧可怕的一夜，面前的人为你的求救而来。


    此刻，你觉得夏油先生在你心里，比房贷和金钱都有存在感了。


    形形色色的憎恶、甜爱与**从你身上通过，你一点也不感到疼痛吗？—三岛由纪夫


    这段摘录的三岛由纪夫。


    话说看别人说杰的胸围有120？真的么么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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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我也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