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的清晨没有鸟语花香，只有一种仿佛要把人骨头冻脆的阴冷。


    卯时三刻，听风阁的破木门被准时推开。


    宋澜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走了出来。


    昨晚那张硬板床实在太过硌人，加上系统那个该死的ooc警告时不时在脑子里响两声，她几乎一夜没睡。


    系统：【宿主早安。今日任务：伺候魔尊更衣。请务必保持忍辱负重、不得不从的屈辱感，同时展现出名门正派的礼节。】


    宋澜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一下衣襟，提着剑往长夜殿走。


    知道了，不就是给老板穿衣服吗，我以前在公司给老板冲咖啡还要被挑剔拉花形状呢，这算什么。


    不过给那个红衣女妖精穿衣服......


    宋澜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天洛未央那截雪白的脚踝，还有那黑色纱衣下若隐若现的锁骨。


    咕嘟。宋澜咽了一下口水。


    这哪里是惩罚，这明明是员工福利好不好！系统你是个好人！


    系统：【......】


    ……


    长夜殿寝殿。


    这里比外面的大殿要暖和许多，地上铺着厚厚的极地雪狼皮，踩上去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沉木香，混杂着靡丽的甜味。


    宋澜站在层层叠叠的血色帷幔外，垂首敛目：“尊上，弟子宋澜，依令前来。”


    里面传来一声慵懒的鼻音，像是刚睡醒的猫，带着几分沙哑和不耐：“进来。”


    宋澜深吸一口气，掀开帷幔。


    映入眼帘的画面，让她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半拍。


    巨大的沉香木榻上，洛未央正抱着被子坐起身。


    她那头如墨般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身后，黑色的寝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右肩完全露在外面，圆润的肩头泛着如玉的光泽。


    大概是因为刚醒，这位杀人如麻的魔尊眼神有些迷离，眼尾泛着淡淡的红晕，整个人透着一种毫无防备的诱惑。


    宋澜僵在原地，手指死死扣住剑柄。


    【我不行了！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吗，这肩膀！这锁骨！想在上面滑滑梯！想在上面种草莓！救命，我的鼻血要压不住了！】


    【这就是魔界早八人的快乐吗？如果不杀人，我愿意在这里干到退休！】


    正揉着额角的洛未央动作一顿。


    那一连串聒噪又直白的虎狼之词瞬间驱散了她的睡意。


    她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站在门口、仿佛一尊冰雕般的白衣女子。


    明明脸上是一副非礼勿视的禁欲模样，脑子里却已经把她“吃”干抹净了。


    “还愣着做什么？”洛未央伸展开双臂，寝衣顺势滑落更多，露出大片雪背，“更衣。”


    宋澜机械地走过去，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那套繁复华丽的暗红魔尊法袍。


    这一刻，考验开始了。


    魔界的衣服不比正道那种追求飘逸简单的款式，它讲究的是奢华、繁复，扣子多，带子更多。


    宋澜拿着衣服走到榻前，必须得靠得很近。


    “尊上，请抬手。”宋澜声音冷硬。


    洛未央懒洋洋地抬起手，任由宋澜将内衬穿在她身上。


    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肌肤。


    微凉的指尖划过温热的手臂，两人都是微微一颤。


    宋澜表面稳如老狗，系扣子的手快准狠。


    内心：【啊啊啊啊皮肤好滑！这手感绝了！我也想摸摸但我不敢，只能假装系扣子多蹭两下……嘿嘿嘿。】


    洛未央眼角微抽。


    她感觉到宋澜的手指在系腰侧的一颗盘扣时，确实不小心多停留了一瞬。


    “怎么？正道第一大弟子，连个扣子都不会系？”洛未央故意凑近宋澜的耳边，吐气如兰。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宋澜的手抖了一下。


    【妖精，绝对是妖精！她在勾引我，妈妈救命，我的心脏要跳出来了！稳住宋澜，你是高冷剑修，你不能腿软！】


    宋澜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冷声道：“魔界服饰繁琐奢靡，实乃玩物丧志，弟子不熟。”


    “哦？玩物丧志？”洛未央轻笑一声，突然向前迈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几乎贴在一起。


    宋澜被迫后仰，却被洛未央一把抓住了手腕，按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既然不熟，那本座就教教你。”


    洛未央的声音低沉魅惑，带着恶劣意味的捉弄，“这腰封，要勒紧了才好看。你这般没力气，是在给本座挠痒痒吗？”


    宋澜的手被迫按在那纤细却充满力量感的腰肢上。


    那一瞬间，宋澜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满屏的弹幕：


    【这就是传说中的A4腰吗？不对，这还有马甲线，好想两只手掐住这把腰，然后把她按在墙上……咳咳咳，住脑！会被杀的！】


    洛未央清晰地听到了那个“按在墙上”的大胆想法。


    她眯了眯眼。


    好大的胆子，竟敢肖想把本座按在墙上？


    就在洛未央准备给这个色胆包天的逆徒一点教训时，宋澜却突然像触电一样缩回了手，猛地后退一步，低头跪下。


    “衣服已穿好，尊上恕罪。”


    宋澜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汗。


    再摸下去，她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那时候就不是系统抹杀的问题了，恐怕会被这位魔尊当场大卸八块。


    看着跪在地上拼命降温的宋澜，洛未央眼底的寒意散去，竟然有些莫名的意犹未尽。


    这就怂了？


    有贼心没贼胆的小东西。


    洛未央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被宋澜弄得有些凌乱的衣襟，走回梳妆台前坐下，铜镜映出她艳丽无双的容颜。


    “手艺虽差，但这力道……”洛未央透过铜镜看着身后的宋澜，嘴角微勾，“勉强还算凑合。”


    “行了，滚出去候着吧。”


    宋澜如蒙大赦：“是！”


    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退出了寝殿。


    ……


    一出殿门，冷风一吹，宋澜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她靠在殿外的红漆柱子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太刺激了……这卧底工作简直是在玩心跳。再这么下去，我迟早得心肌梗塞。】


    然而，还没等她这口气喘匀，一道尖锐刺耳的女声突然从旁边传来。


    “站住！哪里来的贱婢，竟敢从尊上的寝殿里出来？！”


    宋澜眉头一皱，转过头去。


    只见不远处的长廊上，走来一群花枝招展的魔修。


    为首的是一名身穿紫衣的女子，长相倒是妖艳，只是那双吊梢眼里满是嫉妒和怨毒，破坏了美感。


    她手里拿着一条泛着幽光的骨鞭，正怒气冲冲地盯着宋澜。


    宋澜迅速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原书剧情。


    紫衣，骨鞭，善妒，魔宫……


    哦，想起来了。


    这不是原书中那个对魔尊爱而不得、视所有接近魔尊的人为眼中钉的炮灰女配二号，右护法之女，柳瑶。


    在原著里，原主刚来魔界时，没少被这个柳瑶找茬，甚至还被她用鞭子抽毁了容，最后更是因为被她陷害才导致任务失败。


    【系统：触发支线剧情——打脸恶毒女配。请宿主在保持高冷人设的前提下，给予对方有力的回击。注意：魔界崇尚强者，过度忍让只会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


    宋澜挑了挑眉。


    正愁一肚子被撩拨的火没处发呢，这就送上门个出气筒？


    她松开抱在胸前的手，缓缓站直了身体，目光冷冷地扫过柳瑶，就像在看一团垃圾。


    “我是谁，轮不到你来问。”


    宋澜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仙门首席特有的傲气和冷冽，“倒是你，大清早在长夜殿外喧哗，这便是魔界的规矩？”


    柳瑶被她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激怒了。


    她在魔宫横行霸道惯了，除了尊上，谁敢给她脸色看？更何况眼前这个还是个正道送来的玩物！


    “好一张利嘴！”柳瑶冷笑一声，手中的骨鞭猛地甩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连黑曜石地板都被抽出了一道白痕，“一个正道的弃徒，也配跟我讲规矩？今日我就替尊上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不懂规矩的贱人！”


    话音未落，柳瑶手腕一抖，那条淬了毒的骨鞭便如毒蛇般向宋澜那张清丽绝伦的脸上抽去！


    这一鞭子要是抽实了，毁容是肯定的。


    宋澜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眼看鞭梢就要触及她的鼻尖。


    “锵！”


    一道寒光乍现。


    没人看清宋澜是怎么拔剑的。


    众人只听到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紧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柳瑶只觉得手腕一轻，紧接着剧痛袭来。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剩下的半截鞭柄，而另外半截骨鞭，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宋澜脚边，断口平滑如镜。


    “你的鞭子，太慢了。”


    宋澜手持断霜，剑尖指地，一脸漠然。


    那副样子，仿佛刚刚斩断的不是一件上品法器，而是一根枯枝。


    【卧槽好险好险！差点就划到我的脸了！还好这几天没事就在练拔剑，这断霜剑果然是神武，削铁如泥，牛逼！】


    柳瑶脸色煞白，又惊又怒：“你…你竟敢毁我法器！我要杀了你！”


    她刚要冲上来拼命，殿门内突然传来一道清冷威严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令人神魂俱颤的威压。


    “吵死了。”


    短短三个字，让在场所有魔修瞬间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柳瑶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扑通一声跪下：“尊上恕罪！是这个正道贱婢先挑衅……”


    “柳瑶。”


    洛未央的身影并未出现，声音却清晰地传了出来，“本座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教了？”


    全场死寂。


    宋澜也愣了一下。


    【本座的人？我是本座的人？哇哦，这个称呼……有点苏是怎么回事？虽然知道她是把我当狗护着，但是做美女姐姐的狗好像也不错。】


    殿内的洛未央正端着茶盏，听到这句心声，差点没被呛到。


    她稳了稳心神，继续冷冷道：


    “既然鞭子断了，那便不必再用了。去刑堂领五十棍，在这个月内，别让本座再看见你。”


    柳瑶浑身瘫软，绝望地叩头：“是……谢尊上恩典。”


    她怨毒地看了宋澜一眼，被人拖了下去。


    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


    殿外只剩下宋澜一人。


    她看着紧闭的殿门，心中五味杂陈。


    【老婆好霸气，老婆护短的样子好迷人！完了完了，我好像真的要陷进去了，这哪里是杀师证道，这分明是骗心杀猪盘啊！】


    殿内。


    洛未央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嘴角勾起。


    骗心杀猪盘？


    这是什么新词？


    不过这种被人在心里全心全意依赖和崇拜的感觉，似乎，并不讨厌。


    “宋澜。”


    “弟子在。”


    “进来，把地拖了。”


    宋澜：“？？？”


    【把我的感动还给我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