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作品:《炽热》 蒋怡怡眼睛一亮,在柴火边刨了个洞,接过红薯。
个头不一,一一放了进去。
“就两个。”池盛先入为主,“看不出你还不错,给我们安排一个。”
蒋怡怡:“我好饿,我吃大的。”
池盛:“那我吃小的。”
两人一唱一和,定下了红薯的归属。
澡洗了,肚子不叫了,池盛也不吵闹了。
江砚拿着刀,给板栗开肚子,开一个丢一个进火里。
“又是那档子事?”
蒋怡怡:“差不多。”
江砚切板栗的速度加快:“那也躲不了多久,除非你彻底离开这里。”
“我暂时没想好……能怎么办啊,我不想从。”蒋怡怡叹了口气。
“你想好了,不离开这里会有什么后果,在外面再怎么也不至于饿死。”
池盛听着他们一来一回,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蒋怡怡像变了个人,一下子长大了十岁似的,眼里的青涩化成了摸不着的苦涩。
“江砚哥哥你能帮帮我吗,我真的没办法了。”
江砚沉默了好一会,火苗在他眼睛里跳跃:“我帮你?怎么帮?最多掩护你离开。”
离开。
任他们说了再多的话,池盛耳朵里只听进这个词。他心里冒出个主意。
“你想离开这里?”
对话被打断,蒋怡怡望了他一眼:“那也行,已经够了,剩下的事我自己想办法。”
对方没搭理他,依旧和江砚说着话。
池盛扬起的嘴角僵在脸上,他垂下头:“是想离开吗?我也要离开,要不要一起?”
这个时候他才不管江砚是不是认识金牙,他们看起来关系就不好,刚才听江砚的意思也是要帮助蒋怡怡。
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如果有个帮手就更好了。
江砚被他的话成功吸引了注意:“你也要离开?”
“对啊,我半夜出来就是为了逃跑。”
江砚意识到事情没这么简单,蹙眉:“你是被绑过来的?”
知己啊。
池盛一激动,抓住他的手,忙点头。
“这不是小事,我帮你报警。”江砚抓住他的手腕,往下拉,不动声色地避开肢体接触,“是不是上次那个家里的老人,戴金牙的。”
要是真报警了还得了,池盛又重新抱住他的手:“不能报警,性质不一样。”
江砚起了疑心:“哪里不一样?”
“反正就是不一样,不归警察管。”
池盛话语漏洞百出,握住江砚的手不断收紧。那种眼神江砚见过,渴望、急切,话语能骗人,眼神却不行。
江砚决定再问几句,不能不明不白:“你如果说不出原因,我是不能帮你的。”
池盛往火里丢了颗板栗:“我被我爸爸卖到乡下来,卖给戴金牙的男人,如果报警了,回去我会被打死。”
江砚:“不会,报警了警察会保护你。”
池盛挤出眼泪:“那能一样吗?你不懂,他们总能想到办法折磨我的,我不想再待下去了。你是不知道,戴金牙的那个男人天天揍我,我吃不饱穿不暖。”
情到浓处,池盛掀开衣服,肚子上深浅不一的疤痕,后背也分布着好几块。
江砚眼神暗了暗,蒋怡怡捏椅子的手加大了力度:“我靠……他还是人吗,以前知道他不要脸,没想到到了这种地步。”
池盛心里偷笑不过两秒,江砚突然发问:“可是你这疤看起来有段时间了。”
“那是因为……这是之前的伤口,金牙打的都在腿下面,你要看看吗?”他作势要脱裤子。
“够了,别在这里耍流氓。”
“哦。”池盛耷拉下眼皮,嘴角偷偷勾起,“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我相信,金牙也太过分了吧,不行,我要替你去讨回公道。”
江砚:“你都自身难保了,是不是忘了。我还有一个疑问,他买你回来做什么?你会什么?”
他怀疑的目光在池盛身上短暂停留。
池盛想到了两人几次相遇都不太愉快。他嚣张跋扈的语气和他描述的境遇,格格不入。
“那我怎么知道,我确实很多东西都不懂,我没怎么出过家门。”
逻辑不通,演技来凑,池盛声情并茂地演绎了一出小苦瓜戏码。
“行了,别装了。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不过想逃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找出池盛诸多不合理之处。但是既然他想走,正好可以带上蒋怡怡,蒋怡怡一个女生路上不安全。
池盛虽然看起来奇葩,不过目前也没有做出实际性的恶行,看起来是一个没脑子、本性不坏的奇葩。
“真的!你愿意让我们加入你的计划?”
江砚示意蒋怡怡。
蒋怡怡连忙点头:“好啊,我本来还在纠结,现在你加入,我倒是增强了勇气。你都敢反抗黑恶势力,我有什么不行的呢。”
差点忘了,还有蒋怡怡这个“傻子”,真的相信他的苦情戏码。
“那你是为什么要逃,你和我境遇一样吗?”解决完自己的问题,池盛开始盘问同伴。
蒋怡怡:“不太一样。”
“具体哪里?”
江砚咳嗽了一声,蒋怡怡愣了两秒:“没事,他现在不是外人。”
“那随便你。”江砚夹出两颗烤熟的板栗。
“咔擦!”
一颗火星突然窜起,连炸了好几声。
池盛身体一颤,连人带椅子往后挪了一大段距离。
火星把蒋怡怡眼里的忧伤炸没了,眼睛又明亮起来。
“这什么火,还会爆炸。”池盛拍着胸脯,抚慰着飘出去一半的魂。
江砚夹起溅出来的板栗:“这是你丢进去的。”
“我怎么知道?这么多板栗。”
“蠢死了。”他深吸一口气,嫌弃地说道。
池盛被他莫名其妙骂了,握拳砸了下大腿:“我又怎么得罪你了?你是不是一天不骂人就不舒服。”
蒋怡怡赶紧出来打圆场:“板栗你是不是没开口?”
池盛表情冻住了。
他捏起完整的板栗,在空中晃了几圈,丢了进去。
“所以板栗要切口才能丢?不然会炸?”
蒋怡怡点点头。
池盛硬气不起来了,缩了缩脖子,心想:还是夹起尾巴做人吧。
还以为切栗子口是为了让栗子更入味而已。
时间到了,栗子香在屋子里来回飘荡,池盛喉咙滚了滚。
江砚夹出栗子放在地上,黄灿灿的果肉从栗色壳里露出,冒着热气。
“要洗一下吗?”火盆里都是灰,地上也是。
“不用洗,直接吃。”
池盛“哦”了一声,虽然心里嫌弃,手却很诚实地去地上拿。
快要碰到栗子,一只手在他手背上拍了一巴掌。池盛猛地缩回,手背红了一块。
“江砚大少爷,您老又怎么了。吃个栗子而已,不会这么小气吧。”
“你要是想被烫成猪手,现在就可以拿。”
“啧……那还要等多久。”
江砚从火堆里扒出红薯,转身去房间里了。
池盛凑到蒋怡怡耳边:“他去干嘛了?”
蒋怡怡摇摇头:“不知道。”
管他呢,肚子最重要。
池盛往后快速瞄了眼,顺起一个栗子,剥开一点,又快速松手,好烫好烫。
又剥掉一些……好烫好烫。
来来回回几次,栗子壳终于掉了,里面的板栗黄澄澄一颗,泛着油光。
池盛塞进嘴里。
嗯……甜糯在口腔蔓延。
“这个拿好。”声音从后面传来。
池盛停下嘴里的动作,刚要去接,江砚手抬高,绕过他,径直递给了蒋怡怡。
蒋怡怡接过废旧报纸,池盛被忽略的不满在看到可能是破报纸时消失了。
谁需要这个。
红薯皮灰扑扑的,江砚夹起大的红薯塞进蒋怡怡的报纸里,小的红薯塞进给自己准备的报纸里。
蒋怡怡咽了咽口水,从中掰开,金黄的果肉露了出来,质地雾绒绒的。
比板栗还香的味道散了开来。
蒋怡怡刚要往嘴里塞,就看见池盛强装镇定,但是偷瞟过来的眼神。
她没有犹豫,把另一半红薯递了过去:“呐,你要吃吗?”
池盛快要感动哭了,真是雪中送炭。
“谢……”谢。
话还没说完,江砚把蒋怡怡的手推了回去。
“不是说今天都没吃饭,还能和别人分享。”
池盛顿时不饿了。
蒋怡怡:“没事,我肚子小,吃不完这么多。”
“开玩笑的,我不吃不吃。”池盛移开头。
可是若有若无的红薯香还在持续钻入鼻子,肚子里发酸。
“要吗?”
“嗯?”
池盛看过去,江砚掰下来的一小段红薯伸了过来。
小小一块,虽然没有蒋怡怡的红薯那么诱人,但现在也没资格挑剔。
池盛连忙接过,生怕他下一秒反悔。
“要!”
“那我们明天就走,还是现在?”池盛看了眼手机。
凌晨两点,都这么晚了。
蒋怡怡撕开红薯皮,啃着里面的果肉:“明天一早,今天太晚了,不安全。”
吃完红薯,肚子里暖暖的,困意也浮了出来。
池盛在包里取了两张纸擦手,还丢了几张纸给蒋怡怡和江砚。
“行,那明天动身。”池盛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那作为同伴,可不可以提前透露一下你为什么逃跑。”
蒋怡怡也站了起来,头顶堪堪过他的肩膀。
一米六几的样子,脸上也满是胶原蛋白。只是皮肤粗糙,也并不白皙,头发偏黄分着叉,看起来比他还要小上几岁。
她能有什么事要逃跑呢。
江砚拿起铁架敲了下锅,蒋怡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我家里想让我嫁给我表哥,我不愿意。”
“什么……”池盛歪头,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嫁给你表哥?”
蒋怡怡还是笑着:“对啊,我表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