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事定解残音
作品:《喻川录》 “魏然,你父亲说你是稚子胡言,”徐砚冷冷笑道,“你确实蠢,但有点小聪明,比起你爹,你其实更能骗自己。”
“你说你不怕我,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魏然听他说自己蠢时就站不住了,后又听他说自己怕他——
“我、我为何不信!徐侍郎,你是聪明,可我魏家也不是你能随便打发的!我父亲受封侯位,我是侯爷的儿子,侯府的长子,我有什么好怕的!”
徐砚也是被好笑到笑了两声后说:“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我看你与子昭一般的年纪,怎得如此拎不清。”
“莫非还觉得自己是个高高在上衣食无忧的小侯爷,整日花街柳巷睡到日上三竿,说帮你父亲处理遇安楼的事情却三日去不了一日,半日出楼了三次——你要继承家业,我倒不如信天上掉银子。”
“你、你……”魏然虽怒,但心中发颤,徐砚怎么知道他这么多事的,徐、徐砚让人跟踪他?
“若想一船为友,必要知根知底,不过于我们两家而言,是你们魏家有求于我们徐家,还请魏郎君拿出些态度来,这掌舵的是我们徐家,以后都只会是我们徐家,这船你们爱上就上,不上亦可,只需知道,若狗急跳墙要告我,我让得了二郎去打听消息,也让得了二郎去添油加醋,若苟且偷生地不上船,”徐砚说到这又是深笑,“这一点的结果我想你父亲比你更清楚。”
“——魏侯?”他看向魏海,冷不丁地唤道。
魏海听得人都傻了,后被这么一唤整个人抖了一下,虽然这徐砚说话不吼人,但也跟吼人的吓人程度没什么两样了。
“贤侄,”魏海故作镇定地堆笑道,“徐侍郎,我知道以徐侍郎的能力,简直可以说是鹤立鸡群,日后官至宰相那都不成问题,如此而立之年,兄友弟恭,家中美满……”
他说到猛然停住,吞咽了一下,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说:“……我思来想去,还是想问贤侄一句,你们家真正要的,不止一个宰相之位吧……”
徐砚静静听他说完,却是深深笑着,笑而不答让魏海的心提到嗓子眼儿了又全然下不来,徐砚就这样看着他,然后看向了魏然。
“魏郎君如何以为。”
“宰、宰相之位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莫非你们家想要皇位不成!”
“然儿!”魏侯慌忙拉住魏然,这话说出口真是够当场人头落地的。
“就是要皇位。”徐砚这一句,直接就飘出了口,像答了一句“我用过膳了”一样简易,却分明重重地砸在了魏家父子的心上。
魏然听得愣住了,回过神来一下子就被吓得跌坐回位子上。
“贤、贤侄,当心隔墙有耳。”魏侯故作镇定道,虽然有猜过徐家想要的是皇位,可跟他徐砚直接说出口来还是相距太多,徐、徐砚这样说也不怕让人听了去,让人听了去掉了徐家的脑袋吗……
“魏叔不必担心,听到这件事情的外人,都已经死了,”徐砚浓浓笑道,“死了的耳朵都被割下,就收在这屏风后的一个匣子里,我听说北兴国有一支族人荒诞,会以人肉下酒,我虽听说,却没有尝过,要不我送魏叔两只回去尝尝,究竟是何口味,再让魏郎君告知与我。”
魏然在边上听得是毛骨悚然,自己虽然浪荡却还是不敢碰人命官司的,徐砚这个笑面虎,对他笑得莫测也就算了,还、还敢把人就这样杀了,听起来,还不止杀了一两个……更别提什么人肉下酒,徐砚这是疯了吧!
“……爹。”他看向身边的父亲。
他们魏家算是徐家的人吗,徐砚也没表态啊,如果不是,岂不是就要杀人灭口了!不过徐砚方才说,让他拿出些态度……求人的态度吗……求了就是自己人了?
魏海没有与儿子对视,但将自己的一只手搭上了儿子的手并用力握住了,而后竭力稳住心神,想对徐砚说一个“贤侄”奈何就是抖得厉害,吐了一个“贤”字就气息混乱地说不出话——魏海咽下字眼后缓了一缓,重新说道:贤侄……此事荒诞贤侄都说了,北兴人荒诞如何还要管北兴人呢,贤侄莫要吓为叔与然儿了。”
“哈哈……”徐砚扬声自顾自地笑了两声。
此时天已然黑了,恰好听见外头一阵声响,是徐臣快步而来,回到这里。
“——怎么样了?”魏侯见徐臣进来就盯着他问。
徐臣抿了抿唇,看向长兄徐砚。
“都是叔叔兄长,但说无妨。”徐砚说完,倒了盏茶给徐臣备着,待他入座便可饮。
徐臣整顿了一下气息,看向魏家父子说:“此事……不好,还请魏叔和魏兄早做打算。”
徐臣倒是没有坐下的意思,要一直站着将带回来的话说完:“我等苏录事去了刑狱回来跟我说,今日秦都督抓的那人,就是……你们家那个亲戚,而抓他的缘由,其实在刑狱里广为人知,就是……你们往最坏处想的那个状况。”
最坏处……魏海将徐臣的话听了个干净,觉得自己心都不跳了,最坏处不就是——魏家那个亲戚,魏然那个小舅舅,留美髯,叫张严,在西疆做活的,偷了布防图,就是大不敬,想谋逆,要杀头,搞不好拉上整个魏家一起陪葬的状况啊……
“爹……”魏然也是真怕了,眼睛都有些红了,“爹,我不想死……”
“子昭,”在这父子俩脑中两片白时,徐砚若无其事地招呼徐臣道,“坐。”
徐臣应声回了位子,见长兄已帮他将茶水倒好,对长兄道了声谢,而后饮下一口,茶是凉茶,花草熟水,正合心意。
“子昭。”
徐臣随即放下茶盏,等待徐砚的吩咐。
“你去把屏风后的那个匣子拿来,给你魏叔和魏兄看看。”
“……是。”徐臣虽有迟疑,但还是很快起身去拿了。
屏风后的匣子……徐砚要让他们父子俩看人耳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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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海这一时感到身上又有血在烫意了,但心里凉得很,背又凉得很,冷不丁地一个发颤,真是又热又冷,又急又悲。
“……爹。”
魏海慢慢地转头看向魏然,此时然儿的模样在他眼里跟几岁大的时候没什么不同,那时候小小一个,叫爹爹长叫爹爹短的,然儿很久没有像这样依赖他了,他一时有些恍惚,竟要留下老泪来,更是心急如焚。
——他可以死了,能不能让然儿活!他现在甚至想直接跪下来求徐砚了,徐家想要皇位,魏家就帮它拿皇位;徐砚需要人手,他就拿出忠心来给他当人手——
“魏叔与魏兄请看,只是此物贵重易碎,请当心拿放。”徐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魏海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接下,他觉得匣子重,手抖得更是厉害,迅速地将匣子顺势放在了腿上,腿跟着也抖得厉害了。
耳朵……都是耳朵啊……
他抖着手,打开这匣子,一瞬间其实吓得想闭眼,但猛然看见这匣子里装着的,其实是一支——簪子,没有任何血渍,且一眼可见的华丽。
他这时后知后觉,匣子本就镶珠绘彩哪是什么普通木匣,而他从接过匣子起就没有闻到丝毫血味,应该是觉得烫手才对,从匣子到簪子,都在说此乃天价之物。
“不知长兄可有说,此物名唤夜光琉璃宝相簪,”徐臣解释道,“御赐之物,未时送来的,也是因贵妃与长兄的缘故,连同着许多东西都赏了来,这支簪子就在其中。”
“我是想留给家中母亲的,和长兄说着话,魏叔与魏兄就来了,簪子搁置在这儿,要不是长兄现在叫我拿,我可能得回了屋里才忽然想起来。”
琉璃,剔透之物,重彩而易碎,精致而物重,做成首饰,其实中看而不大中用,但富人家里如何会缺首饰,一支御赐琉璃簪,中用倒是最次要的,要紧的是它的精贵,是一份明眼瞧着至上的体面。
——这支簪子名中有“夜光”二字,应是琉璃融了些能夜里泛光的东西,宝相花精巧映彩,簪子流转着柔和而华贵的光。
就算是魏侯,也鲜少见到此般宝物。
簪子,一支带着圣宠的簪子,连同着许多御赐之物,明摆着在说徐家出来的贵妃在宫中受宠,明摆着在说徐家在朝中得势,贵妃和徐砚都是圣上面前的红人。
而徐砚方才说的杀人割耳,应就是吓他们父子俩的,是吓他们好玩吧,魏海冒着冷汗想,但也不排除徐砚真干过杀人灭口的事情,只是这一时,他与然儿的命还是颇有保住的机遇的。
毕竟他双手接下的这只匣子里装的不是血淋淋的耳朵,而是一支御赐宝簪。
魏家现在面临的,不是亲耳听到了徐家的野心要更早丢了性命,而是正如他所想过的——与徐家结盟,说不好听些就是投靠徐家,拿出跪下的态度求一支御赐宝簪的庇护。
魏海抬头看向徐砚,此人深深笑着,分明就是一只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