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物物养人心
作品:《喻川录》 “少旬,少旬!那我们先走了!”温怀序朝周唶低喊着招手,没等他反应,就收手拍了拍温禾的肩,“回家喽!”
温怀序一下子走得很快,温禾跟上他,看四周的人没几个往外走的意思。
“现在就走了?”她避开路上一些枝叶生长到外的绿植:“怎么就你走了?次兄,你还是鸿胪寺的,怎么周少卿都没走你就走了,是不是——”
“嘘——”温怀序小声说,“逃工呢,自然点走路啊,先别说话。”
“哦——”温禾应道。
果然。
不过也到了放班的点,只是方才好像听到说有什么要忙,次兄这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过可能会被分配到的任务了?
诶呀年年不要学。
穿过熟悉的长廊,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温禾侧头一看,天上日头还在,却下起了雨。
和温怀序来到鸿胪寺门口,两个人却都没带伞。
应该说是四个,春莲和阿童也没带伞。
其实晴日下雨并不会太久,但看这雨,好像一时半会儿没有要停的意思。
就这么站了一会儿,竟陆陆续续地出来了许多人。
这是没事情吩咐,彻底放班了?
这些人要么自个儿撑了伞,要么有人撑伞来接,要么冒雨先跑到了它处,要么上了马车。
马车少,行人多。
有认识温怀序的招呼他:“温兄没带伞?要不跟我凑合凑合?”
温怀序摆手笑道:“不了不了,你先走吧,我还有个妹妹呢。”
“行。”
闹闹嚷嚷的一大群人过去,很快身边停下了一个人。
温禾起初也没在意,怕也是没带伞的,她身边空处多,停在这里也正常。但余光里见这人也不着急,倒也不拖沓地撑开了伞,她随便看了他一眼,发现是周唶。
“呀!少旬,巧遇!”温怀序跟着看见了周唶,说着就上前要拿他的伞。
周唶拿伞的手一躲:“你是?”
温怀序微顿:“呀!你忘了谁怎么能忘了我啊!”他的眉头皱起来,面露悲伤:“少旬,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啊!”
温禾抬眼看向周唶,看他嘴角扯出一边的笑来:“抱歉,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借过。”
“——周少旬,错了,不该先走的,江湖救急。”
“伞给你了,我怎么办。”
“——我这还有三个人呢,四打一,赢了,借个伞,改日请你吃酒。”
“不吃酒。”
温禾感觉他看了自己一眼。
“——吃饭。”
“伞不是我的。”周唶说。
“啊?你、偷的啊?”
周唶的眼神中流露着沉默的无语。
“嗯,偷的,偷你们鸿胪寺的,然后你想告官,棠安府不管,跑到大理寺,发现还是我。”
“你要从鸿胪寺一路偷到大理寺啊!”
周唶蹙了眉头:“温长明,耳朵不要了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阿童在身后没忍住笑。
“诶,”温怀序抱拳张望阿童,故作正经道,“不准笑。”
“雨停了。”温禾发现雨停了,眼看着天色话就说出了口。
温怀序闻声抬头看,差不多傍晚了,雨停之后,只剩下耀眼的夕阳,自然别开头避开这日光,往下看道路上都是雨淋湿的痕迹。
温禾话说出来后觉得这话多少说得有些直接了,毕竟他们刚刚还在周旋。
“地上都被雨淋了,你们回去小心些,”周唶道,“不如这样吧,乘我家马车回去。”
“你不是一贯不坐车吗?”温怀序问。
“母亲叫我今日回去用晚膳,”周唶答道,“她派了人牵马车来。”
“长公主有约,我们还是不打扰你了,你快回家去。”
“这时候不跟块泥一样黏我了?”周唶说着看向温禾:“三娘子,下了雨,总要难走一些,坐马车回去吧,我不麻烦。”
温禾看了眼温怀序后:“……倒也不是很难走,周少卿有事在前,次兄不愿打扰,我也不打扰了。”
周唶淡笑,并未言语。
敛下的眉目抬起来看到的是温怀序。
“不过周少卿都开口了,”有马车不坐白不坐啊,温怀序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狡诈地笑道,“总不能拂了周少卿的美意。”
“——劳烦少旬带个路!”温怀序让开路来,和温禾站在一边。
马车行驶平稳,长公主府的马车典雅,并未看见焚香,却闻见浓郁又清雅的香气。
“小禾,你饿不饿?”温怀序关心道。
“不饿。”温禾摇摇头。
两人有些交头接耳。
“没事,一会儿就到家了,长公主府其实也算顺路,你不用担心,你哥哥我都不担心。蹭个车也挺好的,我其实经常蹭少旬的马车。”温怀序笑着说。
长公主的这乘马车他也有幸坐过,倒基本在从前,和周唶一起读书的那些年。
同窗之谊,同科进士。
温怀序少时上京求学,借住在长公主府,府上只周唶一位公子,他与周唶年龄相仿,志趣相投,自是无话不谈。
“嗯。”温禾点头。
她看向周唶,此人闭目小憩中,大概是假寐,也不排除是真的累了。
温禾移开目光,马车依旧行驶平稳。
“次兄,”温禾忽然想到温怀序也不住姑姑家啊,“你今晚不回去了?”
她悄声问,温怀序悄声答:“我住的地方也不顺路啊,既然和你同路,今晚就在姑姑家睡了。”
“哦……”
温禾垂眸,看见温怀序腰上挂着的折扇,其实是桃木做的,他常带着,其实也是温怀序亲手所制的。
就这样放空着等待着到家,久垂着头自是不好,温禾挺起脖子,余光里发现周唶醒着,他掀开一角车帘往外看着,夕阳深黄色的光打进来,自然只是打在他那。
周唶没多久就将帘子盖了回去,他放下右手,移开目光很容易看见温禾,倒也只是停在她身上片刻,不知她是在看着什么发呆。
很快马车停了,车外传来阿童的声音:“郎君,小姐,到了。”
“知道了,”温怀序应道,而后对周唶抱拳说,“谢过谢过。”
“走吧。”他一边起身一边对温禾说。
“多谢周郎君。”值此间隙,温禾也对周唶道了一句谢。
“三娘子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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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唶回她的话。
四目相对,言语相对。
不知怎的,倒还想再聊几句。
待两人下了车,驾马车的小厮冬煮“驾”了一声,马车再度前行。
温怀序正要上台阶进大门,忽然看见阿童手上的伞,有些不明所以:“这伞怎么在你这?”
“冬煮让我拿着的,”阿童一五一十地回道,“他说这是鸿胪寺的伞……”
冬煮是长公主府的小厮,实则打小跟着周唶,换句话说,就是专门给周唶做事的。
“他说这是鸿胪寺瞧见下了雨命人分发的,明日要还回去。”
好好好,温怀序听懂了,就是把这跑腿的活儿留给自己了。
然后周唶这个人,他看马车离开的方向,如各位所见,已经跑掉了。
周唶到长公主府上时,天色已然暗下。
“我们家小郎君舍得回来了?”晏清长公主笑道,“下了雨没淋着你吧?”
“不曾淋到,”周唶说,“我换了衣裳就来与母亲用膳。”
“好,正好试试那件新的,我是觉得那个颜色衬你,你父亲说颜色不够沉,别管他,那颜色沉了,何止老个几岁,现在就是刚刚好,而且你大好的年纪,穿着绝对好看。”
周唶不免笑道:“母亲,这都晚上了,穿新衣裳用膳吗?”
“你试试合不合身,也看看喜不喜欢,明日穿也行。”
“知道了,”周唶应下,“母亲饿了就先用膳吧。”
“叫你用膳定然要等你一起吃的,快去换衣裳。”
长公主名为李颂仪,封号晏清,取自海晏河清,夫君名为周尹科,好古籍而非古板之人,喜好推陈出新,家中独子名为周唶。
“其实我眼里你穿深色浅色都好看,”长公主边盛着汤边说着,想到了什么,笑道,“你父亲年轻的时候比你要挑衣裳一些。有段日子他换衣裳可勤快了,好笑的是,件件都在心里计量着。”
“计量什么?”周唶问。
“计量着他穿哪一件我看他看得久一点,”长公主说,兀自笑了会儿,“我后来发现的,他倒也承认了——虽然都是些互通心意前的事情了。”
她将盛好的鱼汤给周唶:“说起这个,阿唶,我和你父亲自然是不催你的婚的。有句话说‘成家立业’,你父亲年轻那会儿就觉得要立业再成家,总要先做好自己再想旁的事情,何况婚姻大事。我呢,是觉得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万要先想好,真正想清楚了就要跟人家好好说。若有幸举案齐眉,你们要过的日子归根结底是你们自己的日子,我和你父亲是不会乱搅和的。”
“我知道的,母亲与父亲都是顶好的人,”周唶应得认真,而后放下自己的筷子执起公勺为长公主添了一勺虾仁,“听父亲说您想吃京华楼的虾仁了,孩儿今日就给您买来了,您多吃一点。”
“我昨日嚷嚷的一句就传你耳朵里了,”长公主笑道,“我们两个把它吃干净了,不用给你父亲留了,让他就在宫里睡起码半个月,明日回家了也给他轰出去。”
父亲因为醉心公务今日其实睡在了宫里,周唶自是知道母亲在说玩笑话,笑道:“那孩儿还是要尽孝心,给父亲添衣送被的,添的衣送的被,也要母亲先过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