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西方之神会是什么水平?云昭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她在飞掠的同时观察黑鸟:玉带海雕,但并非真身。她是一只……燕雀?原本应是可爱甚至娇弱的鸟,化为人形却是凌厉那一种。


    一般情况下,能看出对方真身的那个更强一些。云昭定下心,她感受对方的气息,并且第一次认真评估自己的力量。


    够用,她想,我甚至可以收三分。


    小燕子几不可查地翘翘尾巴。


    玉带海雕并没有回头看过小燕子一眼,但这不妨碍她评估这个对手。


    在大街上闲逛、到处烧神像、喝粥、治瘸腿的人类小孩。在人间这样做的,要么是极其高深的天界神君,要么是一点规矩都不懂的散仙。


    自己试着邀战,她居然立刻就应了。没有同伴?


    海雕拿不太准,但她更倾向于后一种猜测。正神的排场她不幸见到过一次,前呼后拥自不必说,那神情高傲得好像是看魔一眼都嫌污了自己眼睛。


    是的,这个看起来更像是个二愣子。


    两只鸟一前一后,迎着温柔的夜风飞至山后空旷处。


    夜间群山环抱,此处几乎不会被人看到。过去有山农在此种些粮食药材,如今人去屋空,只余一片荒地。


    正适合打架。


    海雕踩在田埂上,重新化为人形。云昭亦然,她打量着对方: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人很白,此刻长得与在闹市中不一样:五官柔和了一些,但神色更加严肃,眉头压着,似乎很不满意。


    黑衣女子也打量云昭:毛茸茸的一团白色走兽,看不太清究竟是什么。人形看起来也是无害的那一种。撇去她的那些恶行,也算是只可爱东西。


    黑衣女子自己的妹妹就是白色的,她不讨厌白色。


    最重要的是,气息并不强大。像是一团和气,气势还不如她这种魔将。


    于是她先开口:“叫什么?”


    “白绢。你叫什么?”


    “封荧,”她也回答,想着这神仙倒很有礼貌,复又提问,“你是此地神仙?”


    “不是,”云昭诚实道,“我路过。”


    “什么神位?”


    回答她的是一个迷茫与惭愧交加的表情。懂了,散仙。


    原以为这么大张旗鼓救人,一点气息都不遮掩的应当是什么正统神仙。搞半天连个神位都没有。


    封荧在人间行走多年,不是没碰到过爱管闲事又没什么能力的神仙。眼前这个稍稍强一些,至少搞到了药。她叹一口气,几乎是带着可惜道:“连神位都没有,不如好好修行。管这些事,管出麻烦了吧?”


    云昭没回答她的问题,她提问:“你怎么好像没有特别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封荧因为这个幼稚的提问笑了一下,“你救了一个村子,烧了几尊神像。明日我们换个地方,你也跟来?”


    云昭道:“我有解药。”


    封荧自知道她是个散仙后便不再把她放在心上,她提问,带着一种戏谑:“挺了不起,哪来的?”


    云昭攥攥手,答道:“我早年在魔界边境游历时搜罗到的。”


    封荧没有质疑她的回答,她点点头,上下打量云昭:“你是散仙吧?孤身一人,我手下数十人,你一时之间可以跟上几个,另外的怎么办?”说着便得意起来,“我们点零星的火,火渐渐就能烧到一起去,你一个小水滴,能扑灭那燎原之势吗?”


    云昭倒真的在思考。她端详着封荧:“那些香火和恶念,他们会分给你吗?”


    封荧没料到她有此一问,绷紧了嘴角,又迅速恢复平静:“我有主上,主上强大,我也会强大。”


    那就是不会,云昭了然地点头。这与挑衅无异的动作激起封荧的怒火,她抬起手,一个开战的姿势,带着些许怒意对云昭道:“死前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云昭居然真问:“你们来人间有多久了?多少人在做这些事?”


    封荧嘴唇一动,随即闭上。她心下一惊:自己居然差点回答。这神仙会什么操纵人心的幻术?白色的、毛茸茸的——她想起有这种特质的、一种她不是很喜欢的走兽。


    “你是狐狸?”


    云昭似乎有一瞬间被看穿的迟疑,但还是点头,纠正:“我是白狐。”


    “白狐,”封荧点点头,“挺可爱。我没有问题了,至于你的问题,”她微笑,“下去问那些死鬼吧——”


    既然如此,没什么好说的了。云昭站定,从腰间凭空抽出一把刀来,刀身莹白,材质不像钢铁,倒更接近积雪,隐隐透着玉质。


    还用武器?封荧一哂,她象征性地张开手:“开始咯。”


    话音与鹰爪样的金光一同劈过来,云昭横刀挡下,被巨力震得后退半步。


    封荧几乎放下心,虽看不清她真身,但从抵挡上来看,这神功力并不及她。于是也并不急攻,只是绕着云昭打转,云昭反应稍慢,被封荧三两击之下,露了个破绽,金光险险贴着她右手擦过——她被逼急了一样,提刀主动攻上。


    封荧拿手接她的刀,触手简直是温润,她惊讶道:“你这刀开刃没有?”回答她的是更大的力道:云昭猛力下压,将刀迅速抽回,一道血痕。封荧一笑,血刃又迎面劈来,这次却带着一丝迟疑。


    你犹豫吧。封荧一偏头,握住刀锋把云昭拽了过来,右手抬起,势要借这个机会攻她脖颈——我不客气了。云昭却更快,借力冲上来,一掌打到她胸口。这一下用了三成的功力,封荧接着,也只后退半步。


    舍弃自己最脆弱的咽喉处也要打出并不致命的一招,这是莽夫的打法。


    稍微有点战斗经验的都不会这样,她是实实在在的花瓶。


    封荧彻底放下心来,甩甩手:“你不会这些招式,拿出灵力来吧。”


    那白衣的小神仙盯着她,似乎为自己技不如人而有些羞赧,她攥紧刀,回道:“来。”


    封荧蓄力,黑色魔力从她衣下溢出。云昭亦然,白色流光从袖中盘绕到刀上。封荧挥下手,云昭格挡,再攻再守,偶有反击。灵魔两力交汇,映得荒地鬼影重重。


    云昭一退再退,封荧在方才交战中被她的刀豁开了几个口子,血气让她战意更盛,见云昭渐渐不敌,索性分出一份魔力兜住云昭后背,右手高高扬起,其上缠绕的魔气将她原本莹白的皮肤遮得半点都看不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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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算这一下解决云昭。


    云昭不敢硬接,在封荧右手挥下的那一刻握紧刀向右躲闪,借势劈下——


    这一劈用了八成力,封荧没料到她绝境之下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一时躲避不及,左臂被劈下寸许深的口子。


    云昭更糟,她的左肩几乎被封荧的手洞穿。


    静默,没有人痛呼,只有喘息、血滴落的声音。


    封荧收手回退,立在三步开外的地方端详着云昭。她看云昭的眼神非常平静,甚至带着些许怜悯。


    当然此时的怜悯和居高临下是同一种意味。那是一种看死人的眼神。


    对视几息,云昭右手颤抖着,仍然挥起刀。


    孟山骤然起雾。水汽从山涧中升腾、向上汇聚,包裹住两人。


    她打算逃了,封荧微笑。


    山雾弥漫,云昭后退,与封荧拉开距离,继而在山崖上几度蹿跳,远离。


    她逃生的速度很快,封荧也见多了:被强敌追杀且孤立无援的情境下,什么生物都会拿出最快的速度来,这点神魔人兽没有分别。


    封荧起先跟了几步,然而走出去便偏离了方向:小狐狸逃跑时还在慌忙布一些阵法。于是化为海雕飞起,瞧着云昭一路往东,没有再追。


    人说狐死首丘,小狐狸大概是要回家了。


    时至午夜,谢不拙仍在二楼僵坐。


    那一瞬的紧绷之后便是蓬勃的生气。她跃跃欲试,应当是遇到了对手,且绝非林英之流。


    这么快就找上了吗?


    持续了一刻钟,她静止,似乎在对峙。她的紧张掩在平静之下,后颈上的绒毛奓着。片刻后,拔刀,交战。


    他感觉到她一直收着力,在临近结束时有一瞬间灵力暴起,她似乎不再伪装,用力劈出一刀,但下一息便又收回。


    受伤了,她有一下抽搐。


    起跃,她离开。然而……然而气息渐弱。他感觉到原本沸腾的她,好像慢慢冷下来。


    云昭奔离孟山,沿山脉一路朝北。逃了百里后寻了个山坳,猛力拔下自己尾巴尖上一撮毛,幻化出个白色狐狸幻象。


    “往东走,越隐蔽越好。”她对幻象说。白色狐狸点头,逃窜。


    云昭收敛气息、缩下,左肩的疼不再尖锐,在逃的路上她已经渐渐习惯那钝痛。然而此刻,夜风吹得一片湿凉的衣服之下,一种灼热的疼痛复又蔓延开来。


    封荧用了毒。


    她起先以为这个魔可怜自己被她打伤,起了善念。原来没那么简单。


    她只是觉得自己一定会死。


    云昭右手回握,收刀。


    她吃药,尽管还没分辨出是什么毒。继而运气,试着把毒逼出去。但只有轻微几缕逸散开来,大部分集中在爪痕深处,此刻仍在往胸腹间钻。云昭只好结了个印,先把它封在左肩处,让它不要再蔓延。


    手复又迟疑着抬起,摸了摸胸前挂着的玉。


    她想到上次用这块玉,是人类中毒,她求助,惹出个大麻烦来。


    一个愧疚中带一点心虚的笑,她拍拍玉,或者说是拍拍她自己。


    云昭缩在狭窄的石缝里,休息,等待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