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的香气在两人之间袅袅升起。爱德华为白马雪羽点了一杯和她平时习惯一样的红茶拿铁——这个细节是他提前调查好的，一个小小的、不易察觉的体贴，却能有效拉近距离。


    “没想到奥兰德先生对行为经济学在犯罪预测中的应用也有如此见解。” 白马雪羽轻轻搅动着杯中的拉花，语气平和，但眼神中的探究并未减少。“您刚才提到的‘非对称信息下的博弈模型’，似乎与传统的犯罪心理学侧写方法有着有趣的互补性。”


    （乌丸阵：很好，她在深入话题，而不仅仅是客套。这说明她对我…或者说，对‘爱德华·奥兰德’展现出的智力水平产生了兴趣。）


    （琴酒：法律世家的大小姐，思维倒是比预想的更灵活，没有拘泥于条条框框。）


    爱德华从容地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却并不懒散，展现出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传统侧写依赖于经验和模式，而数据模型可以提供更广泛的关联性和概率预测。但正如你笔记中提到的‘非理性理性’，犯罪者，尤其是高智商犯罪者，他们的行为往往在理性计算中掺杂了强烈的个人情感、信念甚至…美学追求。这是冰冷的数据难以完全捕捉的。”


    他刻意将话题引向一个更抽象、也更接近黑暗世界逻辑的领域，试探着她的反应。


    白马雪羽微微蹙眉，陷入思考。这个细微的表情让她清冷的面容多了几分生动。“美学追求…这个角度很独特。您是指，某些犯罪者将犯罪行为视为一种‘作品’或‘表演’吗？”


    “可以这么理解。” 爱德华的墨绿色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他们追求的不是单纯的利益或破坏，而是在过程中实现自我价值的确认，甚至…挑战现有的秩序和规则。这本身，就是一种扭曲的‘创作’。” 他仿佛在描述一个遥远的学术课题，但内心深处，琴酒对这类“同行”嗤之以鼻——不纯粹的动机，往往是失败的根源。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急促的声音插了进来。


    “抱歉，打扰一下。爱德华，关于你上次提出的那个分布式算法优化方案，我有些新的想法…”


    来人是一位戴着厚厚眼镜、头发凌乱的年轻研究员，抱着一台贴满便签的笔记本电脑，显然是MIT里常见的学术狂热者。他是爱德华在计算机学院“偶然”结识的，用来巩固他“天才博士生”人设的工具之一。


    爱德华（乌丸阵）内心瞬间闪过一丝不悦，但表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歉意，对白马雪羽笑了笑：“抱歉，是我研究组的同事，阿伦。”


    他转向阿伦，语气温和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导：“阿伦，我现在正和法学院的白马同学讨论一个重要课题。你的问题，我们晚些在实验室详谈，可以吗？” 他巧妙地强调了“法学院”和“重要课题”，既抬高了白马雪羽，也暗示了当前谈话的优先级。


    阿伦这才注意到对面的白马雪羽，被她清冷的气质所慑，脸一红，讷讷地道歉后匆匆离开。


    这个小插曲，看似打断了谈话，实则完美地服务于爱德华的目的：


    1. 巩固人设：再次侧面印证了爱德华·奥兰德在学术上的活跃与影响力。


    2. 展现社交掌控力：他处理得圆滑而果断，展现了超越年龄的成熟。


    3. 激发兴趣：一个专注于学术的“天才”，却愿意为了与她的谈话而暂时搁置“重要”的研究问题，这无疑是一种隐形的恭维。


    果然，白马雪羽在阿伦离开后，轻声说道：“奥兰德先生果然很受欢迎。” 语气平淡，但目光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只是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共同探索未知而已。” 爱德华谦逊地回应，随即巧妙地将话题拉回，“比起算法，人心的算法显然更为复杂。比如，我们如何预测一个看似完美的‘伪装者’？” 他抛出了一个更危险的问题，几乎是在刀尖上跳舞。


    白马雪羽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一瞬的表情。“完美的伪装？理论上不存在。只要行动，就必然留下痕迹。区别只在于，观察者是否拥有足够敏锐的洞察力，以及…是否愿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真实’。”


    她的回答意味深长，仿佛意有所指。


    （乌丸阵：…她在暗示什么？直觉？还是仅仅是法律人的严谨？）


    （琴酒：敏锐的猎物…这才有趣。）


    夕阳开始西沉，将天空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色。爱德华知道，第一次接触不宜过长，需要留下余韵和期待。


    他看了看腕表，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彰显着品味与时间观念。“不知不觉聊了这么久，占用了你宝贵的时间。” 他站起身，动作依旧优雅，“今天的讨论让我受益匪浅，白马同学。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能交流心得，或许…关于国际法框架下的跨国犯罪数据共享机制？我最近正好在做一个相关的交叉课题。”


    他提出了一个明确且合理的下一次接触的引子。


    白马雪羽也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风衣。“我也很愉快，奥兰德先生。您的视角总是很…独特。” 她微微颔首，“关于数据共享的课题，我很感兴趣。期待您后续的分享。”


    两人礼貌地道别。白马雪羽在女保镖的陪同下转身离开，她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依旧挺直而优雅。


    爱德华（乌丸阵）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建筑拐角，脸上的温和笑容渐渐收敛，恢复成一贯的冰冷。


    （乌丸阵：初步接触成功。她很聪明，也很警惕。需要更精细的布局。）


    （琴酒：洞察力…哼，但愿你的洞察力，不足以看清即将笼罩你和你家族的阴影。）


    他拿起那枚微微发烫的袖扣干扰器，确认其运作正常。然后，他掏出手机，发出一条加密信息：


    【目标已初步接触。反应符合预期，具备相当洞察力。下一步，按计划利用‘课题合作’深化联系。同时，继续保持对目标B（雪莉）的常规监视。——Ed】


    夜幕缓缓降临，麻省理工学院的灯光次第亮起，映照着这个金发杀手深邃的墨绿色眼眸。一场精心编织的网，已经撒向了毫不知情的白马家公主，而黑暗组织的触角，正悄然向着日本警界的核心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