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见阎王
作品:《无常她扒了仙君马甲》 酆都有十殿,十大殿主各自司掌不同的刑罚,原昭隶属的阎王殿是第五殿,位于大海之底,沃焦山的正东方下。
豚鱼精只觉得一路走来渐渐荒凉,天色如十一二月大阴雪时,乌云沉沉,迷雾蔽天。两侧的夜明珠愈发黯淡,昏昏沉沉的一团,只能模糊瞧见石蛇咬着明珠的两颗尖牙,张大蛇口冲它桀桀阴笑。
它一个哆嗦,连忙收回目光,亦步亦趋地跟着原昭,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蛇妖叼了去。
不知走过多久,它脚下陡然一空,还未来得及惊慌,下一刻又踩在了坚实砖地上。
地砖上是铜目狞牙的异兽纹,森然可怖,它脚一软,“扑通”一声跪下,头也不敢抬:“大、大人,饶命啊!”
半响,一道严肃却不失儒雅的声音自左上首传来:“你就是豚鱼精?报上名来。”
豚鱼精料想这必然就是阎王,不敢马虎,如实道:“小的还有半年才满三百岁,还未取名。”
鱼族多卵同生,一次性孵出成千上百的鱼苗,然而鱼苗又极易早夭,因此若不是活到了三百岁,族中长辈都不会给它们取名。
“你说你是受了一个黑衣人蛊惑,本意只是想让何九安做一个美梦,是真是假?”
在来之前,原昭已经通过传音环通报过一次事情经过了。豚鱼精趴在地上,老老实实道:“是”
“对于那黑衣人,你可还有印象?”
豚鱼精一愣,回忆道:“他、他戴着黑色斗篷,看不清身影和面容,只能听得出是个男子。”
“还有呢?”
“还有、还有、”豚鱼精搜肠刮肚,眼前忽然一亮,“对了!我靠近他的时候,会感觉很空,就像、就像是站在深不见底的海渊上一样!”
它打了个寒蝉。
左上首再无声音传来,只听得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蚕食声响。它鼓起勇气,偷偷抬眼瞧去。
只见正中间端坐着的那人足着如意云纹玄靴,大喇喇地岔开,一副大马金刀的样子。豚鱼精有些纳闷:如此豪迈的坐姿,怎的声音这么儒雅?
还未等它想明白,那声音陡然严厉:“我再问你一次,你说你不知黑衣人的计划,是真是假?!”
豚鱼精一激灵,“咚”的一声磕在地上,颤声道;“大人,我所说的句句属实!”
堂上安静得落针可闻,它大气都不敢出,恍惚间只听得脚步声由远而近,最终在它面前停下。
一双黑白皂靴映入眼帘,儒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签字画押吧。”
它一愣,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面前这人长七尺,身着红袍,神情肃穆,儒雅俊凡。他淡淡地看了豚鱼精一眼,将右手的羊毫递给他,重复道:“若无异议,签字画押吧。”
咦?他不是阎王吗?
但它不敢打听,双手接过毛笔,谁知,这笔刚刚入手,它手腕上骤然一沉,似有千钧重压了下来。
它咬牙承受下来,这笔笔尖无墨,它犹豫了一会,硬着头皮向纸上凑去。好在笔尖甫一接触到纸面,便如行云流水般出了墨,它松了口气,顺畅地写下“豚鱼精”三个字,再咬破指尖,在字上盖一个蓝青色的印,就算是画押完了。
那官员收了纸,仔仔细细看了一番,转身沉声道:“殿主,确认无误了。”
威严低沉的声音如天雷般滚滚而来,豚鱼精一凛,将头埋得更低了。
“你虽是无意,却也险些酿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本殿责你在奈河上撑船引渡亡魂,为期五年,可有不服?”
这个惩罚比起下地狱已经算轻的了,豚鱼精松了口气,老老实实道:“小的听令。”
那声音颇为满意:“如此甚好,崔判官,带它下去吧。”
崔判官颔首称是,豚鱼精这才敢抬起头来,便见面前殿堂威武森严,中间公案后坐着一魁梧男子,头戴衮冕,身着荷叶边翻领宽袖玄色长袍,领口鎏金,一双铜目不怒自威。
原昭见此间事毕,轻快道:“得,那我先走了。”
“等等!”
阎王和崔判官异口同声地说道,崔判官眼风一扫原昭,沉声禀道:“殿主,原无常此次行为出格,若不惩处,恐无以为诫。”
他重重咬在“惩处”二字上,原昭柳眉一竖,正要反驳,阎王抢先一步道:“成,我一会说她。”
崔判官这才直起身子,看也不看原昭一眼,拎起豚鱼精就往外走。
豚鱼精替她捏了一把汗,正踌躇要不要说明一下情况,然而还未跨出殿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厉喝;“原昭,你可知错?”
它吓得一激灵,赶紧抬脚跟上崔判官。
原大人神通广大,定能平安无事。
原昭目送二人远去,这才回过头来,盈盈笑道:“殿主不妨说说,我错哪了?”
阎王一改方才的威严模样,吹胡子瞪眼:“你到凡间一个月,殿里收了四十条状告,十条告你嚣张跋扈,五条告你心狠手辣,还有二十五条告你罔顾生灵,强行取乐。你可知为了处理你这四十条状告,我每天早上都少喝了一碗素鸡羹!”
那可是整整三十碗啊!
他痛心疾首,每次早食正想再来一碗时,投诉她的消息就到了,他只能优先处理,眼睁睁地看着崔钰那个老小子以“殿中不得饮食”为名将素鸡羹端走。
原昭摸摸鼻尖,有些无辜道:“那我有什么办法,我说我要看戏,他们都不听我的。”
阎王一瞪她:“那你不会找点别的借口?”
原昭摇头道:“不要,太麻烦了。”
阎王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半响,闷声道:“你此次勾了十几个魂魄,可有哪里不适?”
“没有。”
“他们分别时,你都在场?”
“是。”
“可有心痛?可有昏迷?”
原昭想了想道:“心痛有一点点,昏迷倒是没有。”
她忽然警惕起来,问道:“殿主问这个作甚?”
阎王白了她一眼,起身拉开身后的木柜,拿出一个药瓶抛给她:“你师傅托我给你的。”
原昭稳稳接过,纳闷道:“我师傅呢?”
“她闭关了,说是这几日要研制一种新的汤药,喝下能让鬼魂毫无痛苦地忘却前世的记忆。”
她“哦”了一声,握着药瓶转身就要走,阎王忽然在背后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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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只见阎王搓着手,呵呵道;“那个……江南临县近期有些异动,你下次出任务……”
“不去。”
原昭拔腿就走。
阎王主动找上来的任务,十个里面有八个是万分艰难的,她刚刚从圆满咒中脱身出来,自然不肯再给自己惹麻烦。
打定主意,她不顾阎王在身后叫唤,足尖一点,倏地消失在半空中。
…………………………
原昭虽然隶属于阎王殿,却不住在阎王殿旁边,而是住在由第六殿卞城殿主管理的枉死城中。
城中住的是寿元未尽,却意外离世的无辜生灵。虽在酆都之中,却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街道上依次排开各式小摊,有卖小吃的,有卖灵宠的,还有卖符箓的。千奇百怪的妖精鬼怪混迹其中,操着人间各地的口音在讨价还价,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城中央伫立着一座二十余层的高塔,那就是原昭平日里居住地地方。
“原大人!”
她刚落地,路旁驴面妖怪见了她,忙用油纸包起什么东西,捧到原昭面前,殷勤道:“新出炉的驴打滚,大人尝尝?”
“……”
原昭有些头疼,她本不住这里,阎王爷却非要将她安排至此,说什么要让她感受一下“烟火气”。
……让一个鬼感受烟火气,这不是鬼话是什么?
她婉拒了老板的热情,慢吞吞地往石塔方向走,在塔前停下,和看守的鬼差亮了身份,顺着塔梯往上爬。
初时人来人往,不少同僚匆匆地与她擦肩而过。越往上爬,人影就越稀少,渐渐地。便只剩下她一人了。
她爬到最高层,停留在唯一一扇门面前。
这扇门是由玉石砌成的,晶莹剔透,门缝里渗出丝丝寒意,小蛇般地缠上她的足踝。她推开门,那寒意如浪涛般席卷而出,刹那间,门扉周围的两寸石壁都染上了薄薄的冰霜。
一室莹白。
墙壁、地板、案几、床榻……几乎目光所能及的一切都是由寒冰玉成的,源源不断的寒气从中溢了出来,将这里打造成一间密不透风的冰屋。
她踢开鞋,赤脚走了上去,边走边拔下头上的乌木簪,随手丢在案几上,一头乌发蓬蓬地落下。她走到浴房中,往浴桶里放了水,点一根安神香,只穿了一身薄寝衣跨入桶中。
她瞥一眼手中的药瓶,拧开瓶盖,仰头尽数倒下。
耳边哗哗流淌的水声逐渐远去,寒气缭绕着她,一寸一寸地侵入她的头颅、肩胛、乃至胸口。
不一会儿,她竟是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有人恭敬地唤她。
“原大人。”
她睁开眼,眼前早已不是她的房间,而是一片熟悉又陌生的苍凉白色。
“原大人,您又来了?”
耳边女鬼咯咯地笑,听这声音,竟是在罔鬼幻梦中见过的那个。原昭默了片刻,忽的也展颜一笑:“是啊,我又来了,怎么,不欢迎我?”
那女鬼娇声笑道:“原大人想看自己的记忆,我等自然不敢阻拦,只是不知大人这一回,要从哪里开始看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