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的事怎么闹这么大？听说这事连柯三姑都惊动了？”吴老四问道。


    周桓齐揉了揉眉心，“可不是。明明是你们吴家的事，你们吴家都不打算追究，大祭司非得揪着这件事不放，非得让我们把凶手揪出来不可你说！”


    “这里面肯定有事，不是给客人做戏那么简单……做戏找谁不行，非得找到真凶？”


    “大祭司的事谁能置喙？真是她一家独大了不是，我都干涉不了！”


    “看不惯她的人还少吗？村里多少人盯着她呢！”


    “盯着她有什么用？还能杀了她？”


    “现在肯定是杀不了她，但是时来运转，还真就没人能治得了她了吗？我看小翼的诅咒练得也差不多了，要不就趁这次祭祀完……”吴老四给周桓齐使了个眼色。


    “可是，这诅咒他还没学到精处呢！”


    周桓齐觉得可惜，诅咒这招周生翼学得越精到时候他们龁吞起来学到的也就越精，现在就下手，有些亏了。


    “哎！可以了！再练把人反噬死了就不好了！再说他也十六了，村里多少双眼睛看着，再留村里的人难免会有人觊觎，到时候让别人夺了去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周桓齐思索了一番吴老四的话，觉得他说的在理。


    迟则生变！


    而且看大祭司查杀人案这个架势，村里恐怕要出什么变故了！


    “也行！就按你说的办吧！”


    刷拉——


    “谁在那边？”


    周桓齐两人同时转头。


    一盆盆栽后面，站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


    “是童子啊！”周桓齐率先松了口气。


    看来他最近的运气不错嘛！几次三番遇到童子，这是閶官给他的机会呀！


    等到诅咒学到手，再想办法把大祭司那家伙干掉……


    “来！过来！”周桓齐向着小哑巴招招手。


    这次小哑巴没有想以往一样听话地走过来，她还呆呆站在原地。


    周桓齐有些生气，走过去拽小哑巴。


    “啊——”


    周桓齐惊叫一声。


    原本泰然坐在椅子上的吴老四听到声音赶紧走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周桓齐捂着右手，“这家伙敢咬我！”


    吴老四看了一眼也是一惊，周桓齐整个食指都被小哑巴一口给咬掉！


    周桓齐一脚踹倒小哑巴，对准小哑巴的肚子就狠踹，“给我吐出来！”


    ——这里是吴老四家，他们不用害怕有外人进来。


    小哑巴蜷缩肚子，周桓齐连踹几脚。


    “等等！等等！”吴老四制止暴怒的周桓齐。


    他蹲到小哑巴身边，伸手扼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伸手进去摸了摸。


    吴老四愣了一下，扭过头，看向周桓齐，“糟了！她给吞下去了！”


    吃了这么久的童子第一回让童子吃！


    周桓齐气不打一处来，对准小哑巴又是一顿踹，“老四，下回在逮到这小崽子我给你送过来，这回你让我带回去，我非得好好收拾她一顿不可！”


    吴老四少见周桓齐吃瘪，今天见到了，心里有些讥笑面色还不能显露出来，憋得难受，见到周桓齐这么说正顺了他的心意。


    “咱们之间还这么客气！”


    檐角的鸱鸮远远就看见周桓齐拎着一个小家伙往这边走。


    砰——


    大门被一脚踹开，周生翼听到声响从屋里出来。


    他这次的情况比以往更差，腐烂的创口已经长到下颚上，再差一点就要长上脸了。


    身上的创口也越烂越大，几乎全都有所重叠，除了些微完好的皮肤，别的都是一片烂疮。


    周桓齐把人摔在地上，对准小哑巴的脑袋踩下去，“今天我非得好好收拾收拾她不可！”


    糟乱的头发遮住周生翼的情绪，他顺从地去关上大门。


    鸱鸮背对着院子里的暴虐场景，只有间断的痛呼和闷响，骨骼断裂的声音传来，构成一段段连鸱鸮都叫不出的凄厉腔调。


    “爹！你也打累了！让我来替你吧！”周生翼露出一个堪称“孝顺”的笑。


    周桓齐停下脚下的动作，脚下的人已经不成人样，他大口喘着粗气，“嗯，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你来吧！”


    周生翼看了眼脚下的小哑巴，抬脚朝着她的胸口踹下去。


    骨头断裂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但周桓齐却很满意。


    “我还有正事要处理，你就在这里帮我收拾她！在我处理完之前不许停！”


    周生翼脚下动作紧密，直到确定周桓齐已经走远了才停下。


    他弯下腰，“小哑巴！你没事吧？”


    小哑巴蘸着血在地上写：你说呢


    “你也别怪我！我这是帮你呢！”周生翼嬉笑。


    小哑巴:滚


    她其实知道周生翼的确是在帮她，但是她就是看不惯他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她在地上继续写：刀


    “你要刀干什么？想砍我啊？我都说了是为你好，你可别不识好人心啊！”


    快点现在马上


    周生翼看到小哑巴的字，撇撇嘴，把刀递给她。


    这还是第一次周桓齐给他的那一把，后来这刀就成了小哑巴的，平常寄存在自己这里。


    小哑巴接过刀子，血渍渗进去，把上面的字连带着花纹变成褐色。


    小哑巴对准自己的肚子划开。


    “哎！你干什么？”


    小哑巴不理会周生翼，在自己肚子里翻找，她握住自己的胃，把刀放进肚子里，把胃割开一道缝，把手伸进去翻找。


    她胃里的东西不多，所以想要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并不难。


    小哑巴把肚子里的东西摊在手里，递给周生翼。


    “谁的？”


    小哑巴又做了那个手语：你爹


    周生翼拿着那截指头，笑得前仰后合，“真有你的！把他指头都咬掉了！虽然用不了多久就长出来了……但是这也太有意思了！难怪把他气成那样！我敢说你要不是童子，他得把你剁成肉泥送到后山当花肥！”


    小哑巴不理他，继续在地上写道：


    诅咒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现在该谈谈分赃


    周生翼看到地上的字，难得严肃起来。


    -


    沈外生跟沈将安说他们的嫌疑已经被排除，乌乌找了柯三姑正在进一步调查真凶。


    村长原本假惺惺地说要带着辜尨亲自登门道歉，但是沈外生冒犯山君眼睛受了伤，为了不让他发现沈外生擅闯过山君殿，乌乌替他们以“客人刚刚化完劫身体没恢复需要休息”为由婉拒了。


    虽然沈将安对不能亲眼看见辜尨吃瘪这件事觉得很可惜，但是相比于被村民发现沈外生触犯禁忌，再给他们加上什么罪名关在这里，他还是可以放弃看辜尨吃瘪那个乐子。


    只是因为沈外生的伤，他们不能立刻离开络织村。


    得等他的伤彻底好了，他们才能离开。


    不过这倒是正合了沈将安的意。


    黄昏红黄的光给挂在檐角的蛛丝镀上金色，宛如一件昂贵的珍宝。


    沈将安就着晦暗的霞光敲响乌乌的房门。


    沈将安总感觉身后还跟着什么人，回过头，却对上檐角上一只红色鳌子的蜘蛛，蜘蛛吊在蛛网上悠闲地看着沈将安。


    乌乌打开门很吃惊，“将安？你怎么过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


    “生哥眼睛看不清东西，你不陪着他来找我干什么？”


    “我想你了！难道不能过来找你吗？”沈将安黏黏糊糊地凑上来。


    对于沈将安的无理取闹乌乌很无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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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退两步，沈将安就着乌乌的退步走进屋里。


    乌乌笑了，“你撒谎！我们昨晚才见过。”


    “可是我还是好想你，不知道怎么回事。”


    “将安，你不会是生病了吧？烧糊涂了？”说着乌乌用手背试了试沈将安的额头。


    沈将安仰身倚上身后闭合的木门，捉住乌乌的手凑上去，“相思病。”


    “病了就应该找大夫，难道我是大夫？”


    乌乌不解风情，正要推他离开，沈将安却握住她的手，“乌乌，我有话想对你说。”


    乌乌把手抽出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沈将安把眸子垂下来，看着乌乌的眼睛，眼神里三分楚楚可怜，三分脉脉含情，四分毅然决然。


    “乌乌，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保护你吗？”


    沈将安越说靠得越近，弯下腰把乌乌压得紧了些，气息也变得炽热。


    沉默片刻，乌乌把两指抵在沈将安唇上，推开他。


    “……你的话好难懂啊！”


    她眼神里闪着狡黠的光，给单调的黑瞳增添了一丝神采。


    乌乌不可能不懂他的意思，她是在暗示他把话说的更明白一些。


    沈将安没有想乌乌看上去呆板木讷的样子居然还会这种情趣？


    他觉得更有意思了！


    沈将安压抑住内心的心急和躁动，缓缓半跪在地上，抬头的瞬间挑选好合适的表情。


    他捧住乌乌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仰起脑袋眯起眼睛，“乌乌，一开始我不知道怎么了，只感觉看到你，我的心就跳的好快好快，后来，你的每一次受伤，每一次伤心，每一次皱眉……我的心都会被你牵动，跟着一阵一阵地疼。乌乌，我不想看到你伤心，也不想看到你皱眉，更不想你再受伤，这时候我才忽然发现，原来我爱上你了！不只是喜欢，是爱！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乌乌伸手抚过沈将安的眼角，看着他的眼睛，雾茫茫的眼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将安以为乌乌是被他的话触动，更加有意压低自己的嗓音，营造出呕心沥血的思虑，“我仔细想过了！我愿意帮你！我想带你离开这里，跟你在一起，只要能陪着你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你答应，我现在就带你离开！”


    越是动听的情话越有夸张的成分在，这是不计后果的狂妄自大，是为达目的的口不择言……是最低廉的成本，最恶毒的欺诈。


    但是沈将安不以为然。


    夸大其词确实不对，但这是修辞的错，是欲望的错，是乌乌的错，而不是他的错。


    沈将安缓缓站起身靠近乌乌，嗅到乌乌身上的味道让他躁动。


    昨晚那个美梦给他的感觉太美好！他已经等不及要尝尝乌乌这道点心！


    “……听到你这么说我很感动。谢谢你，将安！”


    沈将安盯着乌乌红润的嘴唇，耳朵里听着乌乌柔和的嗓音，低下头，闭上眼睛就要吻上去。


    “——但是不用了。”


    沈将安骤然睁开眼睛。


    怎么可能？！


    他从没料想过乌乌会拒绝她！


    她怎么能拒绝的了他？


    “生哥他已经答应他会帮我了。”


    “……沈外生？他怎么可能？”沈将安茫然呢喃。


    沈外生明明一早就知道他看上了乌乌！怎么还敢跟他抢？


    沈外生还从来没敢跟他抢过什么东西呢！


    他先前还告诫自己离乌乌远一点，结果转眼就自己跟乌乌珠胎暗结！?


    “生哥已经把长命锁给了我，说是对我的承诺。”


    长命锁缠着乌乌的手指从她的指缝间落下来，摇摇晃晃，好像在嘲笑沈将安技不如人。


    ——这可是沈外生最宝贝的东西！沈外生他居然把这个都给乌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