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阴差阳错

作品:《伶仃渡之我的鳏夫主君

    撞鬼了,绝对是撞鬼了。


    淼淼觉得之前的梦也就罢了,虽然梦见,但从未如同今日这般真切,真切到她觉得踢别人的触感还留在自己的脚上,连同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还有薛映寒……薛映寒身上草木的气味。


    她居然在梦里觉得自己就是孟归云,她还来了一出美救书生,把落魄的薛大人从恶人里头捞出来。还说什么要薛映寒来做工之类的话,而薛大人像个呆子,被她唬得连家门都不敢进。


    淼淼想到薛映寒如今通身的气质……她是知道薛映寒出身贫寒,但她做梦也不能这么梦啊!


    淼淼自己的脸红得发烫,她在梦里好像觉得逗薛映寒真有意思,还想多和他见几次。罪过罪过,怎么能这么揣度自家主君?


    她都担心哪日说漏了嘴,薛映寒勃然大怒,把她从薛府赶出去,还不准她去孟家,把她重新丢到山上破庙,要她继续当乞丐。


    淼淼没什么吃饭的心思,想到孟家的祠堂里头也供着孟归云的牌位,淼淼掏出自己上街买的核桃软糕,供在孟归云牌位前,一边烧纸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兰蕙吃完饭回来看到淼淼还跪着,嘴里面含含糊糊念叨着什么东西,一边烧纸一边抹眼泪,远了还听不清,凑近了听都是些“安息吧”“安息吧”的昏话。


    这……难道淼淼被吓得小脸煞白,都是因为做梦梦到了孟归云?


    淼淼长得和归云一样,兰蕙要是梦见自己和自己说话,肯定也会吓得不轻,况且好像前几日……淼淼也做梦梦到了归云。


    “好了好了,”兰惠伸手去扳淼淼的肩膀,“都好些年了,归云小姐早安息了。”


    淼淼为难地看了兰惠一眼,摇摇头,双手合十,继续念叨:“心诚则灵,心诚则灵。”


    “这是孟家,你当然会梦到她了,”兰蕙伸手去顺淼淼的背,“她跟你说什么了?”


    “我……”


    淼淼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梦见我是孟归云,梦里舌战群儒,打算调戏薛映寒,赖着人家把自己送到家门口,还骂人家是书呆子。


    淼淼抿着嘴唇,被兰蕙盯了好半晌才讷讷道,“不可说……不可说。”


    说罢,淼淼郑重给归云的牌位磕了好几个头。


    “好了好了,”兰蕙伸手去扯淼淼,“你怕是忘记做的什么梦了吧,跟我去吃饭,今晚吃的是荷叶包烧。”


    “荷叶包烧?”


    淼淼惊魂未定,但确实又开始犯馋,兰蕙解释道:“今儿厨房见河里捞上来的鱼不错,用荷叶包了放到热灰里头焖熟,夏季到了,清热利湿,还熬了绿豆汤,我特意给你留了一碗。”


    虽然胃口不好,但到底是自己没吃过的东西,淼淼吃得倒不算少,兰蕙稍稍放了心。


    “夫人让我跟你说,明日早上跟着她去铺子里转转,吃过午饭就送你去薛府读书。”兰蕙有点疑惑,“只是读书为何让你去薛府,我们孟府不能教你吗?”


    淼淼摇摇头。


    “还有,过几日孟夫人和薛映……和薛大人,要将族人聚到一起议事,也不知道他薛家来掺和什么。”兰蕙忽然扯着淼淼的手腕,“对了,我听夫人说了,你来不是伺候人的,你虽然是薛家的人,但你也要记得我们对你的好,不要总是偏好薛家。”


    兰蕙想到刚刚夫人对她说的话,淼淼虽以前是叫花子,但以后说不准就是哪个铺子的掌柜,还要靠她和薛家多来往。


    多来往?那岂不是……


    兰蕙首先想到淼淼那张脸,“那薛大人如果有意……淼淼岂不是要嫁给他?”


    “这要看淼淼的心思,”孟夫人却叹了口气,“但今非昔比,若薛映寒真的要娶淼淼续弦,难道我拦得住吗?”


    今日薛映寒的话给她狠狠上了一课,薛映寒如今是官员,不是从前的小官,而是实打实在登州有着实权的官员,这些年朝廷赏赐良田屋舍,薛映寒早就不是从前还要孟家接济的的穷书生。孟家的难题,只需要薛映寒出面就能摆平,简单得不需要她谢明梅多方周旋。


    兰蕙想到薛映寒,不可避免又想到了孟归云,脸色沉了下去。


    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天上还能看到点点繁星,薛映寒晚上留教书先生吃饭,请教书先生多收个女学生,正把教书先生送出门,给了不少酬金。


    “薛大人客气,有道是有教无类,我教书育人自然是一视同仁,况且若新来的丫头懂事,少爷小姐自然有了榜样,可不会让我头疼了。”教书先生喝得有些微醺,行礼的动作也有些迟缓,“只是……老夫不胜酒力,明早怕是要留在家中醒酒。”


    “无妨,”薛映寒微微颔首,“那就让清晏和熙昭温习功课。”


    教书先生摸了摸胡须,被老罗扶进软轿。


    清晏和熙昭跟着薛映寒一同送先生,此刻被薛映寒牵着手往回走,父子三人鲜少有独处的时光,清晏摸了摸鼻子,“爹爹,明日和我们一同读书的,是前些日子照顾我们的淼淼姑姑吗?”


    薛映寒轻轻“嗯”了一声。


    “淼淼姑姑,”熙昭对淼淼有印象,“我知道,淼淼姑姑长得像爹爹画的娘亲。”


    薛映寒脚步一顿。


    “不对不对,”清晏和熙昭争论起来,“爹爹画的娘亲要比淼淼姑姑嗯……脸上多花纹。”


    “淼淼姑姑和娘亲是很像,连性格都……”薛映寒苦笑,停下来,蹲在两个孩子面前,“淼淼姑姑心善,但是她不是你们的娘亲,你们的娘亲……在很远的地方。”


    薛映寒终究不能给孩子们直接说出他们的娘亲已经去世,而清晏和熙昭对很远的地方没什么概念,很远是多远呢,要走多久才能找到娘亲呢?


    “嗯……那,”熙昭低头戳自己的手指,“爹爹要是出去,能把娘亲接回来吗?”


    薛映寒负责在登州监修水利,经常要到各县出巡,途中因思念妻子,常常画画解闷,回来的时候常带着归云的画像,孩子们问起,便说是娘亲给的。


    清晏也是一样的请求,眼睛里噙上泪水,“为什么娘亲只给爹爹画像,娘亲为什么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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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亲很忙,所以只给清晏熙昭留下画像,等娘亲忙完就回来了。”薛映寒给清晏轻轻擦掉眼泪,“好了,太奶奶晚上要听清晏和弟弟的功课。”


    薛映寒起身唤道,“老罗。”


    老罗上前,把清晏和熙昭牵去老夫人的院子,他回头看了一眼薛映寒,但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薛映寒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薛映寒住的地方有一个屋子不许人打扫,打开门点上蜡烛,里面赫然挂了许多孟归云的画像,从孟归云青春的时候画起,然后是成亲的孟归云,而后来,孟归云的画像肉眼可见地长上皱纹,看得出年岁渐长。


    ……其实要太夫人看,薛映寒这些年样貌上并没有什么变化,按道理来说孟归云也一样,只是薛映寒自己对年岁有些模糊,常根据年长些的女人画像,故而画出的孟归云长了皱纹。


    他忍不住会想,如果归云还在,如果归云能活到很老很老,会是什么样子,会长皱纹吗?会因为自己偶尔出现的白发难过吗?


    多年过去,归云似乎在他的印象里变成了平面的画像,他此刻才发现许多画作其实都错了,比如归云的眼角和眉梢不会挂着愁云,她是明媚而漂亮的,如同春日的朝霞。


    孟归云不会因为皱纹和白发难过,归云崇尚自然,她在意的不是自己的容貌,她胸中装着百姓山川,容貌何必在意,这些变化只能徒生烦恼罢了。


    他这些天梦见过和归云的初见,是在诗会上,他被许多人刁难,归云如同女侠一般从天而降,她开口的时候,他遭受的一切屈辱似乎都不见了。


    薛映寒记得她飞扬的神色,和她鬓边散出的茉莉花香,她的衣裙美丽,如同九天的仙子。


    他从未如此真切地在梦中看清归云的脸,他这次看清了,他终于看清了。


    归云是明媚的,和他说话时带着些淡淡的娇嗔,不是他画的这样,眼角眉梢都带着愁苦。


    薛映寒伸出手,在画像上仔细抚摸。


    他又想到了归云,第一次见面便叫他书呆子,他以为归云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姐,不曾想归云乃是商人之女,她不知道自己有着怎样的气魄,让他薛映寒初见便为她折腰倾倒。


    归云,归云……


    眼前孟归云的画像随风轻轻晃动,薛映寒喝了酒,似乎真的眼前出现了孟归云,她是少女的模样,眼睛略带疑惑地看他,薛映寒忍不住上前同她说话,可他不知道说什么。


    归云,我好想你。孩子们常提起你,你知道吗,我做了许多事,你见到了一定很高兴。


    薛映寒的话哽咽在喉头,几乎说不出话。


    而眼前的女孩抿了抿嘴,眼中带着疑惑,然后试探着跟他说。


    “主君?”


    主君……主君!眼前的人,叫他主君!


    眼前幻境崩塌,薛映寒如坠冰窟,跌坐在孟归云的画像面前,他刚刚幻想出的眼前人不是孟归云!是……是……


    薛映寒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