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十章 明州破局(六)

作品:《万安弈局

    夜雾裹着望越渡,码头上巡逻官兵的甲片声刚刚远去,紧接着停泊在岸的粮船上就传来了船夫悉悉索索解开绳索的声音,他们压低篙杆,帆布不敢扯满,借着潮声的掩盖,像条鱼似的溜出码头。


    夜雾里,昌隆粮行的粮船刚划出码头的阴影,船夫便惊住了。只见开阔的江面上竟稀稀落落地飘着数十艘船只,每艘船的船头虽已撤下了船旗,可船身上却还能隐约看到越州府的粮行标记。


    半月之前,李余丰和陈裕昌率先打破了粮行的规矩,偷运粮粟至明州售卖。


    未久,三江口码头便开始出现帮伙冒着“范金谦”的名号收粮,虽价比官价低些,却也已是足够丰厚,而这也是为何今夜有如此多的粮船冒夜赶赴明州的原因。


    “李老板,你看这还用得着遮遮掩掩的吗?您瞅瞅这江面,出港的粮船比咱灶上刚下锅的饺子还密,我看还不如索性点灯扬帆,能早一时到便能早一时落袋为安?”


    此时李余丰亦是心乱难平。虽范金谦并未食言,尽数收了他运往明州府的米粟,然码头上突然出现的贩夫,却令其心有惶惶。


    “这帮家伙耳报神可真灵啊!我这儿刚捞了没几日好处,他们就跟闻着腥味似的,急匆匆就赶来了。”他望着江面上一艘艘的粮船,朝江心里“啐”了一口,带着股破罐破摔的狠劲儿命令道,“不管他们!既然做都做了,去得晚了,怕是连口渣都捞不着!这就给我点灯扬帆起航,全速前进!”


    明州府三江口码头,络绎不绝的越州粮船,首尾相连,竟将河道堵得水泄不通。往日通畅的江面,此刻只剩船只慢慢挪蹭,连轻舟都难寻缝隙穿行。


    码头旁的瞭望台上,范金谦难掩心中喜悦,这些从越州府争先恐后而来的粮船,此时还全然不知自己已是落入了圈套,还一门心思地四处寻人找着他的门路。


    “太初姑娘,到收网的时候了吗?”范金谦对着同样站在瞭望台上憨笑的王太初发问。


    此计谋乃王太初所谋,行计之细亦由她掌控,纵是计中之计,亦全出其策。是以范金谦遇事,常念及问她。盖因他至今不知,自己究竟是那居高筹谋之人,抑或仅是此计中寻常的一环。


    “范大人可有清点过?这些粮船所载的粮食,够不够把明州府的粮价给拉下来?”


    “够了够了。”范金谦连连点头说道,“恐怕若真还有粮船要来趟这趟浑水,这码头也是没有他们的位置了。”


    “好,那我们便收网了。”王太初将范金谦拉到台前,指着江汊的方向说道,“范大人请看江汊那头,那是我们早早就备好的两艘油船。过不多时,他们便会在汊口相撞,其中一艘会倾出油污,将汊口江面盖了去。到那时,范大人便可带官兵将那处围拢,这样就可将越州府的粮船困在三江口码头之内。”


    “姑娘真是好计谋。”范金谦听罢,忙开口道,“来人!按照太初姑娘方才的指示,将江汊给我封起来。”


    言罢,他旋即转身,对着王太初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腰身弯得极低,说道:“此番明州府能够脱险,范某能够将功赎罪,全仰赖太初姑娘相助,范某在此谢过。”


    “范大人客气,只是小女还有一句话需要提醒大人,希望大人莫要觉得小女多管闲事。今日之后,这些被困在明州城内的粮行东家定会找形形色色的关系去寻你说情。可大人需谨记将这圣贤书中的道理先放下,无论他们说了什么,抑或是做了什么,此辈都并非是痛改前非,更无良心发现可言!他们此刻退这一步,求的不过是自己的海空天空罢了。”王太初的眼神清透冷峻,和往日极其不同,她淡然说道,“大人可还记得初在码头偶遇时,我同你说的话?”


    “用无赖的方法对付无赖。”范金谦看着眼前的王太初,眼中除了欣赏之外,不知为何,竟多了一分同情,“太初姑娘放心,以恶制恶,这个道理,我学会了。”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走下瞭望台,脚步踩得木阶轻轻作响。王太初还立在台上,只听得身后传来范金谦的喊声,字句清亮:“太初姑娘,我不喜欢花雕,我喜欢的是竹叶青。”


    事情进展得异常顺利。江汊口的油污,足足清理了半个月仍不见干净。官府更是以保障过往船只安全为由,将那处水道一直封锁,码头上的粮船进不得也出不得。


    眼瞧着雨季转眼就要来临,船上堆着的粮食要是再不分销出去,怕不是要在船舱里捂得发霉烂掉。


    李余丰站在船头,看着远处被官船围起来的江汊口只能长叹。他拼尽全力将自己在越州府粮仓的粮粟一股脑全运到了此处,原想着大赚一把,却没料到此刻却是真要折在这里了。


    范金谦的府邸已是大门紧闭,坊间甚至有了他贪赃渎职被逮捕的传言。明州府的知府衙门门口亦是守卫森严,任是找了何人去说情都无济于事。


    他这才猛然醒悟,自己竟是中了圈套!眼下四面困局,纵有天大本事,也是插翅难逃了。


    李余丰就这样呆呆立在船头,望着朝阳缓缓升起,直到此刻夕阳把江面染成金红。


    “放粮!放粮!放粮!给我放粮!”李余丰狠狠将手中的玉蝉手握往船板上一摔,猛地转过身,对着船上的船夫扯开嗓子喊了起来,“给老子开仓放粮!”


    他的话音刚落,靠近李家粮船的那几艘船只,便陆陆续续也传出了“放粮”的指令,声音细碎却清晰。在外人看来,毕竟连跟范金谦有深交的李余丰也没了对策,他们这些没靠山的小户,哪里还敢硬撑?


    如此看来,唯有尽早把货出售,才算亏损最少;再晚一步,怕是连个像样的价格都卖不上了。


    就这样原本僵在码头的粮船,竟一艘接着一艘动了起来,一麻袋一麻袋的米粟坠着绳索往下落,明州府内的粮价,也是一日低过一日。


    这些时日,赵盼儿的心情也是格外畅快。先前凭着一股泼辣劲儿在府衙据理力争,总算为自己杀出了公道--自己过世多年的父亲,终于不必再被强征着纳粮纳税了。


    可另一处,王太初却瞧着不是很有精神的样子,她虽帮赵盼儿置办着去万安城的行囊,可心底却还在琢磨着那日在范府之事。


    先前还有粮价的事可以分神,可如今这事一了,那日的种种便又绕回心头。


    她看着走在前头,手中拎满置办之物的李全胜,忽又忆起那日范金谦所言。


    那日范府客堂,李全胜问范金谦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范金谦的神情虽有些局促,可话语间却反复称述并无秘密可告,甚至还顺势逗趣了两句,所以她并无多疑。


    可这几日,想起当日的细节,再看范金谦与李全胜近日的往来,王太初心里那点疑惑,竟又重新冒了出来。


    此数日,每逢与范金谦一处,李全胜必寻尽由头,言说雍王对自己的偏爱;且常变出各种物件,称是雍王自万安城亲自捎来。


    然李全胜每有此举,范金谦便总能寻着空隙,对雍王德行冷嘲热讽。


    此乃王太初心中最觉怪异之处。且不论范金谦与雍王往日交情如何,单说他身为臣子,却对皇子这般无礼无状,便已不合常理。


    更让王太初心中生疑的是,她渐渐发现,自己和范金谦的交情越是深厚,范金谦对雍王的敌意反倒越发浓烈,仿佛这份交情与那份敌意,是隐隐绑在一起的。


    “今日雍王殿下没让李副将给我送些有趣的物件吗?”王太初试探问道,“怎么没了范大人在身侧,雍王殿下的恩宠就都不见了?”


    “或许是殿下知道明州城的事情已经解决,知道姑娘即刻便能回万安,便没再送物件过来。”


    “哦?那我倒是算不明白了。自万安城快马加鞭赴明州府,需几时?粮价之事了结不过数日,纵李副将飞鸽传书直抵万安,然早些送出的物件也应陆续到这里才是。”王太初挡住李全胜,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李副将说话如此漏洞百出,是故意想让我怀疑?还是真是如此蠢笨?”


    “全胜不知姑娘所言是何意?”李全胜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因为王太初突然的质问而惊慌,反倒是应对自如,“也或许是今日的物件还未送到。”


    “也是,往日也不是每日都有。”王太初也不反驳,只是顺着李全胜的话继续往下问,“前几日殿下送来的那个蜜酿核桃酥便很不错。虽说是甜腻了一些,可自万安远至,竟半点未失酥脆之态。待我归返万安,定要亲自前去,尝一尝刚出炉的本味,届时李副将可要与我同去。”


    “届时有殿下亲自陪太初姑娘前去,全胜自会在旁保护。”


    “那便最好不过了,明日我们便能启程回万安城了,出来数月,我倒是对万安城的那些吃食想念得紧。只是回了万安城我们便瞧不着范大人了。”她仍然盯着李全胜问道,“这几日我瞧着李副将和范大人之间的相处,觉着你们之间似乎还有未了之事,李副将可需些时间前去解决?”


    “全胜和范大人之间并无未决之事。”


    “哦?是我老生常谈了。不是你们之间有未决之事,实则是李副将想让我觉着你们之间尚有牵扯。”王太初将话说得七弯八绕,眼底却藏着了然,勾唇轻嗤一声,笑说道,“此事瞧着似也和殿下有关,再往深处推敲着看,又好似也同我有关。”


    她边说边观察着李全胜的反应,只见其神色依旧平静如水,这般城府,显然绝非蠢笨之人。


    “是姑娘多虑了。”他的额角沁出细汗,两手满满提着各式纸包,里头是明日要带回万安城的糕点。


    “呵呵,李副将既然存了心思,铁了心要借我的多虑来谋算些什么,我便偏是不能着了你的道。”王太初将两手在胸前一抱,索性耍起了无赖说道,“我今日就做那蠢笨之人。无论是四和香之事,还是殿下同范大人之间的瓜葛,我都不需要李副将来旁敲侧击,回到万安城之后,我自然会亲自去问殿下。”


    话音刚落,王太初就嘟囔着转入一条陋巷。李全胜急随其后,不敢有丝毫懈怠,他知道越是看似安全的时候,越是不能掉以轻心。


    等转至巷口,见王太初立于一小店门前,李全胜方宽下心来。他望着眼前人小口食着试吃糕点,心里明白,知道她虽嘴上说着无所谓,其实已是生出了怀疑。


    这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剩下的便只有等着范金谦的临关一措了。


    正当李全胜在巷口踌躇之时,肩头忽被轻轻一蹭,手中攥着的纸包尽数落到了青石板路上,他慌忙弯腰去捡。只见两个路人从身旁走过,脚步不疾不徐,只带起一阵极淡的风。他下意识地往旁挪了挪,等起身目光再追过去时,那两人已一左一右,稳稳站在了王太初身边,像是早算好位置似的。


    李全胜见此情景,连半分念头都没转,将手中纸包一扔,腰间长剑已是出鞘,朝着王太初冲了过去。


    可那两人动作更快,早便拔出短刀,直朝着王太初的心口捅去。千钧一发之际,李全胜连想都来不及想,只凭着本能扑上前,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扛下那刀。


    李全胜刚要扑到王太初身前,后腰却突然被一股力道狠狠揣中。是王太初抬脚将其踢开,动作又快又狠。他踉跄着摔到地上,还想起身之时,抬头却看到王太初已是微微侧身,避开了刺来的短刀。


    此状况也确实是出乎两个刺客的意料,瞧着王太初弱不禁风的,怎料身形竟这般灵活,轻易就避开了直刺而来的刀锋。


    “李副将还真是蠢笨,哪有人往刀口上撞的。”趁着刺客还未反应过来,王太初就像鱼塘里的游鱼一般闪进了旁侧一条更窄的巷子,边跑边还不忘提醒李全胜,“我的命可不比你的宝贵,李副将没必要为了我死在此地。”


    还没等王太初再说上半句话,那两刺客便跟着追进了窄巷。


    “该死!”李全胜低咒一声,掌撑地面,旋即起身,朝着巷口追去。


    人还没到巷口,便看见先前追出去的两个刺客正连连后退,狼狈退出巷来。


    他正在疑惑之时,抬眼便见数人护着王太初现身,那些人正是范金谦所言、藏于暗处的明州府官兵。


    见刺杀不成,那两个刺客竟无半分迟疑,当即横刃自刎,没有给官兵留一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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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应时间。


    “太初姑娘,殿下命我护你周全,这便是军令。今日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就算现下让我苟活下来,我也会死在刑场上。”刺客们抬刀之时,李全胜便重新护在了王太初的身前。他担心眼前的刺客,会不惜一切代价做最后的搏杀。


    “李副将可真是只有衷心,没有脑袋。方才你若真叫他们刺死了,就凭我的本事,难道活得下去。”比起上次遇上刺杀时的表现,此时的王太初的确是冷静许多。


    她向前走了几步,凑近正在查验尸首的官兵,询问道:“可是那些越州府粮商派来的?”


    李全胜瞧着王太初走路的模样有些别扭,目光顺着她的腿脚往下扫,才发现那裤脚边隐约露着那道剑划伤的伤痕。


    那是她为了救自己所负的伤。


    “太初姑娘,太初姑娘,你没事吧。”范金谦也不知何时得到了消息,扯着嗓门就出现在了窄巷中。


    他一把推开挡在王太初身前的李全胜,探看着其是否有伤。


    “自然是无碍。范大人同我说过只要我在明州府一日,你定能护我周全,所以遇到那些歹人之时,心中丝毫未有畏惧。”她将受伤的脚向身后藏了藏,笑说道。


    “是,担心那些粮商报复,我迟迟未撤走姑娘身边的官兵,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处。”


    “还得是范大人想得周全。”王太初朝着身侧的矮墙靠了靠,继续问道,“粮价之事,范大人可都解决了?今日我在市集上询问了几家粮行,发现粮价已是落了许多,甚至比之前还要低些。”


    “托姑娘的福,粮价之事,应是解决了。”


    “那就最好,这般结果,倒也没白费范大人一番筹谋。”她是发自内心得高兴,也顾不上腿上的隐痛差点蹦了起来,“明州府有范大人这样的父母官庇佑,是我们的福气。”


    面对王太初的夸赞,范金谦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慌忙移开了视线,酝酿了许久,才再开口说道:“范某并不似姑娘所以为的这般,事事都为百姓考量。”


    他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深吸一口气,想再接着往下说,却被李全胜喝止:“范大人!”


    “明州府的粮价失控,全是因我而起。”范金谦并没有理会,继续说道,“西境军粮遭劫,西军没了粮草支撑,边境不稳。”


    “范大人!慎言!”眼见范金谦就要全盘托出,李全胜更是着急,大步上前想要阻止,却被王太初一把拉住。


    “李副将在明州府演了那么久的戏,为的不就是此刻吗?怎么现下倒看着像是真不乐意了?还是说是李副将入戏太深了?”她笑问着李全胜,将其拉开,示意范金谦继续。


    “边境不稳,便是兵部不稳,兵部不稳,便是雍王殿下不稳。”


    “范金谦!你放肆!”眼见范金谦的言辞越发猖獗,李全胜终是按耐不住,再次厉声喝止道。


    “因而雍王殿下便给了范某十万两白银,在明州府内,不惜一切代价,筹措军粮,解西境之急。”看着王太初的眼神慢慢暗淡,他越是觉着心虚,声音也是越来越小,“太初姑娘赐我良计,帮我以功补过,是真正心系百姓之人。作为朋友,此事我必当告知姑娘,断不能让你在定下终身之前,连未来要托付的夫君到底是何品性都不知道。”


    “范金谦!你这般说辞,分明是在污蔑殿下。”


    “我从未有过污蔑殿下之意,唯将实情告知与太初姑娘罢了。至于太初姑娘如何考量,是她的私事。”范金谦一生唯“理”是从,坦荡正直。多年之前,他因这份坦荡与刘聿洵相交;多年之后,却也恰恰是这份直言不讳,将王太初和刘聿洵的关系,一步步推到了悬崖边,“姑娘放心,我定也会将事情的真相告知朝廷,任凭朝廷处置。”


    李全胜见王太初受了伤的小腿一个踉跄,竟难自持地向后退去,终是倚着墙面才勉强稳住。


    他追悔万分。临行前,曹贵妃曾授意于他,令其离间雍王和王太初之间的情谊,让王太初拒绝陛下的指婚。


    他亦觉得,夺储之路危机四伏,其间最该摒弃的,便是那会乱人心智的情情爱爱。


    他知王家素来心系百姓,也察觉王太初对雍王的感情,本是欣赏其心怀家国。他也知王太初智计过人,只需略加点拨,便能参透其中奥秘。他亦算准范金谦性情直爽,又与王太初交好,断不会坐视太初被蒙在鼓里,故将范金谦也纳入此策之中。


    可此刻,看着沉默不语的王太初,他后悔了。


    夜风扫过青石板路,散落在地的纸包被风拂动,点心脱出,沿着台阶滚落。一个官兵见此情状,慌忙追上前去,脚下一乱,竟撞到了王太初,这才将她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范大人糊涂,此前我便同你说过,这明州城的危机若是真能解了,这功劳也不是你的。”王太初并未说起刘聿洵,只是恨铁不成钢地反问范金谦开口道,“若这功劳不是你的,又何来以功补过的说法?”


    “这......”范金谦从未想到过此处,从一开始知府未阻挠开银库之时,这个结局便定了下来。若成功就是明州知府的功劳,若失败便是他范金谦的责任。


    “若此功非你所属,那范大人便是罔顾百姓、哄抬粮价的罪魁祸首,按律是要受刑的。”


    “如若非要如此,那我范金谦也认了!”


    “范大人若真认下来,自然能求得心安。可是范大人有否想过,明州陷困之际,众官无一人敢担责,唯大人独扛重任。我若是大人,真心为明州百姓计,我定不会将明州府交到那些尸位素餐之辈的手中。”王太初所言,恰似暗夜明灯,令范金谦眼神骤亮。


    “可是......”


    “范大人不必多言,我也只是道出我的想法罢了,最终要如何取舍还需范大人自己考量。”她抬了抬手,阻止了范金谦想要继续的话头。


    此时她心绪烦乱,不愿再为此事多费口舌,回头瞥了眼李全胜,才再开口说道。


    “此外,关于雍王殿下之事,待我返回万安城之后,自会亲自向他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