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0
作品:《成为朝廷鹰犬,我选择放飞自我》 第51章 第 51 章 北境动乱
第51章
等林清骑马赶到陆家庄大门前的时候, 李明霄早在那等着了。
李明霄见她回来才松了口气,“怎么回事,我一出来就找不到你了。”
“只是去处理点事情。”林清摇了摇头, 眼前阵阵发黑, 脚踩在地面,就像是踩在棉花里。
心里把炼人雨从头到尾骂了一遍,她眼前彻底黑了下去。
李明霄正在说山庄里的事情, 见林清忽然停下脚步,不禁疑惑的扭头看去,就见林清那双眼已然失去神采, 身体犹如失去了支撑, 向后倒去。
李明霄只觉这一瞬仿佛连呼吸都消失了, 大脑空白, 他只来得及将人拉进怀里。
他从不知道林清的身体是这样轻的,缩在他怀里,好似只有那么小小的一团。
“林清?”
他第一次唤这个名字, 对方却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生气?担心?焦虑?
李明霄理不清心里那些糅杂难辨的情绪,只是胸口犹如被堵住了一样。
他急迫的将人抱起, 如风一般冲进大夫的院子。
陆家庄里的大夫只有这一位,姓张。
张大夫正在给姜若漪配药, 被李明霄的样子吓了一跳,手一抖,就错了重量, 不禁皱眉,“干什么啊!”
“林清晕倒了!”
张大夫扭过头,正对上李明霄那张俊脸,却又被吓了一跳。
或许是因为刚沐浴过, 李明霄摘了那张面皮,君子如玉,明明还是那张脸,可那眼神却不是以往的温顺,更像是俾睨天下的王者,一言一行掌控着所有人的生死。
张大夫自觉也不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人,可却忍不住腿肚子转筋,差点跪下去,“你把她放到床上。”
李明霄依言将林清轻放房内唯一一张空床上。
张大夫问道:“怎么回事?”
李明霄:“不知,她刚回来,下马就晕了。”
张大夫只得伸手去为林清把脉,那手刚触碰到她的手腕,林清就动了。
她另一只手猛地撰住张大夫的手腕,双眼骤然挣开,死死的盯着张大夫。
张大夫疼的脸都快扭曲了,“放手!放手!骨头要断了!”
李明霄连忙走到床前柔声安抚,“林清,是我……陈肖,那是张大夫,要给你看病的,听话,放手。”
林清的意识逐渐回归,双眼也渐渐有了以往的神采。
她眨了眨眼,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就大抵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将张大夫推开,“不必看了,我身体的情况我知道,扶我起来,给我纸笔。”
张大夫手腕都肿了,看林清跟看个大杀神似的,要多远躲多远。
李明霄只得将她扶到桌前。
林清提笔沾墨,心里却是松了口气,若是再醒晚点,她怕是就要有大麻烦了。
只要一把脉,姜若漪都能被探出男女,她不觉不能瞒过去。
几息之后她写下一张药方交给张大夫,“按这方子抓药帮我煎了就行。”
张大夫看了方子,眼睛微亮,“你懂医?”
林清又被李明霄扶到床上休息,“不懂,只是我这人疑心重,信不过旁人,所以提前背下几张救命的方子。”
张大夫不敢置信,看林清就像是在看怪物,“我这辈子见过的怪人也不少,怪成你这样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林清虚弱的靠着李明霄,说话的气息都带着点虚,“证明你这辈子太短,见过的人还是少了,要不然等我忙完回京,就让张大夫领了诏狱里狱医的缺儿,保准你想看什么奇葩都能寻到。”
张大夫听了这话眼神都变了,明摆着在说——你这小子看着人模人样的,咋就不做人事呢。
林清假装没看见,悄悄拽了下李明霄的胳膊,“渴了。”
反正她是病号,她娇弱,她也要人照顾一下。
“等着。”李明霄积聚的怒气被这一拽也就散了,有心想再训斥几句,但看林清这幅憔悴的模样,又莫名觉得心疼,最后报复似的重重点了一下她的脑袋,起身出去烧水,顺便拽上一边还在钻研药方的张大夫。
他不得不再次开始捉摸等回京之后给林清府邸加多少人才能靠谱。
林清猜不到李明霄心里想些什么,当门被关上,她方才松了一口气,别以为她没看见李明霄的那眼神都能吃人了。
结果一口气刚下去,立马疼的龇牙咧嘴。
一炷香后,当李明霄带着一碗水回来的时候,心里那些怒气也彻底散了。
林清道了声谢,将水接到手里才发现已经是温热了,碗沿还带着湿润的凉气,心里微暖,忍不住凑到他的耳边,“陛下,谢了。”
李明霄被她的吐息弄得耳朵发痒,心里却莫名舒坦极了,“究竟怎么回事?”
林清小口的喝着水,闻言便道:“哦,没什么大事,就是遇见了炼人雨,打了一架,挨了他一掌。”然后又去了军营打了几架。
李明霄一双眼骤然瞪大,那散去的怒气也随之回归,“你遇见了炼人雨?”
林清点头,“嗯。”
李明霄深深吸了口气,“你没见叫人?”
“炼人雨行踪诡秘,身法莫测,那些捕快根本追不上。”林清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李明霄语气的不对劲,连接下来的声音都愈发虚弱,“这不是来不及嘛,再说虽然我挨了一掌,炼人雨可是被我直接放血了……”
李明霄被气笑了,“你还挺骄傲?”
林清缩了缩脖子,正要开口,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那李明霄冷着一张脸瞪着她,分明在说——你接着狡辩,加油。
林清不说话了。
李明霄见她一副缩进龟壳的样子,又气又无奈,“你不是这么冲动的人。”
林清也知道今天多少有点冲动,实在是卢达的死错过了一些很重要的线索,还有当初被炼人雨和那头白虎逼的跳河,她是挺想报仇的。
当然,若能借此机会探探炼人雨的底自是最好,若不行,她一个人也好跑路。
反正行的不行的她都想了一遍,唯独没想到李明霄能生这么大气。
以前出任务也不是没受过伤,但李明霄也就是多给点赏赐,顺带多慰问两句,哪像现在这样,简直都跟被河豚附体一样。
“对了,炼人雨给了个消息。”林清将朔国出兵的消息以及她在军营里的遭遇说了一遍,顺便把手里的假兵符交给李明霄。
听到刘荣被废,李明霄也没觉得有什么,那样一个蠢货没动他只是因为太后的关系,如今朔国动静那么大,废了也好,免得坏事。
至于假兵符,这又不是林清干的,与林清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林清靠着假兵符避免军中损失,多聪明。
“你做的很对。”李明霄心里暗自夸了好几句,随即蹙眉思索,“可朔国出兵的理由是什么?”
林清望向门外,“理由到了。”
李明霄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就见孟杰带着两个人往这边过来。
是于思敏和她那位亲戚。
孟杰急躁的冲进房间,“头儿,出事了。”
林清看向孟杰身后的于思敏。
于思敏满脸焦急,犹豫了一会,眼睛一闭,急声道:“我哥哥不见了!”
林清:“你哥哥究竟是谁?”
于思敏心里清楚,如果要救于思昭就不能有丝毫隐瞒,“我们的母亲是大朔的孙贵妃,我的哥哥真名杨承昭,是大朔的七皇子,被封为逍遥王。”
林清愣了下,她知道于思昭的身份不简单,但没想到会是大名鼎鼎的逍遥王。
朔国的孙贵妃乃是如今朔国皇帝的青梅,非常得帝王宠爱,生下一双子女也同样被看中,尤其是那位七皇子,十五岁便被恩准开府,甚至连封号都是七皇子自己选的。
逍遥二字按理不该用在皇室宗族之中,但人家七皇子想用,皇帝便力排众议给用了,这得多宠啊,怪不得会大军压境。
“我名杨承敏。”于思敏小声的补充一句,接着说道:“我哥哥被一个黑衣人掳走了。”
李明霄问道:“是何时的事情,那黑衣人有什么特征?”
杨承敏道:“约是申时初,我去找我哥哥,一个身上披着斗篷,脸上带着鬼面的人正好扛着我哥哥从窗口飞出去。”
林清眸光闪烁了一下,“鬼面?”
杨承敏回忆道:“是啊,那鬼面具怪吓人的,好像哭,又好像在笑。”
李明霄看向林清,“炼人雨?”
林清没说话,她今日事情不少,与炼人雨对上那会,大约是在未时末,从魏城赶回陆家庄骑快马至少要半个多时辰的路程,炼人雨就是飞都飞不回陆家庄,又如何绑走杨承昭。
更何况,炼人雨被她给捅伤了。
嫁祸?原因呢?
林清又想到炼人雨对她说的那些话,本以为是威胁,现在看来好像也不尽然,难道炼人雨察觉到了什么……
罢了,先去于思昭的屋子里看看吧。
大家正要离开,张大夫刚好端着药回来,一看林清要走,立马端着药站到一边没敢说话。
李明霄将他手里的药接过来,拦住林清,“先把药喝了,我给你准备些……”
他话还没说完,林清已经一把夺过药碗,两口灌了下去,伸手将嘴角溢出的药渍一抹,抬眸疑惑的看向李明霄,“你说什么?”
“没什么。”李明霄默默将油纸包往袖子里塞了塞,那是他方才跑去厨房买来的点心,可惜有点碎了,“你的伤不要紧?”
“没事,这几日少动武,养养就好了。”林清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炼人雨似乎并不想杀了她,掌劲留了手,她只是看着严重罢了,若立即调节,根本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她不过是急着跑去军中安排事务,又急着赶回陆家庄,打了好几场又一路颠坡,这才导致伤势加重,让她昏迷了一会。
第52章 第 52 章 北境动乱
第52章
陆家庄的客院大多已经空了, 只有少数几家还没离开。
杨承昭的住处是客院里最好的一处院子,院子大不说,还有几处池塘造景。
林清正要推门进去, 就被穆晚唐拦住了。
穆晚唐是真的很气, 林清拿了他的卖身契,却把他忘了……
忘了!
穆晚唐原本憋了一肚子的事情想要跟林清商议,现在他只想跟林清狠狠打上一架, 哪怕他压根打不过。
林清看到穆晚唐那双微挑的狐狸眼都红了,还怪有点不好意思的,“你怎么过来这了, 陆有善呢, 怎么没带你去休息, 他那人怎么办事的, 果然不牢靠。”
穆晚唐一改以前的态度,明明是带着笑意的,说出的话却是凉飕飕的, “林大人怎么这么客气,草民还以为林大人已经忘记了草民是谁。”
林清假装没听懂, “瞧你说的,哪能真不管你, 被关了这么久可别留下什么暗病,待会让张大夫好好给你瞧瞧。”
穆晚唐一听这个,脸色更加难看, “林大人!”
林清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乖,听得见,你也知道我们的关系, 救不救你,纯粹看我心情。”
搞得他们好像很熟一样,多让人不好意思。
穆晚唐阴沉的脸忽的散开了,只剩一抹苦笑,“我还以为这般做多少能唤起林大人一点愧意,没想到大人你还真是没有心啊。”
林清笑吟吟的看着他,“这有没有心,还得看穆兄你如何做,你若坦诚相待,我又怎会无心呢。”但若是相互算计,那也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这是……哪位?”李明霄盯着穆晚唐那张脸,莫名觉得有点不舒服,林清那称呼倒是不算错,确实像只狐狸精。
林清介绍了一下,“穆晚唐,名字该是真的,其他不知。”
李明霄点了下头算作示意,“在下陈肖,幸会。”
穆晚唐微微眯眼,“能跟在林大人身边的果然都是好相貌。”
李明霄:“在下便将这话当做是穆公子的夸赞了。”
“行了,还有事要办呢。”林清打断他们俩,先一步走进杨承昭的屋子。
客房里的家具与其他房间大差不差,但用料上更精致,想来是杨承昭这位逍遥王自己更换的。
房间很整齐,唯有桌上有一个倒下的杯子,周遭是干涸的水渍。
杨承敏道:“我本是来找哥哥出去玩的,就走到门口这里,刚想敲门的时候,那边的窗户忽然被人从里面踹开了,我哥哥被那鬼面人扛在肩上,就这么飞走了。”
林清问道:“杨承昭可会武?”
杨承敏摇摇头,“哥哥只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吓吓人还行,别的就不成了。”
孟杰过来,“头儿,窗台上有脚印,看大小是个男子。”
林清走到窗台前,窗户是被人从里面一掌暴力破开的,如今只剩几块碎木挂在窗框上,窗台上是一个硕大的泥脚印。
孟杰已经让人将那脚印拓印下来交给林清。
林清没有接,“不必给我了,既然对方想要咱们跟着脚印查,那便看看这是谁的脚印吧。”
孟杰应下离开了。
李明霄伸手仔细衡量了一下那处脚印,“看印记确是男子的脚,但这印记太过刻意了。”
穆晚唐也凑了过来,“林大人这般聪慧,又岂会看不出里面的问题,想来不必陈兄提醒。”
李明霄颇为讶异的打量一下穆晚唐,“穆兄怎么还在这,毕竟我们天禄司正在查案子,穆兄身份上有些说法,在这多有不便。”
穆晚唐气的差点把眼睛都瞪圆了,这不就是拐着弯骂他身份不明么。
林清看这二位,莫名有点头疼,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气场不合?
“您二位都累了一天了,要不都回去歇了吧。”
李明霄直接拒绝,“你有伤在身,我不放心。”
穆晚唐也看向林清,“你受伤了?”
“小伤,能动。”林清挥挥手,“这脚印却是刻意了,而且你们看这泥印颜色乌黑,却又带着一点白色。”
她将那散碎的白点拾起,指尖微捻,“是馒头?”
杨承敏眼睛一亮,立马指着院子里角落处的小池塘,“我哥会用馒头喂鱼。”
众人来到那处小池塘,果然在池塘边的泥地里找到一处泥脚印。
李明霄蹙眉,“炼人雨为何要留下脚印?”
“大抵是为了栽赃嫁祸吧。”林清看向杨承敏,“你们不惜改名换姓来到陆家庄,究竟所为何事?”
杨承敏既然决定开成布公,就没想着隐藏,从口袋取出一张请帖交给林清,“为了这场拍卖会。”
杨承敏递来帖子与林清手里那张一模一样,她看了一眼又递了回去,“没想到朔国也对那虚无缥缈的宝藏感兴趣。”
杨承敏没说话,接过帖子后垂下了头,呐呐道:“请你救救我哥哥。”
林清:“杨承昭很有用,他们若要杀他也只会在榨干他的价值之后。”
白莲教已被她重创,剩下的人数绝对不多,甚至已经发生了内讧,这样的情况,杨承昭只要不笨,就绝对不会死。
现在最难办的,反而是朔国大军。
接下来唯有等待孟杰回来或许才会有线索,林清抬腿往书房走,路过周虎时顿了下。
孟杰去忙了,就把周虎叫过来听她差遣。
她问道:“今日怎么没看见福生?”
周虎愣了愣,忙道:“他腿脚不便,听照顾他的丫鬟说是累坏了,今日一直在房里休息。”
“嗯。”林清不置可否,“既然累了,就让他好好歇着吧,让张大夫去给他探探脉,别累坏了。”
周虎嘿嘿一笑,“大人可真是关心周兄弟,要我是他,保准感动坏了。”
林清笑笑,“毕竟是我带来的,幼时情分在那摆着,总归要多看顾几分,对了,姜世子那如何了?”
周虎:“还在昏迷。”
林清默了默,“罢了,让张大夫好好看顾些吧。”语罢便离开了。
当她处理完今日的事务天色已经大黑了,今夜的山庄灯火通明,时有人声响起,这一夜怕是不消停了。
忽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林清抬眸看去,发现竟是周福生,“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周福生双手转着轮椅的轮子来到她旁边,“许是白日睡多了,这会怎么都睡不着,听下人说你还在忙,就给你送了点安神香来。”
说着他将放在腿上的木盒拿起放在桌上,往她那边推了推。
“你何时买的香?”林清打开盒子看了眼,里面是一块粗香,香味清新,带着淡淡的果香,很是不错。
周福生注视着那块香,眸中是散不去的惋惜,“是我做的,可惜料子不多,只做了这么点。”
林清颇为好奇,“我倒是不知道你竟还会制香。”
周福生:“不是跟你说过,我是被一位大夫救下的,跟他学了点皮毛,会制点粗制香料,不值什么钱,就是个新意。”
“这新意不错,谢了。”林清将木盒盖上,放在后方的书架上。
周福生注视着她的动作,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公务繁重,不要总这么熬着,适当而止。”
“你怎么今日倒是啰嗦起来了?”林清靠在椅背上,顺着窗外招了招手,立马有丫鬟送上两杯热茶。
周福生:“我腿脚不便,许多事终究是有心无力。”
林清:“等回了京城,我给你寻个名医。”
周福生:“会吗?”
两人的笑容同时僵住,一同端起茶杯喝茶。
“这些日子,我总会梦到从前的日子,可时不待人,更不待我。”周福生端着茶杯,飘散的水汽好似为他的脸蒙上一层淡淡的纱,没有怀念,没有希冀。
林清沉默了。
“瞧我这嘴,说那些事做什么。”周福生放下茶杯,揉了揉眉心。
“我忘了。”林清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既然已经过去了,记得那么清楚做什么,过去再苦,总不能让明天也跟着苦吧。”
周福生注视着她,许久,忽然问道:“你有想过以后吗?”
“以后啊……”林清幻想了一下,“若活着,升官发财,等老了该怎么潇洒就怎么潇洒,待几百年或者千年之后的人翻起历史书,能知道历史上有我林清这么个人。若是死了……死都死了,还关我什么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呗。”
周福生静静的听着,好似从这几句话里听到了林清的后半生,唇张了张,却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我回去了。”
“嗯,我也该回了,送你吧。”林清站起身,拍掉衣服上的褶皱,推着轮椅离开书房。
今夜的天不算好,乌云遮月,连空气里都充斥着散不去的水汽。
走在路上,才发现今夜的陆家庄比她在书房里看见的更加热闹,天禄卫带着一波又一波的人离开,偶尔还能听到人群里传出的呜咽。
周福生:“弄出这么大动静,看来你心里有数了。”
林清笑笑,“也或许是打草惊蛇,将计就计。”
“我到了,再见。”
“嗯,明儿个见吧。”——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4-04-07 12:24:38~2024-04-08 18:04: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桑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第 53 章 北境动乱
第53章
翌日, 当林清出现在正院的时候,孟杰带着两个男人已经在院子里等着。
孟杰道:“头儿,昨夜兄弟们将山庄里的人都对比了一遍, 连我们自己人都算在内, 鞋子大小能与那印子对上的共有十人,皆有人证,唯有这二人申时前后皆离开过客院, 且并无人证。”
林清问道:“住处可搜了?”
孟杰:“正在搜。”
林清看向那二人。
两位皆是住在客院的客人,着装亦是奢华,非富即贵。
其中一个已是老翁, 头发黑白斑杂, 后背佝偻, 另一位则是身材消瘦的中年人。
中年人眉目隐含威压, 一看便是久居上位之人。
林清将这二人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不禁陷入思索。
她想不通这样两个人有什么值得白莲教动手陷害的,他们其中的一位又在这件案子里占据什么样的位置。
她的视线无意间划过那二人的手, 随即一顿,命道:“你二人伸出双手。”
二人一看看我, 我看看你,都没有动, 中年男人看向林清的目光甚至多了些许怒气,斥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命令我!”
孟杰上去就是一脚, 踹在那人的腿弯处,“你又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我家大人叫板!”
“你!”中年男人还要骂,突然听见一声争鸣, 扭头一看,就见周遭的天禄卫腰侧佩刀已然全部出鞘,正杀意凛凛的盯着他。
中年男人被那刀光晃得眼睛生疼,心里莫名发寒,再看林清的时候,已然不如刚开始那么狂妄,“林大人,敢问在下所犯何罪,竟遭如此待遇?”
林清只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就像是在看个笑话,“这里是大渊,本官不管你们是何身份,又是从哪里来的,若是本朝百姓,听从本官安排岂不应当,若是他国来客,本官并未接到他国使者来访的消息,敢问二位是以何种身份进入大渊的?”
中年男人沉默了,这若是解释不好,只怕一个他国细作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林清虽然品阶不高,却不好惹,只好伸出双手。
中年人的双手细腻,一看就是从未干过活的,然而更令林清注意的是中年人套在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
那扳指通体翠绿,阳光之下,偶尔一丝明黄从中一闪而过,里侧靠下的位置雕刻着一个小小的‘钰’字。
传闻盛国有一位钰王,最喜玉石,不惜给大渊朝送来万两黄金,只为求走一块龙纹玉,后来听闻那玉被雕成了一枚扳指。
看来这位便是钰王了。
林清不得不感叹,一场拍卖会,几块不知真假的宝图碎片,朔国的逍遥王来了,盛国的钰王也到了,现在连他们大渊的皇帝都不得不被困在这,这北境之地,当真是卧虎藏龙啊。
不过她不打算点破钰王的身份。
林清微微扭头,略过钰王看向那老翁,随之目光一凝。
这老翁双手指骨粗大,有许多细小的疤痕,掌心靠上的位置有茧,厚度相当,呼吸绵长有力,脚步看似虚浮,实则沉着稳健。
这人不但是个练家子,且功夫不弱。
她的视线再一次落在那双手上,她的双手虽然也有茧,但因为惯用右手剑,所以右手的茧更重一点,再看这老者,那双手老茧几乎相差无几。
北境的军中将士大多都用长兵,那一双双手的样子与这老翁相差无几。
林清垂眸,兵士吗……
她唤来孟杰,问道:“这老翁是独住吗?”
孟杰想了会,道:“他年岁大了,有位仆人一直照顾他的起居,不过那人脚大,鞋子对不上。”说完朝旁边的天禄卫打了个手势,立即有人往老翁的住处赶去。
就在这时,搜查他们住处的天禄卫回来了,带头的人是周虎,他身后的天禄卫抬着一个大号的木箱子。
周虎道:“启禀大人,这是在那老翁后院的老树下挖出来的。”
箱子被抬到林清面前,上面还粘着湿土,周虎将箱子打开,一股浓郁又难闻的气味险些将大家熏吐了。
孟杰捂着鼻子,“这味道怎么跟进了坟墓一样。”
林清差点没被熏吐血,赶紧点上周身几处大穴,让嗅觉暂时丧失,这才看向箱子里。
箱子里的东西不多,最上面的是一张似哭似笑的鬼面,下方是一套夜行衣和一件黑色斗篷,角落处还放着一双鞋,鞋底满是泥泞。
孟杰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炼人雨竟是这个糟老头子?!”
下一瞬,数十把兵刃已经将那老翁团团围住,但凡他敢动一下,立马会被砍成碎肉。
林清缓缓蹲下,她的视线从那些衣服上不断下移,最终落在角落处一颗颗小小的灰黑色的丸子。
“这是什么?”周虎也发现了,取出一颗嗅了下,干呕了好几下才恢复过来。
“是香丸。”林清的声音很轻,轻到仿佛连她自己都有点听不清了。
周虎嫌弃的将那香丸丢进箱子里,一扭头,就见林清仿若失了魂一般,疑惑的唤道:“大人?”
林清骤然回神,站起身,“既是证物,封存好,派几个人好好守着,他那位仆人可带到了?”
孟杰道:“人已经带来了。”
他身后跟着一个看起来老实憨厚的中年汉子。
这人一身粗布短打,身体壮硕,脸上带着恐慌,跪地上连连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就是个庄家汉子,被人雇来照顾那位老爷的!”
林清让孟杰将他扶起来,“你叫什么,是谁雇佣你的?”
“小人王二,雇佣小人过来伺候那位老爷的是他。”中年汉子抬手指向钰王。
钰王也被惊了一下,“你胡说什么,本……我根本不认识你!”
“老爷,昨日您不是还给小人拿月俸来着,怎能说不认识小人呢。”王二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
孟杰将荷包取来送到林清手里。
这荷包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布料是艳丽的大红色,上面绣着两朵荷花,下方坠着同色的穗子。
她将荷包打开,倒出两锭银元宝。
孟杰冷哼一声,瞥向王二,道:“这是十两重的银锭,啧啧,魏城普通人家一个月也用不掉两钱银子,你照顾一个无权无势的老头,一个月却有二十两的月俸,莫非拿我们天禄卫当傻子耍不成!”
王二都快哭了,“小人是十日前被雇来的,这位老爷当时说得明白,每月月俸二十两,小人也是贪图钱多才做的。”
钰王也不傻,明白自己十有八九是给人顶锅了,“我与那老翁根本就不认识,与你更是从未见过,为何要雇佣你照顾一个陌生人。”
王二傻了,反正月月有钱拿,这个问题他真没想过,他再次朝林清跪下,“大人明鉴,小人真的冤枉啊!”
林清问道:“他昨日是何时给你银子的?”
王二擦掉头上的冷汗,回忆了一下,“大约是丑时了,小人起夜上茅房,那老爷就待在院外拐角那,忽然开口还吓了小人一跳。”
林清很好奇,“子时都过了,昨夜还是阴天,这黑灯瞎火的,你是如何确定那人就是雇佣你的人?”
“他说他叫王钰,就是住在隔壁的老爷。”王二懵了,如果认错了人,为什么还要给他钱啊。
钰王化名王钰,见王二连他化名都说了出来,简直都要快被气死了,他这人顺遂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诬陷,“昨夜我一直在房中,并未出去。”
孟杰见钰王这模样,不禁皱眉,“头儿,这二人必有一人是在说谎,可要细查?”
林清看着手里的大红荷包,“不必,他们说的都是真话,王二的确是被人雇佣的,王钰也确实没见过王二。”
周虎一直在旁边听着,听到这也是迷糊了,“可这怎么可能呢?”
林清扬了扬手里的荷包,“他们说的确实都是真话,因为对方的目的从不是他们二人,而是为了将这个荷包送到我的手上。”
孟杰抓抓脑袋,疑惑道:“一个荷包,能有什么用处?”
“当初我曾在张未山的尸体发现几丝红线,那线的光泽触感与这荷包上的穗子一样,那时我本以为那是凶手无意间留下的,现在看来却是正好相反。”
林清将荷包翻过来,荷包底侧绣着一个小小的‘山’字,与在国公府时姜若漪给她看的那个木盒里的‘山’字一模一样。
这个荷包是张未山的。
周虎颇为嫌弃,“大男人家家的,怎么会用这种荷包,又是穗子又是荷花的?”
林清指着荷包上略显凌乱的针脚,“张未山是工匠,手必然很巧,如果是他自己绣的,针脚最起码也要细密整齐,但看这荷包上的样子明显是个新手。”
孟杰问道:“可这样一个荷包,即便是哪位姑娘相赠,能有多大作用?”
这问题不止孟杰很疑惑,其他人也同样如此。
“这东西的作用与那炼人雨的衣裳作用相同,不过是栽赃嫁祸罢了。”林清嗤笑一声,“不过若论齐心歹毒,这两边也是相差无几。”——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4-04-08 18:04:52~2024-04-11 18:48: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吃甜橙的西瓜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第 54 章 北境动乱
第54章
林清这话让众人都有些不敢置信。
“炼人雨劫持朔国逍遥王, 致使边境朔军集结。”孟杰拿过那荷包看了好几眼,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个小东西,咋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
林清道:“王二说过, 这个荷包是隔壁王钰给他的, 等同于将张未山的死与王钰联系到一起。”
王钰气闷,再次辩解,“我说过, 这不是我的东西!”
林清:“是不是你的东西并非空口白话就能证明的,是需要官差调查审核,方能确定真伪, 但这个过程需要时间, 便是天禄卫亲自取证, 至少也需要大半日的功夫。”
“不过大半日的功夫, 我又不是等不起。”王钰不明所以,但林清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道雷砸在他的脑袋上。
“若你死了呢。”
林清把玩着手里的荷包,“朔国大军集结, 若在攻城前我们无法将失踪的逍遥王给找回来,朔军就会与我大渊的军队对上, 届时战火一起,上雎必定趁乱而入, 北境也会因此陷入混乱。若在此时,盛国钰王在我大渊蒙受不白之冤死于狱中……”
东边的盛国一向对大渊虎视眈眈,有了出兵的借口, 又有朔国在北境牵扯,盛国必定会对大渊出兵。
勾越紧邻大渊与盛国边境,又与大渊素来不睦,又岂会错过机会。
三国战乱一起, 其余小国亦会陷入动荡,大渊只会是腹背受敌,即便能杀出一条活路,也会元气大伤。
林清笑了笑,“今夜的杀手必然少不了盛国那一拨。”
孟杰和周虎被震惊的人都傻了,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荷包而已,林清竟然已经将前因后果都联系在一起,甚至已经判断出后续敌人的谋划。
孟杰呆愣愣的伸出手,在周虎的屁股上狠狠拧了一下,疼的周虎哎呦一声一蹦三尺高,怒目瞪着孟杰,“孟杰,你想打架!”
“意外,意外。”孟杰赔笑着给周虎顺顺气,“我这不是太惊讶了嘛,你说同样是脑袋,怎么头儿的脑袋就那么好用呢。”
周虎鄙夷的往旁边挪了几步,“大人的脑袋岂是你这榆木疙瘩能比的。”
孟杰嘿嘿笑了几声,也不生气,只是看向林清的目光更加火热,他这辈子干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投入林清麾下。
王钰亦是没想到他的身份竟然已经被林清猜中,甚至还猜了他的死期。
即便他的心中一再否认,盛国不会因为一个出兵借口而要了他的命,但理智上,他已经完全相信林清的话。
他虽是个闲散王爷,可不代表他想死啊!
王钰一张脸由白转青,再由青转黑,来来回回变了好几次,最终不得不屈服,咬着牙朝林清拱手,“还请林大人救命。”
林清大大方方的回了一礼,“钰王爷客气了,只要王爷配合,本官无论如何都会保住王爷一条性命。”
解决完王钰的事情,林清看向那一直不曾言语的老翁。
四周的刀剑并未收起,处于冰刃之间,老翁却脸色如常,丝毫不惧,看向林清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赏。
林清道:“孟杰,将人带到书房。”
语罢,她先一步回到书房,走到书架前,视线在那装着粗香的锦盒一闪而过,落在旁边的茶具上,抬手取出来放在外间的圆桌上。
以前在家时,她若想喝茶了,就烧上一壶热水,随便泡一泡就行,像那些雅士一样煮茶,她并不熟练,可繁复的动作却能让她暂时清空脑子。
当她将茶沏好,孟杰也将人送了进来,而后自己退了出去,亲自守在房门前。
书房里就只剩下林清与那老翁二人。
林清站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国公爷,请坐。”
不管是方才被刀剑加身,还是如今独自面对林清,老翁依旧一派风平浪静,听了林清这话,直起身体,端坐在椅子上,笑道:“林大人年纪轻轻,眼光却是与那诸葛绪一样毒辣。”
林清笑笑,将茶杯放在他面前,“下官便将这话全当是国公爷的夸奖了。”
镇国公名姜松泉,摘下那层面具和头上的发套,年岁上与钰王相差无几,“林大人如何知道是本公的?”
“国公爷半生驻守边疆,哪怕改头换面,但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无法隐藏的。”林清将杯中清茶一口饮尽,把玩着手中的杯子,“而且若你只是一位普通老翁,无利可图,白莲教又怎会陷害你。”
姜松泉眼里闪过赞赏,“林大人方才的表现还真是令本公惊讶。”
林清不以为意,她只不过是做了她要做的,“下官多谢国公夸赞。”
林清这样的气度让姜松泉更为惊讶,京中贵族子弟他见过不少,但少有如林清这般心思细腻。
就是他家的那几个孩子,他自认为也是极为出众的天才,可对比林清,还是要差上不少。
姜松泉道:“白莲教最开始是在国公府中流传,对方极为隐蔽,待本公发现之时,白莲教已成气候。”
作为镇国公,将这些东西抹消并不困难,但就在他处理的时候,白莲教的势力已经流传出去,并且愈加强盛,连北境也开始因此动荡,所以才有了后来诸葛绪来往北境的事情。
“林大人是如何看出本公藏在陆家庄内的?”
林清:“陆家庄已经完全被下官掌控,眼下这北境哪里还有比陆家庄更安全的地方,而且下官与国公爷目的相同,国公爷若有心想藏,陆家庄是最合适的地方。”
姜松泉见林清这般冷静,“看来林大人已经心里有数了。”
林清:“嗯,但尚有一问,还需国公解惑。”
姜松泉挑了挑眉,“请说。”
林清:“兵符。”
姜松泉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兵符如今确实不在本公手中。”
林清微微蹙眉,“是何时被盗的?”
姜松泉:“本公着手准备处理白莲教时却处处受阻,本公便知道身边有细作,后来望狼山传来消息,说是发现土匪踪迹。”
说到这姜松泉冷笑一声,“本公在北境这么多年,什么地方是什么情况本公岂会不知,望狼山山势陡峭气候多变,野兽更是凶猛,土匪?也不怕变成畜生的口粮。”
既然知道这事有诈,他又看不出其中猫腻,干脆诈死跳脱到框架之外,或许就能拨开迷雾看透一切,将那个始作俑者抓出来。
为此,他甚至留下一块假兵符麻痹对方,却不想那兵符却落在刘荣那个蠢货手里。
“可事实并未如本公预料的一般,白莲教和刘荣的人总能发现本公的藏身之地,本公原本藏于军中,不断被人暗杀,不得已辗转进入魏城,依旧没能逃脱,兵符也在本公疲于应付杀手时被人偷走了。”
后来他正好赶上林清进城,便跟着林清藏进陆家庄里。
林清:“假兵符是谁造的?”
姜松泉神色难辨,手中一紧,已然将手中的茶杯捏碎,“张未山。”
林清:“……”
姜松泉:“从事情之初,他便跟在本公身边,直至兵符与他一起消失。”
也是那时候姜松泉才明白过来,怪不得敌人能一直知道他的踪迹,怪不得他的计划总会遇见波折,原来内奸一直就在他身边,可怜他怀疑过所有人,唯独没怀疑过张未山。
林清:“国公爷与张未山的关系不错?”
姜松泉叹了口气,“张未山与本公青年相识,他是工匠出身,功夫不好,一直是本公带他,后来一次在战场上本公遭到偷袭,是他为本公挡下致命一击。”
他即便现在想起来,仍旧觉得心中像是被捅了一剑,“他受伤很重,无法再上战场,本公便将他留在国公府照顾,他在国公府待了十年,而后便回老家去了,直至三年前又回到魏城,开了一家小作坊。”
“三年前?”林清仔细盘算着,愁长青说张未山是四年前被炼人雨丢进铁矿的,并且在那里挖了一年的矿,而后便屈服了,这时间倒是恰好对上,“张未山的老家在哪?”
姜松泉道:“在徐城,河定县。”
林清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河定县旁边的就是渭河,五年前渭河发水,将整个县城都淹没了,水退之后发生瘟疫,河定县以及周边村落可谓是十室九空,直到两年前,那块地方还在朝廷的管控之内,往返都要去衙门办理手续,路引上也要特殊标记。”
如果张未山真是从河定县过来的,路引上不可能干干净净,姜松泉也不可能不知道。
姜松泉久居北境,对这些事还真没有林清清楚,听了这话也是愣住了。
林清大脑飞快的思索着,“但若是如此,一切便都对上了,张未山从未离开魏城,他出家了,却落进白莲教的据点里,被炼人雨捉住。”
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在镇国公眼里,张未山并非狼心狗肺之辈,可在愁长青眼里,张未山是个软骨头。
一个人不可能性情差别如此之大。
林清问道:“那王二又是怎么回事?”
姜松泉:“不知,十日前王二忽然出现,说是有人看本公年老可怜,便让他过来照顾本公起居,本公觉得其中有猫腻,也就没将人赶走,却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纰漏。”
若真让大渊因此陷入战乱,他就是死也难以洗脱罪孽。
林清也猜到了,“下官还有一个问题,请国公爷赐教。”
姜松泉微微一笑,“林大人但说无妨。”
林清注视着姜松泉,“望狼山里究竟有什么?”
姜松泉一愣,没想到林清会问他这个问题。
他没有开口,似乎衡量着林清值不值不得托付这个消息,许久,他摇了摇头。
林清太小了,哪怕头脑聪明,他仍旧无法信任,“望狼山的事情本公会处理,不劳林大人出手。”
林清眸光淡淡,唇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国公爷这是不打算好好谈了?”
姜松泉不动如山,好似完全听不懂一般,“林大人这是何意?”
林清眨了眨眼,“下官以诚相待,但国公爷却欺三瞒四,还真是令下官伤心啊。”
姜松泉见林清说变脸就变脸,也知道自己是小看了这位天禄司副使,“但凡本公知道的,并未有隐瞒,林大人何出此言?”
书房里,林清看着镇国公那张严肃正义的脸,忽的笑了,“国公爷将一切问题都归于国公府内,皆为你一时失察所致,那么,军中舆图又是谁更改的?”
“国公爷想说张未山?可他已经普通百姓,如何能进入军营,更别提接触舆图这等机密了。”
林清的话将姜松泉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第55章 第 55 章 北境动乱
第55章
姜松泉戎马半生, 岂是几句话就能威胁的,当即一拍桌子,眉目一竖, 一股子凌厉的气势蔓延开来, “林大人是在威胁本公吗?”
林清重新给他倒了一杯清茶,“国公爷何必火气这么旺盛,喝杯茶, 消消火,再接着被下官威胁。”
姜松泉听到前半段心里还算顺了口气,他好歹是个国公, 林清区区一个五品官, 怎么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结果最后那一句让他顺下去的火气一下子猛冲上来, 差点没把他冲死。
他没想到林清胆子真就这么大,不把他一个国公放在眼里。
姜松泉暴脾气上来,大手往桌子上猛地一拍, 横眉竖目,怒道:“林清, 究竟是谁惯的你,又是谁给你的底气, 竟敢对本公指手画脚威胁逼问的!”
林清忽的笑了,视线飘向门外,熟悉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 听了姜松泉这话,书房的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
“是朕惯的,亦是朕给的底气,姜国公有何意见便对朕说吧。”李明霄逆着光, 让人看不清他的容颜,但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皇帝才有的威严。
姜松泉一双眼睛差点惊的掉出来,哪还有方才那坐筹帷幄的样子,“陛陛陛下!”
作为皇帝出现的李明霄与以往在林清身边时简直判若两人。
他身体笔直,目光深邃如海,唇角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仿佛没有人能猜透他心中的谋划。
这样的皇帝林清以前经常见,几乎隔三差五就得打打交道,却与她在北境见到的李明霄判若两人,一时间竟有些恍惚,“您怎么过来了?”
李明霄手里端着一碗药汤,不紧不慢的放在林清的面前,“还不是怕朕的好爱卿明明忠心爱国,却被人误会成奸佞之徒。”
林清这才想起她今日还没吃药,顺手端起碗一饮而尽。
“喝那么急做什么。”李明霄不悦的瞥了她一眼,取出一个荷包给她,“今早托人去城里买的蜜饯,给你去去药味。”
“谢陛下。”林清笑嘻嘻的接过来,打开荷包取出一枚蜜饯扔进嘴里。
李明霄这才看向姜松泉,“姜国公莫要误会,朕知你的品性,阿清早知你藏在陆家庄,却从不主动去寻,甚至有意为你遮掩,眼下又为你洗刷冤屈,这般恩义,姜国公定不会误会她的。”
这左一句阿清右一句恩情的,差点让姜松泉裂开了,他是知道林清常在御前行走,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吃得开,连皇帝都亲自跟到北境保驾护航来了,还有刚刚两人那相处的方式,眼前这皇帝怕不是假的吧!
姜松泉也就只敢想想,这皇帝是真是假,他还是能看出来的,小声询问:“陛下,您怎么来这边了?”
李明霄看向林清,林清立马站出来,“臣来说吧。”
她将宫中之事隐藏,把李明霄后面的遭遇说了一遍。
姜松泉听着,暴怒之后就只剩下凝重,许久才道:“臣这就回去,亲自派人护送陛下回宫!”
“北境动乱尚未有结果,若镇国公此时离开,便是给了朔国机会。”李明霄拒绝了他的提议,“更何况,还不知宫中是何情况。”
他很清楚利弊,所以才安心跟林清待在北境,他看向林清,“北境之事,还需多久?”
林清想了下,“若国公爷肯配合,最多一日,便可见分晓。”
李明霄的视线落在姜松泉身上,他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姜松泉算是明白了,这个林清岂止是御前行走,那就是皇帝的心头宝,“臣必定竭尽所能配合林大人。”
林清含笑的看着姜松泉,“那么现在国公爷是否能告诉下官,望狼山里究竟有什么?”
姜松泉叹了口气,“山里有一条裂谷,可直通上雎,只是裂谷中经常出现团状的雾气,所以本公方才设计藏于雾气之中,这才得以脱身。”
他稍稍停顿了会,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本公在那裂谷里发现通车的痕迹,车辙很深,辎重不轻,不过还不知他们运输的是什么。”
“是兵器。”林清将铁库的事情说了一遍。
“混账!”姜松泉气红了眼,一掌将桌子拍成碎片,“上雎不过一边疆小国,还想造反不成!”
林清意味深长的道:“他们起止是想反,他们的目的是制造乱世,得到宝藏,统一三国,这么想来,上雎皇室的身份只怕不简单。”
姜松泉蹙眉,“你是说上雎的皇室是前朝余孽?”
林清微微一笑,“下官可什么都没说,国公爷不要乱想。”
姜松泉被这话噎了一下,所以说他一武将,就懒得与朝廷那些文官打交道,“你要本公如何配合?”
林清:“国公您武功高强,下官便将钰王的安危交给您了。”
姜松泉立即点头应下,他堂堂国公,难道还护不住一王爷。
事情敲定,姜松泉重新带上那老翁的假面,林清拍拍手,孟杰立即进来。
林清命道:“将此人与钰王一同关入客院,让咱们的人好好守着,连只苍蝇都别放进去。”
“诺!”孟杰抓着老翁离开了。
当书房的门被关上,李明霄这才开口,“镇国公那可是有异?”
“嗯。”林清点头,“绑走杨承昭的那人功夫不弱,完全可以悄声无息的将杨承昭绑走,反正只要朔国的逍遥王消失在大渊境内就行了,完全没必要做出更多的动作。”
李明霄紧紧蹙眉,脑海里也逐渐将事情联系到一起,“可他们却偏偏要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引起杨承敏的注意,栽赃给炼人雨,又将炼人雨的身份嫁祸给镇国公,未免……画蛇添足。”
“对方这么做不但暴露出更多的线索,甚至于还要承担暴露真身的风险。”林清垂眉思索,“这么做与以往白莲教的行为不符,若非深仇大恨,何至于此?”
李明霄:“所以真正的饵……是镇国公?”
林清:“嗯。”
李明霄突然道:“若是与他有关,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
林清疑惑的看着他,“什么?”
李明霄:“镇国公这几年经常上折子,请求废弃姜若漪世子之位,改立次子姜若诚为世子,不过无缘无故,姜若漪也并非纨绔子弟,折子都被我压下去了。”
林清一愣,心里忽然就明白过来,李明霄不知道,她却明白镇国公这么做的因由,因为姜若漪并非真正的嫡长子,“若是如此,倒有个人可以启用了。”
李明霄立即反应过来,林清所指便是暗部人员,“谁?”
“国公府的老管家,那一直是暗部的人手,若国公府有旧,他必定知道。”林清吩咐天禄卫去把人带过。
李明霄轻叹一声,“白莲教那边不知何时会动手。”
林清倒是不急,“不论如何,他们今晚必会动手。”
李明霄:“为何?”
林清转头看向窗外,一只信鸽飞来,扑腾着翅膀落在窗沿上。
“因为他们知道已经藏不住了,今夜不动,待天明之后,便是我要动了。”林清将信鸽腿上的纸条解下,交给李明霄。
上面只有一行字迹——明日寅时,兵马至。
李明霄没再问下去,只是默默倒了一杯清水,塞进她的手里。
林清挤出一个笑来,继续望向窗外。
夜色渐浓,晚风吹散了白天的燥意,今夜的陆家庄反倒比以往安静。
钰王与姜松泉被关在一间小小的客院里,周虎带着几人守在屋里,孟杰带着十几人守在屋外。
相比姜松泉的老神在在,钰王则胆战心惊,坐立不安,焦躁的在房里来回踱步。
不过也没弄出什么幺蛾子,他也清楚,若想活命,此时能依靠的只有大渊的士兵。
姜松泉看的心烦,扭头看向周虎,“让他别走了,看着心烦。”
周虎看着也怪心烦的,大手往钰王肩膀上一按,直接把人给按回座位上。
“你!”钰王很恼火,可想到还得依靠这些人,又把后面的话灰溜溜的咽了回去。
周虎白了他一眼,走到门前敲了三下,“孟千户,外面有动静么?”
孟杰抱着刀倚靠在门框前,“你别说,还真是连只苍蝇都没看见。”
周虎:“大人还没过来?”
“头儿那自有安排。”孟杰安慰道:“你尽管放心,咱们刚被救出那会,头儿就已经安排弟兄去联系最近的据点,让那边联系京城安排天禄卫过来,这消息一来一回的路程不短,但算算时间,也就是这两日的事情了。”
周虎:“也是,咱们现在还不是吃了人手不够的亏,要不然早把那白莲教的老巢给抄了。这次回去,孟千户就能升任佥事了吧。”
一说这个孟杰也挺得意,“佥事的活我可不稀罕,我这人闲不住,就爱跟着头儿四处跑。”
周虎更羡慕了,“佥事可是从五品,月俸都有十二两了,不像我,就只是个队户。”
孟杰意味深长的道:“好好给头儿办事,她心里清楚呢,不会亏待自己人,瞧你现在可不是比以往风光多了,毕竟许多事务按理可不是一个队户能接触到的。”
周虎摸摸脑袋,眼里闪过精光,连心跳都快了不少,“我当然是听头儿的,头儿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两人心知肚明,话题就此打住,转而聊起别的。
林清过来的时候,这两人还隔着门聊的热火朝天。
孟杰看见她,挥手打了个招呼,“头儿,陈兄弟没过来?”
“他有别的安排。”林清向四周望了望,“无事吗?”
孟杰道:“没事儿,今夜这么安静,十有八九是不会来了吧?”
“不对!”林清再次望向院外摇晃的树影,“陆家庄树多,以往这时蝉鸣鸟叫不绝,可现在怎么什么都没听见?”
第56章 第 56 章 北境动乱
第56章
都是天禄卫出来的, 什么情况下没有鸟叫他们最是清楚不过,孟杰的刀已经出鞘了,高声吼道:“戒备!”
回声一圈圈扩散到失真, 周围突然响起阵阵沙沙声。
今夜月明星稀, 陆家庄的灯笼突然开始一片片的熄灭,直至陷入黑暗。
朦胧的月光之下,一条条或长或短的影子从树丛草堆后涌了出来, 数量之多,让人头皮发麻。
孟杰骂了句脏话,又喊了一声戒备。
待那些黑影离得近了, 也让人看清它们的真面目。
蛇, 鼠, 蟾, 蛛,蚁,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虫子, 体型或大或小,颜色或乌黑或鲜艳。
林清带来的这些天禄卫们大场面也算见识过不少, 但望着这不见尽头的蛇虫鼠蚁,一个个还是脸色发黑, 抽出长刀,却一时无从下手,他们下意识的看向站在最前方的林清。
林清身姿笔挺, 神情淡然,好似一根定海神针,定住了大家慌乱的心。
毒虫将客院团团围住,一冲而上, 那五颜六色长长短短的,就跟下雨似的。
林清撩开衣袖露出绑在手腕的袖箭,对天按下开关。
袖箭早已被改装成响箭,发出如哨音一般的动静,短暂而急促。
下一瞬,无数火箭从四面八方袭来,落地之时。
这些火箭上全部拴着装有引线的竹筒,火光引燃引线,只听轰的一声,竹筒炸裂,火药夹杂着药粉散落开来,刺鼻的气味充斥着整个小院。
这药粉对上毒虫,仿若有毒一般,但凡被粘上一点,大多毒虫立即毙命,只有少数还能挣扎。
原本源源不断的虫群被刺鼻的药味冲击,开始陷入混乱。
背后控虫之人的手段显然没有左丘黄高超,手段用尽,都无法让虫群恢复秩序。
混乱的虫群开始横冲直撞,有不少分不清方向,朝林清这边涌了过来。
林清的手稳稳握住剑柄,眸中染上冷冽。
几个竹筒忽然落在她前方,骤然炸开,药粉散落一地,还夹杂着火药炸过后残留的气息。
林清顺着竹筒飞来的方向望去,就见周福生坐在轮椅上,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一个装着引线的竹筒,轮椅四周挂满了这样的竹筒。
他迎上林清的视线,眸里好似盈满了散碎的星光,点燃引线,将竹筒丢了出去,又是一声暴响,虫群死伤一片。
孟杰连忙将周福生推到一边,“周兄弟,这里危险,你来做什么?”
周福生道:“我怕再遇见毒虫,特意制造了不少药筒,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孟杰还是不太赞同,周福生劝道:“我虽身有残疾,却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你们再次冒险,我只能藏在后面接受你们的保护,孟大哥接管放心,我会量力而行的。”
孟杰很无奈,“要不你进屋待着吧。”
“这……”周福生为难的看向林清,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林清没有说话,只是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左右周虎那守一个人也是守,护两个人也是护。”孟杰干脆直接敲开门,将周福生硬送了进去。
他折回来,这才对林清问道:“头儿,对方怎么没动静了?”
林清眸光淡淡,望向远方的夜空,“已经来了。”
话音未落,一声虎啸响彻天地,白色巨虎好似从天而降,落在这小小的客院里,虎身上骑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雪白,宽大的斗篷将他的身形遮挡的严严实实,头发高高束起,脸上带着一张银质面具,面具上雕刻着一朵花纹繁复的莲花。
一条黑色巨蟒顺着一棵大树盘旋而下,落在那人身旁,不断吐着乌黑的信子。
那人的视线落在林清的脸上,轻蔑,又暗含杀意,似乎从未将林清放在眼里。
林清仍旧站在那,淡然的与那人对视,勾起唇,浅浅一笑,“终于舍得出来了?”
“看来你应该知道本座身份。”面具后的声音沙哑沉闷,让人连男女都分不清。
林清:“白莲教已被本官剿灭,剩下那三俩余孽,从未露过面的,只剩一人——白莲教主。”
林清那无所谓的样子和话语狠狠戳到了白莲教主的肺管子,他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将心中的火气压下去。
林清初到之时毫无作为,看着聪明,还不是被他的谋划推着一步步往前走。
他本以为这就是个徒有其名的蠢货,直到林清突然动手,只一天的功夫就将他这些年的底蕴一扫而空,快、狠、准,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已经结束了。
若非情况不允许,他当时恨不能一刀刀刮了林清!
不过想到今夜的安排,白莲教主所有的愤恨一扫而空,只剩舒心,“林清,你当真以为,今夜的主动权掌握在你手里?”
林清漫不经心的摩挲着剑柄,“嗯?难道在你手里?”
“连敌人和自己人都分不清,又怎会觉得一切尽在你的掌握呢,你看。”白莲教主的视线看向后方的房门。
一道血痕骤然出现在门扉上,鲜红又刺目,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孟杰和一干天禄卫当即傻了眼,要冲进去。
林清制住住他们,垂下眸子,仿佛看不见那道血痕,“你希望死的是谁,钰王?还是……镇国公?”
“有区别吗,他们两个都该死!”白莲教主好似疯了一般尖叫着,又随即安静下来,颇有兴致的盯着林清,“林清,世人都说你聪明,不妨猜猜,本座这面具之下藏着谁的脸。”
林清:“猜的中如何,猜不中又如何?”
白莲教主那面具后传出阵阵笑声,“若猜中了,便留你一具全尸,若猜不中,正巧本座这右护法也饿了,瞧林大人这一身肥瘦得当,定能让本座的右护法满意。”
“那怕是要让教主失望了。”林清淡淡一笑,“教主的身份并不难猜,陆家庄各个要口都有天禄卫守着,捉走杨承昭之人绝不能悄声无息的潜入山庄,既然不是外面进来的,那就只能是山庄内部之人。”
白莲教主听了这话并不着急,“可山庄里的下人、客人,加上天禄卫,至少三五百人,你查的过来?”
“所以本官做了个假设,若把这三五百人除去,还有谁。”林清漫步向前,只她一人站在院中,“然后本官发现,别说,还真有一位。他从不在我们的名单里,不论天禄卫怎么查,都会本能忽略掉他,毕竟不会有人怀疑一个尚在昏迷中的人。”
白莲教主的手骤然握紧。
林清看着那张面具,仿佛透过那张面具,已然看见后面那张脸,“姜若漪。”
此话一出,孟杰等人震惊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看向白莲教主的神情满是不可思议。
孟杰两眼发直,喃喃自语,“这好好的世子不当,非要当个叛徒,这人脑子不是有大病吧?”
林清勾唇一笑,却笑不走心,“大概吧。”
白莲教主哼笑一声,“林大人果然好口才,区区几句假设,当真就以为能看透本座的身份。”
林清:“姜世子的身份并不难猜,本官只是一直猜不透姜世子的动机罢了,直到昨日被人提醒,方才通透。”
这一次,白莲教主许久未曾开口,直至白虎打了个喷嚏,方才回神,声音干涩难听,“林大人知道了什么?”
“镇国公府的一桩旧事。”林清叹息一声,“若是以往,这点消息压根不用本官费心,可如今魏城据点被废,消息探查也不及时,为了查这些,本官可是特地启用了一个暗探。”
国公府的老管家是跟随上任镇国公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世人皆以为他是镇国公府的心腹,唯有他自己清楚,他一直都是暗部安插在那的棋子。
这样的暗探不启用则已,一旦启用便成了废棋,要么死,要么回归暗部,另做安排。
林清的右手抚摸着剑柄,“前任镇国公长寿,育有三位嫡子,本该立嫡长子为世子,然而嫡长子虽年长,妻子却没有诞下子嗣,无后便成了硬伤,次子与三子怎会放弃这个机会,可谓是争得头破血流。”
她感慨道:“那时的镇国公府可真是乌烟瘴气啊。”
“危急之时,嫡长子的夫人怀孕了,于是所有人都盯上嫡长媳的肚子,老国公也立下誓言,若嫡长媳诞下嫡孙,便立嫡长子为世子,若是孙女,就立次子为世子。”
“偏偏嫡长媳生下一个女儿。”
“姜松泉固然失望,但他也早已暗中打点好一切,将女儿的性别隐藏,对外宣称他夫人诞下一子,世子之位也自然落在他的头上。”
“偏偏老国公也防了他一手,在他袭爵之时,将请立世子的折子一同递了上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镇国公府武将起家,常年镇守北境,正巧那时北境又起战事,姜松泉作为新任镇国公,便以此为借口,将世子一同带往北境,毕竟只有离得远了,才能让这秘密永远隐藏于黑暗之下。”
“每隔两年,镇国公会带姜世子返回京中月余,你们第二次回京的时候,国公夫人有孕了,隔年诞下次子。”
真嫡子出生,年幼时还好,待年岁渐长,镇国公便生出了拨乱反正的心思,而姜世子一直跟在镇国公身边,又岂会看不出来呢。”
说到这,林清意味深长的看着那位白莲教主。
第57章 第 57 章 北境动乱
第57章
白莲教静静地坐在白虎上听着, 惨白的面具隔开了众人的窥伺,只那双半陷在虎毛中的手紧紧握住,青色的血管好似要从皮肤里蹦出来, 直到白虎吃痛, 低吼了一声,白莲教主方才回神,哼笑道:“林大人别的能耐没看见, 这信口胡诌的本事倒是厉害。”
林清笑了笑,并不在意,“孰真孰假, 不妨让镇国公自己来说说好了。”
白莲教主放声大笑, “林大人还真是天真, 你以为那位高高在上的镇国公还能站着说话?”
林清一扬眉, “你以为这屋子里会发生什么?”
“自然是血流成河,死无全尸。”白莲教主畅快至极,“林清, 你输了。”
“本官却不这么觉得。”林清只是看着他,眸子里多了一丝怜悯, “姜若漪,你可知本官与你最大的区别?”
白莲教主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什么?”
林清:“本官从不将人心作为谋划的定数。”
门从里面被打开,屋子里很干净,没有丝毫打斗过的痕迹, 最先出来的是周虎,接下来是钰王,而后是镇国公,最后是被天禄卫推出来的周福生,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已经空掉的竹筒,依稀还有血液从筒口滴落。
白莲教主的畅快戛然而止,他不敢置信的瞪着镇国公,每一个字都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你居然没死!”
“我从不知道,你这么想我死。”姜松泉已经没了与林清对峙时的锐气,他摘掉脸上的人面,可那张脸却仿佛老了十几岁,锋利不见,途胜沧桑。
事已至此,好像确实没什么隐藏的必要了,白莲教主扯下脸上的面具,露出属于姜若漪的那张脸,清秀的面容已经因为愤怒和恨意而扭曲。
他不明白,尽管白莲教形势不好,可今夜的计划明明万无一失,明明一切都该在他的掌控之中,明明嚣张恣意的该是他!
偏偏到现在,没有一样是按着他的计划发展。
他的视线落在周福生的脸上,忽的就冷静了下来,“林清,你是何时怀疑本座的?”
林清:“初到魏城,入国公府时。”
这话让姜若漪一愣,“本座自认为那时表现并无不妥,你是如何发现的?”
林清:“卜桐拿出盒子的时间太过巧合,指向性也太过明显,但当时并不确定,只能说是……直觉,真正让本官确定有内奸时是张未山的死。”
姜若漪:“为何?”
林清:“若盒子出现的时间与张未山的死皆是算计,那么对于时间的掌握程度必有内奸配合才行;若盒子出现是凑巧,杀死张未山只为避免本官得到更多的证据,也必然有内奸泄露消息。”
她接着说道:“当时在场的有四人,卜桐、本官、姜世子和周福生。那日去找张未山,唯有周福生没有去。”
姜若漪若有所思,“原来你早就知道,你知道杀死张未山的根本不是那个白莲教众,而是炼人雨,甚至,你早就知道炼人雨的真实身份。”
孟杰的刀骤然出鞘,眼含杀意,“头儿,炼人雨在哪?”
林清的睫毛颤了颤,声音里多了一丝暗哑,似乎连手腕都有千斤重,“在那。”
她的手指向轮椅上周福生。
孟杰仿佛被雷劈了一般,不敢置信的看向周福生。
其他人亦是震惊的望着周福生。
唯有周福生好似没看见一般,只是眉目含笑,就这么注视着林清。
林清稍稍侧过头,“姜若漪,你出生便是世子,你的父亲也因你才能登上国公之位,你理所当然的认为镇国公之位一定是你的,你也不断朝这个目标拼尽全力,偏偏在这时,你发现镇国公心中属意的世子从来都不是你。”
“所以你转投上雎,在上雎的扶持下建立白莲教。上雎当然不放心你一人控制白莲教,于是便派了周福生,表面上是你的人手,暗地里亦是监督你的作为。”
姜若漪冷笑,“你就不好奇,周福生为何会成为上雎的细作,又摇身一变,成了炼人雨?”
林清:“周福生八年前曾执行一项刺杀任务,刺杀失败,坠落悬崖,正巧赶上刘华母亲路过,将他救下。”
她拍拍手,刘青就从侧门走进来。
刘青向林清作揖行礼,道:“此事草民能够作证,草民的继母是上雎人,八年前曾回国探亲,三月十五返回,路上救下一位少年,约么在刘府住了半年,后不知所踪,虽说当时那少年面容有损,但依稀能辨出与周福生有几分相似。”
刘青第一次见到周福生的时候并没有多想,毕竟人有相似,又相隔这么多年,记忆早已模糊了,还是林清派人过来与他了解当年之事,他方才想起来。
林清看着周福生,“当初你与我说救下你的是商队,是那村里的郎中好心收留你。”
“你知道,都是假的。”周福生仍旧柔和的笑着,只是多了一点苦涩,“我身份暴露,被上雎之人劫持,他们给我下了蛊,听话,就能活着,不听话,就得死,之所以待在那处村子,不过是为了等你。”
林清垂眸,缓了缓,再次看向姜若漪,“因为周福生的存在,上雎得知天禄司暗部的信息,天禄司的暗卫遍布大渊每一个角落,这么庞大的一股力量,上雎怎会不动心呢。”
“能完全掌控这股力量的,只有天禄司指挥使和他下一任的继承者,现任指挥使诸葛绪不好对付,所以从一开始你们的目的就是我。”
陆家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只要诸葛绪受伤,那么前往北境的就只能是她。
在来路上的之所以遇伏,便是要逼得她跳河求生,顺流而下,前往那处村子,遇见周福生。
林清看向周福生,“若那夜我没能在河水里走出来呢?”
周福生肯定道:“不会,我与右护法一直在水里跟着你,若你有危险,我会救你,也一定会将你带入那片芦苇荡里。”
林清笑了笑,所以说所谓的巧合不过是必定的结局罢了。
她看向姜若漪,“真正让本官确定你有问题的,是在张未山家那间密室里,找到兵符的时候,即便你尽力隐藏,但仍旧隐藏不住你的激动,仿佛你寻找得目的从来就不是你的父亲,而是兵符。”
林清取出那枚兵符,“可你立即发现这兵符与刘荣手里的那块一样是假的,你很失望,于是你将兵符以保管为由交给本官,堂堂镇国公府的世子却将兵符交给天禄司副使,那时候本官便确定你有问题。”
姜若漪有问题,周福生同样有问题,天禄卫不知所踪,她不得不暂时蛰伏,直至抵达永安村。
“大概是你们也担心本官会怀疑你们,所以准备找人代替炼人雨假死,借此摆脱嫌疑。”林清的视线再次落在周福生的脸上。
周福生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个张小牛是个什么货色,让张小牛冒充炼人雨,必定一眼就能被她看穿。
看似是阴谋算计,但实际上从一开始,周福生就将一切以他的方式摆在了明面上,让真相待在她能触及的地方。
也是周福生让姜若漪的谋划看似完美,实则漏洞百出。
若之前的一切早就姜若漪的第一次败露,那么她突然来到陆家庄挑明陆家庄与天禄司的关系,就是第二次搅乱了姜若漪的计划。
姜若漪看林清的目光如同淬了毒,陆家庄作为天禄司暗部势力,不但可以牵制其他势力,在计划完成之后,更是让天禄司为他背锅的重要暗棋。
暗棋最重要的就是一个‘暗’字,被林清挑明关系,便等同于废了,若只是如此,他恨归恨,再谋划就是,可林清下一步动作直接等同于让白莲教覆灭!
林清全当没看见,道:“姜世子怕陆有善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便派王明与慈悲和尚将他杀了,但是张未山的脑袋也藏在那间柴房里。当本官的人去通知姜世子时,姜世子知道瞒不住了,便又生一计,让巨蟒在半路埋伏,咬伤自己,一个已经陷入昏迷的人,自然就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不论陆家庄发生什么,都与姜世子无关。”
孟杰听得有些迷糊,“头儿,既然姜世子不愿意咱们发现那张未山的脑袋,那为何还要他们的人给咱们指路?”
林清:“只是一个纹身罢了,谁说那位指路的冯管家就一定是白莲教众。”
姜若漪的脸色很难看,“是谁?”
林清抬手指向屋顶,“穆晚唐。”
屋顶上不知何时正坐着一个人,正是穆晚唐。
他仍旧穿着一身白衣,狭长的狐眼波光洌滟,饶有兴致的望着林清,“林大人莫要胡说,穆某可一直被控制在铁矿内。”
林清一副看智障的神情,陪穆晚唐演戏归演戏,她又不是傻,“就你那手神鬼莫测的轻功,愁长青真的能控制住你吗?”
穆晚唐顿了顿,“林大人又没见过那冯管事的尸体,又如何知道就一定是穆某的人?”
林清:“姜若漪让炼人雨砍下张未山的脑袋,为的就是隐藏张未山出过家的事实,避免本官盯下那些寺庙,这种情况下,他又岂会派人将天禄卫引入那间藏着脑袋的柴房。”
她看向穆晚唐,眉目间带着戏谑,“但你就不一样了,都是为了那宝图碎片来的,本官与白莲教斗得越狠,对你而言好处就越大,只是你没想到,本官会发现军中的舆图有问题,随身更携带着另一张舆图,借此发现大关山的秘密,逼得你只能临时与愁长青演了一出好戏,愁长青是你的人。”
穆晚唐兴致更甚,“你如何确定?”
林清从怀里取出那张卖身契,“你忘记了,本官见过你的画,画上有题字,这张卖身契上的字,本官看第一眼就知道是你自己写的,这字迹游刃有余,丝毫不见急迫,显然写它的时候主人很是自在啊。至于愁长青那所谓的交易更是处处破绽,糊弄鬼呢。”
“本官唯一想不通的,就是你明明有事要做,却偏偏赖在本官这里不走,怎么,难道真是对本官动了心思,要当本官的男宠?”
“若是林大人这般俊俏,也未尝不可。”穆晚唐没有否认,慵懒缓步前行,直至房檐,一跃而下,落在林清身边。
第58章 第 58 章 北境动乱
第58章
林清翻了白眼, 懒得搭理穆晚唐。
姜松泉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听着,直至此时才艰难开口,声音沙哑, “修改军中舆图的人, 是谁?”
林清嗤笑,“镇国公当真猜不到吗?”
能在军中行走,又能接触到舆图的人, 还是利益即得者,除了姜若漪还有谁。
姜松泉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在地上, 痛苦的闭上眼。
穆晚唐却并不想放过他, 他轻摇折扇, 衣衫如雪, “张未山与镇国公素有恩义,镇国公不妨再猜猜,是谁策反了张未山?”
姜松泉张了张嘴, 却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是我。”姜若漪突然开口,此时的他突然沉静下来, “镇国公很忙,经常宿在军营, 是未山叔将我待大,比起镇国公,他才更像是我的父亲, 所以他更应该帮我,可他不愿意。”
“他不愿意!”姜若漪疯狂的嘶吼着,双眼漫上血红,接着又阴森森的笑了, 再无以往那风光霁月般的模样,“他知道我的目的,又不愿意背叛镇国公,他要离开,我便好心的给他指了一条路,大关山上正好有座小庙,我与他说——若不想帮我,那就去那当和尚吧。”
张未山被逼出家,发现大关山的异常只是迟早的事情,只得又逃回魏城,可他又无法割舍与姜若漪的亲情,他不敢泄露铁矿的事情,就说是从老家回来。
但姜若漪压根不打算放过张未山,情感上的逼迫,身体上的折磨,让张未山最终选择屈从,成了镇国公身边的内奸,又为姜若漪盗走兵符。
林清讽刺的笑了笑,“可最后关头张未山反水了,他将兵符藏起来,并没有交给你,于是你让炼人雨杀了他,那个荷包是你送给他的,你故意再张未山的尸体上留下穗子上的丝线,又将荷包送到王二手里,嫁祸镇国公。”
穆晚唐嫌弃道:“这手法还真是粗糙。”
林清笑了笑,“粗糙?没关系,左右今夜一过,活人全被毒虫咬死,姜若漪再设计自己清醒过来,到时整个陆家庄就他一个活人,怎么回事还不是他一张嘴的事儿,有证据就行。”
“不错。”姜若漪看着林清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赏,“我现在倒是有几分喜欢你了,不如你加入白莲教吧,只要你主动服下蛊虫,我可以饶你不死,也放周福生一条活路。”
“哦?”林清似笑非笑,“若姜世子能付得起价码,也未尝不可。”
姜若漪对林清的识时务很满意,“你要什么?”
林清:“封侯拜相,青史留名。”
姜若漪的笑容顿住,“你玩我!”
林清抚摸着剑柄,“看来姜世子确实给不起,果然还是陛下最适合本官。”
姜若漪阴毒的盯着她,“林大人这般聪明,不妨猜猜我接下来的计划。”
林清笑笑,“姜世子看似昏迷,实则早已服下解药,暗藏在陆家庄内部,第一个被你发现身份的人是镇国公,毕竟你们生活在一起,太熟悉了,拍卖会的帖子既然是你们白莲教发的,那么杨承昭与钰王的身份你也必然清楚,于是你便更改了计划,一个张未山的死即便栽赃到镇国公的身上也掀不起什么波澜,但杨承昭与钰王可就不一样了。”
“那时你对周福生已经起了疑心,干脆用炼人雨的身份绑走杨承昭,又将炼人雨的行头提前藏在镇国公的院子里,然而你千般算计,却唯独没算计到,那一日周福生跟踪本官去了魏城,并且被本官刺伤。”林清走到周福生面前,将他的衣襟往下一拽,露出他缠在胸口的布条,上面还有点点血迹。
她接着说道:“所以从一开始,本官便知道那个绑走杨承昭的另有其人,且十有八九就是白莲教主本人,至于杨承昭在哪……”
林清勾起唇,“姜世子这般忙碌,那么替姜世子躺在床上的又是谁呢。”
姜若漪玩的不过就是灯下黑,任谁也想不到,杨承昭就替他好好躺在那张床上。
此时李明霄也到了,他带着两名天禄卫,已经将杨承昭从姜若漪的床上抬了过来。
只见杨承昭躺在担架上,身上穿着姜若漪的衣裳,面色苍白,双目紧闭,显然还在昏迷之中。
李明霄道:“已经让张大夫看过了,杨承昭只是中了迷药,只要药物一断,最迟明日便能醒来。”
林清颔首,“谢了。”
李明霄微微一笑,“你我无需言谢。”
姜若漪看着尚在昏迷的杨承昭,整个人沉默了,他的每一步谋划在林清面前仿佛都是一层层薄薄的窗纸,一捅就破,可他不甘心,“林清,你当真以为你赢了?”
林清扬了扬眉,“不然呢?”
姜若漪:“你以为,我与你废话这么久是为了什么?”
林清:“不知。”
姜若漪笑了,“算算时间,倒也差不多了,你当真以为我布下的毒虫只有这些吗。”
姜若漪的话音一落,大量的毒虫再一次涌了出来。
“出事了!”赵峻骑着快马冲了进来,焦急的脸在见到眼前的场景愣了一下,又在看见姜松泉的时候激动的冲了过去,“将军!”
姜松泉勉强的笑了一下,“出何事了?”
赵峻急道:“不知从哪钻出大量蛇虫鼠蚁,已经将魏城团团围住,而且,大部分皆是剧毒,不少兵士都中毒了!”
赵峻现在想起,整个人还在哆嗦,他从未见过这种场景,看不到尽头的虫群毒物,密密麻麻的一片,将魏城与军营团团围住,宛若末世一般。
大家这才注意赵峻的身上的布甲残破,还有些红红绿绿的血液,散发着古怪的味道。
姜松泉先是不敢置信,下意识后退两步,撞在后方的门框上,他深深的闭上眼,浑身因痛苦而微微发抖,“姜若漪,你可以恨我,甚至杀了我,但魏城里是不懂功夫的普通百姓,兵营里是与你生死与共的弟兄!你当真要对他们下杀手?”
姜若漪满不在乎,“那又如何,他们尊重我,是因为我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是未来的镇国公,若抛去这些,我不再是世子,甚至不再是男子,又有谁会在乎我,既然没人在乎我,死便死了,与我何干。”
他看着姜松泉,欣赏着对方脸上的痛苦,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丢了过去,“世人都说镇国公心善慈悲,为百姓安宁,甘愿驻守边疆,还真是令人感动啊,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只要你与林清认罪自刎,我便放过魏城百姓,如何?”
“好!”姜松泉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赵峻懵了,赶忙拦住姜松泉,“将军,世子,你们这是怎么了?”
孟杰将他拉到一边,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赵峻听完直接傻了。
姜若漪的视线落在林清脸上,“镇国公这般痛快,林大人呢?”
林清都懒得看那匕首一眼,“本官命硬,只怕要让姜世子失望了。”
话音未落,气氛如紧绷的琴弦一般,下一瞬,姜若漪动了,他取出一截短笛放在唇边,气流吹入短笛,响起一个个短促又高昂的音节。
所有的蛇虫鼠蚁此时好似疯了一般,连那白虎与巨蟒都开始焦躁。
林清也动了,她取出一截短小的烟花,点燃,一束火光冲天而起,在空中砰的一声散开,散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紧接着,无数烟花冲天而起,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惊响,五颜六色的光辉布满整个夜空,不断向前延伸着。
与此同时,大量的驱虫药粉随之散落,经过烟花的高温,刺鼻的气味配合着震耳的响声,让所有毒虫陷入混乱,有一大半挣脱了控制,逃入深山。
甚至连白虎与巨蟒也被吓住了,转头就要往山里逃。
孟杰和周虎等的就是这一刻,二人取来事先准备好的弓箭,拉弓,射箭,一气而成,抹了麻药的箭头刺进那一虎一蟒的身体里,不过须臾,纷纷倒地,只能躺在那喘粗气。
烟花雨后,整个北境陷入热闹之中。
魏城的百姓被烟花惊醒,又在烟花雨的灿烂后重新睡去,没有人知道他们经历了一场生死间的博弈。
姜若漪不敢置信的望着这一切,这些引虫药粉是白莲教最后的倚仗,他让人洒满了魏城与兵营的各个角落,他本以为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他本以为哪怕之前的计谋全部失败,但凭最后这一张底牌,能逼死林清与姜松泉。
没想到……完了,全完了。
他双目无神,跌坐在地上,再也无法爬起来。
他输了,彻底输了。
“林清,我真后悔,没在初次见面时就杀了你。”
林清:“那便感谢姜世子的不杀之恩了。”
姜若漪闭上眼,泪水从脸颊滴落,“我只不过是想要保住我的权势罢了,为什么都要阻止我,为什么都要害我!”
林清冷眼看他,“从没有人要害你,姜若漪,你自幼读书习武,天赋出众,便是脱了镇国公世子这层皮,你就站不起来了?”
姜若漪浑身一震,他一直以为,做不成镇国公世子,他就只成为她,做一名女子,甚至不能是镇国公名正言顺的嫡长女,然后嫁人生子,只能在后院蹉跎,直到死。
他活这么大,所学之事无一不与前朝有关,他又岂能在男人的后院蹉跎。
他一直以为,他不能失去的,是镇国公世子的权利,从未有人告诉他,不做镇国公世子,他还可以做姜若漪。
他完全可以脱离镇国公府,用他自己的力量从头打拼,当兵也好,科举也罢,这大渊又岂会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大滴的泪珠从脸颊滴落,他悔了,可一切都太晚了。
第59章 第 59 章 北境动乱
第59章
不知何时, 夜空已由深黑渐渐转为浅淡的灰,雨滴稀稀疏疏的落下。
小小的客院里,周虎带着十几名天禄卫将白虎与巨蟒拖进笼子。
林清拉着李明霄和周福生来到屋檐下避雨, 穆晚唐挑了挑眉, 正要跟过去,就被孟杰给拦住了,只得停在另一侧的屋檐下, 与钰王和杨承昭待在一起。
赵峻搀扶着姜松泉也想要退回屋檐底下,可下一瞬就被推开了。
姜松泉跌跌撞撞的冲进雨里,来到姜若漪面前, 缓缓跪下, 老泪纵横, “我的确起过心思, 让次子继承世子,但绝非因为你是女子,你也是我的孩子, 若不恢复身份,你就永远得顶着镇国公的荣耀, 孤家寡人的活下去,你已经二十岁了, 我只是想……你该有个家了。”
姜若漪坐在地上,任凭雨滴打湿他的头发和衣衫,闻言只是讽刺的笑了笑, 他直视着姜松泉的眼睛,猛地伸出手抓住姜松泉的头发,将他狠狠拽了过来,附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你问过我吗?你知道我想要怎样的生活吗?”
姜松泉紧紧握着拳, “我……”
姜若漪对他的答案并不感兴趣,松开手往外一推,“滚吧。”
他闭上眼,安静的躺在地上,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周虎取来绳索,将姜若漪捆起关押。
送走了姜若漪,大家的视线落在周福生身上,毕竟这位才是真正的炼人雨。
周福生并不介意,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放入口中,只听他身体噼里啪啦的响了几声,然后便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坦然面对众人震惊的目光,解释道:“我双腿经脉确实断了,若想站立,必须依靠蛊虫之力。”
孟杰的刀已然出鞘,防备的看着周福生。
周福生停下脚步,抽出藏在腰间的软剑扔在地上,“我并不想做什么,只想与林大人单独说上几句话。”
“好。”林清抬步要走,却被李明霄一把拉住袖子。
李明霄是极度不信任周福生的,他紧紧蹙着眉,还是松开了手。
他不信任周福生,却相信林清。
林清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走进房间。
周福生将房门关上,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你不怕我伤你?”
林清端坐在椅子上,“不怕,与其相信人心,我更相信我的本事。”
周福生垂下头,眸子里的失落一闪而过,“你知道的,我不愿杀你。”
这一点林清倒是相信,“你若有心杀我,也活不到现在。”
周福生含笑看着她,“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
林清一愣,有些不明白为何周福生总提起这个话题,若是当初那点一饭之恩,她根本就没当回事。
“我被卖进暗部时刚满八岁,与我一同进入暗部的还有十个孩子,我是里面最瘦弱的一个,每一次训练,我都达不到要求,那天,我正被堂主训诫,诸葛大人便带着一个孩子来了。”
“那孩子黑黑瘦瘦的,我当时甚至有些卑劣的庆幸,看,来了一个比我还弱的,终于不是只有我一个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比旁人更加关注这个孩子,我发现她与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刻苦,狠辣,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所以当第一次考核结果出来的时候,不合格的仍旧只有我一个,而那孩子则站在第一名的位子。”
“直到那时我才醒悟过来,归根结底,还是我太过软弱了。”
周福生注视着她,“你救了我,不仅仅是因为那一饭之恩,更是因为你让我看见活下去的希望,不论你信与不信,我从未想过害你。”
林清默默听着,好似有一团雾气将那时的记忆笼罩,只剩一片朦胧,“你说的那些,我不记得了。”
“没关系,都是些不重要的事,忘了……也好。”周福生扬起笑脸,将一个纸团塞进林清手里。
林清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一滴鲜红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刺目至极。
她要抬头,却被周福生按住了。
他的声音依旧轻柔,“别看,太丑了。”
越来越多的血液滴落,在他们的衣服上染红了一片又一片。
林清紧握着手中的纸团,手背青筋突起,眼睛酸涩的快要合不上了。
周福生一下一下安抚的拍着她的肩膀,“我早就死了,如今不过是被虫子控制的活死人罢了,这样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别担心,我的□□不过是恢复本该的样子,我的灵魂也只是回到我原该去的地方。”
林清:“我会为你报仇。”
“嗯,我知道。”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身轻若鸿毛,直至倒下。
林清没有抬头,怔怔的打开门,抬眸,就看见李明霄焦急而担忧的脸。
李明霄赶忙伸出手扶着她,“阿清,你……”
林清扯了扯嘴角,想要挤出一个笑容,却怎么都不太成功,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片的鲜红,她道:“我不记得了。”
“忘了,便忘了。”李明霄放轻声音,心里莫名发闷,“剩下的事情交给孟杰他们,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会吧。”
林清任由他搀扶着,回到房里。
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眠。
她听见孟杰来禀报的声音,又被李明霄拦在门外。
她听见他们在外面小声说话。
“陈兄弟,我们已经将周福生的尸体收敛好了,那死状……七窍流血,两只眼睛都融了。”
“厚葬吧。”
“好。”
……
林清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杨承昭已经清醒过来,与杨承敏过来看她。
大概是听说了经过,杨承昭不如以往那般精神,甚至有些低落,“你尽管放心,我会立即启程,让朔国退兵。”
林清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退兵倒不必,上雎野心勃勃,策反我国世子,又企图杀害你与钰王,这么大的仇,想来朔国不会咽下去吧。”
杨承昭点点头,“我明白了,你放心,上雎不过一小国,对付他们,我的话就顶用。”
林清:“放心,镇国公亦会出兵相助。”
杨承昭:“那个镇国公不会受到惩罚吗?”
林清:“会。”
治家不严,以女充子继任世子,镇国公不会不被罚,但他毕竟是个国公,若不是皇帝圣旨直接处理,就得等刑部、礼部、吏部三边一起定罪,都需要时间。
杨承敏见杨承昭一直左顾言它,悄悄拽了拽他的袖子。
杨承昭瞪了杨承敏一眼,深深吸了口气吐出去,吼道:“林大人,谢谢你救了我!”
林清被这声音震得耳朵有点嗡嗡响,嘴角抽了抽,“陆家庄庙小,你还是快些回吧。”
打发走杨承昭兄妹,房间里就只剩她一人。
林清坐回床上,呆了会,将周福生给她的纸团打开,最上面是一处地址——京城西大街风花胡同,十八,二十四,三十五。
下面的话则是告诉她,那装粗香的盒子里有夹层。
林清收好纸团,去书房将那盒子取来,小心的撬开底板,果然看见夹层。
里面只放着两样东西,一把钥匙,和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
林清将钥匙收起,再看那瓷瓶,忽然就明白过来,愁长青说他被炼人雨用蛊控制,看来这便是那毒蛊的解药了。
她拿起瓷瓶,干脆去找穆晚唐。
此时雨已经停了,院子里的毒虫尸体也已经被清扫干净,偶尔还能见到忙碌的仆人和天禄卫。
穆晚唐与愁长青就站在宽阔的前院里,似乎正在等着林清过来。
穆晚唐看着林清手里的解药,笑了笑,“林大人有何条件?”
林清直接说道:“本官要三张人面。”
穆晚唐思索片刻,点头同意,愁长青方才道:“三日后来取。”
林清将瓷瓶丢给他们,转头便走。
穆晚唐拦住她,“林大人这就走了?”
林清也不客气,“本官事务繁忙,不如穆狐狸你这般清闲。”
穆晚唐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冷淡,手中折扇啪的一声打开,悠闲的扇着,笑道:“林大人就不好奇陈兄那张人面究竟是谁定制的?”
林清:“这不是本官应得的?”
穆晚唐也不与她兜圈子,“是康王。”
林清脚步一顿,就那个惯孩子没边的闲散王爷啊,果然面上闲的就没几个好货,“白莲教已经覆灭,拍卖会自然也不会如期举行,穆狐狸,你该走了。”
穆晚唐不接她的话,“林大人,你不觉得姜世子很可怜吗?”
林清抬眸看着他,“所以?”
穆晚唐:“她不过是被细作蛊惑,又被情势所逼,方才走了歪路。”
“前情如何,自有刑部审理。”林清环着胸,嗤笑一声,“穆狐狸必然没听过一句话。”
穆晚唐一挑眉,“什么话?”
“关你屁事,关我屁事。”林清不再搭理他,离开前院。
穆晚唐被她的话怼的脸色微微有点难看,转瞬即逝,又如以往那般潇洒恣意,“这个林清,确实有趣。”
愁长青:“可要杀了她?”
“你毒解了?”穆晚唐斜了他一眼,“与其有那份心思对付她,倒不如好好管管你自己,别再被人给掳了,这些年连家门都回不去。”
愁长青一下子就蔫了,“……知道了。”
第60章 第 60 章 回京
第60章
林清没走多远就再一次被人给截住了。
这一次是孟杰, 援军到了,有些事情他能安排,有些事还得林清点头才行。
林清只能一头扎进工作里, 等忙完了, 天都快黑了。
她将从京城送来的一沓信件逐一拆开。
这些基本都是近段时间京城里各处官员的大小事,就连礼部尚书装成仆役逛了三回青楼都记录在里面。
总体来说,皇宫外面, 没啥大事。
但皇宫里就是另一番景象了,皇帝寝殿被封,据说是得了时疫, 一应事务交到了太后与康王手中。
太后将她师父诸葛绪弄去别苑养伤, 也不知诸葛绪用了什么法子, 第三日就回来了, 并且还带回了原本在皇陵捉贼的杨昭。
这二人联手强闯皇帝寝宫,一堆禁卫愣是没能拦住,也不知在里面经历了什么, 翌日,杨昭官复原职, 诸葛绪则得到朝廷一半的政务。
林清看到这直接就乐了,显然是她师父动作太快, 杨昭的武力值太高,导致康王来不及将冒牌货塞进皇帝寝宫,就被他们发现真相。
这时候再把假皇帝塞进去, 一眼就能被这二位天子近臣拆穿。
这次带队过来的是诸葛绪的心腹,也是天禄司的一位佥事,名叫赵谦,从怀里秘制的口袋里取出一封信交给林清, “副使,还有您一封密信。”
林清接过来,拆开一看,信是诸葛绪写给她的,里面写着皇帝失踪,叫她暗中寻找皇帝,切勿声张。
林清看完就将信烧了,想想也是,就宫里那样,杨昭与她师父根本不能离开,这个任务也就只能落在她头上,好在李明霄就在她这,不用满世界去找了。
不过她不打算回信,毕竟消息落在纸上,稍有不慎,很可能会被敌人察觉,到时不止李明霄有危险,他们也很难安全回到京城。
左右京城有她师父守着,一时半会也不会出现大乱子。
林清挥退赵谦,手抵着下巴,看似愣愣的望着窗外,大脑却在飞快的运作着,把回去的计划仔细推演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姜松泉过来,坐到她对面。
姜松泉的年岁已经不小,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头发已然白了大半,双眼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就这么看着林清不说话。
林清按着发疼的太阳穴,有点想骂人,“国公爷很闲吗?”
姜松泉呐呐张口,“若漪她也是被人蛊惑,这才……”
林清挪了下身,从书架下一个小斗柜里取出一张纸拍在姜松泉面前。
那纸上是一个个名字,足有二十多位。
“这些人是这次在北境殒命的天禄卫,国公爷常年驻守边关,想必清楚每一次清扫战场时,看见那些兵士残缺尸体时的心情吧。”
姜松泉的手骤然握紧,双眼微微发红,嗓子犹如被浆糊黏住,“我……”
林清再次打开那个小斗柜,这次取出来的是一本厚册,她再次将册子拍在姜松泉的面前,“白莲教在北境盘桓多年,这册子里是被白莲教迫害家破人亡的百姓,本官的人马有限,现在只调查出这么多。”
姜松泉拿着那本册子,双手微微发颤,却连翻开的勇气都没有。
林清只当没看见,“本官并非威胁,只是想告诉国公,谁也不能代替谁,去原谅谁。与其担心别人,国公爷不如好好想想,镇国公府要准备怎么收场吧,否则当本官带人去抄家的时候,一切就真来不及了。”
姜松泉骤然回神,放下册子,“烦请林大人帮个忙,兵符还未找到。”
这件事林清还没真办法拒绝,毕竟她拿着假兵符糊弄赵峻来着,“随本官来吧。”
她带着姜松泉再一次来到张未山的住处。
这里已经被天禄卫接管,不论百姓还是官员皆不能入内,守门的天禄卫一见林清,立即靠在一边行礼。
林清带着姜松泉一路来到密室里,炉中的火已经灭了,所有的物件都被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林清走到那处放着假兵符的盒子旁,取出别在皂靴里的匕首,这才打开盒子。
其实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她便发现这盒子有些蹊跷,为何张未山要将盒子嵌入木架里。
直到清楚张未山的生平,她才确定答案,张未山将夹层设计在盒底与木架之间。
她用匕首小心翼翼的撬开盒底的木头,果然如她所想,木架上的板子被掏出一个小小的坑洞,真兵符就放在这坑洞里。
林清将兵符取出交给姜松泉,此事也算两清了。
姜松泉拿着兵符怔怔出神,“张未山他为何将兵符藏在这里?”
林清没搭理他,还能为什么,张未山这个人太重情了,对镇国公的忠义之情,将姜若漪当成女儿养的父女亲情,同时,这人的性子又有些软弱,在姜若漪的诱哄和折磨下,归顺了姜若漪,却又觉得对不起镇国公,所以最后出于对镇国公的愧疚,方才反水,没有把真兵符交给姜若漪。
可张未山又太在乎这段亲情,于是将真假兵符藏在一处,若被姜若漪发现了,就算成全这段亲情;若被镇国公找到,就算是成就了忠义之情。
林清只是一笑置之,不做评价。
又过了两日,林清正在书房处理事务,就听孟杰过来传讯,朔国大军绕过大渊,袭击上雎,与此同时,镇国公也带病出征,与朔国合作。
两个大国合伙要灭上雎,任凭上雎滔天本事,也只有被覆灭的份。
林清听听便罢,继续处理手头的工作。
这时候李明霄也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锦盒,“这是穆晚唐让我交给你的,他与愁长青离开了。”
孟杰见到他俩说话,立即退出书房,顺手将门关好。
林清打开盒子,里面是三张人面,她将盒子重新盖上,与那装着粗香的盒子放在一起,“走了也好,省得看着碍眼。”
李明霄已经从林清那里得知京城的局势,“我们也该启程了?”
“嗯,天禄卫都在准备,两日后启程。”林清又从斗柜里取出蒋劲那张人面交给李明霄,“我让蒋劲一月后再回京,这路上,陛下还需以蒋劲的身份混在天禄卫中。”
京城不比北境,认识李明霄这张脸的太多了,为了防止康王他们狗急跳墙,李明霄必须隐藏好。
李明霄将那人面接过,他自是相信林清的安排,“北境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林清道:“镇国公现在忙着戴罪立功,也不会没事找事,北境各个衙门不少,该谁收尾的就谁收尾,没人接的就给万县令好了,我师父那边只怕也不好过,咱们早些回去,把局势坐牢,一时半会,康王也就闹不出什么事儿。”
李明霄的脸色就不太好了,他觉得李辰瑄是他的好弟弟,结果李辰瑄惦记着他屁股下的龙椅;他觉得康王是个闲散王爷,唯一一点不好就是有点惯孩子,结果康王想以假乱真,把他这个真皇帝都给换了,保不准他沦落至此就是康王的手笔。
说到这事,林清也有一点猜测,“不论上雎还是穆晚唐,他们的手里似乎有一种药粉,可以令人致幻,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若暗卫并没有背叛陛下,那么是否是因为某人得到了这种药粉,以某种手段用在暗卫与陛下身上,方才将陛下与暗卫隔离,再把陛下运送出宫。”
李明霄很是凝重,自从见识了白莲教的手段,他也有这种猜测。
只可惜他们都没能拿到那种药粉。
林清:“或许回去之后,可以让太医给暗卫们瞧瞧,若是中过药,多多少少都会在身体里留下点痕迹。”
“也好。”李明霄又与林清闲聊几句,也回去准备了。
两日后,林清将陆家庄交到暗部手里,带着浩浩荡荡的近千天禄卫和几辆马车离开了陆家庄。
林清以受伤为由,弄了辆舒适奢华的马车,李明霄则化妆成蒋劲,穿着天禄卫的官袍,打着照顾她的名义,与她一同坐在马车里。
后面的几辆马车则装着行李。
回京的速度比来时要慢上不少,走走停停,用了将近大半个月,才来到京郊。
天禄卫归队,林清换了身常服,与李明霄坐上马车,只留下孟杰驾车,慢悠悠的往京城里走。
此时已是巳时,城门口排起了长队。
孟杰停下马车,“头儿,咱们可要直接入城?”
“回吧。”林清随口应了句。
孟杰便将车往城门前赶,这时,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孟杰扭头往马车后面一看,就见一位衣着华丽的富少骑着快马往他这边冲过来。
孟杰心里一惊,车里这二位可能不出事,翻身下车,一手紧紧抓住缰绳,狠狠撞在马身上,用尽全身力气,才与那人将将错开。
孟杰擦了把脑袋上的冷汗,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他还没来得及发癫,那富少停下马,就先冲了过来,指着孟杰鼻子臭骂:“你算什么玩意儿,也敢拦本少的路,信不信现在本少就送你去投胎!”
孟杰的火气也一下子冲了上来,亮出拳头,“找事你还有理了,老子现在就送你去投胎。”
富少生的油头粉面,见孟杰这样也被吓了一跳,但看见孟杰一身布衣,又壮起了胆子,“凭你也配与本少大呼小叫,本少的父亲是吏部侍郎严鸣严大人,本少的兄弟是鲁国公府的世子爷魏无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