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柳暗花明
作品:《匿名红娘掉马了吗》 【会说昨日千灯谜会,花萼酒楼人流如潮,好不热闹。入楼之人,人人覆面,不知姓名,题一二词句于灯上,再取他人之灯来看,或解谜或作诗,猜题会友,几番轮转下来,得月下老人庇佑,成全许多有情人。
——竹滟书阁,南枝鹊,熹和五年正月十六】
紧接着,便有人应和:“那感情好,我早想知道这位的庐山真面目了。有人说,南枝鹊是一位年轻的女娘,只不过长得不怎么出众。”
另有人反驳:“依我看,南枝鹊该是个蓄了长须的中年男子。”
“不,肯定是个地位尊崇的中年妇人,不然从哪里知道那么多高门大户的消息。”
……
他们这么一起哄,整个酒楼立刻成了乱哄哄的一片,人人都喊着要去寻南枝鹊,人人也都被怀疑就是南枝鹊。
虞南枝捧着女侍刚刚端来的温茶,一口水险些喷出来。
“虞姐姐,你怎么了?”高玉质注意到虞南枝的异常,赶忙问候。
“没……没事。”虞南枝咳了两声,抬手示意不必管她,“我只是好奇,这样找人真的能找到吗?”
别说南枝鹊本尊她就坐在这儿岿然不动,就算换做旁人,也须有准确的容貌形容,而不是各执一词,仅凭着喊人就妄想把人喊出来。
“应该……可以吧。”高玉质也觉得悬。
果然,花萼酒楼里热闹了一阵子,可仍不见南枝鹊的半点儿影子,众人唯有偃旗歇鼓。
及至戌时三刻,月上枝头,酒楼内忽然寂静一片,一年轻女子身披水红纱裙,手持宫灯,自楼顶一跃而下,翩然临凡。
“是宫内教坊司的许娘子!”
有人一眼认出了来人,是曾名动长安的“惊鸿落凡”许慕灵,四年前万国朝会上一舞叫所有番邦舞姬皆失了颜色。如今宫内教坊司内后浪汹涌,她便改做了教习,专司教授编排之事。能请她出宫露面,花萼酒楼这次是下了真功夫。
许慕灵仪态婀娜行至灯海中央,屈膝一礼,清了清嗓子吟了首诗:“今宵灯海接星河,月逐人潮笑语多。偶回眸处春衫影,暗系相思入袖罗。”
诗虽简单,但却应景。
“今夜诸位有情人相逢与此,共赴千灯谜会,十年难得一遇。现今楼中已有明灯五百盏,静等诸位取灯后,以谜、以诗、以词相会,或觅可托付终身之良人,或得意气相投之挚友,或遇高山流水一知音。望诸位尽得其乐,所愿得偿。”
许慕灵轻拍三下手掌,楼内灯光暗了少许,一队舞姬身着汉时曲裾逶迤入内,“请诸位先赏舞用餐,还未于灯上有所书的客人可要抓紧时间了。”
“咚——咚——咚——”
红鼓三声定,台上青烟起。
夜间的楼台竟照入一缕日光,台面泛起潮痕,舞姬踏屐而上,深衣下摆随步幅开合,露出系铃的纤细的脚踝。忽而,舞台边缘的铜灯吐出薄雾,雾中生出绿芽新柳拂过舞姬高髻,杏花伴着屐响次第绽开,仿若春风乍来。
“好厉害的幻术,”有人惊叹,“幻化出的场景如此逼真,让人如置春日,花萼酒楼怕不是请了波斯的幻术大师。”
酒楼博士恰如其时地奉上美酒珍馐。
高玉质拿着一叠胡椒炙羊肉佐以葡萄酒吃得不亦乐乎,注意力完全没放在歌舞上。
夹了两块鱼脍后,虞南枝捧着温热的杏酪扫视周遭,发现在座的许多都是未婚夫妻联袂而来,连河西郡王世子和宋四娘子都来了,只不过两人并不算亲密。另外还有不少彼此有意的男女,亦或是期盼姻缘之人。当然,也少不了如高玉质这种来看热闹凑数的。
鼓点骤密,二十四道水袖齐抛,碧色素锦匝地,幻术应声而碎,十二道人影如流萤般消散。未及来客反应,近百盏明灯骤然升起,汇入酒楼穹顶,许慕灵的声音再度出现:“楼内灯有六百盏,不知哪位娘子或郎君敢为人先,率先来摘灯?”
概因这千灯谜会终究是头一次办,大部分人均还是有所踌躇,想着由别人打头,自己先当看客,是以少顷还未有人应答。
“我来!”
许慕灵刚预备说些话来圆场,一个戴着犰狳面具的蓝衣青年从席座间站起,几步跳上台面,自爆身份为杨十一郎。
“是他?他和溧阳县主的事情不是还没了吗?对了,他怕就是为此而来。”台下喧嚣一片,不乏诸如此类的议论。
许慕灵笑道:“杨郎君此来,应是早有心上人,方能如此果决。”
杨十一郎笑而不答,只点了点头,俨然一派秀气的文人之态,唯有目光不安分地四处乱窜,好似在找谁。
“既有杨郎君愿意‘身先士卒’,那便将东西呈上来。”众人皆猜测是花灯,然而女侍却呈上了一柄短弓,“接下来,便请杨郎君手持此弓,射落一名灯牌。”
许慕灵扬手间,一组纸质名牌被抬上,杨十一郎摇头,又换上另一组,及至第五组,他终于挽起了弓。
杨十一郎的眼力不算差,能够看清名牌上所写的姓名,但是几轮下来,眼部已生了涩意。而溧阳县主的名牌恰好位于左上角的位置,前面好几个有好几枚名牌遮挡,若要一次射中,十分考验手上功夫。
如果没有射中,估计以后就很难有这样的机会再尝试一次向县主表明心迹。
想到这里,杨十一郎的握弓的手都有些颤抖,瞄准了目标,却迟迟不敢放弦。
他闭上双眼,深呼吸了两次,心一横,手一松,未开锋的绣箭离弦而去。楼内霎时一静,杨十一郎却不敢睁眼去看结果如何,只听有人鼓掌道:“射中了!”
绣箭极速掠过,荡起的风吹开遮挡在前的几张名牌,露出的空隙刚好容它穿过,截断溧阳县主的名牌上方悬坠的丝线。
这下,众人投向杨十一郎的视线都略带惊诧,这杨十一郎看着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挽弓搭箭起来却是如此利落,当真人不可貌相。
没了系绳,溧阳县主的名牌轻飘飘地落地,被许慕灵拾起看过后,一盏凤凰花灯从穹顶坠落,精确地停在杨十一郎面前。
“杨郎君,这是你选的灯,有前半首诗书于其上,请做出下半首,看看你与这盏灯的主人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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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灵犀。”许慕灵提示道。
杨十一郎围着花灯转了一圈,暗暗将上面的词句记在心里——“玉阶香透晚春纱,秾态偏移宿雨斜。”
写得是县主喜欢的芍药花,笔迹也同县主一模一样。
不曾选错,杨十一郎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成功落地。可是,他没有即刻琢磨下半首,只定定地望着二楼最中间的席位。
那里端坐着位年轻女郎,凤凰金面覆在她脸上,仅余一抹流利的下颌,蔷薇粉的蜀锦圆领对襟绣衫缠着密密麻麻的茱萸纹,红黄相间的齐腰襦裙被染出深浅光泽。
她望向杨十一郎的目光清清淡淡,似乎与旁人并无分别。杨十一郎看在眼里,整颗心好似泡在了陈年汤药里,又苦又涩。
他将心思转回诗句上,沉吟半晌后开口:“某思量片刻,这下半首诗有两种写法,不知凤凰灯的主人想听哪一个?”
“当然是两个都要!”
溧阳县主方欲出声应答,就听到有人起哄,撑在桌案上的手又放了回去。
“那便先听这一句吧。”杨十一郎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吟道,“解作双栖蝴蝶影,不叫风露损芳华。”
意思是不求回应,只愿默默守护,让所倾慕之人宛如芍药一般不受风霜侵扰。
可见杨十一郎把自己放得极低,甚至对千灯谜会不抱什么期望,觉得情路前途暗淡,只愿了却执念。
“杨十一,你这个家伙究竟要搞什么?”溧阳县主顾不得暴露身份,拍案而起。
溧阳县主一出声,满楼的目光便汇聚过去。她抱臂而立,视线掠过杨十一郎时冷冷一嗤:“一天到晚就只会花功夫写这些酸溜溜的词句,也不嫌晦气。本县主好得很,没病没灾没伤,更不会死,哪来的什么风霜,需要别人挡在我前头?”
杨十一郎顾不得溧阳县主话里的阴阳怪气,眼神骤亮,一瞬不移地凝在她身上。
他原以为,县主根本不会给他任何回应,没曾料到竟柳暗花明。
不,还不算,县主还生着气呢。
杨十一郎猛地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些。他仰头望向溧阳县主,目光灼灼,“那另外一种对法,县主要听吗?”
溧阳县主:“说来听听。”
“若得双栖成蝶影,不辞长做并枝花。”杨十一郎的声线里捻着磨不散的缱绻,意思直白地烫红了溧阳县主的脸颊。
经过小报的那一遭,溧阳县主本以为她的承受能力大大增加,定然能对现在的场面面不改色。但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假若没有面具遮挡,她恐怕就在花萼酒楼待不下去了。
她长长吁出一口气,问道:“本县主可不是什么吃回头草的人,婚礼当日放了我鸽子,事后又想重修旧好,哪里来的这么便宜的事。”
提到这个,还是杨十一郎理亏,他抹了把鼻梁,嚅嗫着嘴唇,说话有些卡壳:“县主……我,嗯,知道我是个不太会说漂亮话的人,我也明白是我先对县主不住。但县主今日没有扭头就走,我是不是可以认为——”
“县主还是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