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作品:《被反派BOSS骗婚后

    “事情便是这样,”南稚将手中茶杯放置一旁,语气里满是歉意,但眼神亮晶晶的,“往后怕是不能日日来看顾徐师兄了。”


    徐久正端起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在了半空。


    他眼帘微垂,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将茶杯送至唇边,极轻地啜饮一口。那动作,无端透出几分孤寂的意味。


    “应当的,”他放下茶杯,声音放得又轻又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师父亲自教导,是天大的福分。师妹正当专心进益,岂能……总耗在我这伤病之人身边。”他说到伤病之人时,语气微微下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


    南稚见状,心中那点因明日拜师礼而起的雀跃立刻被浓浓的愧疚覆盖。


    “徐师兄千万别这么说!我、我是自愿照顾你的!只是……”她急切地想要辩解,却不知如何表达才不会让这位小可怜师兄更觉自己是拖累。


    徐久抬眼看她,唇角努力牵起一个安抚的弧度,但那笑意浅淡,未达眼底,反而更显出一种强撑的疲惫和落寞。


    “我明白的。其实……这段时日,已是偷来的热闹了。”他目光轻轻扫过空寂的屋子,声音飘忽,


    “往日这西厢,整日也听不见什么人声。师妹来了,才有几分生气。如今……”他顿了顿,极自然地转开话题,像是掩饰那一瞬间流露的脆弱,“只是习惯听师妹念书,忽然要改,倒有些……不习惯罢了。师妹莫要放在心上。”


    他越是说得轻描淡写,越是显得‘不习惯’三个字背后藏着多少无人问津的寂寥。


    南稚的心立刻被拧紧了,如此乐观坚强的徐师兄突然袒露脆弱。美男暗自神伤的模样,让她仿佛看见徐师兄重伤初来时,独自躺在这寂静厢房里,望着窗格日影移动,无人说话,无人关切,只有药香与疼痛相伴的场景。


    “徐师兄!”南稚猛地坐直身体,语气郑重得像在发誓,“我虽不能日日来,但一有空,定会来看你!你要看的书,想听的游记,我都给你找来!绝不食言!”


    徐久似乎被她突然的郑重惊了一下,随即,那苍白的脸上漾开一个比之前真切许多的、带着些许无奈的笑容。


    “师妹言重了。你有此心,我便……很知足了。”他轻轻咳嗽两声,眉心微蹙,显出些许柔弱之态,“只是往后课业繁忙,切莫为我这点小事耽误正事。若是让司空师叔或尔槐师姐知晓,怕要怪我拖累你了。”


    “他们不会知道的!”南稚立刻道,随即又压低声音,眼睛转了转,露出一丝俏皮的机灵,“就算知道,我就说……就说是我自己课业有疑问,来向博学的徐师兄请教!反正师兄你懂那么多,教我绰绰有余!”


    徐久终于低低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真实的愉悦,还有一丝得逞般的、浅浅的松快。


    “你呀……好,都依你。只是这‘请教’之名,我可担待不起,互相探讨罢。”他笑着摇头,眼底那层刻意为之的薄雾消散了,露出底下温润的光,“那……我便等着师妹‘请教’了。”


    南稚用力点头,只觉得徐师兄真是处处为人着想,自己都这么孤单可怜了,还怕拖累她。她心里那股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个身世坎坷又善良体贴小可怜师兄的念头,更加根深蒂固。


    又闲话几句,见徐久面露倦色,南稚才起身告辞。走到门边,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巧的油纸包,迅速塞到徐久枕边。


    “差点忘了!尔槐师姐腌的蜜渍梅子,含着能压一压药苦。我走啦,师兄好好休息!”


    门被轻轻带上。


    厢房内重归寂静。徐久靠在枕上,脸上那抹柔弱和疲惫缓缓褪去。


    他伸手拿过那个油纸包,打开,拈起一颗梅子放入口中。酸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冲淡了喉间残留的药味。


    他慢慢咀嚼着,目光落在枕边那摞崭新的山川地理书上,又转向窗外明媚的春光,睫毛轻颤眸光沉沉。


    窗台上,不知何时又飞来那只圆滚滚的麻雀,正歪着头打量他。


    徐久指尖一弹,半颗梅子核精准地落在麻雀面前的窗台上,惊得它扑棱飞起,又在不远处落下,警惕地张望。


    “启明星么……”他低声自语,重新阖上了眼睛。


    午后阳光暖融融地照进来,满室药香中,悄然混入了一丝清甜的梅子气息。


    ……


    翌日,捭阖殿内。


    晨钟余韵似还萦绕在极高的穹顶。南稚立于殿心,素衣纤尘不染,身姿笔直如新竹。


    经历了天坑变故与数日养息,此刻她面上少了些初入山门时的忐忑,多了几分沉静,只是望着前方香案后并肩而立的五道身影心跳仍不免悄然加速。


    五大长老俱在,虽缺其一,然殿中肃穆之气不减分毫。


    香案之上,青铜鼎中三炷长香青烟笔直,如三道连接天地的无形之线。案后高悬的祖师画像墨色深沉,目光似能穿透岁月,注视着下方。


    连横长老司空仲立于香案之前,今日一袭青云纹深衣,温润依旧,目光却比平日更显深邃郑重。


    天机长老闭关便由他接位主持。


    司空仲声音清朗,响彻殿宇:“天运周流,因缘际会。今有连横一脉新晋弟子南稚,禀赋初显,心志已明,于斯吉日,正礼入门,昭告先圣,禀承道统。”


    南稚依礼上前,净手,燃香,于香案前三跪九叩。动作沉稳,举止合仪,青烟缭绕,衬得她眉眼沉凝。半点看不出其内里慌乱,小腿肚软之态。


    礼毕,司空仲并未退回原位,而是就立于香案之侧,面向南稚,亦面向殿中所有同门与师长。


    “南稚,”他声音愈发沉凝,字字清晰,“今日,你正式入我连横门下,为鬼谷传人。须刻骨铭心:‘审天下之势,应天下之变。为众生之先,掌万化之枢’。连横之道,非仅纵横捭阖之术,更在于明势、借势、导势,编织经纬,而心持中正,不为私欲所蔽,不为强权所屈。你可能持守?”


    入门誓言,即便再听一遍仍旧不减热血沸腾。


    南稚深吸一口气,抬首迎上师父的目光,声音清晰坚定:“弟子南稚,必谨遵师训,勤修大道,明心见性,以智为刃,以正为守,不负师门,不负初心!”


    “善。”司空仲颔首,眼中掠过一丝欣慰,侧身示意仪程继续。


    拜师大礼核心已成,接下来便是诸脉长老赠礼示贺,亦是寄予期望。


    首先上前的是合纵长老贺知妄。


    他今日墨发以银环高束,少了分不羁,多了些郑重,袖袍一展,掌心托出一个乌木长盒,打开后,九枚细若牛毛的金针列于深蓝丝绒之上,针尾嵌着微雕墨玉兽首,流光内蕴。


    “此物名‘太乙金针’,”他道,“乃我少时一位御医所赠。材质特殊,柔韧非凡,可透皮甲,亦能绕指不折。”他指尖轻捻,金针随之微弯,“九针兽首各异,熟识者可辨。我曾用以飞针打穴,或探锁拨簧。”


    他将木盒递与南稚,目光明锐:“合纵破局,常在细微。它或可助你探查、传讯、制造‘意外’。飞针之术,需你自悟勤练。”


    他语气转深:“针无正邪,全凭一心。用之善可探伤续命,用之诡亦可无声制敌。你好自为之。”


    南稚肃然接过:“谢师叔厚赐,弟子定勤习善用。”嘿嘿,贺炘若能见到,一定羡慕死她了。


    贺知妄略一颔首,不再多言。


    接着是谋攻长老孙静庵。


    他紫袍严整,神色静若深潭,并无多言,只从袖中取出一卷看似陈旧的皮质卷轴,递与南稚。


    “此非兵书,亦非阵图。”他声音平淡无波,“乃是老夫游历四方时,随手所绘的七处‘绝地’山水地势详图及彼处势力微末关联推演。地势之险,人心之微,皆在方寸舆图与寥寥数语之间。谋攻之要,先在‘知地’。望你观之,能悟‘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的道理。”


    图卷入手颇沉,仿佛承载着万里山河与无形杀机。


    南稚不明觉厉,肃然行礼:“谢孙师叔点拨,弟子定悉心研习。”


    玄同长老周元一稳步上前。他今日穿着一件相对整洁的深灰色布袍,长发仍用木簪简单绾着,面上带着介绍心血造物时特有的专注光亮。


    他自怀中取出一只扁平的乌木盒,无声拨开锁扣。


    盒内衬着深色绒布,上面伏着一只通体灰黑、几可乱真的机关蜘蛛,约核桃大小,八足蜷收,甲壳呈现出真实蜘蛛般的哑光质感与细微纹理,关节处的衔接天衣无缝,甚至在背甲上还能看到极其逼真的、宛如刚毛的细微凸起,静静看去,几乎与一只真正的穴居狼蛛无异。


    “此物名‘听风’。”周元一目视着机关蜘蛛,直入主题。他伸出食指,在蜘蛛背甲一处与真实纹路融为一体的凸起上,以特定手法连按。


    “嗒”一声轻响。


    那蜘蛛倏然‘活’了过来。八条灰黑节肢流畅展开,行动时不仅关节发出细微“咔嗒”声,连步足末端接触物体时的姿态、停顿时的细微调整,都仿若活物。


    它迅捷地爬上周元一的手腕,在衣料褶皱间平稳穿行,至小臂时略作停顿,头部微微转动,两颗以某种深色矿石打磨、在光线下隐现幽光的复眼,仿佛在探查四周。


    “它能去人不能至之处。”周元一引它爬回掌心,指尖轻触腹部一处隐蔽缝隙,一片与腹甲颜色完全一致的暗盖无声滑开,露出精密内构,“攀爬穿隙,皆可胜任。腹内中空,可藏寸许密信。”


    接着,他将其翻转,指向胸腹间一道肉眼难辨的细缝:“此处是核心,内嵌‘留声枢’,激发后,半刻钟内,周遭三尺内的清晰人语,可刻录于内置蜡筒。”


    他取出一枚细小的乌木音钥,“事后,以此钥启动,可复刻其声一遍,声纹毕肖,随后刻痕自磨。”


    周元一将恢复静止、俨然又是一只死物蜘蛛放回盒中,连同音钥推向南稚。神态是技术者特有的澄澈与认真:


    “操控之法有三式九变,需勤练。于探查、追踪、或收取简短确凿言语时,或可为你之耳目。然其非万能,动力约一个时辰,惧水畏火,留声时需环境相对静谧。善择其时,明辨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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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稚两眼放光双手接过,她克制住去摸超酷小蜘蛛的欲望郑重行礼:“谢周师叔厚赐!弟子定勤习慎用,不负此器!”


    周元一可有可无微微颔首,目光在蜘蛛关节处停留一瞬,确认无误,方退归本位。


    阴符长老王玄微步履慵懒,行至南稚面前。她从腰间解下一枚寸许墨玉环佩,玉色沉黯,环身正中嵌一粒色泽晦暗的铜珠,形制朴拙,毫不起眼。


    用指尖在铜珠上极轻地一刮。


    “叮。”


    一声清冽短音骤然迸发,不高,却极锐,如冰针破空,直刺耳膜。那声音似乎能穿透寻常声响,直抵心神,让闻者下意识地气息一凝。


    “古墓沉阴玉,前朝厌胜铜。”王玄微声音低缓,因那余韵而格外清晰,“二者相击,其声破妄,可涤杂念,亦能在人心神松懈时,制造一瞬的凝滞。”


    她将环佩放在南稚掌心:“阴符察微,常在瞬息。此音可助你警醒己心,或扰他人片刻思绪。然——”


    她抬眼,目光静邃:“音终是外物,对心志坚定者几无作用,多用则效减。分寸时机,皆系于你一心。慎用。”


    南稚握住环佩,玉质微凉,那声锐响仿佛仍隐隐敲在神思深处。她肃然行礼:“谢师叔赐器明训,弟子谨记于心。”


    王玄微微一颔首,不再多言。那枚看似粗拙的环佩静静躺在南稚手中,却似藏着一柄能叩问心门的无形小锤。


    司空仲最后上前,从袖中取出一枚紫玉环佩,轻轻放在南稚掌心。


    玉质温润,雕作寻常的卷云纹,中间穿着的绦绳半新不旧,系着一枚小小的铜钥匙。


    “这是‘云水居’的门钥。”司空仲的声音平稳温和,“在吴越国都‘临安’西城,靠着运河支流。是个两进的小院,前院开了间书画铺子,掌柜姓文,是位落第的秀才,性情淡泊,平日里就爱打理些盆景。”


    他顿了顿,语气如常:“那地方安静。后院有口老井,夏天凉快。二楼书房窗外,能看见半条街巷,也能望见运河上来往的客船。你若去吴越游历,可在那儿落脚。”


    他看了眼那枚小小的铜钥匙,又道:“铺子里往来多是些文人墨客,偶尔也有些南来北往的商旅寄卖货物。文掌柜不善经营,铺子不赚什么钱,但胜在清净。他认得这枚玉环,你有什么需要,吩咐他便是。”


    话至此,便不再多言。仿佛真的只是给了徒弟一处远离纷扰、可供读书歇脚的清静院落。


    殿中一片寂静。几位长老神色如常,无人出声。但站在司空仲身后的尔槐,眼睫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唇角笑意加深。


    南稚瞳孔微微放大,颤着手接过那枚紫玉环佩。


    临安西城,运河支流,书画铺子。


    吴越国都最不起眼的西城区,运河支流交汇处,往来客船必经之地。一间开在书画铺子后的两进院落,一个落第秀才打理的盆景,一扇能同时看见街巷与运河的二楼窗户。


    这不是一处简单的落脚点。这是一个在吴越国都悄然存在多年的安静耳目,一个浸润在笔墨书香与运河桨声里的观察点,一道通向江南文脉与漕运网络的侧门。


    这个在游戏里被视为天下第一情报所的地方,为什么会被师父送给她?!


    南稚握住那枚温润的紫玉环佩,铜钥匙贴着掌心。她没有多问,只压抑着尽量让声音显得清晰而平静:“谢师父。弟子记下了。”


    赠礼毕,司空仲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欣慰落回南稚身上,声音恢弘:“礼成!自今日起,南稚即为鬼谷门连横一脉正式弟子,列尔槐、后晋之后,序为第三。望你勤修不辍,与同门共进,光大我门!”


    “恭喜师妹!”尔槐、后晋与几位他脉弟子齐声道贺,殿中肃穆稍减,融入暖意。


    一直旁观的周元一忽然想起什么,啊呀一声,从他那宽大的袖袍里又摸出一样东西。


    一个狭长的紫檀木盒,上面简单刻着星辰纹路。


    “差点忘了!大师兄闭关前交代的,若今日拜师礼成,便将此物转交南稚师侄,说是……补上他那一份。”


    南稚微讶,道谢后接过木盒打开。


    里面是一卷薄如蝉翼的丝帛,展开后,上面以银线绣着寥寥数语,并非具体的预言或功法,而更像是一段箴言:


    星轨有常,亦无常。观星者见其常,入局者历其无常。


    汝心所向,即汝之轨迹。但行前路,莫问吉凶。


    ——玄衍


    字迹缥缈,却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


    南稚凝视片刻,脑中全是——没想到天机长老居然绣工一绝的纷杂想法。


    她木着脸将丝帛小心卷好,收入怀中,朝着观星台的方向,郑重一揖。


    拜师礼成,香炉中青烟依旧袅袅。南稚立于殿中,承受着各方目光,袖中指尖拂过那枚紫玉环佩,怀中是诸位长老所赐之物与箴言。


    她知道,自这一刻起,她已彻底置身于这盘以天下为局的棋局之中,成为一名真正的、鬼谷门下的弈棋者。


    前路漫漫,而她,才刚刚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