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17章

作品:《被渣过的质子强取豪夺了

    昭宁是被冻醒的。


    浑身酸痛无比,像是被巨石碾压过。


    这是……在哪儿?巨石底下吗?


    她盯着眼前陌生的石壁缓了会儿,艰难的抬起双手放在唇边,呼出几口热气暖了暖身子。


    直到冻僵的手指有了几分知觉,昭宁才用手撑着地面翻身坐起来,四处打量着周围。


    这是一方狭小的石壁空间,约莫呈方形状,外有一圈遮雨的檐沿,而在最里面,则是供奉着土地公的石像,台座上还摆着些许腐烂的水果和未曾散尽的香灰。


    这好像,是一座土地龛。


    南临民间素来有供奉土地公、土地婆的习俗,用于百姓祭祀,祈求平安丰收,并且土地龛多数设在村口、路边或者山脚的天然石壁上。


    这里又有贡品摆放,也就是说,附近有百姓居住,说不定很快就会有人发现他们。


    想到这,昭宁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可紧接着,整颗心再次被吊到了嗓子眼。


    谢淮呢?他不是跟她一起摔下的?


    昭宁屈膝跪地,慌忙起身去找,一时竟忘了这土地龛高度不高。偏偏她起的又急,砰的一下脑袋跟石壁撞了个结实。


    “好疼……”疼的泪花都要出来了。


    昭宁吸吸泛酸通红的鼻尖,胡乱揉了几下脑袋,一路便跪爬着往外去找人。刚爬出土地龛没几步远,就看到一只手搭在破碎的枯树干上。


    “……谢淮,谢淮?”


    她眼底露出喜色,踩过雪窝一路踉跄着小跑过去。


    谢淮面朝下埋在雪地里,大半个身体覆盖了厚厚一层雪,昭宁费了好大劲才将他翻过来。他的脸色发青,发灰,泛着死人似的惨白,颈间一道凝固的血痕早已冻成暗红色。


    昭宁心里一咯噔,颤巍巍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


    很浅的一道。


    他躺在那儿,眼睫上凝着的细碎冰霜也随着呼吸声微微颤动,昭宁趴在他胸口上听了听,隐约能感受到极其微弱的起伏。


    ……还好,没死,还活着。


    可眼下他们又能去哪儿呢?昭宁坐在雪地里有些迷茫。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只有寒风从耳旁呼啸而过,还有远处岌岌可危,欲落不落的碎石。半晌,昭宁拍了拍脸,冰凉的冻意让自己回过神来——不行,此处太过危险,他们不能在这里干坐着等死,她得先想法子带着人离开。


    昭宁咬咬牙,蹲下抬起谢淮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想要拖着人回土地龛避避风雪。可他实在是太沉了,不光是身体的重量,还有衣裳沾了水结成厚冰的重量。


    雪窝湿滑难走,仅仅是刚走出一半距离,昭宁就把谢淮摔了四次。


    就在摔了第五次后,一道幽幽的声音从雪中传来:“……公主,你是想要摔死我吗?”


    “你醒啦?”


    昭宁喜出望外,顾不上其他,没再着急的想要爬起来,就着摔倒在雪地里姿势仰头问他。


    “怎么样,还能动吗?”能动的话起来走两步,她快要拖不动他了。


    “勉强能动。”


    谢淮偏过脸,重重咳嗽了几声。他依旧是蹙着眉,双目紧闭,仿佛还在承受着剧痛。


    “右腿和左臂断了。”


    听到这话的昭宁骤然松开手,跪趴着挪到谢淮右边,低垂着脑袋,小声说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左臂断了。”


    谢淮睁开眼,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颇有些幽怨。


    被她又摔又拽的,死人都能疼醒了。


    昭宁一抬头对上这眼神,瞬间就来气了,抓起一把雪扬到他脸上,没好气道:“看在本公主人美心善的份上,再救救你。”说完,她拖着人继续往回走。


    终于在体力耗尽之前,他们重新回到了狭窄的土地龛。谢淮在里面,昭宁在外面,二人后背紧贴着,小小的空间勉强能够容下。


    半晌,昭宁似是想到什么,扒拉开碍事的谢淮,紧接着用力去推最里头供着的土地公的石像。小脸涨红的费了好大些劲,才将石像推出土地龛,让拥挤的空间又空出一点余地来。


    “你说,等回去了,我要不要也把清露寺的佛像给推了?”她扭头看向谢淮,一双好看的眸子中写满了认真。


    亏程姨还天天潜心礼佛,怎么连五哥都没有保佑。


    谢淮没回应她,坐直身子后右手掌心覆上左臂,在昭宁错愕的目光中,“咔嚓”一声扭正了错位的关节。


    他晃了晃胳膊,勉强算是接好,旋即唇角勾出一抹苍白的笑,回道:“好,到时我给公主把风。”


    虽然短暂有了个遮蔽物,但土地龛洞口大张着,刺骨寒风呼啸而过,刮的脸生疼,连呼吸都凝着白气。


    昭宁双手环膝,低头想了会儿。


    半晌,她解下身上披着的狐裘斗篷,盖在身前,身子往里缩了缩,直到贴近谢淮温热绷紧的胸膛时才挺住。


    沾了泥土的小手揪住斗篷两侧,往上拢了拢,使其多少也能盖住谢淮大半边身子。


    “我们挤一挤,会暖和点。”


    在滚落山坡之前,是谢淮用大氅护住了她,这会儿她也不介意分给他一点。


    谢淮盯着小公主歪歪扭扭的发髻,沉默须臾道:“我腿上有伤,走不了太远,只会成为公主的累赘。”


    “想必这会儿五皇子殿下正在派人搜山,公主不妨趁着体力尚可,褪下我的外衫后,撕成布条结成绳子系在腰间,一路往前走,兴许能获救。”


    “那你呢?”昭宁扭头看他,“我走了,你怎么办。”


    谢淮垂下眼帘,摘下昭宁发髻间沾染的枯叶,放在指间把玩着。


    “我这条命就是公主救回来的,如今也只不过是还给公主罢了。”


    他露出抹笑来,安慰道:“只要公主能活着出去,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天地间一片寂静,唯有朔风裹着寒意穿行。


    听完这话,就见小公主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他看不清她的神情。


    见此,谢淮心中却多了几分了然。


    他早就知晓,在小公主眼中,他与淳安殿里堆砌的那些金银珠宝玩物没什么区别。


    想扔就扔罢了。


    凝着眼前那截过分脆弱的雪白颈子,谢淮唇线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眼底尽是讥诮。


    斗篷遮挡下,他抬起右手,缓缓挪到小公主颈后。


    可惜啊……


    今日豆蔻年华的小公主,也要殒命在此了。


    “不会的。”昭宁的声音有些闷。


    谢淮动作一顿。


    “我们都会活着离开的。”


    无关赌约,无关方才谢淮对她的冒死相救。


    昭宁有个很自私,又很现实的想法。


    她不知现在在何处,明日会不会下雪?迷路了怎么办?会不会还有山崩雪崩?


    即便是按照谢淮的法子走出去,万一路上遇到野狼又怎么办?


    她不会武功,手无寸铁,只要有一点小意外都足以要了她的命。很明显,跟谢淮待在一起活下来的几率,远远要比她自己一人离开的获救机会更大。


    所以,她不会抛弃谢淮。


    当然,她也不会告诉谢淮。


    等回到皇宫,赌约结束后,她就会跟谢淮渐渐地断掉联系。


    他们二人,本就是因为一个临时起意的赌约才有了交集。


    日后,若是谢淮愿意留在南临,她也会给谢淮寻门好亲事,给他找个知书达理的姑娘。


    若是谢淮不愿意,她还是跟之前的想法一样,一直确保他活着回到北境皇宫的那一天。


    她不是圣母,她只是要比所有人都要更爱自己。


    身上剧烈的疼痛再次阵阵袭来,谢淮已经没有过多的力气去探测小公主说的话是真是假,他一直都在强撑着,这会儿倚着身后石壁,意识逐渐归于模糊,沉沉睡去。


    等他再醒来时,身上凉飕飕的,大片风雪肆意往里倒灌着。


    外衫还在,身上披着的斗篷却不见了。


    不远处,雪地里一串模糊的脚印也正在被雪粒子缓缓掩去。


    斜阳低悬,夜幕欲来。


    他凝着外面,思绪放空了好半晌。


    须臾,谢淮抬手捏了捏眉心,冷嗤一声。


    小骗子。


    就在他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时,土地龛外忽然传来沙沙的响声。


    声音由远及近,正向这边靠来。


    谢淮睁开眼,侧首看向外面,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只见一片素白中,小公主脸颊冻的通红,青丝随风飞舞。她双手搭在肩上攥住藤条,正一点一点地拖拽着一捆干柴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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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挪动。


    错愕褪去,谢淮眼底漫上一层复杂神色。


    原本紧绷的下颌线也微微松弛,视线定定落在小公主身上。


    直到昭宁走到跟前,他才听到自己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公主为何要回来。”


    昭宁累的一直在喘.气,她嫌弃的看了谢淮一眼,哪里有空回他这话。


    捡回来的木头有粗有细,有树枝有枝干。她弯下腰,选了几根笔直的木头,重新钻回了土地龛。


    在谢淮目光注视下,昭宁一个扬手抽了他发间的发带,随后将木头固定在谢淮小腿处,用发带紧紧缠了好几圈。


    接着又用同样的法子去固定谢淮的左臂。


    “这是民间的一个土方子,你先暂且忍忍,这几日不要乱动,别再让你的腿伤上加伤。”


    “等离开这个鬼地方后,我一定会寻来天底下医术最高明的大夫给你治病。”


    谢淮眼底眸光微动,落在小公主凌乱散开的青丝上。


    没了发簪和发钗固定,一头青丝松松垮垮垂在身后,上面还缠了些许草屑。


    衣裳也沾了泥点,脏脏的。


    鬼使神差地,谢淮伸出手想要将草屑摘下,却被昭宁下意识挥开。


    “做什么?不要以为你救了本公主的命,就可以在这儿为所欲为。”


    她轻哼一声,手中用力一系,疼的谢淮微微蹙眉。


    “公主为何要回来?”他盯着昭宁,又执拗的问了一遍。


    昭宁眸底露出疑惑,不解道:“笨蛋,我不回来,难道要留你一人在这儿等死吗?”


    谢淮被这几句话砸的胸口有些闷。


    他不是圣人,他没有上帝视角,不管是出于何种理由,他只知道在生死面前,他没有被抛弃。


    小公主没有抛弃他。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他说不出来。


    他在思考。


    昭宁说完,也没去看谢淮是何反应,又去拾起剩下的干柴,竖着插.在土地龛的洞口比划了比划。


    有些短。


    不过没关系,她捡了好多回来,上面再横着塞些就足够了。


    不仅能挡风保暖,还能临时当作隐蔽据点,就算夜间有狼群靠近,他们也能及时发现。


    她可真是太聪明了!


    做完这些,昭宁重重松了口气。


    蓦地,她似是想到什么,艰难地转过身看向谢淮。


    哪怕是在狭小昏暗的空间内,一双眸子依旧亮的惊人。


    她拖长尾音,轻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你小时候是不是被人抛弃过。”


    “……”谢淮抿紧唇,没应声。


    “其实没什么的,被抛弃只能说明抛弃你的人乃是无福之人,享受不了你往后余生带来的福气。”她说的很是认真,像是在开导谢淮的情绪。


    “而且方才我出去的时候,沿路扔了些簪钗和随身物品,要是五皇兄来找我们,一定会看到的。”


    昭宁放软了语气,眼尾弯成温柔的月牙,不停地在安慰着他。


    “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要是碰到狼群,你可也要保护我哦。


    昭宁在心里默默替谢淮做出了承诺。


    谢淮凝着她,失笑道了句好。


    ……


    树枝到底比不上天然封闭的遮挡物,很快,几缕寒风就冷冷的顺着缝隙钻进来。昭宁被冻的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将斗篷又重新披在二人身上,往里缩了缩。


    谢淮怀里,比斗篷还要暖和。


    担惊受怕了一天,坐下来没多久,昭宁就有些困了,脑袋一点一点的很快就没了动静。


    怀里的人呼吸浅浅,谢淮低头凝视着昭宁沾了灰的脸颊,目光沉沉,神情中带着几分若有所思的凝重。


    片刻后,他放轻动作,试探性的伸出手,小心翼翼托住昭宁微凉的脸颊,搂着人往怀里贴了贴。


    柔弱无骨,触感分外的柔软。


    甚至,还有些令人爱不释手。


    谢淮移开目光,视线落在用来固定小腿的木头上,每一根都干净整齐,没有倒刺,显然是被精心挑选过。


    他眸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保护他。


    也是第一次,没有被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