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齐聚

作品:《僧剑

    程雨喧横在殷凤曲喉前的锋刃在烛光映照下闪着冷光,那个面容俊朗的年轻皇子神色自若,仿佛他的生死并不在他身后那个女子手中。


    阿昙握着剑的手微微出汗,黏腻的触感让她心中升起一阵烦躁。


    程雨喧在昙林后山与众人合力闯阵救自己,自己对她自然生出一种信赖,加上结队闯璇玑楼,财试那关她全力以赴,几乎力竭,更是让她感动。此前殷凤曲试探程雨喧的师承,她本不明所以,如今回想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从陶愚对程雨喧的态度来看,他就是她的师父,而程雨喧一路走来,看似并无所求,其实是为了替自己排除万难,顺利登顶璇玑楼,好让自己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在许訚面前施展出菩提斩。


    这个一路相伴登楼的好队友,绝不是在最后一刻倒戈,而是在一早就布下的一步棋。


    原来如此。


    阿昙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剑,而是将绕在陶愚脖子上的剑锋拉得更紧,冷冷道:“程姑娘,你的师父也在我手中——你师父的命你还要么?”


    程雨喧沉默,陶愚却笑着开口道:“如阿昙所说,都是人质,都是一把剑横在身前,本来是没区别的。”


    “可是你别忘了,我会武功,而四皇子不会。你动手时未必能一击必中,可雨喧却可以。”


    “更何况,这是在璇玑楼。裴夫人、许訚、程雨喧都是站在我这边。即便是四皇子侥幸逃脱雨喧的控制,裴夫人和许訚二人合力,难道还杀不了一个不会武功的皇子?”


    “阿昙真的要用四皇子的命来赌?”


    阿昙握着剑柄的手猛地一抖,慢慢松开。


    陶愚嘴角缓缓上扬,还没等他开口,忽然众人听到远处有人痛呼出声。


    不及众人反应,只见一人影闪过,一道劲气直袭程雨喧面门,程雨喧本能地提剑去挡,被她控在身前的那个皇子向旁移了一步。


    只一步,却已脱离了她的掌控范围。


    阿昙趁着这一瞬之机,飞身上前,她步伐灵巧,轻功举世无双,瞬间就近了数丈,手腕微翻,将软剑划出一道凌厉的剑气,将殷凤曲护在她的剑势之下。


    一个男子声音响起,声如洪钟道:“比人多啊?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程雨喧凝神看去,只见来人手持拂尘,刚刚击向自己如长鞭一般劲气的武器的应该便是这拂尘挥出的劲气。


    阿昙微微蹙眉。


    富钱道人?


    陶愚霍然变色,他以为程雨喧作为他的后手已经天衣无缝,却没曾想竟然还有人敢登楼。


    黑衣劲装的年轻公子甚至没有看陶愚一眼,只冷冷一笑,道:“陶前辈,你有后手,焉知我没有?”


    陶愚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怒气,刚要发作,门口跌跌撞撞跑来几个黑衣青年,向裴夫人惊呼道:“主人,属下们办事不力,没能拦住……”


    许久未曾开口的裴夫人冷冷道:“人都已经到跟前了,你们才想着来通报?”


    其中一个黑衣青年道:“不是这个道人,是……是……”


    “娘。”门口又出现了两个年轻人,男子衣袖上花纹精致,大拇指上戴着一个翡翠扳指,女子一袭粉衣,白绒绒的绒毛滚了袖口一圈,像个粉白兔子,面容灿似桃花。


    谢兰升?


    阮可玉?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方才谢兰升叫裴夫人什么?娘?


    阿昙眉头越皱越紧。这关系真是越来越乱了。


    裴夫人看到谢兰升,气不打一处来,道:“你来干什么?”


    谢兰升脸色尴尬,解释道:“我和可玉在客栈收到一张字条,说师兄在璇玑楼有难。却没想到……”


    谢兰升和阮可玉才刚开始他们的游历之旅,就花光了银子,谢兰升想到回祈安找自家的铺子寻点银子,听说今年的璇玑楼有大事,他本想着避开,可是阮可玉却很有兴趣。谢兰升默默想着那他就更要避开了,他并不想让阮可玉知道自己和裴夫人的关系。


    可是正当他们要走的时候,他们所住的客栈屋内却一道银光闪过,木头柱子上钉着一把匕首,上头戳着一个小字条,写着师兄在璇玑楼有难,他们才匆匆赶来。正好遇上众人都下了画舫,他们一路上画舫,只见守楼的人都在地上捂着伤口嚎叫,根本没人阻拦,就这样一路上了顶层,没想到就见到这样的场景。


    师父和师兄竟然都在顶楼。


    却没想到母亲居然也在这里……


    刚刚的黑衣青年叫母亲什么?主人?


    谁人能知,天下闻名的璇玑楼楼主,竟然是一个不懂武功的富商?


    谢兰升得知母亲的身份是璇玑楼的主人,心中的震惊不亚于众人得知谢兰升是裴夫人的儿子。


    裴夫人冷冷看向陶愚道:“我说过他不参与前朝之事,是你故意让他来此的?”


    裴夫人年轻的时候和丈夫伉俪情深,丈夫在一次运货途中不幸遇到野兽袭击,有一个人保了她丈夫的全尸,送了他的尸体回家。从此之后,她就为那人所用,并将自己唯一的爱子,交到那人手中学习武功。


    她不是不知道,她的孩子在那里其实是作为人质的存在,她一面扩大家业,一面帮陶愚做事。她的家业越来越大,谢兰升年纪越长,越少归家,久而久之,两人关系也生疏了。只是送给儿子的生辰礼物,一个翡翠扳指,他从未离身,她心中也稍稍宽慰。


    “哎,误会了,”富钱道人笑笑道:“字条是我写的。”


    裴夫人皱眉看他:“富钱老道,你搞得什么鬼?”


    富钱道人和商人多有来往,裴夫人也跟他走得颇近。


    富钱道人笑道:“你不是念叨想兰升了,想聚聚——这不,大家伙都聚齐了?”


    他本是江湖中的一个闲散道人,因和官府打交道所以结识了殷凤曲。那时候前任的道观观主因为乱炼丹药,害死了几个高官子弟,道观全部弟子被捉,他双拳难敌四手,好在遇到殷凤曲出手相助。两人这就算是认识了。


    不过两人萍水相逢,算不上至交。


    谷帘派再遇殷凤曲,他只当作不认识,后来阿昙被带去昙林后山,他收到殷凤曲的消息,说知道他好赌,那就赌一赌阿昙能不能平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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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能平安出来,殷凤曲就输给他黄金万两,若是出不来,他只需要给殷凤曲一两银子。


    他知道殷凤曲是在激他,他却还是应下了,因为他觉得殷凤曲这个皇子,实在有趣得很。


    陶愚只是怔了一怔,很快便重新换上了一副笑脸,道:“都来了也好。”


    他转头看向阿昙道:“阿昙,听你的师父说,你是为了剃度才去漠北寻高僧问道的。”


    “鸟雀珍惜自己的羽毛,而人不论男女,亦总是爱惜自己的外表的——一个姑娘家,为什么想要剃度?”


    阿昙攥紧手中剑柄,心中莫名一股怒气,道:“你想说什么?”


    “你想要朋友,对么?”


    阿昙脸色微沉。


    “而许訚、可玉、兰升三人,是你出昙林寺之后遇见的头三个朋友。阿昙我的弟子都在此处,若你想杀我,你觉得你还能离开这里么?你若杀了他们的师父,你说他们还会不会拿你当朋友?”


    阿昙挨个看向三人。许訚朝自己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阻止的意味。阮可玉和谢兰升两人刚来,并不明确发生了什么,所以目光中带着一丝迟疑。


    她曾经的确很想有朋友。


    可是如今......


    陶愚看着阿昙看向三人的游离神色,心中又得意起来。是人就会有心中的执念,不论念了多少书,经历多少事,人人心中的心魔难除。


    满室寂静中,只有一个女子的声音清泠泠响起回荡。


    “朋友因缘结识,不可强求。同路一行,已是有缘,若我为了和朋友同行,而忘了自己要走的道路,岂不是本末倒置。”


    “陶前辈,你和秦姨和北狂行一路,不也是背离了他们。你应该最明白我在说什么。你又何尝不是为了践行自己的路而舍弃了朋友呢?”


    “你射出那枚暗器取走蔡寅性命的时候,心中想的,是他终于死了,不会说出你的秘密,还是年少时,你们同游江湖、鲜衣怒马的岁月呢?”


    蔡寅心中难免一颤。这是他的心魔。


    阿昙冷笑一声,再次挥剑刺向陶愚,陶愚已经有了防备,一柄长剑如墨一般铺开,几乎将他的人隐去。


    阿昙双袖被真气充盈而起。


    许訚大惊。这招气势如虹,可并不像菩提斩,是什么招式?


    “陶愚,”阿昙冷冷开口,“现在才算两方实力相当,我们重新打过。”


    陶愚笑道:“刚刚那一击已经是菩提斩的最厉害一招了吧。你重伤至此,还能挥出那样一招,你的父亲也会为你骄傲,不过——”


    “也只能如此了,菩提斩的呼吸吐纳同其他的武功不同,你还能如何?”


    阿昙闭了闭眼睛,须臾重新睁开,里面闪着的光让陶愚心中一颤,不过很快他就将自己的心神稳住。


    不可能,许訚已经学会了全部的菩提斩,他的计算没有出过错。


    阿昙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成不了气候。


    阿昙淡淡一笑,眼神亮如星辰,神情却莫测,如妖如魔。


    “谁说我要用菩提斩取你的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