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骆成骧的视线完全转向夏开琛，沈昭先这才想明白这人为何一定要在这里，是为了夏开琛啊。这也非常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不过这大理寺的人都在忙，这骆成骧现在就跑到夏开琛面前如同孔雀开屏一般，就不会引起同僚的反感吗？


    去到夏开琛那里时，原本两人就是想打个招呼，没想到听到了大理寺那边的动静。是大理寺少卿对自己的下属语重心长道：“我就说要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家都没有，心思怎么可能在公务上！”


    “骆成骧那是追求未来的妻子去了，你们这些没成家的也该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说着大理寺少卿的语气一变，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扫视着身边几个同样年轻的属官，“瞧瞧你们，整日里就知道埋头卷宗，连句囫囵话都不会同姑娘家讲！这般下去，何时才能让本官喝上你们的喜酒？”


    那几位被点名的年轻官员顿时面红耳赤，有的低头看脚尖，有的则尴尬地搓着手，目光飘忽，不敢与自家上司对视，生怕下一刻就被上司点名。


    骆成骧此刻全副心神都在夏开琛身上，脸上挂着自认为最潇洒俊朗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声音里都透着热切：“夏娘子！真巧，你也来了开封府？”


    夏开琛停下脚步，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声音平淡无波：“骆司值，我来开封府是接了活的。”


    骆成骧仿佛没察觉到她的冷淡，依旧笑得灿烂：“原来如此！夏镖师办事最是稳妥，有你在，定能事半功倍。对了，方才……”


    “骆司值，”夏开琛打断他，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要事在身，不便闲谈。”她随即不再理会还想说什么的骆成骧，径直转身，步履沉稳地朝着府衙深处走去。


    骆成骧张了张嘴，看着那毫不留恋的背影，一副“没关系，我可以等”的执着模样，抬脚就想跟上去。但，很不巧，他今天是来协助办案的，即便是上司再开明，也要分清主次不是？他只得悻悻地回到办公地点，再次对着卷宗死磕。


    沈昭先和谢秋衡在门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看戏神情。


    追上夏开琛的脚步，她看着两人只是无奈地笑笑，“我接了少尹大人的镖，要去到陈黛陈姑娘所在院落。但，刚刚的的景象你们也看到了，我还没来得及找人问路。”她的目的地是竟陈黛所在的院子。


    到了陈黛所在的院子，沈昭先才发现许久不见的赵楚樟就站在院外。看他的身形明显清减了几分，原本合身的官袍此刻竟显得有些空荡。他现在的状态看上去有些疲惫。


    他看到三人一同走来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目光在沈昭先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见她的神色很好，随后便收回了目光。


    “少尹大人。”夏开琛率先拱手行礼，声音清冷依旧，“陈姑娘这边可还安稳？”


    赵楚樟微微点头，声音有些发沉：“有劳夏镖师，院中无虞。只是……”他顿了顿，“近日府衙内外人多眼杂，还需夏镖师多费心。”


    “职责所在。”夏开琛应道，随即目光扫过沈昭先和谢秋衡，“沈画师与谢仵作也在此处？”


    沈昭先还未开口，谢秋衡便抢先一步说道：“我们……嗯，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她说得有些含糊，显然对“看门”这个定位难以启齿。


    赵楚樟的目光再次落回沈昭先脸上，那眼神复杂，又似乎藏着一丝别的什么。沈昭先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刚要开口询问他怎么状态不好，却见他已先一步移开了视线，转向院门。


    “既然无事，”赵楚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转身看向沈昭先和谢秋衡二人，“此地非久留之处，若无明确指派，二位可先行离开，莫要在此逗留。”


    就这么不被欢迎吗？不过张守信为什么不在？平时他不是寸步不离守在赵楚樟的身边吗？


    沈昭先对留在这里已经不抱希望了，但谢秋衡还准备在争取一下，于是对赵楚樟说：“大人，其实我们留在这里也能帮得上忙的。”


    见赵楚樟微微皱起的眉毛，沈昭先觉得希望不大，于是转身就准备回去，只在转身的那个瞬间，忽然间眼前出现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扑向自己。


    沈昭先瞳孔骤缩，还未来得及惊呼出声，身体根本就来不及反应。那黑影裹挟着劲风，一道寒光直直向她刺去！


    电光石火间，不远处的赵楚樟猛的将人拉进自己的怀中，一个转身，远离了危险。沈昭先脚下的步子踉跄两下，那冰冷的锋芒擦着她的鬓角掠过，削断了几缕飘起来的发丝。


    “有刺客！”赵楚樟厉声大喝如同惊雷炸响，他略显疲惫的身形瞬间绷紧，右手已按向腰间佩刀，但他动作显然迟滞了一瞬，因为他现在身上没有任何兵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夏开琛在黑影扑出的刹那三步并作两步扑了上去。她并未拔刀，修长有力的手精准地扣向黑影持匕首的手腕，动作干净利落，带着少见的狠辣。


    那黑影显然没料到这位极为貌美的女子竟有如此迅疾的身手，更没料到她会是第一个反击的人。手腕被铁钳般的手扣住，随即有了其他动作，匕首脱手，却没有坠地。而是用脚踢了上来，另外一只手再次接住，转瞬间再次刺向夏开琛！


    被赵楚樟护在怀中的沈昭先看着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是第二次距离死亡如此之近，她就看着夏开琛和黑衣人打斗，整个人都十分僵硬。


    同样僵在原地的还有谢秋衡，刚刚的一切都太快了，一切都在电光火石见改变。明明上一刻还在和大人说话，怎么就遇到恶劣这种情况？


    好在这边的动静足够大，赵楚樟也及时发出了预警，开封府的捕快很快就赶到了，将那个黑衣人按在原地。


    赵楚樟见已经有人来了，便离开了沈昭先的身边，这黑衣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只有一个原因。他飞快地回到陈黛所在院落，果然已经是五六名黑衣人聚集在这里了。兵刃的寒光在昏暗的院落中闪烁。


    张守信正奋力抵挡其中三人，刀光剑影交织，身上已见几处血痕。另外两名黑衣人则试图冲破房门的阻拦，显然目标是屋内的陈黛。


    “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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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证人！”赵楚樟断喝，毫不犹豫地冲入战团。他虽手无寸铁，但身法极快，闪身避开迎面劈来的一刀，旋身一记凌厉的肘击，狠狠撞在侧面一个黑衣人的肋下。那黑衣人吃痛闷哼，动作一滞。


    张守信见赵楚樟赶到，精神大振，压力稍减，刀势更显凌厉，逼退一人。


    围攻他们的黑衣人训练有素，立刻分出两人缠住赵楚樟。赵楚樟赤手空拳，面对利刃只能凭借灵活的身法周旋，险象环生。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另一名黑衣人已经踹开了房门，心中一急，动作不免露出破绽。就在他试图摆脱纠缠冲向房门时，一个阴险的刀锋悄无声息地从他背后死角刺来！赵楚樟刚察觉背后有异，已然来不及完全闪避。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剧痛瞬间传来，刀尖几乎穿透了身体。赵楚樟身体猛地一颤，动作瞬间凝固，额角冷汗涔涔而下。


    “大人！”张守信目眦欲裂，嘶吼着想冲过来救援，却被另外两人死死缠住，脱身不得。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道清冷的身影如疾风般卷入院落，是夏开琛！她紧随赵楚樟之后赶到。目睹此景，她瞬间，飞身去到赵楚樟的身边，一脚踢开刺伤赵楚樟的黑衣人。


    张守信眼见赵楚樟受伤，更是不顾自身安危，拼着又添一道刀伤，硬生生逼退缠住自己的两人。用手为他堵住伤口，只是指缝间黏腻温热的液体不断渗出。


    赶来的捕快们如潮水般涌入小院，人数占据了绝对优势。他们训练有素地分成两队，一队迅速围拢，刀枪并举，将那几名围攻张守信和试图闯入房门的黑衣人死死困住，激烈的打斗声和呼喝声顿时响成一片。


    另一队则快速护在赵楚樟和张守信的周围，警惕地注视着四周，提防着可能潜藏的其他刺客。


    一直在院外的沈昭先听到张守信的那声嘶吼觉察到不对，从捕快的身后去到院中，结果就看到赵楚樟被张守信扶住，另外一只手还在堵住伤口。


    “大人！”沈昭先不敢置信地奔向赵楚樟，看着他面容惨白，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口，她的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只能死死捂住嘴，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


    沈昭先忽然想到自己身上有手帕，双手颤巍巍地在身上翻找了好久，然后递给了张守信。张守信接过那方素净的手帕，将手帕用力按在赵楚樟背后那处狰狞的伤口上，手帕几乎是瞬间就被血浸透，深红的颜色迅速洇开。


    沈昭先站在一旁，浑身冰凉，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看着那方被血染透的手帕，看着赵楚樟越来越苍白、甚至开始泛青的嘴唇，看着他额角不断滚落豆大的冷汗，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之前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地面上，“赵……赵楚樟……”她终于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随着捕快们的行动，这些此刻倒在地上的有四个，另外两人看到情况不妙，飞身逃离。夏开琛想要追上去，却被捕快们拦下，只说句：“穷寇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