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报仇
作品:《任务失败,但反派自我攻略了》 黏腻恶心的目光如蛆虫般在宋默脸上爬行,他置若罔闻地仰起头,将好颜色全然暴露在烛火下。
吕文赋仔细品鉴了一番,“多大了?”
“十六。”宋默说完便垂下头,纤长的眼睫遮掩了浓烈的戾气,墨发与白绸缎似的肌肤相融合,人畜无害。
蒋存芳适时补充:“大人放心,他右腿有疾,是个跛子,闹不出什么风浪的。”
闻言,吕文赋看向宋默的脚,少年顺从地掀开长衫,露出一条软塌塌无法直立的右腿。
“留下吧。”
他虽然不喜欢年纪大些的,但蒋存芳说的也没错。这个月报废的数量太多了,这样下去会被起疑的。
蒋存芳点头,“那这小的……?”
“先锁在偏房吧。”吕文赋指着宋默,“你,把人带过去,然后再回来。”
宋默轻轻点头,像一具行尸走肉,沉默着扛起麻布袋,跟在蒋存芳后面跛行,将阿芙轻轻放在偏房的床榻上。
“你要求的,我都办到了。”
“嗯。”
少年没有回头,解开阿芙手上的绳索,又扯了一条棉被盖在小丫头身上。
“你答应过的,只要带你进来,就放我走。”
“嗯。”
蒋存芳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这少年还算说话算话。指尖丹蔻刺入掌心,她浅浅一笑,但她可不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她还指着这生意过活呢。
只要跨过门槛,她就大声呼救,说他是刺客,她是被迫挟持的。
蒋存芳迈步,突然瞪大了眼睛。
一根无形的,细如发丝的银线凭空出现在她脖子间,如一道锋利的剑刃,从两侧紧紧勒住她的脖颈。
她伸手去扯,指腹立刻见血。银质的绳索深深嵌入肌肤,一点一点收紧,先是在雪肤上勒出红痕,继而陷进皮肉。
她尖叫起来,四肢漫无目的地在自己的血迹里划拨,画出一幅红色的水墨画。但很快她就叫不出来了,银丝割断了她的喉管,像瘪气的灯笼,皱皱巴巴的,只出不进。
蒋存芳像一条死鱼烂虾,在干涸的泥地里挣扎。
“嗬……”
宋默慢条斯理地收线,银丝缠回腰间隐藏。而后他蹲下身,对着瞳孔涣散的女人道:“放你走,和让你死……”
他看了一眼只差几步距离的门槛,“并不冲突。”
简单清理了一下身上的血迹,宋默便跛着脚向暖阁去。他的右腿骨裂已经开始愈合,痊愈的疼痛如同针扎似的在每一处皮肉留下痛楚,仿佛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但他不觉得有什么,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伤痛于他而言本就是家常便饭。
为了让吕文赋降低戒心,他亲手敲断自己的腿骨。长衫之下,被掩盖的是被锤烂了的血肉模糊的腿,渗血的绷带早已与皮肉相连。来时时间紧迫,他只匆匆用白布简单包裹住。如今,被包裹的地方开始传来丝丝痒意和滚烫的热度。
他知道,伤口如往常一样在愈合结痂了。这具身体总是这样,无论多重的伤,不出三日便会愈合如初。
每次这个时候,母亲总会凄厉地尖叫,咒骂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然后是席卷的火舌,是漫过头顶的水笼,又或者是尖锐的能够贯穿心脏的剑刃。
但是不管什么,都一个样,连疤痕都不会有机会留下。
*
吕文赋被一番打扰后,失了兴致。又想起近日的政务上的烦心琐事,只觉得满心烦躁都无处发泄。
适时,少年叩响门扉。
“进来。”
宋默推门进入,在吕文赋面前站定。他那条右腿已然好得差不多了,为了不被看出来,微微抬高了右腿向□□斜。
肥胖的手指揉搓过面颊,留下一道长长的红痕。
“啪!”
男人沉重的巴掌落在脸上。宋默偏过头,血丝顺着唇角滑落。他抬眼时,正对上吕文赋扭曲的面容。
他没有躲避,被一脚踹倒在地,肋骨好像传来断裂的脆响。
吕文赋大喘着粗气,很是不满地看着宋默。这少年像是个死人,没有表情,一双空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得人很不舒服。
即使对他的暴行毫不反抗,却让他无端感觉到了被蔑视、被挑衅的感觉。
宋默倒在地上看着屋顶放空,头疼得像是有两把钝刀在太阳穴处反复研磨。
所以,阿菱死前也是这样疼的吗?他的妹妹,喜欢哭闹着换糖吃的孩子,最后一次哭泣是因为什么呢。
他像是没感觉到身上的疼痛,任由吕文赋对自己施暴,没有怒气,没有哀嚎,只剩下淡淡的死寂。
床榻上的孩子在低低地哭泣。
宋默偏过头,与那孩子遥遥相望。孩子看见他被殴打,害怕地躲在床脚,蜷缩成一团,两只胳膊紧紧抱住脑袋,只能无助地哭泣。
那个幼小的身子与他寻找的小小身影重叠,光影斑驳里,阿菱哭着喊:哥哥……哥哥……
哥哥,我怕。
胸腔挨了记重踹,鲜血涌上喉头。他嚅动着染血的唇瓣:“别怕……也别哭。”
哥哥来了。
哥哥在这里。
吕文赋发泄了一通,上气不接下气地扶着桌案,肥硕的肚腩不住地起伏。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少年,仍觉得不畅快,又抬起腿要再补一脚。
落下的途中,少年突然清醒过来,目光清亮,突然攥住他的脚踝,反手一拧。骨骼错位,硬生生翻转了方向。
“啊——”
吕文赋疼得满头大汗,细密的汗珠从额上渗出滴在他颤抖惨白的厚唇,“你、你可知本官是……”
少年染血的手指抚过腰间银线,在县令惊恐的目光中缓缓起身。断裂的右腿骨已全然愈合,只是走动时还会发出细小的“咯咯”声。
“吕大人。”宋默抹去唇角的血迹,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在你手里,死了多少个人?”
吕文赋拖着断腿像一只巨大的土蚕在地上蠕动。
“回答我。”
“一、一个。”吕文赋侧过头,浑身被汗浸透,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他吞咽口水,“就今、今天这一个。”
“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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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就这一次!都是蒋存芳那个贱人诱骗的我!”他忍着剧痛爬起来,双手合十朝着宋默求饶,“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喜欢他们!”
宋默一字一顿,“他、们?那就不只一个。”
他讨厌欺骗。
匕首突然扎进大腿,吕文赋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宋默转动刀柄,堪堪擦过那块肉。
男人被吓得吱哇乱叫,忍住痛呼:“我说,我说。”
“五、五十、六个……”
“那你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吗?”
吕文赋捂住流血的大腿根,眼珠乱转:“这……这我怎么记得住。”
“好。”宋默轻笑,“那我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三岁的女童,手背上有个烫疤。”
吕文赋下意识就否认,“没……”
下一秒,另一处大腿猛地被削去一整块皮肉,露出肥腻跳动的肌理。
“想清楚再回话。”
“我真没……”寒光闪动,匕首直直地要刺向那块,吕文赋忽地福至心灵,大喊,“有有有!”
“我见过的。”他疼得涕泪横流,忍着剧痛凝眉细想了一阵,“是蒋存芳带过来的!说是深宅大院里精贵养着的小姐,家破人亡后奶娘养不住才卖了的。”
“我也没想到啊……她说是孤儿我才买的!”
若是知道有今日,量他再色欲熏心昏了头脑也决计不可能听信蒋存芳那个贱人的话!
“你见过那个奶娘吗?”
“远远看到过。蒋存芳带我去验货的时候,那女人也在。”
“还有别人吗?”
吕文赋皱着眉头细想,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过了半晌,才道:“倒是有一个……一直跟在蒋存芳他们后头,是个年纪不大的男的。穿衣打扮看上去不像是普通人家的。”
宋默眼底猩红:“说清楚。”
“他、他腰上有一对白玉双鱼佩……”
白玉双鱼佩。
宋默突然想到了是谁。
他垂眼看着丑态百出的吕文赋,后者感受到目光,慌忙朝他叩首:“求求您,放了我!要多少钱我都给,人也可以!”
他指向榻上正细碎抽噎的孩子,“她、她您就带走吧!我不会再做这些混账事了!求……”
话未说完,哀嚎突然变了调。他茫然低头,看见自己□□漫开一片猩红。疼痛迟了半拍才炸开,他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鸡,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
“额……啊!!!”
吕文赋不再捂着汩汩流血的大腿,而是捂住已经失去的下半身。他哀嚎着,嘴里尽是不清不楚没有逻辑的话语。
“好吵。”
宋默从腰间取下银线,一圈一圈在掌心缠绕,大仇得报的快感经由沸腾的血液四处流窜,穿过心脉,传来丝丝舒爽。
他把银线抵在吕文赋喉头,男人瞪大着眼睛,浑浊的眼珠四处转动,虚浮的眼袋因为害怕而不停抽动。
“不不不……”
“下地狱的时候……”银线贴上吕文赋颤抖的喉结,宋默俯身在他耳边轻语,“记得一个个下跪磕头认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