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诀言看着她，目光深邃。片刻，他也举起杯，与她隔空示意了一下，然后凑近唇边，喝了一口。然后他放下酒杯，手伸向西装内侧口袋。


    这个动作让苏晓意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瞳孔微缩，几乎要以为他察觉了什么，要掏出控制器或别的什么。


    然而，他拿出来的，是一个深蓝色丝绒材质的小抽绳袋，看起来很普通，甚至有些旧。他将小袋子放在桌上，用指尖推到苏晓意那边。


    “生日礼物。”他言简意赅。


    苏晓意愣住了，看着那个毫不起眼、没有任何品牌logo或华丽包装的小袋子，心里第一时间涌上的竟是一股荒谬的嫌弃——就这？陆大少爷送生日礼物，连个盒子都没有？用个旧袋子装着？以他的身家，就算随手给张卡，也比这个看起来像地摊货的玩意强吧？


    但她脸上的表情管理堪称完美。惊讶、难以置信、受宠若惊……几种情绪迅速交替，最后定格为一种混合着巨大惊喜和一丝怯生生的感动。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小袋子，触手是丝绒细腻的质感。


    “给……给我的？”她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陆诀言点了下头。


    苏晓意屏住呼吸，慢慢拉开抽绳。袋子里，是一条手链。


    不是她想象中镶满钻石的奢华款式，也不是沈清晚可能会喜欢的精致典雅的设计。那是一条……极其简单，甚至可以说平平无奇的手链。细细的银链，泛着温润的旧光，中间穿着一颗不大的、水滴形状的深蓝色石头，石头不透，颜色沉静，在烛光下隐隐流动着极其细微的、星子般的光泽，不耀眼，却有种莫名的吸力。样式古朴，甚至有些……过时。


    苏晓意看着掌心这条与其说像生日礼物，不如说更像某种老旧护身符的手链，心里的嫌弃变成了更深的疑惑和一丝不安。这太不像陆诀言的风格了。他是什么意思？


    但她抬起头时，眼中已迅速蓄起一层恰到好处的水光，颤巍巍的，将落未落。“好漂亮……”她声音哽了一下，像被突如其来的惊喜撞得语无伦次，带着不敢置信的轻颤，“谢谢少爷，我、我很喜欢！”


    她立刻用微颤的手指拿起那条手链。银链细滑，那颗深蓝色的石头在指尖触感温润中带着一丝奇异的凉。她试图单手扣上搭扣，但或许是因为紧张，试了两次，细链都从她颤抖的指尖滑脱，没扣上。


    就在她第三次尝试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从餐桌对面伸了过来，自然而然地，接过了那截不听话的银链。


    苏晓意整个人僵住了，呼吸瞬间屏住。她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被他另一只手轻轻捉住了手腕。


    陆诀言没有看她，垂着眼睫，目光专注地落在她腕间，神情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他修长的手指捏着银链两端，动作熟稔而稳定，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咔”一声轻响，搭扣便精准地合上了。


    苏晓意只觉得腕间一凉，随即是某种微妙的、被标记般的束缚感。她匆忙收回手，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那颗深蓝石头，勉强对陆诀言挤出感激的笑，随后便垂下眼，盯着自己面前精致的骨瓷餐盘，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吸引人的花纹。


    ————————————————


    餐厅里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下来。王妈在布完最后一道甜点后，便依着苏晓意之前的请求，悄悄退了出去，并低声嘱咐了其他佣人暂时不要靠近主宅餐厅。此刻，这方被烛火与佳肴装点的空间，俨然成了一座与世隔绝的舞台，台上只剩下两名各怀心思、演技精湛的演员。


    红酒不知不觉下去了大半瓶。苏晓意感到脸颊发烫，像有两团火在烧，视线也开始有些模糊，对面的陆诀言轮廓似乎有了轻微的重影。她用力眨了眨眼，试图驱散那阵眩晕。


    她强撑着愈发沉重的眼皮，看向陆诀言。男人依旧身姿笔挺地坐在主位，侧脸在跳跃的烛光下半明半暗，神情依旧是那副令人捉摸不透的平静。只是，他握着高脚杯的指节似乎比之前更用力了些，泛着冷白的光。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在暖黄光线下，非但没有显现出困倦，反而像是被什么点燃了，眸底深处隐隐跃动着某种压抑的、陌生的暗火，比平日更加慑人。


    苏晓意的心猛地一沉，像是坠入了冰窟。安眠药怎么会不起作用？恐慌瞬间攫住了她。她明明计算了足够的剂量，研磨得极其精细，混在滋味浓重的汤里……难道是他体质特殊，抗药性极强？还是那药粉在汤中溶解不均？而酒精，此刻非但没能成为助力，反而似乎激起了他某种反常的、更具侵略性的状态。


    被酒精和恐慌双重放大的焦灼感，让她的理智边缘开始崩裂。或许是急于求证，也或许是真的被这诡异的发展逼到了极限，她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在陆诀言面前轻轻晃了晃，声音是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被酒意浸透的绵软和含糊：“少爷……你、你怎么……一直在晃啊？你是不是……也喝醉了？”


    话音未落，手腕猛地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攥住！


    力道极大，捏得她骨头生疼。苏晓意惊呼一声，猝不及防地对上陆诀言骤然抬起的眼睛。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近乎狂暴的暗潮，浓黑得吓人，里面燃烧着炽烈的火焰，又混杂着一丝挣扎的混乱。他的呼吸明显粗重了许多，额角甚至有细微的青筋隐现。


    “你……”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盯着她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下一秒，天旋地转。


    苏晓意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只感到一股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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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抗拒的巨大力量袭来，她整个人被猛地从椅子上拽起，狠狠拉向他！惊呼被堵在喉咙里，她跌进一个坚硬滚烫的胸膛，浓烈的男性气息混合着酒气瞬间将她包裹。


    紧接着，阴影压下，灼热而带着不容抗拒力道的唇，重重地碾上了她的！


    “唔——！”


    苏晓意脑中“轰”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计划、算计、恐惧，在这一刻被这突如其来的、粗暴的亲吻撞得粉碎。唇上传来的是近乎疼痛的触感，以及一种陌生而强烈的、属于陆诀言的掠夺气息。他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紧紧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让她无处可逃。这个吻毫无温柔可言，充满了被药物、酒精和某种失控情绪催化的蛮横与占、有yu，像是压抑了太久的东西终于决堤，要将她彻底吞噬。


    她本能地挣扎，双手抵在他胸前推拒，却撼动不了分毫。缺氧的感觉和强烈的震惊让她眼前发黑，耳边只剩下自己狂乱的心跳和他沉重浑浊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苏晓意以为自己快要窒息时，陆诀言的力道忽然松了一瞬。他的唇稍稍退开毫厘，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唇边，眼眸近在咫尺，里面翻涌的暗色浪潮几乎将她淹没。他看着她惊惶失措、泪眼朦胧的脸，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似乎在用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与体内汹涌的躁动对抗。


    苏晓意抓住这短暂的空隙，大口喘息，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这不是演戏，是真实的恐惧和屈辱。


    陆诀言看着她脸上的泪，眼神似乎恍惚了一瞬，扣在她脑后的手微微颤抖，力道又松了些许。但他身体的灼热和那种紧绷的、危险的状态丝毫没有缓解。


    苏晓意脑海中那根名为“求生”的弦，猛地绷紧到极致，发出尖锐的铮鸣！指纹！她还没有拿到解锁项圈的指纹！此刻，他意识模糊，行为受本能和药力驱使，这或许是她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


    她强压下喉间的呜咽和浑身的颤抖，不再用力挣扎，反而顺着那稍稍松懈的力道，将自己更软地偎进他怀里，一只手依旧抵着他胸口，另一只戴着那深蓝手链的手，却像受惊后寻求依靠般，颤抖着、试探性地，摸索着向上，轻轻攀附上他箍在她腰间的那只手臂，指尖状似无意地拂过他手腕内侧，然后慢慢上移，最后，虚虚地、覆盖在了他那只因为用力而青筋微凸的手背上。


    她的指尖冰凉，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引得他肌肉微微一颤。


    苏晓意适时抬起泪眼，透过迷蒙的水光，仰视着他那双翻涌着混乱风暴的眼眸，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全然的依赖、恐惧和卑微的哀求，气若游丝地轻唤了一声：


    “……少爷。”


    这个姿态，这个呼唤，配合着她脸上的泪痕和凌乱的红裙，在摇曳的烛光下，构成一幅极具冲击力、也极其脆弱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