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海省人，1990年9月27日23:30分出生…”


    “任放，云省人，1998年3月13日00:29分出生…”


    …


    “沈知行，淮省人，1999年7月16日00:37分出生…”


    “许蓁蓁，安省人，2004年6月29日1：00出生…”


    苏望没有挂断电话，她看着肖冉发来的文档咬着唇思考，小猫伸着爪垫不让她咬。


    “受害者们的出生地和人生经历，以及性格都各不相同，而且案件发生的时间都过于紧凑，通过对个人购票信息的排查只筛选出几位嫌疑人，最高的一位只有一米八且拥有不在场证明。”肖冉扶额，“这个案件目前是跨省联合办理，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①


    不可能都不同，鬼找受害者有它自己的标准，再想想，一定有相同点。


    23:00、00:29、00:37、1:00，时间越来越往后…时间…时间…


    “是子时。”苏望顿时想通。


    小猫和苏望对视，“子时鬼门大开，这个时间段出生的人大多都沾阴气，对鬼来说确实是大补。”


    苏望打开地图，她蹙眉，“案发地绕着江省，你看地图，几乎是环江发生。”


    “对，这个专案组专家也说过，以及受害者年龄越来越小。”肖冉补上这两个条件。


    他电脑桌前坐下，周边的同事忙得焦头烂额，没人注意他在做什么，他打开搜索，握着手机深呼吸，“最后一个广省，符合条件的也有百人了，不过我会向上申请予以保护。”


    苏望欲言又止，小狗能咬下犯人的身体说明他此刻的躯体被攻击后也会受损，但警察都是人类，鬼差组都没有上百位能分出来保护他们…


    肖冉匆匆挂了电话，苏望听着挂断音低下头。


    如果苏望不向警方寻求帮助，就不会有警方保护这件事发生，但同样，她如果不这样做，也不会知道下一个受害者是谁。


    一条命和上百人的生命划出两条道，苏望不管怎么选，另一条道都会被死亡铺满。


    就当小猫以为苏望又要内耗准备安慰时，苏望抬起脸目光坚定，“我会保护他们的。”


    “只要我能先抓住他，一条命、上百条命，我都能救！”


    小猫欣慰地看着苏望，和黑獒说的一样，这株小苗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正当苏望打算撸起袖子狂摇鬼差时，肖冉的电话又匆匆打来，“你拍来的照片有结果了，属于哪一种肉鉴别科有很多说法，偏向人，但不一定是人，有个家里杀猪的实习生说上面的紫印像猪肉章。”


    “哪个地方的？”苏望跑进电梯，一齐下楼的两个保洁往角落里让出位置。


    “姐，你穿雨衣干啥呢？”


    “唉，杂货间水管漏了，怕淋我一身。”


    “字迹复原是洛县屠宰检疫。”肖冉问，“这和案件有关吗？”


    苏望冲出电梯门打车，“肖冉，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有关，但不是你们能管的，这件事只能我们来做。”


    “我们？”


    苏望抱着小猫，“对，我们。”


    “妹子，你待会儿跟紧点啊。”屠夫收了钱，装作挑猪带着苏望往猪厂里进。


    苏望笑，“谢谢哥，老师非得让我写什么母猪产后护理当毕业论文，我这不想着先参观一下更好写嘛。”


    屠夫看苏望态度好，很受用，厂里负责人看见苏望是生人，拦了一下，“这谁啊？”


    屠夫啐了口唾沫，“俺老妹呗，家里杀猪业继承人，带她先来见见世面。”


    负责人看苏望表情自然，只好点头，猪场环境不错，至少路过猪圈时没有很脏的东西，一只只白胖的猪背对着苏望拱着槽里的白菜叶混糠饲料。


    屠夫倒是和负责人很熟的样子，挑了两三只好猪后聊起闲话，“你这几天看到六子没？”


    苏望装作看猪，认真偷听。


    负责人表情说不上的嫌弃，“说到我就烦，六子最开始订的那几只都快出栏了还没给我付尾款，打电话也不知道死哪去了。”


    屠夫压低声音说，“他都一个礼拜没来菜场了。”


    负责人笑，“怪不得你一口气订这么多只，没人和你抢客。”


    屠夫翻了白眼，“拉倒吧，他的客人我多少担待不起，事多得要命，一会儿说肉不新鲜一会儿说肉味道不行，说肉太大骨头太大，这猪肉和猪骨又不像咱们人，哪有小的，反正这段时间给我折磨得头晕。”


    负责人嘴角的笑一僵，“这年头赚钱不容易啊。”


    屠夫摇头叹气，“算了不多说了。”


    “诶妹子，可别挨这么近。”屠夫一把拉起苏望，苏望对上一双像人的眼珠子，一只猪掀起眼皮，像是在等待她靠近，被屠夫打断，不舍又可惜地后退两步。


    屠夫叮嘱，“猪啥都吃，你掉进去能把你肉啃了，知不知道我…额…咱爹可说，那猪抬眼是要吃人的！”


    “哥，我害怕。”苏望往屠夫边上靠了靠，离负责人又近了些，苏望清楚看见，负责人脸上不自然的神情。


    这个厂，一定发生过什么。


    【查一下黑山菜市场杀猪的老六】苏望发出信息，和屠夫告别后又绕回猪场，靠着小猫的提醒顺利躲了起来。


    负责人不安地坐在工位上，腿抖个不停，像是纠结了很久，进了一间办公室，猪厂的工人不多，集中在屠宰区，苏望和小猫趴在门口听了半天，什么都没听见。


    等的功夫苏望听见有工人走动时抱怨，“这工厂臭的要命，是不是卖病猪啊？”


    “而且老板一天天搬大袋子出去，指不定后头又把病猪切块给偷偷卖出去了。”


    “哎呀都小声点，去别的地方你能赚这么多钱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卖病猪你别吃不就是了。”


    食品安全告危，苏望犹豫片刻还是打开手机直播，她打算拍下工人所说的病猪块，为了不打草惊蛇关闭了声音，用衣服捂着了摄像头。


    苏望看不到弹幕，她还在等着负责人出来。


    仅一分钟，进入直播间的人数已经高达两万人，弹幕狂飘。


    【女神…蹲这么多天你总算开播了…】


    【为啥黑屏了？还没有声音？】


    【五分钟过去了…主播想干嘛…】


    负责人探头探脑地出来，小猫负责放风，苏望谨慎地钻了进去，在办公室里还有扇门，隔着门缝能闻到一股腐臭味，十分接近犯罪现场的味道。


    苏望推开厚重的大门，居然还有一个大空间，规模和屠宰的地方差不多大，对面还有一扇门，怪不得苏望进来时总觉得这个猪厂比其他猪厂大得多，真正用上的地方却很少，原来用在这里作隐藏空间了。


    周边墙壁上堆着七八个大黑色袋子，苏望估摸着应该有两头病猪，她举起手机打开袋子。


    几块分割好的肉叠在一起，苏望越看越觉得奇怪。


    蹲守直播间的网友重见光明，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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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食材整这么神秘？】


    【主播买猪咋还挑小猪崽买？难道这是你做的猪肉更好吃的原因吗？】


    【这肉好奇怪啊。】


    【本人法医专业！这块部分是人的背部皮肤！】


    【别这样说吧好恐怖…】


    苏望又从口袋里掏出之前备好的手套戴上，重新举着手机翻了翻。


    【我的妈啊主播你别翻了我真的害怕…我真求求你了…】


    【为什么我刚刚吃完饭就要看这个…主播你对得起我吗？】


    直到苏望翻开最上层的大肉排，拿出一块连着筋才没掉半截手掌，弹幕为之一滞。


    苏望眼疾手快地关了直播，她快速报警的同时打开对面的门。


    猪哼声像打雷般一阵接一阵，苏望隔着石灰铸的厚栏，看见一头头瘦骨嶙峋的猪。


    它们看见苏望，纷纷抬头，目光贪婪，张大嘴巴流着口水，一只挤着一只往苏望边上靠，有一只更瘦小的猪甚至被啃掉了半个脑袋还在诡异微笑。


    苏望虽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视觉冲击过于猛烈，她都能看清那只猪暴露在空气里、半个脑仁上的黑红血丝。


    猪群发现苏望不肯靠近，假意挪开，眼珠子却一直瞥向苏望，只要她一动，就马上掉过头追上来咬。


    猪槽里的食物也在这个过程中暴露出现，一只被啃得不成样子的断手掉在地上，有几只猪不舍地离开苏望，追着断手啃。


    在报地点时一个骷髅头滚了出来，脸上的肉已经被啃完了，留着两个黑漆漆的眼窝洞对着苏望。


    苏望胃痛得厉害，她捂着腰赶时间拍完照片和视频，一溜烟地捞起门口的猫跑个不停。


    因为苏望没有暴露任何地点，哪怕是当事人刷到了也不能迅速反应过来，给她逃跑的时间很多，打车来的司机靠在路边等着，投入地边刷视频边感叹。


    “哟，妹子这么快？”司机收起手机，“咱现在去哪啊？”


    “警察局。”苏望从牙关里挤出字，她再一句就能吐出来。


    “好嘞！”司机没多问，爽快地踩下油门。


    拐弯时和呼啸的警车擦肩而过，司机笑，“诶妹子怪巧的嘞，你去警察局报案警察刚好就在这，要不要掉头？”


    在小猫的拍拍下苏望咽下恶心劲，苏望点头，“掉头吧，我报的警。”


    苏望包了司机一天，一来一回接近五点，老婆打电话过来他开着免提，“今晚回来吃饭吗？”


    “回去呢回去，你给我多做点好菜啊。”


    “行，你上次不老说老王家的猪肉香吗？可被我问到了，之前黑山开的猪肉铺不在，我跑城西买着了！一样的肉！”


    “呕——”苏望拉开门吐得头晕眼花。


    司机被苏望吓到，诧异地看着苏望接二连三吐个不停，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顾客腿边那只猫看她的眼神，他居然看出几分心疼。


    苏望报警时强调案情严重，来了好几位警察，其中一位打电话联系报警人，苏望的手机一响，几个人如同对上暗号般点了点头。


    苏望咳了两声，“是我报的警。”


    司机左看看右看看，企图搞懂情况。


    警察又问，“发现人体组织不是小事，你带我们去看看。”


    司机挠头，“啥意思啊？这猪场还有人体组织？”


    苏望递给他一个同情的目光，“告诉你老婆别吃那块肉了…”


    “呕——”司机扭头，接着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