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喧嚣人间
作品:《黄泉客栈》 神明干涉人间事,改人因果会遭天罚,所以她不让他进入幻境,不给他任何帮她的机会。
“我还以为,你连告别都不肯。”宋朝垂眼看她,将她抱进怀里,紧紧抱着。
还是好冷,连带着他都冻成了冰。
“这仇我必须要亲手报。”
“我知道。”
寂未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疼得眼睛发酸。
宋朝抱着她,感觉到这个人在一点一点的消逝。
她看着他,伸手擦掉他脸上的泪,弯起唇,“傻子,笑一下吧,我们说好的。”
眼前人和她对视许久,从未觉得对她笑是件这样难的事。几次尝试之后,勉强扯起唇角的弧度。
“怎么如此……”
“如此狼狈。”
“你笑得这样难看,即便是有来生,我也要避着你走。”
寂未忽然想起,在那场幻境中的成婚中,他们好像还没拜完堂。
又多了一桩遗憾事。
早知道,还不如不应他的话。
“傻子,别哭啊。”她看着他的泪,只觉得好痛。
就好像这些泪淌进了她的身体,灼烧着五脏六腑。
怎么还没分别,就已经开始想念了呢?
她仰头,在他的眼睛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眼泪擦过他的脸庞,沾湿了衣襟。
如果他没遇见自己就好了。
若她也有神力就好了,她也会让这个人忘记自己的。
怀中的人化作莹光消散,随着幻境的消失四散,没留下半点痕迹。
大雪纷纷扬扬,像是能覆盖住整个世界。
“今年的雪怎么这么大,门都被冻住不好开了。”客栈的门被从外拉开,徐至檐带着一身雪跑进前堂,站在门口将身上的雪掸下去。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距离寂未离开已过了一千多个日夜。
客栈还在,只是地府那边的挂名还未变,每日客人来往,地府引魂。一切都在继续,看起来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发生什么改变。
阿九抱着文书往楼上走,“雨多天冷,雪自然就下得大,这也要来问。”
徐至檐没管他,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走到案台前小声问庄渐意,“他人呢?”
“院子里。”庄渐意知道他问的是谁,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对方没再说话,对着地府前段时间找人送来的盒子发呆。
这盒子里都是之前被宋朝丢掉的东西,当时也不知道君上是出于什么心理,叫人把这些东西都给拿回地府了。
大概是觉得那人当时有点可怜吧。
老板刚走的那段时间,宋朝状态挺不对的,时不时就坐在后院那棵树下发呆。虽然看着挺正常,但就是让他们觉得哪哪都别扭,那个笑就跟画在脸上的一样,时时刻刻带着。
倒是收到盒子之后稍微正常了一点,虽然去树下坐着的次数变多了,虽然不笑了,不过感觉人正常多了。
盒子里的东西不少,唯独有张纸条是宋朝没见过的。
永夜未至,天光破晓。
未竟之事,终得圆满。
是虚焉的笔迹。
他送来这么一段意味不明的话,给宋朝带来一点微弱的希望。
他从自己和阿九的魂灵中找到一缕她的魂丝,放入苦楝树中,以神力温养。
这些日子里,他走过许多地方,想要寻到更多她的魂魄。可惜她的魂魄碎得彻底,大多都寻不回了。
那条命本就是逆天夺命而得,能寻到现下的这些已是不易,能否回来只能看天命。
阿九扒着门缝往外看,那人正站在雪里望着那棵树。
他不由得回头问:“意姐,老板还有可能回来吗?”
庄渐意将门给关上,轻声道:“有可能。”
毕竟在这世上,还有她牵挂的人。
“汪曾害死过的孩子都已经去轮回了。”
“孟昇的父母在他醒来后做出了一些改变,但孟昇已经不在乎了。”
“他高考考得不错,选了外地的大学,学医。”
“谭往年也没有让杨小姐知道当年的事,只同她说了句新婚快乐。”
宋朝坐到树下,碎碎念着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总之那人也不爱说话,他全当她真的在听。
说完这些,他忽然顿住,手指覆上树干,轻声低语:“有件事,我从未告诉你。”
“寂未,你救过我的。”
“当年你在城外用自己的血为他们超度引魂,随手拿起的那块碎玉,就是这枚戒指的玉石。”
她的血里掺杂了他的一丝魂魄,进入到玉中。山神带走玉石,将他的魂灵分离出来放到他留下的尘缘中蕴养千年,这才有了他的生机。
如今,他也用相同的方法来等一个奇迹。
“如果我有办法救你,你愿意回来吗?”他又问起这个问题。
一阵风过,积雪压弯了花簇,和它一同落下,掉入他的手心。
他愣了好一会儿,眼中有些湿,小声问:“你这是……答应了?”
树再没有动静,四周静悄悄的,他的问题落空,没有回应。
宋朝看着掌心在中融化的雪,自嘲般的笑了下,将那捧雪水和花一并留在了树下。
他走到门前,伸手去推门,身后却突然传出些动静,像是有人踩进雪里,沙沙作响。只这么一点声音,他却僵住了动作,迟迟不敢转身。
阿九刚准备回去工作,就看到门被推了下,他等了半天都没看到宋朝进来,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把门给拉开了。
那人正站在门口,高得像堵墙,几乎把外头堵了个彻底。
他看着对方怔然的神色,忍不住抬手在宋朝面前晃了晃。见对方还是没反应,他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准备找庄渐意来劝劝,结果余光一扫,似乎是瞧见外头站了个人。
阿九踮起脚努力朝外面看,那人站在树下正朝这边看。在看清那人的长相时,他差点没哭出来,“老板……”
“老板!老板回来了!”
“意姐!徐至檐!老板回来了,她活过来了!”
兰花精着急忙慌地朝屋里跑,差点没被自己绊倒,恨不得扯着嗓子叫唤,让屋里的的人都能听见。
宋朝缓缓转过身子,看向外面的人。
那人神色淡然,眼眸似无波古井,沉静幽深,在一片雪色中清晰非常,和从前并无二致。
世界仿佛寂静,随后溪流潺潺,倦鸟归巢,晴雪初霁,他们好久不见。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一问一答,几乎是同时出口。
他终于笑了,“你是不忍心留我一人吗?”
寂未没说话,只是望着他。
是啊,她曾体会过千年孤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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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忍心留他一个人在这世上。
宋朝大步上前,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相拥,生怕她再次离开般,恨不得和她嵌在一起。
“原来你这千年间过得这样孤单。”
“你知道吗?我等了你好久。”
他把头埋到她颈间,声音很闷。
“我知道。”寂未抬手回抱住他,弯了弯眉眼。
“往后不会再让你等了。”
屋里的人跑出来,看到他们两个都忍不住擦眼泪。
“老徐,意姐,老板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阿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伸手想去抱庄渐意又觉得不合适,转头抱住了徐至檐。
“嗯,回来了。”庄渐意含泪看着他们,心情十分复杂。
徐至檐自己也哭得泪眼朦胧,刚想拍拍阿九,安慰安慰他,结果发现这人已经哭得鼻涕眼泪都冒出来了,而且还全都沾到了他身上。
这一瞬间他是什么泪啊情啊都顾不得了,拎着兰花精的衣领咆哮:“你做个人吧!鼻涕都搞我身上了,脏死了!”
“我给你擦擦就是了。”
“坏了,这我用过了。”
徐至檐整个鬼都炸了,追着阿九满客栈跑,“你给我站住!我今天非得把你的花瓣都揪秃了不可!”
雪还在下,冬依旧冷,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冬日里,她回到了他身边。
除夕那日,地府送来了新年礼,顺道安排了一下客栈未来的安排。司命仙君的诅咒不会再继续,寂未正式进入地府,依旧管理客栈大小事物,客栈照旧不归地府管辖。
严格来说,只是给了一个正儿八经的职位,其他都不变。
阿九把裁好的红布条分发到每个人手上,边发边说:“把愿望写下来挂到枝头,诚心祈求就会实现。”
他不敢给寂未,所以就给了宋朝两个,让人转交。
徐至檐乐呵呵地捏着布条,“你还知道这个呢。”
“那当然,本精怪见多识广。”阿九哼着小曲,洋洋得意地拿起笔准备写。
庄渐意看他一眼,“你想许愿的话,还不如直接找宋经理,这样实现的比较快一点。”
阿九表示不赞同:“意姐,这是新年的仪式感。”
三个鬼差把布条挂在枝头,看起来的确喜庆不少,有了几分年味。
徐至檐懒洋洋地问:“你许了什么愿?”
“希望明年可以有吃不完的好吃的。”阿九美滋滋地答。
作为一只精怪,还真是很有出息的愿望。
“……这个愿望的确是找宋朝比较快。”徐至檐真诚评价。
阿九切了声,附赠一个白眼。
宋朝听着他俩叽叽喳喳地吵闹,忍不住笑。
“写完了?”他看着身边的人放下了笔。
寂未淡淡应了声,把布条交给了他。
宋朝看到她写的话,轻轻弯了下唇,温声说:“我们写的,好像可以凑成一对。”
人世苦,众生哀,可这万千凡尘俗事间,总有些许是值得为之坚持和竭尽所能的。
尘世间相逢一场,或匆匆擦肩,或骨血相连,直到生命尽时回望,惊觉万事注定。那些放不下的人与事,会在某个地点,在某个瞬间,与之重逢。
他们站在树下,红绸素雪随风飘扬。
千年万载,故人重逢。
遥敬诸位,此生无憾。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