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我做事，我为你报仇，为纪大人平反。”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秦士期起身要走，只听萧屹川在他背后道：“纪大人一生清正，也做了好多利国利民的好事，可惜啊身首异处，遭人唾弃，如今连个有姓名的牌位都不能得。”


    “你到底是谁？”


    一个普通人绝对不会查出秦士期暗地里谋划的事，秦士期的情绪激动，双手握紧茶桌边缘，双目瞪得老大，死死盯着萧屹川。


    “萧屹川。”


    萧屹川这个名字就连大虞的孩童也是知晓的，大虞建朝以来唯一的废帝，冷血凶残，昏庸无道，仿佛是这世上最可恶最可憎最该遭人唾弃的人。


    萧屹川慢悠悠往秦士期的茶杯中倒了茶，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秦士期喝茶。


    “秦先生若不愿与我合作，我也不会强求，只不过秦先生所谋求之事必定无法实现。我不过是动用了些江湖上的人脉便轻而易举查出秦先生隐藏许久的秘密，龙椅上坐着那位，还有你的仇人顾希晔都不是愚笨之辈，你觉得你们还能将你们的秘密隐瞒多久？”


    秦士期手攥着茶杯陷入沉默，一刻钟后，他终于再次开口：“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还恩师纪渊一个清白。”


    卫璃托人问了路，终于来到少师府门前。少师府的门脸不大，匾额上的字却是龙飞凤舞，应是大虞某位书法名家提上去的。


    卫璃走上前，扣响门环。不一会儿，一个家丁装扮的中年人前来开门。


    “是卫姑娘吧，我家公子等你多时了。”


    卫璃由着这中年人一路引领，一直行到顾希晔的会客雅室，而后这中年人退下，将房门上了锁。


    也是这时，一名赤。裸着上身，浑身带着邪恶欲望的年轻男子突然出现在卫璃身后。


    “小美人，快到哥哥怀里，让哥哥好好疼疼。”


    这男子迫不及待想要将卫璃拥入怀中，却被卫璃灵活的身体挣脱。


    这时，卫璃才看清这男子的样貌，容貌俊美，身材匀称，却是卫璃不曾认识的。


    卫璃搞不懂顾希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因为害怕被这男子占有，此刻是拼了命在屋内闪躲。


    “是不是顾希晔要你这样做的？”


    “小美人，春宵一刻值千金，这大好时光总提起少师大人岂不是扫兴，你说……啊……”


    前一瞬这人还伸手想要抚摸卫璃的胸腹，后一瞬卫璃怀中的匕首已经刺进了这人的腹部，鲜红的血液自他的腹部蔓延开来。


    只见那人踉踉跄跄后退，最终倒在血泊之中。那沾了血的匕首被卫璃死死攥在手中，匕首上的血滑落至她的手掌而后蔓延开来，肮脏得令人作呕。


    紧锁的房门被人打开，顾希晔站在门口，看着屋内鲜血淋漓的景象，忍不住拍手叫好。


    “不愧是我相中的人，有头脑，有胆识。”


    卫璃握着匕首的手在发抖，想要将这匕首刺入顾希晔的心脏，可是顾希晔的身后依然跟着两个盘发，露着右肩右臂的魁梧男人，卫璃她不可能成事的。


    “把匕首扔了吧，你拿着匕首的样子不好看。”


    卫璃看着顾希晔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无穷尽的愤怒，浑身散发出与普通女子不同的桀骜之美，倒让从不近女色的顾希晔生出几分爱怜。


    “好啦，你也莫要怪我，这世上想要为我做事的数不胜数，你只是其中一个，我总得考验考验你不是！”


    “那我是否已经通过考验？”


    “那是自然。今夜你便留在我府上，明日一早我送你入东宫。”


    果然，顾希晔所谓的为她帮她，不过是要她靠着她的身体得到高位。


    “顾大人，阿璃不想入东宫，阿璃想做女官，甚至想和顾大人一样能有机会在朝堂之中施展拳脚。”


    顾希晔冷笑，“卫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卫璃眼神坚定，“自古以来，女子都是男子的依附，可阿璃偏偏不想要这样。若顾大人不嫌弃，阿璃愿做顾大人的幕僚，追随顾大人左右。”


    顾希晔站在卫璃身前，眼中流露出他未曾展现出的阴狠。


    “卫璃，你疯得可不轻啊，这世上还没有人敢对本官提出这样的要求。”


    “顾大人身为少师，夹在陛下和太子中间，看似恩宠倍加，实则他们双方都对您有着戒心。如今被您用三百根蚀骨针废去一身武功的萧屹川也被放出了凤台宫，您觉得他会让您好过？”


    见顾希晔没有反驳，卫璃继续说：“朝堂内外对您俯首之人甚多，可愿意真心为您做事的人寥寥无几。阿璃与顾大人一样出身低微，是以阿璃始终将顾大人当做此生追随的榜样，阿璃是真心想要追随顾大人的。”


    “你要追随本官也不是不可以，从今日起你便留在本官的住处，本官再想办法让萧屹川同意与你和离。”


    东宫萧霆山的书房之中，萧屹川双膝跪地，呈现出万分恭敬的姿态。


    “你觉得孤会信你说的话？”


    “世上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及时防患于未然总不会错的。”


    “萧屹川，你这是当着孤的面诋毁陛下，诋毁孤最信任的重臣，孤可以即刻将你赐死。”


    “可太子殿下允许我觐见，到此时也没有让人将我抹了脖子。陛下枉顾人命，残忍无道，太子殿下若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大虞的百姓会记得您的英明的。”


    萧霆山的神情凝重，从他漆黑却闪烁不定的眼眸中可以窥探出他的一丝动摇。


    “太子殿下是陛下唯一的儿子，按常理，陛下应该毫无保留将他所知道的一切传授予您，让您入内阁真正参与政事，给予您一定的决策权。可事实上，太子殿下连修缮东宫这种小事都没有决策的权力。您难道想一辈子都这样下去？”


    萧屹川要他做的事，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了，可龙椅上那炙手可热的权力萧霆山实在太渴望得到了，只要按照萧屹川提出的建议去做，萧霆山极大可能取代他父亲成为大虞新的皇帝，到那时，他也能轻而易举杀了当年与害他生母脱不开干系的皇后周琼。


    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萧霆山也是懂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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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萧屹川还有后手，萧霆山逼宫的做法就是不仁不孝、愚蠢之至。


    “孤可以按照你的提议，保护好人证赵士璟，以父皇追求长生而残害无数无辜的罪名逼宫，然后将顾希晔处死。但你这个先前的废帝，孤不得不防。在孤成功称帝之前，你就与那个赵士璟一并留在孤这里。”


    萧屹川是被人用黑布罩着头，捆了双手，去到如今这住处的。他不记得他是怎么到的这里，怎么晕倒的，当他睁眼时，瘦成皮包骨模样的赵士璟正借着煤油灯的光亮注视着萧屹川。


    大概是一时不知该用何种称谓称呼萧屹川，赵士璟迟疑了片刻，才开口说：“是太子将我们囚禁于此的。我也是被人用黑布罩着头来到的这里，但我没有像您那样还没出东宫人就晕倒失了意识。按照我的分析，我们现在应该出了京城，眼下应该是在一处京郊的地下密室中，这密室只有一个天窗，被人用木条封住，只能透出少量的光亮和空气。”


    萧屹川去找萧霆山的时候有想过他此去会遇到危险，却没想到萧霆山会将他和赵士璟囚禁起来。借着天窗处的缝隙，萧屹川确定眼下已是深夜，但距离他去找萧霆山具体过了几个时辰，他也并不知晓。


    白日里他是负气离开的，卫璃若一直不见他回来估计会急疯的。萧屹川心绪不稳，踉跄着朝天窗走来，却是喉咙酥痒，深咳几声竟呕出一大口鲜血来。


    萧屹川自嘲似的笑了笑，拖着疲惫的身子坐靠在墙角，将目光落在这个瘦成一把骨头，一阵风都能吹散了的前刑部侍郎赵士璟身上。


    “赵大人是调查少女失踪案，写了一封彻查顾希晔的奏章，被夺了官职，流放宁州。好在我前些年闯荡江湖的时候认识了不少江湖上的朋友，这才将你从流放的路上救了回来。你回来之后，我也没什么机会听你详细讲讲你所查到的事，如今四下无人，你可详细讲予我听。”


    赵士璟郑重地跪在萧屹川身前。


    “近些年来，大虞各地都不断有十四到十八岁的少女失踪，少女失踪案是我进刑部接手的第一个案子，也是这三年来我一直调查的案子。起初这个案子毫无头绪，渐渐的我发现许多少女失踪之时，总能有人目睹有盘发，穿着露着右臂衣裳的人出现在少女失踪地附近。


    后来，我又调查月余，终于查出穿着这种服饰的人是金怒江畔居住的玛勒族人。玛勒族人自幼修习奇门异术且人生的高大威猛，武艺高强。”


    不久前，顾希晔遇刺，救下他性命的就是玛勒族人。萧屹川记得五年前，他称帝不久，大虞西南不安宁，那时候他不喜朝政，朝中许多事都是凭着他的感觉胡乱决定的，当时还是礼部侍郎的顾希晔是平定西南乱事，安抚西南异族的官员之一。想来他便是那时与玛勒族人有了联系。


    “后来你又发现他们这些人是效忠顾希晔的？”


    赵士璟连连点头，“正是如此，我在流放前抓了一个顾希晔身边的玛勒族护卫，他有招供说他们是效忠顾希晔，还没等问出更深的内容，陛下就以办事不力的罪名将我流放宁州，我入狱的第一天，那个玛勒族护卫便暴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