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梅花酒
作品:《王妃与花魁》 九凤楼外,一只灰鸽被石子击落,夜色中白衣人面上的红色鬼面泛着森冷诡异的光。
他解下鸽子腿上绑着的细筒,看过里头卷着的纸条后原样封存,放飞信鸽,信鸽歪歪扭扭飞出不足一丈便歪头坠落,砸在青石板上溅出血花。
季玄仰望高耸巍峨的九凤楼,踏着檐角借力而上,入了万千灯火中的一扇窗。
屋内宽衣广袖丰姿冶丽的女子正独饮,听得身后的动静只略挑了挑眉。
季玄绕至她身前:“栾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下与人传讯。”
栾素笑得嫣然,面上已有七分醉意,眸色迷离地盯着眼前人看了一瞬:“季……左使?”
她怂着肩笑了几声,眸色清明几分,话说得极慢:“左使既然已看了我送出的信,就该知道,我对千杀阁的忠心,天地可鉴。”
“今日尚京来信,欢喜已入大理寺见过陆谦白,你信上如何写已不重要,你的忠心需要别处体现。”
栾素的酒彻底醒了,夜风袭来,吹散她一缕鬓发,她打了个寒战:“左使竟然亲手将线索奉上,当真……是艺高人胆大。”
季玄背手而立:“我信阿玖,也盼着她不要叫我失望才好。”
他攀着窗沿:“栾门主的信鸽不幸坠亡,这个消息不如你亲赴尚京告知吧。”
栾素起身,恭恭敬敬行礼:“是。”
年底王爷公务繁忙,洛玖卿也忙于与各朝臣联络,王爷已多日未见身为王妃的她了。
尚京的情报雪片似的飞往夙州,洛玖卿欠千杀阁的任务一个个被抹平,只差最后一步。
新年前夕,栾素赶到尚京。
听闻夙州又有亲戚来时,王爷和王妃正难得聚在一起用膳。
褚青宴已然知晓王妃并非小满,且小满也与辛口村人关系并不亲近,来人大概率是千杀阁人。
洛玖卿亦是这般想的,只是来人究竟是谁呢?她希望是栾素,她有许多事情想问她。
果真在前院看见栾素,洛玖卿喜上眉梢,揽着她的手往内走,毫不搭理旁边站着的王爷。
栾素回头见王爷没跟上来,拍了拍洛玖卿的手,看戏似的笑:“跟王爷吵架了?”
“没有。”洛玖卿蹙眉,“我才不同他吵架。”
栾素从她的神情已看出来她这小徒儿这次的生气非同小可,王爷大抵是踩红线了。
她与小徒儿同仇敌忾:“男人就是管不住裤腰带,想不到王爷看着人模狗样,也不能免俗,你且跟师父说说,王爷外头找的是个什么货色,为师给你报仇去。”
洛玖卿有些尴尬:“王爷的错,何必为难那个女子。”
栾素目瞪口呆:“你怎的还替那狐媚子小贱人说话?她难道不知王爷是有家室的人?”
洛玖卿连忙捂她的嘴:“别骂了别骂了,王爷外头的人也是我……”
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后,栾素笑得根本停不下来,立场也马上转变:“那我就不明白你为何要这般生气了。”
“他又不知我是欢喜。”
“哦——”栾素笑得意味深长,“原来小徒儿在乎的是这个呀。”
洛玖卿瞪她一眼,警告她不许再拿这件事开玩笑。
栾素终于正色道:“小徒儿,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正是因为欢喜是你,才吸引得王爷无法自拔,说到底,王爷所喜欢的,还是你。”
栾素甚至怀疑,王爷或许早就看破了她的身份。
这个猜测很快得到验证,晚间王府替栾素设下接风宴,宴席上她目睹了王爷对她那傻徒儿全程深情款款、关怀备至。
便是傻子也能看出来王爷除了她的傻徒儿,眼里再容不下旁的人。
她傻徒儿对王爷虽然爱搭不理,可恰恰是这份不能释然的介怀,展露了她早已不将王爷当做寻常任务对待的私心。
饭后,洛玖卿很自然地挽着栾素回清松堂,王爷已经许久不被允许踏入清松堂,他照旧回明月斋。
“沈骁风。”
黑色人影自窗口翻入:“王爷。”
“去保护王妃。”
沈骁风挠了挠脸:“不是不让我靠近王妃居所么?”
自从王妃因暗卫而睡不好觉,府中暗卫再不许靠近清松堂。
“王妃的二婶身份不明,我不放心。”
清松堂内,洛玖卿与栾素抵□□谈。
洛玖卿枕着手臂:“师父,你可曾听说过江湖上有人以刀使剑法?”
这声“师父”极大地取悦了栾素:“何止是有,从前千杀阁的外门杀手中便有此路数的高手。”
“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栾素压低了声音,她接下来所说是极隐秘之事:“因为他如今已不在江湖。”
“那他在哪儿?”
栾素在她耳畔道:“入宫了,如今已是皇帝身侧的大内高手。”
洛玖卿难掩讶色,久久说不出话来。
当初季玄的提醒犹言在耳,难道她父亲的死当真与裕景帝有关?那红鸢又如何解释?
“师父,我家当年的事情……会不会……”她侧头盯着栾素,似要将人看穿,“跟千杀阁有关?”
栾素望着帐顶,轻叹一口气:“我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怀疑也没错,只不过即便此事真与千杀阁有关,当年参与的杀手只怕也早成了白骨。”
“为何?”
“七年前,一场叛乱,千杀阁阁主更替,权力更迭,死掉的杀手不计其数。”栾素摸了摸她的头,“千杀阁是杀手组织,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即便确认千杀阁是那把刀,又如何呢?”
洛玖卿似乎抓住了点儿什么:“当初叛乱,起因是什么?”
“理念不和。”栾素盯着自己新染就的指甲,微微蹙眉,这可不像做惯农活的手,“前任阁主对朝廷颇为顺从,连放外门杀手入宫廷这样的事儿都做出来了,引得阁中许多人颇为不满。”
洛玖卿在心中将事情穿成了线,杀害她父亲的人,疑似裕景帝身边的大内高手,而扫尾灭洛家满门的是千杀阁,这批人在叛乱中被新的阁主剿灭……
如果事实如此,那么,即便千杀阁参与了洛家灭门,那也是旧阁主带领的千杀阁,而非如今的千杀阁。
唯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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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是例外,红鸢。
她参与了当年之事,却还活着,为何?因她只是被迫参与?又或者她是新阁主安插在旧阁主身边的线人?
洛玖卿亲昵地抱着栾素的手臂撒娇:“师父,你不会骗我吧?”
栾素点了点她的额头:“小没良心的,我骗你做什么?难不成我会害你?”
洛玖卿依偎在她身上闭上眼,她相信栾素不会害她。
*
除夕宫宴是每年宫中最热闹的光景,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中,洛玖卿却有些失神。
上首坐着的裕景帝,红光满面,眉目慈祥。
他真的会是那个在背后操弄风云,害死她全家的伪君子吗?
裕景帝也注意到了祈王夫妇心不在焉的状态。
祈王妃全程失神,而他的好儿子则一心挂在王妃身上。
若非青晏看王妃的目光过分直白,他真要以为是儿子欺负了儿媳。
可如今这情形瞧着实在不像。
或许她是想家了。
宴席散后,裕景帝单独将祈王妃留下,褚青晏想要跟着,被他打发去了东宫陪太子。
“你们都不许跟着。”裕景帝挥退所有内侍。
洛玖卿注意到皇帝身畔片刻不离的那位莫公公,走路无声,定是高手。
“玖儿,你随朕来。”
裕景帝领着她往御花园静僻处走,走至宫灯稀疏,暗不见五指处。
洛玖卿望着眼前有些发福的身影,他对她毫无戒备,竟敢留她单独在侧,还将整个后背亮在她面前。
也是,他又不知她已知晓的那些事,更不知她是千杀阁杀手的身份。
洛玖卿记得父亲每每提起“楚兄”眼中盛着的光,他将他当作生死之交。
虽然每每抱怨他一走便了无音讯,总是吵吵着定要退亲,可到底也没退了这姻亲。
裕景帝在一棵梅树下停步,他不知从哪儿拿了把锄头,以帝王至尊,亲自挥锄挖出了深埋梅树下的酒。
他不顾泥泞,抱着那壶酒如抱珍宝,笑道:“这是当年从你家拿的梅花酒,是你父亲亲手酿的,朕一直不舍得喝,后来……你父亲出了事,就更舍不得喝了。”
“父亲不擅酿酒,他酿的酒可不如母亲酿的好。”
“是啊。”褚阆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他住在洛府的那一年。
临走前,他问洛兄要几坛梅花酒。
“你要我家的酒做什么,你此去尚京,是都城繁华之地,要什么好酒没有?”
“那不一样,尚京的酒如何能同你家的酒比?等我回尚京定会想你,想你的时候我就喝一坛你家的梅花酒。”
洛延松“嘶”了一声:“好肉麻啊你,那我更不能给你了,既是想我不如就将我去岁酿的那几坛带走吧,反正也没人喝……”
褚阆忆起往事,目光更柔和几分:“你父亲啊,就是小气,不过他说的对,想他时喝他酿的酒的确更有一番风味。”
洛兄的酒便如他这个人,刚烈有余,柔和不足,入口辛辣,难以下咽,酒过愁肠,却又能解了一切郁结,豁然开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