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晏侧身，避开王妃的目光，将空碗放在旁边的几案，：“对了，你昨日怎么会想起来去那家布庄？”


    布庄？什么布庄？


    还没来得及听前因后果，洛玖卿只能猜。


    王妃应该是在布庄被“抓”走的，可是因为不知道是什么布庄，她只能含糊地答道：“就、就想去逛逛。”


    褚青晏见王妃支支吾吾的，就知道此事定有隐情。


    能让王妃去指定的地方，还羞于向他说出口的千杀阁人，除了陆闻还有谁。


    “是他让你去的吗？”


    洛玖卿满头雾水，只好保持沉默。


    褚青晏当她默认，平静的声音下下心绪波动：“以后不要听他的话出去了。”


    陆闻竟敢利用王妃对他的喜欢，伤害她，褚青晏此刻只想冲到侯府，去将这个负心汉打一顿。


    能让王爷不悦她去见的人，这就好猜多了，是陆闻。


    是了，王爷已经猜到季玄的身份，如果他猜的不错，就会知道季玄是陆闻。


    陆闻利用与王妃相识，诱王妃前去布庄，然后抓了王妃威胁王爷放欢喜。


    洛玖卿大喜，情节连上了，说话也更有底气：“嗯，我再也不会了，对不起……”


    褚青晏叹口气，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幽深的眸对上她水润的眼睛：“我没有为此事生你的气，也无意在你面前说他的不是，但是……”


    他只想她能保护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我不想你被他利用、伤害。”


    洛玖卿看着他真心实意为她着想，有些动容。


    季玄利用她，她又何尝不知，可是现在还会关心她不要被利用、伤害的，又有几人。


    “嗯。”洛玖卿点点头，“我知道了。”


    褚青晏想了想，他嘱咐过王妃多次，王妃却次次着陆闻的道，她便真的那般喜欢他么？


    他还得在别处下功夫。


    “那你再休息会儿，我晚些再来看你。”


    “嗯。”


    王爷离开后，夭英赶紧进来，二人还没说上一句话，春枝来敲门：“王妃，前院的小翠说有事禀报。”


    小翠轻易不会来后院，她此刻来定是有要事。


    “让她进来吧。”


    小翠哭得梨花带雨进来，先哭诉一通家中母亲病重，求王妃赐药。


    洛玖卿抬手：“你先起来，慢慢说。”


    小翠遂起身走近王妃的床榻，压低了声音：“王爷让人将青玉楼围住了，怕是要抓欢喜。”


    小翠抬头看了王妃一眼，欢喜人在王府，王爷肯定扑空，少不得继续猜疑。


    洛玖卿提高声音：“知道了，你要什么药材让张总管找给你，往后每月从月例银子里扣两成，充作药钱。”


    小翠拜谢。


    春枝在门外听见，提起的心稍稍放下，她知道王妃心善，不可能见死不救。


    可王妃若开了给下人们拿药的口子，往后难免有人效仿，若是厚此薄彼定会遭人非议，可若是一视同仁，少不得引来贪财之人冒领。


    王妃对下人的管束就难了。


    小翠一走，洛玖卿拿被子闷住头，长叹了一口气。


    她是造的什么孽，这个时候还得变身欢喜去应付王爷。


    夭英拉了拉她的被子：“娘子，现在可不是抱怨的时候，好不容易过了这关，你得在王爷那糊弄过去啊。”


    洛玖卿掀开被子起身，去青玉楼的路上，夭英跟她细讲了昨日情形。


    总得来说与洛玖卿猜的差不多。


    她被王爷抓走后，季左使到青玉楼找到柳香玉，寻了个身形与洛玖卿相似的女子，由夭英带入了王府清松堂。


    那名女子戴上垂到小腿的帷帽，假扮王妃出门。


    张记布庄是千杀阁的一个据点，由密道可以避开外面的暗卫逃出。


    洛玖卿：“这计划听起来是不错，可是春枝怎么会配合你们？”


    “春枝也不是一开始就愿意帮我们。”夭英回想当时的情形。


    春枝一眼就认出了那人不是王妃，她拽着夭英的袖子，神情紧张：“王妃呢？”


    夭英知道瞒她不住：“王妃出事了，我要救她，春枝你愿意帮我吗？”


    春枝有些犹豫：“你们……会害王爷和王府吗？”


    “不会。”至少这一次不会。


    夭英见她还不肯答应，有些急了：“春枝，你什么也不用做，你只要假装没发现她不是王妃就好了，要不，你待在清松堂别出去。”


    “我送你们出门。”春枝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平日我都会送王妃出门，今日若不去，会令人生疑的。”


    夭英大喜，忙不迭说谢谢。


    然后才有后来的事。


    靠近青玉楼，洛玖卿和夭英都发现了潜藏在附近的大理寺衙役，普通衙役好打发。


    但沈骁风不行，二人绕开他，从青玉楼后门进入。


    “你说我被褚青晏抓走后，季玄马上就来青玉楼找柳娘了？”


    “是啊，没比我们慢多久就到了。”


    洛玖卿垂头避开人群，季玄能那么及时，说明他当时定离得不远。


    他还真是什么热闹也不错过，隔岸观火，却不会轻易亲自下场。


    那他应当也知道素心算计她的事情了。


    欢喜的兰房内早已烧起炉火，进屋迎面扑来暖风。


    柳香玉见她来了，赶紧上前将她扶上榻：“你想好应对之法没？王爷不会再将你捉去吧？”


    洛玖卿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浅笑：“柳娘，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左右你不是千杀阁的人，王爷又不抓你。”


    “你以为我天天帮着你们做这些，不提心吊胆么？要不是……”柳香玉声音戛然而止，她摇了摇头，“罢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洛玖卿其实一直有一个疑问：“柳娘，你好不容易脱离了千杀阁，为何还要帮季玄做事？”


    柳香玉说得轻描淡写：“自然是有好处，你们季左使给我的银钱可不少，你替我挣的也很多。”


    洛玖卿从她的轻描淡写里却看出些无奈，若只是为了银钱，她大可不必脱离千杀阁。


    千杀阁做任务赚的，也不少。


    “柳娘你放心，王爷就是再要来抓我，我也不会出卖你的。”


    柳香玉点了点她的额头：“轮得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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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出卖我啊，王爷若是真的铁了心要办你，还能放过我？想想怎么哄吧。”


    柳香玉忍不住摸了一把她柔嫩的小脸蛋：“你说你，扮丑王妃都能哄得他团团转，怎么变成国色天香的欢喜就不行了呢？”


    洛玖卿撇了撇嘴，柳娘哪里懂，褚青晏此人，原则性极强，对待王妃和外人完全是两幅面孔。


    依她看，就是让只阿猫阿狗来当王妃，他也能深情款款。


    一个对着毫无感情基础的王妃，就可以完全不顾青梅竹马恋人的人，能指望他有什么心。


    没有心的王爷此刻正一身杀气地冲进青玉楼。


    堂倌得了柳香玉的吩咐，看见王爷便直接往二楼引。


    “殿下，这边请！”


    柳香玉听着外面的声音：“人来了，我先走了，你好好哄哄。”


    柳香玉跳窗而去，褚青晏正好推门进来。


    洛玖卿虚弱苍白着一张脸，面上不施粉黛，水杏眸子里不见往日的媚色，楚楚可怜的模样与王妃更像了。


    “王爷，欢喜身子不便，就不起身迎客了。”洛玖卿掩面轻咳了两声，嗔他一眼，“平日盼星星盼月亮盼不来王爷，如今欢喜病了不能接客，王爷倒是来了。”


    褚青晏不喜她惺惺作态的样子，她装得像是昨日他们从未见过一般。


    “你我之间的约定，作废。”褚青晏面色如冷玉。


    洛玖卿揪着身下的床单，勉强笑了笑，厚着脸皮道：“旧的约定作废，可以定下新约。”


    褚青晏没有说话，洛玖卿看向他，王爷面上好像没有拒绝的意思。


    她随意的试探，竟歪打正着？


    洛玖卿坐正了些：“王爷想如何？”


    “你替我护好王妃。”


    洛玖卿有些意外，让她保护她自己？


    不用他说，洛玖卿也是要保护好自己的，她可没有受虐倾向。


    她笑了笑：“只要王爷护好我，王妃……我自然可以护好王妃。”


    她好好的，王妃就好好的，没毛病。


    “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如何保证能护好她？”


    她要怎么跟他解释这个事情呢，又不能直接告诉他，她就是王妃。


    洛玖卿憋了半天也没想到好说辞。


    褚青晏再度试探她：“你跟季玄，关系不简单吧。”


    洛玖卿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看向他的水杏眸子有几分疑色。


    “你不必瞒我，我与千杀阁交手不止这一次，无论是之前的那些人，还是阁主亲信红鸢，他都没有利用王妃来交换。”


    洛玖卿在心里给他鼓掌，好好好，褚青晏你也太能猜了。


    明明是为了保她王妃身份不得已之举，还给他想成虐恋情深了。


    “你确保季玄不再对王妃下手，我不动你。”


    过程虽然全错，但结果是好的，洛玖卿不在意他怎么想，满口答应：“好，一言为定。”


    “我信你心存善念，若真想脱离千杀阁，就不要再助纣为虐。”


    “王爷，你信我，我救红鸢实属无奈，若王爷有什么想从红鸢那探听的事情，不如交给我，我愿意帮王爷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