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墟在求救。


    叶绾绾手指微蜷，她把手收了回来。


    凤墟垂眸自嘲。


    他就知道。


    “会长大人，不走吗？”


    声音传来，凤墟抬头，看着叶绾绾站在那，“能不能救，至少要让我们看看，它在哪，要怎么救，如何救。”


    风吹过。


    凤凰树下，凤墟半晌都没出声。


    叶绾绾：“错过了这个机会可就没了。”


    凤墟笑起来，“好，明天早上卯时，我让琉璃去接你们。”


    叶绾绾：“我们？”


    凤墟：“是，你们。”


    叶绾绾好半晌，才接受了这个信息，她道：“好。”


    她回了院落，凤墟给他们安排的客居，与人间无异，叶绾绾一个人坐在屋檐上。


    东厢房是顾苍澜跟洛清风他们居住的，几位师伯除了柳梦澜之外，其他都在养伤。


    叶绾绾一直都在想办法，让他们回天一宗，可他们并不愿意离开。


    叶绾绾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甚至也清楚他们为了什么。


    可与他们想的一样，叶绾绾也有一样的担忧。


    梦灵慢吞吞地出来，“你就不能直接告诉他们，你感受到了天道预示，太古遗迹可能会成为顾苍澜他们的葬身之地。所以你想让他们避开吗？”


    叶绾绾平静地喝了口酒，“你觉得他们会听吗？”


    梦灵：“不会。”


    不仅不会，反而还会往里闯。


    甚至会直接把叶绾绾他们赶出去。


    只留下自己去面对危险。


    叶绾绾拿手盖住眼，她仰头躺在了屋顶上，眼睛看到的破碎画面太多。


    多到她这些日子的信息量快要爆炸。


    甚至都不是预示。


    叶绾绾只是看一眼对方，就能看到对方的未来，而这些未来，全是漆黑的。


    看不到希望的。


    叶绾绾想不明白，好似这一具肉身能承载的力量更多了，所以看到的东西也更多了。


    可看到的……全是绝望。


    “这是天道诅咒。”


    叶绾绾这么告诉自己。


    不要信，可再不愿意相信，当你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身边人血淋淋的未来。


    也很难再维持冷静。


    所以叶绾绾只能让自己忙起来。


    她想弄清楚，为什么天道要灭世，天道所求是什么？十万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更远古的诸神时代，又发生了什么。


    从哪一步就开始错了。


    又要如何纠正？


    是不是纠正之后，一切就能恢复正常了。


    大家就能正常修炼了。


    是不是只要推开仙门之后，一切就正常了。


    叶绾绾脑子快速转动，可转不动，她累了。


    忽地，一只手轻轻地贴上了她的额头，吓了她一跳。


    叶绾绾睁开眼，对上了白简小心翼翼的目光。“小师妹。”


    叶绾绾露出笑脸，“师姐，怎么了？”


    白简看着她，怀里用衣袍装着一兜的果子，“给你吃。”


    两姐妹坐在屋顶，看着空间界的日落，白简问：“你在担心什么。”


    叶绾绾：“没有呢。”


    白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后背，“我看到了。”


    叶绾绾身躯绷紧。


    白简拍干净手，从怀里取出一张图纸，叶绾绾瞳孔一缩，那是画下来的天道眼睛。


    白简指着这个，“是不是这个。”


    “师姐……”叶绾绾声音发抖，“你怎么看到的，天上那个？”


    白简定定地看向了她，“不是，你那天洗澡，我看到了。”


    叶绾绾一怔。


    白简指了指图，“我见过它。”


    叶绾绾难以置信，“什么？”


    白简指了指这个眼睛，“我见过它。”


    叶绾绾声音沙哑，“在哪里？”


    “跟我来。”


    白简拉着叶绾绾跳下屋顶，她去找了柳梦澜，“六师叔，能不能开瞬移空间，送我们回一趟天一宗。”


    柳梦澜正在厨房咬着地瓜，闻声道：“小白呀，当然可以。”


    柳梦澜迅速行诀，打开空间，“出口能保持一天不散，你们回来的时候喊我一声就行。”


    不过柳梦澜转念一想，“不对，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回去。”


    可等他要走进去，白简已经说，“师叔在这里等我们，我们马上就回来。”


    柳梦澜应了一声，又蹲了下来，不对啊，回家而已，干什么不让他回去。


    柳梦澜当即传音找了李明德。


    李明德说：“小白应该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就听她的，我先去忙。”


    柳梦澜：“师兄忙什么。”


    李明德：“我弄点吃的给她带回去。”


    柳梦澜：“我也要！！”


    “……”


    叶绾绾跟着白简一同回了天一宗，还是熟悉的弟子峰，白简没有任何犹豫，带着叶绾绾往山上走。


    一路往前。


    一路奔向了山上。


    直至站在藏书阁前。


    白简回头看着叶绾绾，朝她点了头，之后推开门，藏书阁叶绾绾来过很多次。


    甚至有一段时间，她是住在这里的。


    可这次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叶绾绾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此地，多了一些以前没注意到的地方。


    白简牵着叶绾绾的手一路走到了中间，可中间的两排书柜挡在了那里。


    叶绾绾还没出声，白简直接抬手，把它们往边上一推，两排书柜推了不够。


    白简松开叶绾绾的手，说：“小师妹你等一下。”


    她快速移动藏书阁的书柜。


    叶绾绾一开始以为她在乱推。


    可不是。


    白简把一排排全部推在了特定的位置，错的地方，她还会来回调整。


    叶绾绾站在原地，突然之间，觉得浑身发冷。


    这种寒意从灵魂深处，蔓延出来。


    叫她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半个时辰之后，白简说，“好了。”


    叶绾绾看向了她。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白简亮起了藏书阁的防火灯，牵着叶绾绾的手，一起站在了藏书阁的中心。


    白简望着叶绾绾，“小师妹，不要怕。”


    她轻声说完，把灯慢慢地举高。


    叶绾绾顺着她手抬起的视线看去，看到了无数流光缓缓映照出来，落在了天花板上的那一只血色的。


    ——巨大的眼睛。


    诅咒之眼。


    它高高在上地罩着此地，如盯着这里的鬼魅，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天一宗。


    盯着天一宗的所有人。


    它高高在上地看着这里，就像是在嘲笑叶绾绾拼命改善的命运。


    记忆里那一只黑鸟闪过，叶绾绾僵在原地很久没动，“那只黑鸟……”


    “天道！”


    叶绾绾看向了四周，她的目光四处穿梭在黑暗中，可只觉得到处都是眼睛。


    是盯着他们的诅咒之眼。


    白简感觉到了她的恐惧，她抓住了叶绾绾的手，“小师妹，别怕，你再低头。”


    叶绾绾被白简的声音说服，她颤抖地低头。


    却见金色流光慢慢地在她脚下绽放，那也是一只眼睛。


    “重生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