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泉整个人都已经傻在了原地。


    整个过程，从**被废，到自身被擒，不过短短数息！


    曾经装备精良、功夫过人而不可一世幽泉，此刻竟如同死狗般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半晌，他终于缓缓回过神来，一双已经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缓缓走来的郑遂，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杀了我！郑遂！有种你就杀了我！”幽泉撕心裂肺的咆哮起来。


    “否则，我迟早会撕碎你！撕碎你的一切！”


    郑遂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不知为何，郑遂心中丝毫都没有胜利的释然，只有深深的疲惫，除此之外，就是一丝来自于灵魂深处，属于军事专家郑遂，对自己曾经的同僚的、不易察觉的怜悯。


    他缓缓蹲下身，平视着幽泉写满癫狂的眼睛。


    “杀了你？那太便宜你了，幽泉。”郑遂轻声开口。


    “那样太对不起那些因你而死的无辜者，太对不起林小雨的牺牲。”


    听到“林小雨”三个字，幽泉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即爆发出更加浓烈的恨意。


    “那个叛徒！她死有余辜！你们都一样！都该死！”


    郑遂摇了摇头，没有与他争辩，而是话锋一转：“至于你那个所谓的净化协议…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吗？”


    幽泉一愣，随即嗤笑：“准备？你能有什么准备？信号一旦发出，京郊三处武器库会同时启动！病毒、辐射…整个京城都会化为死地！你拦不住！哈哈…哈哈哈！你们终究要给我陪葬！”


    然而，郑遂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哦？是吗？那你听听这个…”


    他抬起手腕，露出了那块经过改进的通讯手表，轻轻按下一个按钮。


    手表的小型扬声器里，立刻传出了声音，


    “陛下！禁军一队禀报！京郊三号仓库所有守卫已被无声清除，净化核心装置成功拆除。重复，三号仓库威胁已解除！”


    “陛下！禁军二队禀报！五号仓库目标已控制，装置安全！”


    “陛下！禁军三队禀报！七号仓库遭遇轻微抵抗，已解决！装置确认失效！”


    一个个汇报声接连传来，每一个成功的消息都让幽泉如遭雷击。


    他的狂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从疯狂变为错愕，再从错愕变为彻底的灰白。


    “不…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知道位置？！怎么可能这么快？！”他嘶声力竭地吼道。


    郑遂关闭了通讯。


    “幽泉，你忘了林小雨用生命换来的情报吗？你更忘了，这个世界，并非只有你黑寡妇拥有技术和人才。”


    他站起身，对暗卫示意了一下。


    暗卫会意，将眼神空洞的幽泉从地上提了起来，让他勉强跪坐在地上。


    郑遂重新坐回龙榻，看着这个曾经强大、如今却一败涂地的对手，缓缓开口。


    “幽泉，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当年在那次边境冲突中，布置的不够周全，害的你的妻儿被仇家找到，害了他们身死，这件事，我一直很抱歉。”


    幽泉猛地抬起头，眼中再次燃起熊熊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抱歉？郑遂，如果你觉得抱歉，为什么当时不救他们？！你明明可以下令，优先保护平民的！”


    郑遂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脸上也隐隐浮现出痛苦之色，


    “很抱歉，幽泉，这是我的问题，但我当时…接到的情报是，边境一支医疗队里，混入了携带高危生化武器的敌方特工。为了阻止瘟疫扩散到我国境内，也为了保护后方千万的无辜百姓，我只能临时作出决定，让你去参与任务，而且边境穷况紧急，鱼龙混杂，普通的关卡，根本保证不了不会有任何疏漏。”


    那时候情况太紧急了，一旦出问题，便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


    事发突然，先有国才有家，郑遂也是没办法，更没想到。


    “那是…一场我至今都无法确定对错的抉择。在千万人和几个人之间，我选择了前者。这个决定，像一把刀，插在我心里很多。。”


    他睁开眼，郑重的看向幽泉。


    “但我从未忘记过你那对无辜的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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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从未停止过自责。但幽泉，这就是战争！残酷的、没有完美答案的战争。我们都曾是军人，都应该明白，在国家和使命面前，个人的情感和牺牲…有时不得不被放在第二位。”


    “可那不是你的妻儿！”幽泉咆哮道，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涌出。


    “那是我的全部！你凭什么要将他们的死归类于为国的牺牲！”


    “就凭我肩上的责任！”郑遂的声音陡然提高，但随即又软化下来，疲倦的摇摇头。


    “幽泉，我理解你的痛苦，但你的报复，找错了对象。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挑起那场战争的野心家，是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阴谋家。而不是我，更不是这个世界的无辜百姓！”


    “你投靠黑寡妇，助纣为虐，进行惨无人道的意识投影实验，将这么多精英学者视为可以随意清除的数据，甚至要毁灭整个文明，这和你所憎恨的那些战争贩子，又有什么区别？！你妻儿的在天之灵，会希望你变成这样一个复仇的魔鬼吗？！”


    郑遂的质问一字一句的敲打在幽泉的心头。


    幽泉愣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


    很多年来，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只想让郑遂痛苦，让一切毁灭，却从未真正思考过，自己是否也变成了曾经最憎恶的那种人。


    突然回想自己这些年的疯狂与杀戮，竟感到了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和虚无。


    他败了，不仅仅是战术上的失败，更是信念道路的彻底崩塌。


    他瘫软在地，不再挣扎，也不再咆哮，只是呆呆地望着地面。


    他的复仇，到底对不对？


    幽泉已经分不清了。


    郑遂疲倦的挥挥手，让人把幽泉带走了。


    幽泉这次，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忽然，郑遂又抬手叫住送幽泉出去的人。


    “等一等。”他站起身来，缓缓走上前，“但无论如何，没有安置好你后方的妻儿，是我的错。我这条命就在这里，等你想明白了，随时来取。”


    幽泉惊讶的等发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