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chapter92
作品:《HP佩妮的小说故事》 从路灯下转出那条黑狗。
那在黑暗中一直跟着佩妮的脚步声就来自于它。
这不是它第一次跟着她了,又或者说,它一直跟着她。
它看见佩妮,漫不经心地甩了甩身后那条粗大的尾巴。
灯光照亮它如绸缎般光滑的皮毛,微微张着嘴,露出雪白锋利的牙齿。
影子被路灯投在它身后的墙上,像一座小山一样挺立。
佩妮看着它那足以一口咬断她脖子的锐利牙齿,突然笑了起来。
昏暗的街道,这条像从怪诞小说里走出来的高大古怪的黑狗。
犹记得它第一次出现,莫名其妙把她的晚餐撞进泰晤士河。
随后它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
却又在一个雨天,莫名其妙被她拉着跌入河中。
它本应带给她恐惧的感觉。
现在她可不怕这条黑狗了,她单方面宣布,这是她的好朋友。
那天它跟着她来到成人继续教育学院的门前,看着她走进铁门后,便像它突然地出现那样,突然地又消失了。
中间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
却又在某一个夜晚,在她离开成人继续教育学院的路上突然出现,漫不经心地晃着它的尾巴,跟在佩妮的身后,把她吓了一大跳。
“过来。”佩妮站在另外一盏路灯下,对她的好朋友招手。
黑狗却一动不动,站在路灯下,歪着它的脑袋,用那双黑色的眼睛注视着佩妮。
“过来。”佩妮再次重复,她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里面是牛肉三明治,你的晚餐。”
自从黑狗出现后,佩妮每天晚上都会多准备一份牛肉三明治。
但黑狗并不是每天都会准时出现,佩妮并不很能摸清楚它出现的规律。
虽然她单方面宣布这是她的好朋友。
但佩妮不知道她的好朋友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它要去哪里。
她也不知道她好朋友的名字。
一开始看它周身漆黑,佩妮试探性地喊了它一声小黑布莱克。
后果就是哪怕她及时撤了一步自己的腿,但她那双鹿皮靴子上还是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牙印。
它的出现伴随着偶然性,只陪她走过一小段回家的道路,随后在岔路口,她向左,它向右。
但这样的关系却使她感到轻松。
这条黑狗像独行侠一般独自生活在这钢筋水泥的城市森林里。
它蔑视一切的规则和法则。
好一条逍遥自由的狗。
看着佩妮手中的纸袋子,黑狗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它晃了晃尾巴,但目光落在佩妮的脸上,它又警惕地坐了下来。
“我保证,”佩妮有些好笑地看着那条黑狗的动作,无辜地发誓,“这次既不会把你推进水里,也不会在你的头上贴上三明治标签。”
她发誓,那天只是灵光一闪,拆开了牛肉三明治包装袋时,那标签黏在了她的手指上,她下意识就把标签贴在了凑在她旁边吃牛肉三明治的黑狗头上。
黑狗差点要一口把她脚脖子咬断。
现在她再三保证,语气相当诚恳,那黑狗才慢吞吞地踱着步子向她走来。
佩妮弯起了她的眼睛。
她坐在长凳的一侧,黑狗呆在长凳的另一侧,从纸袋里叼出属于它的牛肉三明治。
如果森林真的存在自然之灵,它可能真的是一条黑狗。
佩妮看着它。
看着它用鼻子把三明治里的生菜番茄片叼出来,嫌弃地扔在一边。
佩妮心下一动,将她手中三明治包装袋的标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在了黑狗黑亮亮的脑门上。
……
黑狗一头把她撞下了长凳。
“桑丘·潘纱,我的朋友。”佩妮站在明亮的路灯下,灯光照在她左手举着的那本小说上。
“桑丘·潘纱”安静地蹲在她的旁边,蹲在她被咬得七零八落的风衣下摆边,黑色的眼睛望着佩妮,全神贯注地聆听着佩妮用字符为它拼凑的一个世界——它脑门上有一块地方颜色稍浅,她把标签扯下来时带走了一小撮毛。
望着标签上的那搓黑毛,黑狗的眼神相当幽怨。
灯光照着它黑色的眼睛,佩妮有时会产生一种错觉。
看着她的不是一条狗,而是一个人。
但狗又怎么可能变成一个人?
这个想法太滑稽了,佩妮不得不把它从自己的脑海里摇了出去。
“做狗快乐吗?”她对那条黑狗说。
“汪!”黑狗回复她。
“做狗肯定比做人快乐。”
“汪!”
“塞万提斯一辈子只是个伤残的军士、潦倒的文人,做过俘虏,当过奴隶,在监狱里他创造出了堂吉诃德。”
“自命不凡的骑士,骑着一匹瘦马,带着一个侍从,就妄想挑战全世界。”
“桑丘”用亮晶晶的眼神凝望着她,它对塞万提斯不感兴趣,它只对堂吉诃德的故事感兴趣,它的尾巴敲打着她的小腿,催促着她快些接下去讲那个滑稽骑士堂吉诃德的故事。
是了,故事写完还与作者本人有什么关系吗?
佩妮把自己被咬的乱七八糟的风衣下摆从狗嘴里拔出来,视线移回到手中的小说上。
“这时候,他们远远望见郊野里有三四十架风车。堂吉诃德一见就对他的侍从说:运道的安排。桑丘·潘沙,我的朋友,那边出现了三十多个大得出奇的巨人。我打算去跟他们交手。”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段情节。
佩妮举着她的手,指着右前方路灯下的一团昏暗,在那不远处,昏暗的路灯下影影绰绰倒着一个什么东西。
“桑丘,我的朋友。”
“汪!”黑狗回答她,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黑狗的尾巴一刻不停地兴奋摇摆着。
“你也看见了是吗?”佩妮看着黑狗,“可是你让我仔细瞧瞧,那不是巨人,是风车;上面胳臂似的东西是风车的翅膀,给风吹动了就能推转石墨。”
远处青黑色的天幕向一条悬挂的毛毯,星星和月亮点缀在上面,而路灯则是地面上一盏又一盏的圆月。
“但要我说,”佩妮也把自己的视线移向了右前方的昏暗处,微微眯起她的眼睛,试图描绘清楚那事物的轮廓,“他们确是货真价实的巨人。"
"你要是害怕,就走开些,做你的祷告去,等我一人来和他们大伙儿拼命。”
“汪!”黑狗大叫了一声,表示了它的拒绝。
“你要跟我一起冲锋吗?”佩妮举起她的右手,在空中虚握,就好像她真的有一把宝剑一样。
黑狗晃着它的尾巴,开始难耐地穿梭在她的脚边。
“那么我们要冲锋了。”
佩妮举着她的宝剑,开始跑起来。
“他一面说,一面踢着坐骑冲出去。他的侍从桑丘大喊说,他前去冲杀的明明是风车,不是巨人;他满不理会,横着念头那是巨人,既没听见桑丘叫喊,跑近了也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只顾往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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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里嚷着:你们这伙没胆量的下流东西!不要跑!前来跟你们厮杀的只是个单枪匹马的骑士!”
但现实里,她可不是单枪匹马。
黑狗仰头发出一声长啸。
她的“桑丘”在她的腿边跟她一起冲锋,毛茸茸温热的触感不时触碰到她的腿上,她得小心一些,以免被挨着她狂奔的“桑丘”绊倒。
“这时微微刮起一阵风,转动了那些庞大的翅膀。堂吉诃德见了说:即使你们挥舞的胳臂比巨人布里亚瑞欧的还多,我也要和你们见个高下!”
随着她的跑动,夜风灌进她的胸膛,使她感到满涨。
挂毯上悬挂的星星和月亮在她的视线里流动起来。
电线杆的影子投在墙面上,像风车的杆。
她举起不存在的宝剑,举起不存在的投枪。
路灯也把她的身影投射在墙上,一会儿拉长,一会儿缩短,像走马灯上的小人。
但她顾不得这么多。
她要向风车发起冲锋。
星星,月亮,路灯,落在墙面上的滑稽的影子,夜风拂过她的面颊。
她的眼眶开始发热,活着的感觉却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佩妮和黑狗停在一个倒置的黑色垃圾桶前。
——她随手所指的目标,她们冲锋的对象。
倒着的垃圾桶后面是一个上锁的铁门。
铁门里面则是一个废弃的工厂。
一瞬间她像回到了科克沃斯。
佩妮呆愣愣地站在垃圾桶前,看着上锁的铁门后面荒凉的场景。
黑暗中破败的建筑,胡乱堆砌的石砖,丛生的杂草。
它是一段被人遗忘的记忆。
她的生活同被上锁的铁门不一样。
她现在的生活由一块又一块整齐的石砖堆叠形成,一栋全副武装的堡垒,将生活的风雨隔绝在外。
“堂吉诃德一□□中了风车的翅膀;翅膀在风里转得正猛,把长枪迸做了几段,一股劲把堂吉诃德连人带马直扫了出去;堂吉诃德翻滚在地,狼狈不堪。”
“他被风车打得不能动弹了。”佩妮把堂吉诃德的结局念给黑狗听。
夜风把她的风衣下摆吹起来。
她把小说收到自己的挎包里,起身把那个倒塌的垃圾桶扶了起来。
她和斯内普的对话回荡在她的脑海里。
看故事的人都以为自己是代达罗斯。
但她是代达罗斯?还是伊卡洛斯?
“我比大多数人都幸运,”她盯着垃圾桶,喃喃自语道,“我拥有一个正常,平凡又普通的生活。”
无论是佩妮还是莉莉,妈妈都只希望她们能拥有平凡又幸福的一生。
黑狗咬住她的裤脚,用力向下狠狠拽了一把,把正在盯着垃圾桶神游的佩妮拉回了现实。
它急不可耐地拖着她,摇晃着它的尾巴。
早已破烂不堪的裤脚发出不堪重负的裂帛声。
佩妮看懂了黑狗的意图。
“现在轮到你当堂吉诃德,我来当桑丘了是吗?”
“你也想向风车发起进攻?”
黑狗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眼睛里反射出柔美的月光。
佩妮的心也被它眼睛里反射出来的月光柔软了下来。
“不,”她莞尔一笑,面容露出几分狡黠,“冲锋的时间到了,今天你和我都应该回去了。再见。”
她才不要当侍从呢,她要做就做那个在前面冲锋的骑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