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谢云珠
作品:《豆珠》 丞相大人走出去后,他的儿子一屁股坐在他刚坐的椅子上,向后一靠:“现在开始谈谈我们的正事吧。”
他有些得意地看了看众人,然后对离他最近的驸马的弟弟说道:“允公子,今日这‘诗会’,不如由你起个头,来吧?”
来什么?谢云珠好奇地看着郑允公子朝侍立在不远处的自家仆人招手。仆人快步上前,双手奉上一张早已备好的信纸。
他展开信纸,朗声念道:
“呜呼哀哉!明珠陨落,芳魂归天!
朱颜成土,玉骨化烟。
春闺寂寂,空余旧镜;
珠帘永闭,月冷妆奁。
千官缟素,万姓含冤。
天何不仁,夺我琼仙!”
“好!好!”傅小子连说了两声好,拍手笑道,“好极了!”
那些公子们对郑允极力夸赞一番后,侍郎的儿子陈昀从自己的袖子中取出一张纸,“我写的七言绝句,见笑,见笑!”
他站起来念道:
“朱楼鹤唳断霓裳,玉碎惊鸿照夜凉。
柳浪曾藏金钿影,荷风空忆珮环香。
冰弦冻雨湮宫徵,素幔寒云掩镜妆。
莫问长安春尽处,白樱如雪落陵冈。这首诗叫作《惊变》。”
说完,陈昀自然又收获了满堂喝彩,甚至楼上的人也拍叫好起来。
真是荒唐!谢云珠反感地看着身边这些起哄的客人,她敢打赌,这些人恐怕连升平郡主的面都没见过。
楼下的这些小子们更是可笑,还说什么悼念诗会,明明是借机攀比诗词,卖弄风雅。她愤愤地想,如果不是父亲在场,她也许会冲过去问丞相大人把相管事关到哪里去了,当然,丞相一定不会理会像她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孩的请求的。
悼念诗会仍然在进行,谢云珠受够了这场闹剧想要回去,但阿戚拉着她走到二层的楼梯口处,这里离昭栩世子的位置最近,他几乎就在他们下方不远处,阿戚一直盯着世子目不转睛地看。
门口传来一句高声讥诮的话语,顿时压过了楼内的喧哗:
“真是好诗!升平郡主若泉下有知,怕是要向诸位——道谢了!”
那人身穿锦衣独自前来,没有一个仆人跟随,他一边走进大厅,一边似笑非笑地和众公子打招呼的时候,谢云珠认出来人是今科状元柳存芳。
“是你?”傅小子皱着眉头看着他,“父亲今日没有请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柳某自然是来这望月楼——吃饭的。怎么,这里开门做生意,还要先问过丞相府不成?”
“我绝不允许有人破坏升平郡主的悼念诗会!”
“我看谁这么大胆子?”他装出一副寻找的样子,楼上很多人被他逗笑了。接着他对那位念诗的公子道:“我要是你,就赶快到升平小姐的墓前烧掉这首诗,免得芳魂晚上找你索取——你写的实在是太动人啦!”
那公子涨红了脸:“哦,我晚点就会烧掉的。”
“胡说!”傅小子呵斥他道,“这种人的话你也听!”
柳存芳笑了笑,在众人的注视下背着手踱步走到一面墙壁上,欣赏悬挂着的那副神仙贺寿图。
“这是谁的画作?好熟悉的笔法。”
胖老板看了一眼丞相的儿子:“是秦枫公子的手笔。”
“秦枫?”他疑惑地重复一遍。
“秦枫是丞相大人的门客。”昭栩世子解释说。
傅小子抓住机会取笑对方:“秦枫公子前日写了一篇《论孝治疏》,家父阅后深以为然,已呈递给陛下,听闻陛下看完后对秦枫公子颇为赞赏呢,状元郎听见别人抢了风头恐怕心里不痛快吧。”
秦枫是谁?谢云珠近来沉浸于自己的痛苦职中,没有留意京城什么时候冒出了这样一位新秀。
柳存芳含笑踱到一张方桌旁,然后若无其事地靠在椅子上,态度比傅小子还倨傲。
“啊,我当然听说过,我还听说这位秦公子攀炎附势、八面玲珑,远公子,你要提醒丞相大人用人不能只看才华,心术品性更要紧呢!”
柳大人年长得多,说起话来傅小子根本不是对手,谢云珠看见男孩生气的表情后忍不住笑了一声。
然而这笑声似乎被他听见了,他警惕地环视了一圈,但没找到笑声的来源。
“我们不必理会他,继续念诗吧。”
傅小子从身上解下来一方手帕,打算念上面绣的诗。
柳存芳招来侍者替他倒酒,听完男孩的诗后笑道:“这方手帕真是精致,不知是哪位小姐赠送的。”
“当然是谢家二小姐了,二小姐云琪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又和公子情投意合,真是一对璧人。”有人打趣道。
“我对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情,也许是她一厢情愿,"傅小子犹豫着说,"何况父亲说她是庶女,他认为我应当——”
“放肆!”
谢云珠脱口而出,这次声音大得让所有人知道是谁了。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向她飞来。昭栩那双总是怯生生的眼睛此刻睁得很大,里面满是好奇和疑惑。
阿戚在她身边迅速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说话,但她没有理会,傅小子居然如此轻慢谢家的女儿,她必须让他知道即使是谢家的庶女他也配不上。
“是谁在楼上喧哗?”他起身眯起眼看向楼上,试图辨认说话人的模样,当他看清对方只是个年轻女孩的时候,不得不放缓态度,“无妨,望月楼本就是畅谈之地,今日更是诗会,谁都可以说话。这位——小姐,你为何对本公子如此缺乏礼节?”
“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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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女儿家的名字才是缺乏礼节呢。”谢云珠大声说,“这样的道理我八岁的时候就知道了,远公子,难道你至今还未曾学会?”
“什么?”他和上次在琼筵席阁看见的一样恼羞成怒,“你必须向我道歉!”
又来了,谢云珠想,她不打算道歉,如果对方要向上次一样偷袭,她一定不会再客气了。
“除非你先向——云琪小姐道歉!”她斩钉截铁。
“小姐,”他拉下脸,“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昭栩起身走过来说:“远公子,不要这样,她看起来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孩子,你何必同她计较?”
“不,我一定要弄清楚,”他不客气地将他推开,世子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在地,谢云珠更加生气,昭栩居然被比自己还小的男孩欺负,真是没用啊。
“你还是不敢说出你父亲的名字吗?又或者你根本没有父亲。”
谢云珠双手紧紧抓住栏杆,那些身边的挨着的客人离她远了一些。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问这些,远公子不会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顶着父亲的名字走路吧?”
傅小子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楼上,“大胆!大胆!”
“咳。”一直坐在旁边用戏谑地眼神看着他们的柳存芳咳了一声,对众人道,“还有哪位公子的诗词已备好了?快念出来给大家听听,要知道,远公子绝不允许有人破坏升平郡主的悼念诗会啊!”
一个坐在角落的公子答应道:“我写了一首……”这话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桌案。
傅小子悻悻坐下,却还是狠狠瞪了她一眼。
谢云珠觉得没意思极了,她恨这些公子们无聊的诗词、虚伪的嘴脸。阿戚用困惑的眼神看了她很久,似乎在埋怨她不该和丞相的儿子起冲突。可是她实在忍不住呀,父亲可千万不能把云琪嫁到傅家,而且,看样子丞相还不满足呢,他不会是想要慎国公的长女吧。
她的胸口忽然闷得厉害,脑袋晕乎乎地像做梦一样,也许是被傅家小子给气的,于是她决定回房间里好好睡一觉。转身的时候她又看见了那个胡同里的黑衣人,就直直地站在她面前,他这次没有带斗笠,而是穿了一身华贵的锦缎衣裳,但那双冰冷眼神绝对错不了。谢云珠来不及惊呼,那人将一把匕首狠狠插进她的腹部,然后伸手一推,谢云珠整个人越过栏杆从楼上摔下来,重重地落在一张方桌上。
她看见离她最近的昭栩世子一脸惊慌,阿戚从楼上一手拽着栏杆敏捷地翻下来,抱住她的身体大叫:“红豆,红豆!”
“我不是红豆......”她无声地说,剧痛从腹部蔓延到全身,她觉得天旋地转,周围的一切都在扭曲模糊,呼喊声越来越遥远。好累啊,她疲惫地闭上眼睛,任由自己陷入那片无尽的、沉默的黑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