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绝境
作品:《大周第一女译令》 看着他们往舷梯去了,李灵钥才步入舱室。
她关了屋门,转回头只见静尘立在原地看着她,警惕而又脆弱。
李灵钥走到桌边坐下,对着静尘:“请坐。”
李灵钥反客为主让静尘愣了一愣,没有动弹,看着李灵钥咬着嘴唇不出声。
李灵钥见桌上有茶壶与茶盏,拿过茶壶沏了两盏茶,将一盏前往静尘的方位推了推,拿起另一盏茶喝了一口。
放下茶盏,她轻声说道:“我与陈家小姐有一回相见时,陈家小姐对我说过:你没让我来救你!我凭什么救你!我害了你!是多管闲事!若我不救你,你不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她每说一句,静尘那本来就没人色的面色便惨淡一分,听到后面,她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她睁开眼来,嘴唇微动,但却没说出声来。
李灵钥看着静尘:“我并不是来与你争口舌的,我知晓当日你说这些话的缘故,但我也有话要说。那时我还不知晓陈杨两姓间的恩怨,我亦不知晓你是于前一日被人掳走。但我既然知晓了此间百姓要被掳上异国商船,便不能袖手旁观。”
“异国客商眼中,瓷器丝绸等物固然是稀奇货品,可你不知,大周的女子才是最为稀罕的货品。丝绸、茶叶、瓷器都能找得到,无非是多花些银子。大周的女子在异国他乡可见不着,更是奇货可居。而海船之中,上至火长下至行船的帮手都为男子,异国客商也都是男子,你独自身处其间,无异于将一块肥羊肉抛入了虎狼窝中。”
“你不必美貌,不必有长发,也不必温柔可人,仅是身为女子,你就是别人要争抢的物件。对,那情形下你不能算人,只是个物件!”
李灵钥语气平静,没有一丝波动:“我与署提举不忍我大周的百姓落入虎口,被挟持着离开大周,从此在异乡飘零,因而出手相救。我们没想得到你的感谢,可我也没料到会听到你的斥责。”
她看向静尘:“你到我家中去时,也是满怀诚意去道谢,感谢我们出手相救。可为何你出家后,却恨上了我与署提举?怨恨我们救你。我们可没有逼迫你出家修行。”
静尘紧咬着嘴唇,紧皱着眉头。
静尘目光闪动但却一语不发,李灵钥知晓她这些话打破了静尘的料想。
男女有别,许多事男子对了女子本说不出口。但李灵钥本不是男子,便不觉这些话难以出口,看着静尘细细道来。
李灵钥等了片刻,不听静尘出言,才又接上:“你没恨掳走你的人,没恨逼迫你出家的人,也没有去恨逼迫你去往异国他乡的人,却对我痛恨,这的确让我与署提举都很是不平。我曾经想不明白,我和署提举明明做了好事,救了人却要被人痛恨?难不成我们救了人,比掳人害人的歹徒更坏?”
静尘身子轻颤,她终于出声了。
她的话声带着颤抖:“李小公子,我,我,我没这样想。李小公子与署提举真是好人,也的确于我有恩。是我不识好歹,是我,”
她说不下去了,咬着嘴唇。
李灵钥看着她:“你既然都明白,为何还这样恨我?”
静尘愣了,片刻后才低下头去:“我,我也不知晓。”
但她立刻就抬起头来:“那日我对你说了那些话,过后我也很悔恨!只是那一时,我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就那么就说出来了。我的确是怨过你们,尽管我知晓我不该怨你们,但我也不知为何,我就是,”
她叹了口气,对着李灵钥跪下:“我,我给你赔个不是。”
李灵钥起身避开:“我当不起你的大礼。”
静尘神情难堪,却依旧咬着牙半转过身子,对李灵钥拜伏下去。
就在静尘的额头将要触到船板时,李灵钥的手按在了她额头将要触及处。
她抬起头,李灵钥蹲低了身子,正与她面对面。
静尘愣了一愣,李灵钥已道:“我与你说这些话,并不是责备你,更不是向你讨要公平。你处身不平事中,心绪郁结,对我与署提举难以用平常心相对。你若认为我当日做的没错,那请坐下,听我将要说的话说完。我要说的话一定会说出来,或许不会好听,但我认为你该听一听。我至少没有害你的心,我要说的话对你有益无害。”
静尘看着李灵钥,片刻后小声道:“好。”
李灵钥起身回桌边坐下,静尘犹豫了片刻,也起身来在另一张椅上坐下。
李灵钥将先前沏的那杯茶向她推去,她低着头小声道谢。
李灵钥喝了口水:“陈家小姐,我年纪比你小些,我的话若说得太过,还请你海涵。”
静尘轻轻点头:“恩人,从前过往都是我的不是,恩人没同我计较,还在这时来看我,的确心胸宽阔。恩人有话只管说来,我洗耳恭听。”
李灵钥:“陈家小姐,你为何会认为是你的不是?”
静尘愣了,抬头看着李灵钥,片刻才道:“恩人救了我,我却将如今的难处都怪到了恩人身上,本就是我的不是。”
李灵钥看着她,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被掳时,我唯一的祈求就是有神人从天而降,救我与小弟于水火。我并非不懂事的女儿家,我知晓我与小弟被人捉住便会是天翻地覆。我们会被送往他方,或许要家中拿出许多金银来赎回,也或许再也回不了家。二位恩人救下我时,我是满心感激的。因此我娘亲带着我与小弟到府上去道谢时,我曾想:恩人救了我与小弟,哪怕从此让我到恩人家中为奴一世,我也是愿意的。”
她看向李灵钥:“我现下来说这个,恩人可会以为我是心口不一?”
李灵钥摇头:“我相信你这话出于本心,我也没怪你。因为我知晓你已走到了绝境。掳走你的是杨村的乡邻,你恨他们。只是你再怨恨也不能去与他们对峙,陈氏的族长不会让你上公堂说出你被掳后的情形。两姓宗族为你大打出手,但双方都有乡邻因此过世,不仅没给你个公平,还招致同姓宗亲对你有了怨气。”
静尘闭了闭眼,李灵钥接上:“我后来才知晓你于先一日已被掳走,一夜未归,陈氏宗亲必定在发现你没了踪影后便四处找寻。可惜他们没能在当日找到你,经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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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即便你清白无损,也无法证明了。”
两行眼泪顺着静尘的面颊流下来,她轻轻哽咽:“我与小弟只是被蒙着眼捆了藏在无人处,我还是清清白白女儿身,可,”
她忽然向李灵钥看来,神情惊惶:“我,我,”
李灵钥换了个话题:“最早看到你出家的是署提举。他与靳哥哥在那日救你时出了大力,署提举为大周的官员,不会坐视大周的女儿家被送往异国他乡,任人鱼肉!他也以为救了你以后,你会一切平顺,因此看到你出家修行,他很是挫败。”
“我大约能猜到你出家前,你家中对你说了哪些话。你无法怨恨的父家,不敢恨陈姓宗族,才将这仇恨转到了救过你的我与署提举身上。你或许想过真被他们掳走了也好,至少陈氏宗亲不会这样逼迫你。”
静尘轻轻哽咽了一下,李灵钥立起身来对她抱拳行礼并一揖到地:“陈家小姐,我下面要说的话必定会冒犯你,但我没有歹意。希望你不要将我看为男子,也不要再拘泥于男女之别,让我将该说的话都说完。”
她这一礼庄重至极,静尘虽觉诧异,但她顿觉紧张。
片刻后,静尘深深地吸了口气,立起身来行礼:“恩人请说。”
李灵钥想了片刻,缓缓开了口:“以我对异国客商的知晓,你若被掳上了异国海船,便会暗无天日。他们会将你关押在不能见人处,海船去向异国所需时日甚久,异国客商在大周时看似彬彬有礼,但实则多为狠心之辈,他们可不会让你清清白白去到异国。而出卖你便能换来银两,你会成为海船上最可怜的人。”
静尘的眸光变深,但神情却没变化。
李灵钥没看她,直视着茶盏:“或许你以为你可以自尽以保清白。但你不会有自尽的机会,他们会将你绑得死紧,也会灌你些吃食,总之不会让你死去。在船上你不知会被多少人欺辱,这情形下,你应当有个不知父亲为谁的孩儿,若是海船走得慢,你大约在船上就会生子!”
“按你的身量来看,在船上生产必定极是辛苦,九死一生。但若你活下来了,你的苦难还没结束。因为下了船,你还在别人的掌控之中,还能为他们换来一大笔银钱。比你更加悲惨的是星灿。他虽是小儿郎,但在异国客商的眼中与小女儿也无差别!你在受苦受难时,他也会饱受蹂躏,生不如死!他年幼体弱,未必熬得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或许还没到海船靠岸,他便已离世。”
静尘两眼睁得圆圆的,瞪着李灵钥,震惊到了极点。
李灵钥知晓这些话对静尘而言太过震撼残酷,但她一定要明白说出来。
静尘是否能真正得救,得看她能否与陈家一刀两断!
一直被家族庇护的少女,很难与家族割席。
若静尘期盼着有朝一日再被家族接纳,再对她施以援手便是给救她的人添烦难。
救人之时,先得让自身立于安全之地。
李灵钥深知这个道理,因此才将那许多别人说不出口的话都对静尘说了出来。
只有真正想通了,静尘才值得再次被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