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书院里的沈自歆已经打听到结果，待曲瑜珺她们二人回来，开口便安慰道：“无妨，这个结果也在预料之中。”


    曲瑜珺点头，同时转过身对旁边的女子道：“不必担心，就算府尹大人那边最终的结果并不如意，我依旧有法子叫那姓常的同你和离。”左不过以势压人，也是最后的无奈之举。


    女子摇头，“能得诸位相助已经是我三生有幸，我倒不是担心我自己，只怕乱了曲姑娘原本的谋划。”


    这段时日在明智书院里住着，曲姑娘同沈先生叙话时，自己也常在一旁倾听，曲先生之所以愿意将这件事闹大，便是盼着能给天下间如自己一般境况的女子一个希望。


    曲瑜珺轻叹一口气，再开口时却没了原本的惆怅，“这条路还是长着，非一朝一夕可改变。”


    殊不知，京兆尹那边也头疼得厉害，这件案子好似怎么判都不合适。


    就在他纠结之时，宫里突然来了人……


    又半个月，这桩妻告夫殴打致伤请求和离的案子，终于再次升堂。


    这一次京兆尹十分利落，当场判了两人和离，升堂不到半个时辰，便结束了此案。


    喧闹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但显然这个结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不过是打了自己的妻子，怎么就判了和离？若天下女子都以这样的理由状告自己的丈夫，这还娶妻做什么，大家就都别过日子了。”


    类似这样的抱怨层出不穷，甚至有人趁夜往京兆尹的家门口扔烂菜叶。


    没多久，不知从哪里先传出来的流言，说是京兆尹在那日开堂之前，见了宫里的人，这案子最终的判决也是宫里某个人的意思。


    “这人是谁？总不会是圣人？”


    “听说，”那人压低声音，“是皇后娘娘。”


    对于这桩流言，大家都半信半疑，皇后娘娘如此尊贵的身份，管着六宫事，怎么会理会外头这样一桩小案子？


    可就在流言传出后不久，皇后又将邱司业家的女儿召进了宫中，对她刊在明智文榜上的文章大加赞赏，据说邱家那姑娘出宫的时候，皇后给了许多赏赐，还言说以后会常召她入宫。


    如此以来，那桩皇后娘娘插手了案子的流言就更有几分可信了。


    “曲先生，这是皇后娘娘嘱咐我交给你的信。”


    邱惟珠见曲瑜珺将信接过去，一时也舍不得离开，昨日从宫中出来，她就一直很好奇皇后会在信上给曲先生写些什么。


    曲瑜珺看完信后见邱惟珠还站在这里，便笑着道：“殿下说很欣赏我们书院，希望你们这些小姑娘将来都能学业有成。”


    邱惟珠红着脸点了点头，“我会用心学的。”


    自打被皇后娘娘召见之后，父亲不仅对自己亲和了许多，待母亲也比从前多了几分耐心。她想，自己以后一定能作出更好的文章来。


    待到傍晚时分，学生们都下了学，曲瑜珺将皇后的信拿给了沈自歆，“殿下是个心软的人。”


    皇后在信上其实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鼓励曲瑜珺将明智书院这间女子书院办好，对于孟采柔和离的案子她更是一字未提，可曲瑜珺和沈自歆都相信皇后娘娘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京兆尹的判决。


    沈自歆看过信之后，将它小心地收到一旁，语气略有感慨，“皇后娘娘毕竟同为女子。”


    言罢，她看向曲瑜珺，换了语气：“今日陈夫人来见过我，说想把……”


    话刚说到一半，沈自歆瞥见门口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笑了起来，“罢了，明日再说。”


    曲瑜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是于彦怀站在门口，便回过头跟沈自歆告了别。


    自从书院正式开始讲学之后，沈自歆身为山长，便住在了书院里，曲瑜珺仍每日往返城内外，偶尔懒得赶回去，也就在书院里过夜。


    不归家的次数多了，于彦怀便又重新变身为‘怨夫’，为防她躲懒不回家，于彦怀每逢下职早的日子便会出城来接曲瑜珺。


    “这不是于大人的马车吗？又出城去接夫人了？”


    进入城门之后，有人在马车外笑谈。于彦怀出城去接曲瑜珺的次数多了，连城内的百姓都认得出于彦怀常坐的那辆马车了。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笑着调侃，如今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马车行至半途停下，于彦怀下得马车来到一处卖酥饼的摊位前，还不得他开口，那摊主便笑着对他道：“于大人今日还是要两个酥饼？”


    “对。”于彦怀说着，已经取了铜钱递给他。


    摊贩也忙捡了两个酥饼递过去，自从于侍郎在自己这里买过几次酥饼后，自己这里的生意可是比之前好了许多。


    不过于侍郎素日并不过来，只是每每出城去接夫人的时候才会来自己买两个酥饼，估摸着应该是曲三姑娘喜欢吃。


    回到马车上，于彦怀将酥饼递给曲瑜珺，“还热着，小心烫。”


    曲瑜珺应了一声，却也没等，略吹了两下，便忍不住咬了一口，“好香。”


    于彦怀坐在一旁含笑看着，孟采柔的案子结束了，瑜珺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只见他从一旁的匣子里取出备好的紫苏饮递给曲瑜珺，同时开口道：“今日刑部有一位同僚特意找到我，同我说想送他家姑娘去明智书院里念书，我并未给他答复，只会要先问过你的意思。”


    曲瑜珺摇头，“上半年是不成了，眼下书院里的先生只我跟老师两个，光是批课业都忙不过来了。等下半年吧，到时会找几个新的先生。”


    自从皇后娘娘将邱家那姑娘召进皇宫，并大加赏赐之后，许多人家都动了心思。


    寻常官宦人家的女眷，抛却那些圣眷正隆的，一年到头也不一定能入宫一次，单独面见皇后娘娘那更是想都不用想的事。


    但就因着一篇上了明智文榜的文章，那邱家姑娘就被皇后娘娘召见了。这样在皇后娘娘面前留过名号的，将来说亲的时候也是要被高看一眼的。


    更有那心思活络者，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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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幻想着，若是被皇后娘娘看中，说不定将来自家姑娘连皇子都能嫁得。


    如此，便有许多人动了将自家姑娘送入明智书院的念头。


    曲瑜珺说的也是实话，眼下书院里的确是人手不足。不过，除此之外，她也有些故意成分在，趁着这机会稍抬一抬明智书院的身价也无妨。


    一路回到于府，曲瑜珺在路上已经吃了酥饼，并不如何饿，略吃了两口便停了筷子，只坐在一旁盯着于彦怀。


    于彦怀这个人有个毛病，喜欢在吃饭的时候看卷宗，跟曲瑜珺成亲之后，这毛病才改了些。


    从前在高柳县时，吴大夫便说他劳心太过，如今有曲瑜珺在旁盯着，至少他在家中的时候，是不大会去想刑部的公务。


    “喏，药，都快凉了。”


    杜雨给开的补药，于彦怀每日都要喝的。


    于彦怀端起来闻了闻，“这药已经喝了这许久，也可以断了吧。”


    “那明日我去问问杜雨，但今日都已经熬好了，”曲瑜珺直接将药碗递到于彦怀的嘴边，“赶紧喝了吧。”


    于彦怀皱眉，难得有几分孩子气，“苦！”


    曲瑜珺失笑，“我去给你拿蜜饯来。”


    待曲瑜珺回来时，于彦怀已经将碗中汤药喝尽，只是神情仍有些郁郁。


    曲瑜珺忍着笑，拈了蜜饯送到于彦怀的嘴边，“给你甜嘴。”


    于彦怀就着曲瑜珺的手，将蜜饯噙在嘴里。


    “还行吗？”曲瑜珺问。


    这蜜饯是昨日刚买的，她还未尝过。


    于彦怀闻言嘴角略勾，抱着曲瑜珺坐在自己腿上，曲瑜珺还来不及反应，嘴里便被抵进了一颗蜜饯，正是方才她手里捏着的那一颗。


    此时，于彦怀已经退开去，眉眼风流肆意地瞧着曲瑜珺，回答了她方才的问话，“你自己尝尝便知晓了。”


    曲瑜珺拧了他一把，幸好这里没有伺候的人。


    曲瑜珺欲要起身，于彦怀却搂着不放，“今日还有一件事没有同你说。”


    见着于彦怀收敛了嘴角的笑，曲瑜珺也严肃起来，“什么事？”


    “傅凛在北疆战场上立了功，免了流放，被提拔做了百夫长。”


    然而，曲瑜珺听了这话之后，第一个在意的并不是傅凛被免了罪责，而是……


    “北疆那边战况已经这样严峻了吗？”


    傅凛本身是被流放的犯人，若不是军营里缺人手，并不会让这些流放犯顶上。


    这些年来，北处边境时有冲突，但多是一些小打小闹，这次显然不同。


    “邓潜邓将军也被调至北疆。肃呙的新王是个能征善战的君主，这几年他亲自带兵相继灭掉了旁边的几个小国，如今肃呙的百姓将他看作神邸一般。去年冬里，肃呙遭遇了雪灾，牲畜死了大半……”


    也许肃呙的那位新王并没有想这么快就对大衍下手，但天公却不遂人愿。


    “他想要的是跟大衍谈条件，圣人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