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尼来通知他们去吃晚餐的时候,谢苗才算真正结束这场挨打。


    “如果我还是人类,这会屁股已经肿得不能看了。”他趴在封阳背上被驮着走,完全不想下地,“你们三个好狠的心。”


    痛觉屏蔽早就关了,现在屁股不肿但火辣辣的痛啊!


    帕维尔就算了,为什么瓦西里能打这么狠?那个最疼我的哥哥呢?!


    “过奖,比不得妖精先生你啊。”瓦西里亮出一口小白牙,“还没完,等少女大人回来后,我要把你吊起来抽。”


    “为什么?!我又做错什么了!”他不服气。


    帕维尔啐他一口:“莽夫行为。本源碎片这种东西是说扔就能扔的吗?你这是伤没好,等你好了你看父亲大人和瓦西里怎么收拾你。”


    谢苗瞪大了眼睛,然后把脑袋往封阳颈窝一塞,当鸵鸟:“快走快走!离这两个坏人远点。”


    “跑快了怕颠着你,这个速度就刚好。”封阳义正言辞,实际上就是为了让人多被管教一会,“……下次不要再做这样危险的事了,我不想当寡夫。”


    尝到了“众叛亲离”滋味的谢苗不吭声了。


    [总觉得你没有憋好屁。]


    小鱼对他已经很了解,谢苗这小子看着挺乖,但每次低头不吭声就是憋着坏。这种表情一看就知道不是真心认错——完全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还是会自己先顶上,解决不了再腾出手招呼人过来帮忙。


    谢苗不说话,吃饭的时候也很沉默。或者说他只吃了少少的一点,食物大半进了小鱼的肚子。


    其实他没有进食的欲望和必要。曾经的珍馐美味到了如今的口腔也失去了应有的温度——残羹冷炙能有什么好滋味呢?


    但瓦西里看见他咽下食物后明显高兴不少。好像压在心口的石头被挪开了似的。


    你看,这就是他硬撑着进食的理由。吃饭单纯只是为了安抚身边的亲人爱人——没必要展现太多非人的部分,他们会担心的。


    封阳高兴:“还能吃饭就好。”人们的观念总是很朴实的,认为再大的病痛袭来,只要还吃得下饭就有得活。


    谢苗听他们这样说只是微笑着点头,冰冷腻滑的食物顺着虚拟的喉咙滑进不存在的胃囊。


    被寒冰冻凝,然后粉碎成屑。


    帕维尔递来盘子:“要再来点熏肉香肠吗?”


    谢苗摇头:“身体刚恢复,吃太多不好消化。这些就够了。”


    他都这么说了,兄弟几个也不会强迫。吃晚饭安排洗漱检查,被塞进被窝。


    瓦西里和帕维尔离开前千叮万嘱:“晚上乖乖的,明天早上我们喊你吃早饭,别乱跑。”好歹让他们踏实一会。


    谢苗全程非常配合,甚至等封阳进被子躺下后很温顺的钻进他怀里。


    封阳无奈的拍拍他的背:“放轻松些,哥他们都走了,不用硬撑。”


    “……这样不好吗?”谢苗说,“这样很[正常]。”


    “但这不是你最舒服的模式。别委屈自己,好吗?我们只是希望你无病无灾,健康快乐的活下去。并不想你太委屈自己。”封阳叹气道,“哥他们只是关心则乱,到现在心也没踏实多少。需要一定时间消化。”


    也才一天时间,太多信息灌输进大脑,铁打的人也得靠本能行事了。


    “但是你们会害怕的……人类很难接受妖精的习性。”


    “我可以。我是你丈夫,我可以接受并习惯你的一切。哥他们也可以,对别人和你自己多些信心好吗?不管你是妖精还是人类,不管你是小熊还是章鱼,我们在乎的是这个相知相熟,有过共同记忆的谢苗。其他的都不重要。”封阳微微俯身亲吻怀中人的额头,“别害怕谢苗,我们爱的一直是你。”


    璃月青年其实不太懂什么大道理,他只是清晰明了的坦白自己的想法:“已经发生在你身上的痛苦,我再难过也改变不了。但我希望当你回到你熟悉的环境里,会觉得安心、自在、和以前没有区别。我喜欢你笑的模样,生气的、骄傲的、狡黠的、冰冷的、温情的……很鲜活,很灵动,那些都是你真实的情绪,哪怕不笑也可以,臭着脸也很可爱,面无表情更是帅。这些是从前被你压抑太久然后猛烈释放的情绪,它们应当被看见。你不用模仿从前人类时期的样子,做你当下真心想做的表情就好。只要不做伤害自己的事,什么都好。”


    “……”


    “……我……我其实特别高兴,我一直以来都特别骄傲:你被我重新养得娇气、鲜活、明亮、会表达自己。大哥对我单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谢谢你给了谢缪尔一个尽情放纵自己的环境。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好开心啊,每一次都是。那个连笑都很僵硬陌生浅淡的谢苗,就这样狡黠的坏笑,任性又理直气壮的撒娇——你每一次被人说娇纵蛮横,都是对我和大家的夸奖。但是还不够,你又在勉强自己了。”封阳如此说,“在我面前不用这样,不想吃饭就理直气壮的说不想吃不喜欢——只要你不做伤害自己的,玩命的事,什么都可以,怎样都好。”


    谢苗眨了眨眼睛。


    “但你今天不护着我。”谢苗佯装生气,“你帮着瓦西里打我。”


    封阳咬牙切齿:“那该打,无论怎样以自己为筹码就是不行。长兄如父,瓦西里疼你疼得紧,知道你字面意义上碎开后差点给他听死了知道吗?要不是帕维尔当时状态也不对,瓦西里直接就晕了。”他还是后来被帕维尔告知其中一个碎片惨况如何,当时“爬不起来”“跑不掉”几个字直接给帕维尔这一大小伙子听得心理防线崩溃。


    谢苗不吭声。不知道是犟还是自知理亏。


    头顶的人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我知道,只是短短两三年的时间想要改变你前半生根深蒂固的想法,还是太傲慢了。但是请多给我一些时间吧,谢苗,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自己生命的珍贵,那并非可以被理直气壮用来交易的存在。”


    封阳始终认为谢苗唯一的错就是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一直把性命当做一件可以用来被交易的筹码——但那不全是谢苗的错。环境铸就人的品格和行为准则,谢苗二十四年人生里至少有十六年都是这样被教导着长大的,那是他短暂人生三分之二的过程,占据全部的童年和青少年时期,对他的成长定型起到坚不可摧,不可撼动的作用。


    靠爱拯救一个人的想法还是太傲慢了。封阳只希望谢苗选择和他在一起后每一天都过得开心快乐,用未来余生去治愈过去的冰冷。


    而雪的妖精把脸埋进爱人怀里,数着爱人胸腔里那颗健康心脏的跳动节拍,好半天才哼了一声作为回答。


    只有他和小鱼知道,他不是从小就被这样灌输的,他并非纯粹的白纸染墨。


    他是一个成年人被塞进弱小的躯壳,陌生的环境,从人人平等的文明社会掉进人吃人的斗兽场,在已经拥有成熟健全三观的情况下被暴力摧毁、改造、重塑,从惊恐抗拒到麻木接受,再到平静的做到最好。


    他都已经说服自己这样就行了,反正这辈子就这样过了——直到他在璃月望进了那双眼睛。


    我当然相信爱,我已经被拯救了。


    所以我承诺你。


    所以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活下来回到你身边。


    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消化,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找回我失去的情感。


    我只是不完整。


    就像失去力量部分零件的钟表,那零件并不十分重要,没有也能转动。只是有和没有的区别永远存在,转得够久,问题暴露越多。


    我变不回人类的模样,我只能尽力模仿人类时期谢苗的样子,希望让你们觉得“谢苗”不那么陌生。


    ……我害怕看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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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惧我。


    这些话他未曾说出口,但封阳就是很神奇的[听]见了。


    “别害怕,你听得见我的心,听得到它在说爱你。”封阳说,“哥哥他们,还有大家都关爱着你。我们谢苗是有人疼的小孩,永远有底气有退路的小孩。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大家都爱你。说不定仆人大人带来的那些小朋友看见你这个样子,会在心里说:谢缪尔哥哥真酷!我也想染白头发!”


    他笑起来,似乎为自己的猜想感到由衷的愉悦。


    于是谢苗也高兴起来。


    青年体谢苗现在很不高兴。


    “抱歉……我没想过会直接落到三月的地盘……”这是少女哥伦比娅的声音,她[看]见旁边气鼓鼓盘腿抱臂的虚影,“我应该早些把碎片交给阿蕾奇诺她们的。”


    不至于连累你和我一起……


    青年体谢苗叹了口气:“我不是因为这个生气啦……就是对这种情况有些无能为力。联系不上本体,力量得不到补给很难受的。”恍若无根浮萍。


    [还有我在,怕什么。]说这话的卡吕普迪斯站在二位身后,他身形实在是高挑,手长腿也长,关键是拥有形体,而非青年体谢苗那样的虚影——此情此景好像二人身份颠倒,谢苗成了那个旁人看不见的鬼影。


    当然哥伦比娅能看见是因为她握着碎片。


    “谢谢你,卡吕普迪斯。没有你保护的话,我大概已经碎掉了。就像猎月人那样。”哥伦比娅现在格外坦诚,“你知道回去的方法吗?”


    [不是很确定。我们现在远离了提瓦特,在月亮上,这是三月女神的地盘。年份往前推到六千,大致在葬火之战前期。]卡吕普迪斯赤着脚站在地面上,[谢苗没有身体除去本身就是精神体的因素外,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这个时代还没有他……好了谢苗,不要扒着我的腿,它本来就能从鱼尾变成双腿。]


    好奇人鱼怎么变人类所以戳戳戳的谢苗收回了手。


    哥伦比娅:“那我呢?我也是在未来降生的。”


    [你有没有听过倒果为因这句话。你不是霜月的女儿,你是会在未来升起的新月。过去的提瓦特没有你存在的痕迹,所以未来的你会被世界排斥。回到过去补全你的痕迹,让新月得以在未来升起,这就是你的命运——啊没有那个死老头的法则约束就是爽,想说什么就说。]卡吕普迪斯出乎意料的没有继续沉默寡言,这个时候就很像小鱼了。


    哥伦比娅陷入沉思:“所以原本天外的那枚月亮,不属于我,对吗?”


    [虽然事实很残忍,几乎否定你前半生的努力,但确实如此。而且多托雷出手从结果上来看的确帮到了你,否则飞到天外的那一刻你直接就死了。现在反而还有活路。]卡吕普迪斯说,[先说明一点,我对人类的善恶观念不看重,谁给那自诩太阳的死老头捣乱,我就站谁那边。]


    “嗯,我理解的。龙族不喜欢神,甚至说是厌恶,这很常见。”只有极少部分龙才会顺应天空的统治。但哥伦比娅更好奇另外一点,“原来卡吕普迪斯这个时代也存在吗?”


    [……按理来说不会。但我已将自身献与王,我们的命运息息相关,有她存在的时空我也可以出现。谢苗,需要你帮个忙。]


    谢苗一愣:“我吗?我能做什么,都这个样子了。”


    [我和你一起回到这个时代可不是给月神做慈善。现在的王……无法接近,只有你才能获得王身边亲友的信任。]


    谢苗眨了眨眼睛。


    哥伦比娅笑起来:“因为谢缪尔是从冰霜之龙的眼泪里诞生出的妖精吗?我早该想到的,卡吕普迪斯作为水元素一脉的龙裔却在至冬照拂谢缪尔,原来也是因为倒果为因这句话。”


    卡吕普迪斯说:[对,因为未来可以改变过去。]


    谢苗坐不住了,瞬间爬起来:“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