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作品:《从漕船女匠到水军统帅

    “花棘”小时候曾疯狂憧憬过,漓州一年一度的斗船盛况。


    那还是漓州城漕运事业最蒸蒸日上的时候,每年固定选为斗船大赛的那一天,也被所有漕运人奉为最重要的节日。斗船大赛头彩的惊艳,总是与未来一年航船的顺利息息相关。


    斗船时,斗船者双方会带着各自提前做好的船只模型,于河水中彼此对立航行,相遇在狭窄的河道内,互相控制船只争斗、摩擦,最终,能够安然通过河道的一方获胜。


    是早些年间,航船过程中经常会遭遇水贼拦截,事故频发,后面才渐渐有了这样的传统,只为淬炼更为年轻一代的漕运人,应对航行中危机情况的能力。


    漕运一行人才辈出,少有人能够连续两年都拿到第一,连续三年霸占榜首更是凤毛麟角,这么多年,梅别鹤是唯一的一个。


    斗船采用的河流模型,是漓州人最熟悉的漓河,一段为无数漕运人烂熟于心的河道,鬼哭峡。


    场地设在一处空旷且安静的偏院内,院落中央用砖石和泥沙模拟出了,以鬼哭峡为中点向两边延伸而出的水流,通过一侧竹筒的自动补水装置,甚至将漓州河水惯常的流速都控制地大差不差。


    斗船所用的船只模型有固定的尺寸,花棘大概心算了一下,看来眼前鬼哭峡同比例缩小后的宽度,应该也都是反复测试之后,才能像现在这样精准。


    院落相隔最远的两个斜对角,各设置了三面用以遮挡的屏风,供斗船双方商议策略。


    斗船开始,参赛双方均不可再碰自己的船,所有操作都会由选定的副手代为操控,以保证绝对的公平。是而,屏风一侧还放置了一张供书写的桌案。


    斗船过程中,船只行进的每一步都会提前书写在纸上,交由监督者逐步展示,判定切磋结果。


    不得不承认李文晞的场地布置真的很用心,除了整体规模略显局促了一些外,情形几乎与“花棘”记忆中的样子没有分别。


    漕运一行如今乌烟瘴气,斗船比赛更是有近八年没有见到了,李文晞作为一个初来漓州的外地人,竟然还能复原成现在这样,可知背地里花了多少心思。


    时间已经临近正午,今天倒没有前几日那么热了,阳光变得格外温顺,淡蓝色的天空之上,云层散滥,安静地飘着。


    花棘几率垂落脸颊一侧的发丝,叫微风轻轻吹乱,在检查完比赛场地后,她径直走去了逆风一侧,那是下贴发起挑战人的位置,这是规矩。


    她率先将带来的船队模型,依次亲手放入水中摆好,远处不同方向上,数道窥探的视线无遮无拦地看了过来,每个人都在好奇,这个放下豪言的年轻女子到底会拿出什么样的船。


    但结果似乎让他们很失望。


    花棘的船队中共五艘船只,呈一二二队形前后排开,那仅仅是五艘市面上最常见的货船,船身冗长笨重,吃水深,行进速度慢。在斗船比赛中,与追求速度和轻便的民用船只相比,没有任何优势。


    花棘没有理会那些目光,放好船只走去屏风后的路上,她心里想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


    她想到了自己大学时代疯狂迷恋的全国航海模型锦标赛,从小就喜欢研究各种手工的她,大概是所有船长中,对船舶结构最熟悉的了。


    模型锦标赛分耐久拉力、方程式内燃机追逐、三角绕标竞时、遥控帆船、仿真航行等等各式竞赛单元,其中,她最喜欢三角绕标。


    她喜欢出其不意的变换,喜欢天马行空的灵活,喜欢不顾一切追逐第一的竞技感。


    从前的比赛里,船舶模型之间不存在对抗的发生,可这里不同,接下来要发生的猛烈对弈,早在组建模型时,就已经开始让她兴奋起来了。


    她想,比起竞技,她更喜欢的,应该是那种在水上乘风破浪的感觉,去拼、去闯、去击败所有,去建立只属于她自己的王朝。


    屏风后方,眼前半被遮挡着的视野,让她出现了一阵阵的记忆混乱,这是“花棘”印象中最为熟悉的视角。


    当年,又瘦又小的女孩,只能拼命挤到靠近屏风后方的位置,通过隐约的几条缝隙,观看着斗船的激烈场面。


    “花棘”是那样的渴望,有一天也可以站在屏风旁,提笔案前,操控着自己设计的船只。


    因为有这份执念在,她便一直觉得“花棘”还住在这副身体里,从来也不曾离开。


    今日圆梦,该是她们两个人一起要面对的战斗。


    随着各个位置的人全部就位完成,李文晞端坐正中,朗声道出了一句漕运人从小听到大的话。


    “窄道遇,争斗起,万鬼悲哭声声断,双船谁能过此峡。”


    时隔八年的斗船比赛,正式开始。


    首次碰撞,双方暗下,各自出招。


    花棘俯首案前,提笔,闭眼回想,鬼哭峡处的河面特征全然浮现在脑海中。


    自东方奔涌而来的河水,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变成了闪动的金黄,河岸两边碧草茂盛疯长,湍流的水潮一路蜿蜒向下,陡然收紧于一处仅四丈宽的河道内,而后拥挤着猛地泄出,再经由一个急转的直角弯道,方才浩浩荡荡地重新铺陈远去。


    此处,便是鬼哭峡。


    因这段河道时常出事死人,夜晚河水流经这里的声音,每每听来,又都像是有群鬼不停痛哭一样,故而得名。


    花棘所操控的大型商船,船体笨重,宽度是标准的一丈八,即便没有人阻拦,想要两艘船一同交错而过都实属勉强,而后面一段急转的弯道,更是凶险非常。


    梅别鹤率领的船队,是五艘更为灵活轻便的民船,前三后二,殿后的两艘会稍微大上两圈,摇摇地跟着,即便,花棘能够突破前面三艘船的阻拦冲到后方,主动权也还在对方手里。


    古代船只的行进动力主要还是靠风帆,逆水行舟,她早准备了人力踩踏的轮桨驱动装置。八月底的风不算大,但她落笔的第一步还是先叫停了行船,保存船员体力。


    至于,这第二步......


    既然他们已然先入为主地否定了她的能力,那她便顺从这份傲慢。


    花棘速度很快,一挥而就,不过片刻功夫,便招手叫人来取字条了。


    对于她来说,此番博弈更像是在下象棋,要紧的不是自己该怎么做,而是提前预判对方的反应,引着人主动走进她精心布好的陷阱里才对。


    回合计时结束,双方字条尽数交至监督者手上,由其依次按顺序宣读,另有代为操控的副手们,凭指令完成对船只模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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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控。


    按规矩,率先出招的一方,是挑战者花棘。


    纸条展开,两行清隽秀逸??的字体,简单清楚。


    监督者大声宣读道:“停船。命十八人分三组,水下以锁链连结长斧,暗中偷袭前方三船。”


    屏风另一侧,原本凝神静待花棘动向的众人,在听到结果之后全都松了一口气。


    一时间气氛再度活跃了起来,花棘前些日子在河岸闹出的动静那样大,谁人不知她借用猪膀胱充气,助自己延长水下憋气的时间。


    有这个前提在,要猜出她会在水下做什么,简直易如反掌。


    梅别鹤拿起桌前茶盏,向后靠进椅背里,一脸胸有成竹地喝着茶。


    胜负已定,剩下的,他已不用再听了。


    监督者持着另一方的字条,继续宣读道:“前三船,夹层内弓箭手准备,防偷袭。”


    第一回合,梅别鹤方胜。


    下一回合,转由梅别鹤方,发起进攻。


    花棘一手支着下巴,半倚在桌上闭目养神,另一只手的食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听到结果神色如常,连食指轻点的拍子都没有错一下。


    而她面前正展开的一张纸上,早提前写好了一字——箭。


    桌边一角光影斑斓,清风在檐边的阴凉处缓缓吹起,墨迹方才干透。


    轮到梅别鹤方进攻的时候,老船匠们并没有客气,直接使三艘更为灵活的民船同时推进,一点一点将花棘更为笨重的头船,圈死在了狭窄的河道边。


    花棘无法,只得不断后撤,眼下,任谁看都是必输的局面。


    李文晞忍不住倾身向前,几度调整视野角度,朝花棘的方向张望。花棘的位置远在院落的另一端,又有屏风挡着,让他想要看一眼她此刻的神情都做不到。


    虽然,他从未怀疑过花棘的能力,可......耳畔不时传来的都是另一侧屏风后,船匠们幸灾乐祸的嬉骂,他怎能忍得了那群老东西们这样欺负她。


    正当李文晞焦躁难耐时,一直立于一旁观摩对局的范如芥忽然开口。


    “花棘姑娘这一计,高,实在是高啊!”


    范如芥一边说着,一边轻捋胡须,不住地摇着头,一双苍老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全然都是仰慕之色。


    “老师,此话怎讲?”李文晞问道。


    “一群老阴逼们,可真是沉不住气。”范如芥蔑视地骂了一句,这才回应道,“殿下,难道没看出来,花棘姑娘正是在等着他们靠近吗?”


    院落一角的屏风后方,花棘的嘴角渐渐扬起,直待那三艘民船已碰触到自己头船的船体时,这才招手叫人过来,交出了面前提前写好的字条。


    这一次看过字条内容的监督者,并没有立即宣读上面的内容,而是将字条直接交给了负责操控花棘船只模型的副手。


    李文晞视线紧紧地落在副手身上,只见,那人走至河道中央,俯身蹲下,伸手在被三艘民船围困的商船上方快速摆弄了一下。


    咔嚓!


    空气里随即乍起了一道脆响。


    花棘那笨重冗长的头船下方,猝然伸出了一条条锋利的长刺,蛮横地直插入周边三艘民船的船身。


    对局霎时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