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分离

作品:《罪女凡朝,在线忏悔

    凡朝感觉到自己即将力竭,一路向西,全速前进,带着昏迷的撑花和灵力枯竭的方巢夏,向水凉院飞去。


    天色刚蒙蒙亮,三人抵达了凡人谷。


    凡人谷谷中已无人烟,所有人都出动了,此时偌大的谷内,只剩下凡朝三人。


    凡朝不在意凡人谷如何,她只想和伙伴们回到水凉院中,好好休息一番。


    刚推开小院的木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夏经亲手搭好秋千,还有六人时常一起吃饭的石桌。


    去的时候是六个人,如今只回来了三个。


    凡朝心脏一阵揪疼,事已至此,再多话语,也表达不出她的感受。


    她闭了闭眼,仿佛欺骗自己一般,快速越过小院,回了正屋。


    她把撑花安置在榻上,向身后疲惫的方巢夏道:“夏夏,你先去休息吧。”


    谁知方巢夏迟疑地摇了摇头,面露难色:


    “不了,凡朝,我要走了。”


    凡朝惊讶,抽回放在撑花头上的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什么?”


    方巢夏又重复了一遍:“凡朝,我要离开了。”


    凡朝吃惊道:“你上哪去?”


    方巢夏摇了摇头,避开她的眼睛:“神氏一死,天下大乱,我得赶紧回朔北,我父亲和域主在等着我。”


    凡朝瞠目结舌,一时无话可说。


    她都忘记了,方巢夏是朔北世子,她是有家的。


    “你不是和朔北决裂了吗?”


    虽然这样问很无理,但凡朝还是问了出口。


    方巢夏顿了顿,她不想欺骗凡朝,于是说了实情:“其实我追随你,是家族授意的。”


    凡朝大张着嘴巴,惊愕之余,还是快速理清楚根结:“所以,你并不是自发和我站在一起,这是你们家族做的决策,在我这边下注,对吗?”


    话一出口,立刻显得生分。


    凡朝说完后,霎时有些后悔。方巢夏为她出生入死那么多次,保护撑花、落入敌手,被刑训逼供那么久,都没有暴露她的下落,可她居然还在这里怀疑她的动机?


    方巢夏嘴笨,不会说话,半晌,涨红着脸,呐呐道:“不……我本来就认为该追随你,家族之意,与我的本意……并不冲突。”


    能说出这种话,对她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凡朝有些后悔,听见她这样剖白自己,心里也软得一塌糊涂。


    当即回道:“我知。对不起,我不再问了。”


    她又焦急道:“可你现在重伤未愈,如何能够赶路?”


    方巢夏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来:“无事,方家的人已经在十里之外了。”


    听见这话,凡朝也不好再挽留,只得叮嘱道:“那好,你一切小心。”


    看着方巢夏向外走去,她放下撑花,两步跑过去,张开手臂,牢牢地搂住了她。


    方巢夏只觉被一股暖意包围,整个人都僵硬了,脸色更是腾一下爆红。


    凡朝在她耳边轻声道:“家里安稳后,记得早些来寻我。我会想你的。”


    “嗯。”方巢夏用力抱紧了她,留恋地深吸一口她身上的气味,才放开她,转身离开。


    凡朝呆呆地看着她离去,直到她化作天边一颗流星,彻底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榻上传来一声小小的吸气声,凡朝回头望去,看见撑花睁开了眼睛。


    她赶紧扑了回去,坐在榻边,急切道:“醒了?”


    撑花反应了好一会,才揉揉眼睛,辨认出凡朝。


    立刻哑着嗓子惊喜道:“主人?真的是你吗?”


    凡朝点了点头,撑花立刻扑倒她怀里,搂住了凡朝的腰,脑袋在她胸口蹭了好几下,“主人——”


    “终于见到你了!”


    “傻孩子。”凡朝揉了揉她的脑袋,心中感到一丝慰藉。


    撑花仰起小脸,立刻告状道:“主人你不知道,白清弥那老家伙不愿意出兵,就眼睁睁等着我们打,他还把我捆起来,他真是太坏太精了!”


    凡朝一早料想到了,送撑花去就是为了保她的命。虽然白清弥手段下作,到底是护了撑花全须全尾,就是灌蒙汗药的手段太低劣了些。


    她又安抚地揉了揉撑花的脑袋,向她道:“没事啦,一切都结束了,神主死了,再也不会有人追杀我们了。”


    “真的吗?!!”撑花高兴地要跳起来,乐颠颠道:“好耶!终于能过安稳日子了!”


    她转过头去,左看看又看看,没瞧见其他人的身影,疑惑问道:“巢夏姐呢?”


    “还有夏经、妄河他们呢?还有启烛?”


    听到这话,凡朝的眼神一下黯淡下来,默默坐在榻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撑花立刻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劲,小心翼翼道:“——怎、怎么了,主人,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凡朝闭了闭眼,尽量让自己恢复冷静:“经哥和妄河牺牲了。”


    她心如刀割,举起了自己的左臂,指了指上面的黑蛇:“启烛在这里。”


    然后回头,望向门外,眼泪已经滑落下来:“夏夏回家了。”


    一滴泪砸在撑花手臂上,把愣怔的撑花砸醒。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啊。”


    事实就是如此,亲眼所见的凡朝已经陷入巨大的痛苦中,可间接听闻的撑花,却反应不过来。


    刚才还好好的,活生生的两个人,怎么一下子就死了呢?


    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撑花愣愣的坐在榻上,看着凡朝断了线的眼泪,赶紧抱住她,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


    “别哭、别哭啊,别哭主人……”


    说着说着,她嘴一瘪,眼泪夺眶而出,也哇哇哭了起来。


    两人抱头痛哭,凄绝的声调回旋在静谧的山腰处,黑暗的山脉唯有这一出露出微弱的亮光,像在这世间单独开辟出的一个小角落,将整片天地都隔绝开来。


    ————


    朔北位于大苍最北。


    朔北人烟不多,是四域中人数最少的,却是修仙者最多的。


    常年冰雪覆盖,冬季长达大半年之久,冰雪铸造了这里的人钢铁般的秉性,以及坚毅如雪的品格。


    方巢夏坐上朔北灵力运来的飞轿,赶在午后,抵达了朔北权利中心——白鹤城外。


    方巢夏落轿,整理仪容,恭敬走上前去,向着白鹤城门弯腰等候。


    不时,一个弟子前来通报道:“世子大人,容先生已经在城内等候了。”


    方巢夏扫了扫自己的膝上的灰尘,步履稳健,一步步跟随弟子向前走着。


    没多久,就到了一处殿前。


    方巢夏先是在殿外高声向礼,“第六代亲传弟子方巢夏求见。”


    等她话音落下,殿内幽幽传来一声回应:“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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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方巢夏这才推开厚重的殿门,再推开隔绝冷气的帷幕,走入殿内。


    正中央方椅上,坐着一个年岁有些大的男人。


    方巢夏立刻单膝下跪,合手行礼道:“师傅。”


    男人快步走近,亲自将她扶起来,教训道:“这里没有外人,喊父亲就好。”


    方巢夏站直了身体,重新唤了一声:“父亲。”


    这句话中,才听到一丝隐秘的亲昵。


    面前的男子,正是方巢夏的亲生父亲,也是替方巢夏亲母方域主代行域主之职的荣先生。


    男子岁数不小,却极其风雅,一撇美须,纂刻在瘦削的面颊上,眉目清俊,背脊挺直,能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


    他听见方巢夏一声“父亲”,才露出笑意来,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赞许道:“你做的很好。”


    容先生示意方巢夏坐,自己回到主位之上,扶了扶胡须,继续夸奖:“先前派你跟随二殿下,辅助她推翻神主,你做到了,并取得压倒性胜利,此为一胜。”


    “你自己全须全尾的回来,没有缺胳膊少腿,此为二胜。”


    容先生再度道:“你还取得了二殿下的信任和亲近,此为最胜。”


    “巢夏,你做的很好,父亲很为你高兴。”


    能取得父亲的认可,对方巢夏来说,比一切都重要。


    她按耐下心尘的激动,不失礼数地再次起身行礼:“多谢父亲夸奖,巢夏必定再接再厉,争取做到更好。”


    容先生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他一手养大的女儿,甚是满意。


    他抚了抚胡须,首肯道:“去见见你母亲吧。”


    方巢夏诧异,但还是乖顺点头:“是。”


    ————


    白鹤城位于朔北最北端,而白鹤城的最北,有一处重兵看守的高塔。


    高居塔上的,便是方巢夏的亲母,也是朔北第十九代域主——方鹤。


    方巢夏一路向塔前走去,连日战斗,透支灵力,使她现在已经疲惫不堪,浑身都叫嚣着想要躺下休息。


    可是父亲的命令,她必须遵从。


    她也习惯如此,父亲的旨意最先,她个人的意志,往往是放在最后的,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越靠近高塔,方巢夏心里越沉重,她有些排斥去见方鹤,哪怕那人是她的亲生母亲。


    来到高塔跟前,守门弟子见是她,纷纷低头问好,声音整齐划一:“参见世子大人。”


    方巢夏点了点头,等塔门被打开后,才踏入进去。


    随着大门在身后关紧,塔内亮起烛火,朔北武力高,资源却是四域中最匮乏的,连域主所在的地方,也没有长明灯照明,而是像寻常百姓一样使用烛火。


    方巢夏抬头望了望高耸的塔顶,没有使用灵力,慢慢拾阶而上。


    她在拖延见母亲的时间。


    可路总有尽头,等她踏上最后一节台阶,塔顶的景象也映入眼帘。


    只见从塔顶外蔓延进来无数冰雪,将整面墙壁都冻结住了。


    一个女人双手高举,用自己的双肩撑起冷硬的冰霜,却也将自己冻结在冰墙内。


    一百年前,朔北遭遇特大风雪灾害,再加上连年雪崩,整片朔北都面临着被掩埋的风险。


    时任第十九代域主的方鹤,匆匆撇下刚降生的女儿,在最北端建起高塔,硬生生用自己的修为撑起结界,挡下了能够灭亡全境的风雪。


    护得朔北百年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