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太极殿。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光洁如镜的金砖之上，将整座大殿映照得金碧辉煌，庄严肃穆。


    然而，今日的朝堂气氛，却与这灿烂的阳光格格不入。


    一股压抑而又紧张的气息，笼罩在每一位朝臣的心头。


    龙椅之上，大唐的皇帝李世民，面沉如水，手中拿着两份截然不同的奏疏，一言不发。


    一份，是来自朔方的八百里加急捷报。


    上面详细叙述了朔方城如何以万余兵力，对抗五万突厥联军，最终凭借坚城利器，大破敌军，斩首数千，缴获无数的辉煌战绩。


    尤其是对那种名为“火炮”的“雷神之怒”的描述，更是让所有看到这份战报的武将，都感到热血沸腾，心驰神往。


    而另一份，则是刚刚由御史台呈上来的，联名**奏折。


    **的对象，正是那份捷报的主角——新晋冠军侯，安北都护府长史，林浩。


    一名须发皆白，身穿御史官服的老臣，正站在殿中，慷慨激昂，声泪俱下。


    “陛下！臣，御史中丞张玄素，泣血**林浩拥兵自重，图谋不轨！”


    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众人的心上。


    “其罪一，私造军国重器！那所谓的‘火炮’，威力堪比天雷，乃国之凶器。


    林浩身为臣子，不经兵部、少府监，擅自研发并大量制造此等违禁之物，其心可诛！


    今日他能用火炮对准突厥人，安知明日，他不会将炮口对准长安？！


    其罪二，交通外敌，资敌叛国！朔方捷报中言明，林浩曾与突厥阿史那·苏等部落，进行大规模贸易。


    他用我大唐宝贵的粮食和食盐，换取胡人无用之羊毛，实为资敌！


    若非他暗中勾结，五万联军又岂会轻易退去？


    此番大捷，恐是林浩与突厥人演的一出双簧，目的就是为了骗取朝廷信任，掩盖其不臣之心！


    其罪三，擅开杀戮，败坏国风！林浩在草原盛会，无故屠灭黑狼、白鹰二部，手段残忍，形同魔鬼。


    今又于朔方城下，动用酷烈凶器，杀伤数千降卒。


    此等行径，有违我朝仁德之风，恐致草原各部离心，后患无穷！”


    其罪四，功高震主，尾大不掉！林浩自凉州起，屡立奇功，圣眷日隆。


    然其人恃才傲物，目无朝廷。今又于朔方拥兵数万，手握毁天灭地之神器，俨然已成北疆一霸！


    长此以往，此人必成国之巨患！远有安禄山，近有……前车之鉴，不可不察啊，陛下！”


    张玄素一番话，说得是声情并茂，掷地有声。


    他罗列的每一条罪状，都经过了精心的包装和扭曲，看似有理有据，实则句句诛心！


    尤其是最后一句“功高震主”，更是直接戳中了帝王心中最敏感，最忌讳的那根弦。


    “臣附议！”


    “臣也附议！林浩此子，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话音刚落，以长孙无忌为首的一众关陇旧臣，立刻站了出来，齐声附和。


    他们早就看林浩不顺眼了。


    这个年轻人，就像一块凭空出现的巨石，不仅砸碎了他们世家门阀的利益链条，更打破了朝堂之上维持了数百年的**平衡。


    如今，林浩在朔方城搞出的动静越来越大，手中的力量也越来越强，已经到了让他们感到恐惧的地步。


    他们必须趁此机会，将这颗冉冉升起的将星，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一派胡言！”


    兵部尚书李靖，猛地出列，须发戟张，“张御史，你可知五万大军压境，是何等危局？


    若非林浩，此刻朔方已破，突厥铁骑恐怕早已饮马黄河！林浩以万余新兵，守住国门，此乃不世之功！


    你们不思奖赏，反倒在此构陷忠良，是何居心？！”


    “李大将军此言差矣。”长孙无忌慢悠悠地开口了，“我等并非要抹杀林浩的功劳。


    只是，功是功，过是过。他所掌握的力量，已经超出了一个臣子应有的范畴。


    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对其进行限制，也是理所应当。”


    “没错！火炮此等神器，必须收归国有，由朝廷统一掌管！”


    “林浩麾下的兵马，也应加以节制，不可任其无限制扩张！”


    朝堂之上，瞬间分成了两派，吵成了一锅粥。


    一派是以李靖、薛万彻等军方将领和部分革新派官员为首，他们力挺林浩，认为在国家危难之际，当用人不疑。


    另一派，则是以长孙无忌和御史台为首的保守派世家，他们抓住“功高震主”这一点不放，要求削弱林浩的兵权，收缴他的技术，将这头即将失控的猛虎，重新关进笼子里。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就事论事，而是一场激烈的**博弈。


    博弈的核心，就是如何处置林浩，以及他手中那股足以改变时代的力量。


    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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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坐在龙椅上，冷眼看着下方争吵不休的群臣，一双锐利的眼睛里，情绪复杂。


    他高兴吗？当然高兴。


    朔方大捷，意味着他北方的边境，有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林浩展现出的才华，更是让他看到了大唐开疆拓土，建立不世功业的希望。


    他不安吗？更加不安。


    张玄素的话，虽然恶毒，但句句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火炮！


    那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能发出雷霆之怒，一击便能摧毁一座攻城巨兽的神器。


    水泥棱堡！


    那种坚不可摧，让数万大军都束手无策的钢铁要塞。


    还有那支在林浩手中，战斗力脱胎换骨的朔方新军。


    这一切的一切，都掌握在林浩一个人的手中。


    他就像一个手握着雷霆和火焰的神祇，高高地站在北方的云端，俯视着人间。


    而自己，这位大唐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却对他一无所知，更谈不上控制。


    这种感觉，让李世民感到了久违的……恐惧。


    他想起了当年玄武门前的刀光剑影，想起了自己是如何从兄弟手中，夺取了这至高无上的权力。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受控制的力量，是多么的可怕。


    林浩，会是下一个……


    他不敢再想下去。


    “够了！”


    李世民猛地一拍龙椅，发出一声怒喝。


    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皇帝的最终裁决。


    李世民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的每一个人，最终，落在了那份朔方捷报之上。


    他的手指，在“火炮”两个字上，轻轻地摩挲着。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此事，容朕……再议。”


    “退朝。”


    说罢，他不等群臣反应，便径直起身，走入了后殿，只留下一个让所有人揣测不安的背影。


    长孙无忌看着皇帝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他知道，皇帝的心，已经乱了。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


    甘露殿内。


    李世民屏退了所有内侍，一个人在殿内来回踱步，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就在这时，一名心腹太监，从殿外悄悄走了进来，低声禀报道：“陛下，带来朔方捷报的信使，已在殿外等候。”


    李世民的脚步，猛地一顿。


    “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