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乔楠的目光落到自己的手上，才发现手指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戒指。


    不算华丽的款式，可戴在她的手上却意外的合适，愈发显得她的手指修长。


    “什么时候买的？”


    “前段日子收到工资了，就买了。”江聿将乔楠的手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不得不说，我眼光还挺好。”


    可乔楠抽回自己的手，把戒指从手上摘了下来。江聿的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我知道这个戒指是简单了些，等我下部戏拍摄结束，我再给你买个更好的！”


    他以为乔楠是不喜欢这个戒指。


    没想到乔楠将戒指放到江聿的手心，饶有耐心地说：


    “我那天听到你跟齐一借钱了，手头不宽裕就先不要买这些。应该先照顾好自己的生活的，这个就先退了吧！”


    江聿板着脸，眉眼紧绷，连呼吸似乎都在压抑着怒火：“不要！退不了！”


    “不能退那能不能卖了？”


    “乔楠！”江聿气的脸通红，鼻孔张大，“我跟齐一借钱只是暂时周转一下，我现在的钱足够我们生活了。你不需要担心，我们不至于要卖了这枚戒指讨生活。我可以答应你在我们的经济状况彻底好转之前，我不会再买贵重物品。可是这枚戒指，我绝对不可能退，更不可能卖了！”


    “我……知道了。”乔楠拉过他的手臂，语气柔和带着心疼，“我只是不想你这么辛苦……你别生气，好吗？”


    江聿的怒意未消，不愿搭理她。


    乔楠赶紧把戒指重新戴回手指上，然后在他面前晃了晃，于是夸张地说：


    “哇！好漂亮的戒指啊！”


    听她这么说，他的神色才缓和了些，“现在不准备让我卖了戒指了吧！”


    乔楠赶紧摇头，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江聿嘴角重新露出笑容，然后微微用力敲了敲她的脑袋，语气里略带责备：“你啊！”


    乔楠对着他嘻嘻地笑，就在这时江聿取下她的戒指，重新替她戴上，像是某种神圣仪式般隆重而正式。


    乔楠望着却不自觉红了眼。初升的阳光透过薄纱缓缓铺洒进屋内。耀眼的光束在戒指上跳跃，戒指贴合指根的那一瞬间，她的呼吸忽然乱了一拍，像是有什么被轻轻扣住。


    “怎么哭了？是不是我刚才话说重了，还是……”他不安地问。


    女孩摇头：“不是，因为我很开心。”


    江聿紧紧抱住她，嘴角带着笑意：“我们不要为开心的事情流眼泪，好不好？”


    “好！”乔楠答得干脆，却还是控制不住泪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很快就浸湿了男孩的衣襟。困意慢慢袭来，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温暖而充实的梦。梦里，她和江聿无忧无虑生活在一个无名小岛的木屋上。


    深处梦中，她却分外清醒，她知道眼前的一切全是梦。可她还是认真祈求，希望如果真的有神明，可不可以让她永远不要从这场梦里醒来……


    ……


    周日晚上，江聿就要去庆市出差。临行前他依依不舍地抱着乔楠，就好像一只树袋熊抱着他最喜欢的桉树。


    身高都快一米九的男孩子撒娇道：“为什么回来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离开你就开始度日如年？”


    乔楠轻笑，任由他抱着：“周末一直都过得很快，你才知道啊？上学的时候你没有觉得吗？”


    江聿认真地摇头：“没有。高三那会儿，我觉得周末很长，因为我要等好久才能见到你。”


    乔楠笑着看着他，开口的时候语气却很认真：


    “江聿。所以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不知道。”男孩心虚地将视线移到了别处。


    乔楠想到什么，突然瞪大了双眼，好奇地问：“我一直都很好奇，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会选我当同桌？”


    “那个……时间差不多了，我走了。”说完，他在面前人的脑袋上快速落下一吻，然后拿上自己的行李转身就离开了。


    乔楠还准备开口说些什么，那人却一溜烟的躲进了电梯。只留女孩对着已经关上的电梯门无奈轻笑。


    送完江聿，乔楠便准备回屋，忽然手机震动了两下，她拿出一看是江聿的消息。


    乔楠以为他是有什么东西忘了拿，等看清信息上的内容，她手掌微颤，豆大的泪珠滴落在手机屏幕上。


    久久未能熄灭的手机屏幕，清晰地书写着男孩所有心事：


    「在学校门口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


    回忆似乎被吹回了许久年前，乔楠还记得那个男孩牵着她跑出酒吧，清晨的风带着微凉，轻轻掠过她的发梢。


    江水在晨光下泛着淡金色的波纹，河边的鹅卵石被光晕映得微微发光。


    远处，城市的轮廓在逐渐散开的雾气中一点点清晰起来。高楼的倒影倒映在水面上，仿佛随着他们奔跑的步伐轻轻荡漾。空气里混杂着湿润的水汽与初醒城市的味道，清新之余带着些微微刺鼻的泥土芳香。


    时间似乎停止了流动，带着他们一直跑向远方。


    或许喜欢他是更久之前，她也记不清了。只是那一天她看清了自己的心。


    不再逃避。


    ……


    犹豫片刻，她泪眼模糊地在手机键盘上输入道：


    「你还记得你带我从酒吧离开的那个早晨吗？」


    没一会儿，江聿的电话就回拨了过来，刚巧电话那头传来关车门的声音


    “上车了？”乔楠问。


    “嗯，刚上车。”江聿很快将话题又转了回来，“我当然记得那个早晨，难得你会对我笑我怎么会不记得！”


    听到他的话，乔楠轻笑：


    “那个时候，我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了你。”


    即将到来离别让她拥有了不该属于她的勇气，那些本以为永远都不会说出口的少女心事，竟在这一刻变得那么急切地需要曝光在太阳底下，就和她不停淌落在脚边的泪水一样。


    男孩沉默一会儿，再次开口时，他说：


    “那也是我先喜欢上你的，我赢了。”


    乔楠像哄小孩子那般笑着开口：“好，你赢了。”


    没想到她的回答并没有让电话那头的人满意：“我赢的可不止时间，数量也是。”


    乔楠一愣，很快明白了他的深意，她依旧耐心：


    “是，你都赢了！”


    没想到那个人并不满意她的回答：“这种问题我不介意你和我一较高下的，然后说你更爱我！”


    沉默让男孩忽然变得不安：“你怎么不说话了。”


    “江聿。”她轻轻唤他的名字，眼泪不停地滚落，可嘴角还带着笑：“我不确定我们两个人谁的爱更多，我只是很确信我很爱你。”


    随即又是一阵沉默，没一会儿再次传来关车门的声音。


    “那没办法了，赢的还是我。因为我爱的是完整的你，包括你爱我的部分。”男孩语气轻松却郑重。


    乔楠一直笑着，泪水在眼角闪动，悄然滑落，无声地诉说着告别……


    ……


    两天后，安市国际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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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楠是傍晚六点的飞机，可她一大早就来机场等着了。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她无处可去。


    此时，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小时。


    她坐在候机大厅，透过落地窗向外看，天色已暗下来。深蓝色的天空沉沉地压在了无生机的大地上。远处城市的灯光零零散散的亮着，出港或降落的飞机，侧翼发出的灯光印在玻璃上，像流动的星点，让孤寂的天空透出一丝热闹的假象。


    航班信息屏不断闪烁，广播里时不时传来登机提示音，行李箱滑轮在地面摩擦的声音此起彼伏，伴随着候机厅里的人声鼎沸，世界依旧忙碌。


    乔楠坐在候机大厅的角落，手始终攥着手机，指节早已泛白。她在等一个重要的电话。


    终于，如噩梦般的手机铃声如约而至。


    “你在哪里？”电话那头的人迫不及待地开口，“家里的东西怎么全搬走了？”


    “那些东西我寄回姑姑那里了。”乔楠强忍着情绪。


    “这么着急，不是说等我回来一起搬的吗？”


    乔楠沉默一瞬，随后开口：“江聿。”


    她的声音冷静得近乎生硬，终结了他的提问，“我在机场。”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愣了一下。


    “机场？”他像是没反应过来，“你要去哪里？”


    “去日本。”


    “日本？”他的声音一下子紧了起来，“怎么会忽然决定去日本？你从来没和我说过。”


    “我不是忽然决定的。”乔楠的语气很轻，却异常坚决。


    话音未落，她听到江聿压低声线，对身旁的人说：“师傅，我现在不下车，麻烦你送我去机场！”


    “江聿，你不用过来！”


    电话那头短暂地安静了一秒


    “……什么意思？”他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乔楠闭上眼睛，指尖微微发颤，可还是把声音稳住了。


    “你就算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因为我不会再回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短促的吸气声：“什么叫不会回来了？”他错愕地开口，“那我们——”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迟疑，像是连问出口都需要勇气。


    “我们不合适。到此为止吧！”


    “不合适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之前的那些算什么？”


    乔楠的视线落在远处的登机口，灯光惨白而刺眼。


    “我不想等了。”女孩语气冰冷，“我想过平凡、安稳的生活。不想一直在为经济担忧，那样的日子让我没有安全感。”


    “那只是现在！”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乔楠！我们的生活会变好的！”


    乔楠眼眶发热，却没有再出声。


    “所以你就选择了路子遥。”他的声音已经濒临崩溃，“为了你所谓的稳定，为了那点该死的安全感？”


    乔楠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到路子遥，显然她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冗长的时间里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挂断电话。


    乔楠注视着航班信息屏，期待着时间行进地快一点，可此刻时间似乎被推入了静止的深渊。


    过了很久，电话那头再次传来江聿的声音，低哑而空洞，像是在一瞬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乔楠，你知道的。我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抛弃！”


    一字一句带着凉薄，停顿一会儿后，男人再次开口的语气冷得近乎决绝：


    “你既然要走，就永远不要再回来！！”


    (上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