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楠早上醒来的时候，江聿已经离开了。


    她原本定了起床送他的闹钟，估计也被他关掉了。


    床头放着一把钥匙。


    她打开手机想看看几点了，却发现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江聿发来的短信。


    「你说家里没人住就会显得冷清，所以你要没事就多来住吧！」


    「这里也是你家。」


    乔楠看着最后一条信息愣了很久的神，似乎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无家可归的人。


    从前在江市的时候，即便过世的父亲给留下了那套房子，她也知道自己无家可归。


    家在乔楠的心中从来都不是一个具体的词汇，是一种感觉。


    她还记得上小学时候，曾经在课本上看到一个故事。


    一个富翁的房子被一场大火烧了，他以为所有的家人都葬身火海，直到他知道年幼的女儿生还，并且找到了她，富翁激动地说：“我的家还在。”


    十分短小的故事，却一直让她记忆深刻。


    小时候，她曾好奇过，为什么房子都没了却还说家都在，后来乔怀仁过世之后，她便知道了家会随着一个人的消失而彻底消亡。


    即便那个被称之为房子的东西还在。但家早已经不在了。


    可那个父亲和她一起生活的房子里，似乎还留存了些微乎其微的家的余韵。


    如果她努力去找，努力去回想，也可以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和那样的感觉再次重逢。


    她用这样的方式缅怀和贪恋过去。这也她不愿意将房子卖了替岳驰还债的原因。


    再后来，她知道那些都是黄粱一梦，家早就不再了。再后来她对那个城市彻底失去了留恋，于是便同意将房子卖了。


    因为她的家早就没了。


    ……


    可忽然从江聿的口中听到。


    “这里也是你的家。”


    乔楠此刻感受到自己空荡的心间忽然被什么盈满了。那样的充实是许多年都没有过的。


    女孩眼眶瞬间温热，回复他道：「好。」


    她的回复才刚发过去，江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醒了？”


    “嗯。”她的声音因为刚刚起床，听起来还有一些模糊。


    男孩的声音倒是分外的意气风发，就好像发生了什么好事一样。


    “还没上飞机？”乔楠看看手表，距离他昨天说的登机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马上了，不过……还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再走。”


    江聿从来都不羞于表达，心里有什么想法总是会直白地说出来。


    可听的人，无论多强装镇定总是会羞红了脸。


    隔着电话，乔楠已经听到机场的广播里在催促登机了。


    “你还是赶紧登机吧，别到时候真的赶不上。”她催促道。


    “乔楠”电话那头的男孩喊住她。


    “嗯？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只是……我想……”


    乔楠有时候真的很佩服他，无论时间多么紧迫，他总能不急不忙地说自己想说的话，倒是给她弄得着急。


    “想什么？”


    “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家里不是空荡荡的。你可以在家里等我。”


    话音刚落，乔楠嘴角微微勾起，沉默片刻后回答他：“好！我会在家里等你。你过会儿下飞机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好。”


    简单的一个字也能听出说话的人语气里掩藏不住的雀跃。


    “我两点下飞机，到了跟你说。”


    “嗯。”


    ……


    乔楠看着电话挂断的界面，嘴角舒展。


    她想到自己得赶紧去和李苏溢换班，便简单整理思绪后，赶紧起床。


    她准备洗脸，却发现找不到自己的发绳了。


    于是折返回房间，从自己的帆布包里，又找出了一根新的。等她再次回卫生间的时候，才发现先前的那根发绳挂在毛巾架上。


    她本想收起新的，继续用那根旧的。


    想了想，她拿回了那根旧的，把新的挂了回去。


    乔楠知道自己还会回来这里，留一根备用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这样小小的举动，竟也让她不自觉红了脸。


    她抬眼看着镜子里的人。


    小巧而白皙的面庞上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


    李苏溢因为和乔楠调了班，得一直连上班到下午两点。


    没想到，乔楠在上午九点没到的时候就到了便利店。


    李苏溢一夜没睡看起来还算精神，一见到她起先是有些疑惑：“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我来换你。”


    “不用！我又不是没上过这么久的班！”李苏溢对着她摆了摆手


    “我又没什么事情，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乔楠正准备去休息室换衣服，却被李苏溢拉住。


    “真不用，不过你要真没什么事情，陪我说说话吧！这段时间，你好忙！除了你来工作的时候，我几乎都和你打不到什么照面。”


    “行，那你等我去换衣服。”


    李苏溢对着她点了点头。


    等乔楠换好衣服回来的时候，她让李苏溢在旁边的凳子上坐着休息会儿，自己接替她完成剩下的工作。


    没坐下来之前，李苏溢倒也不觉得累，这会儿也一坐下才发现自己也确实是没什么力气了，干脆放松地就靠在了附近的墙面上，笑着开口：


    “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是最美的。”


    乔楠就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来，倒也没因为她的话羞红了脸，竟然有些无赖地开口：“是。”


    李苏溢觉得惊奇：“呦！以往这个时候，你可是都是红着脸瞪我一眼的。”


    “那样不就正好中了你的意吗？”乔楠俏皮地对她吐了吐舌头。


    李苏溢看这人不上当，别散了要继续逗弄她的心思，严肃了些，感慨道：“我看着你们，就像看到了小时候听过的那些童话故事。公主和王子终于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乔楠回头头看着她，语气略带些玩笑：“我怎么觉得我和他更像是小红帽和狼外婆呢！”


    李苏溢轻笑：“您就别骄傲了，就江聿这种姿色的狼外婆，估计一堆小红帽跃跃欲试的！”


    李苏溢有些夸张的神情逗笑了乔楠，可她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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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补充一句：“但是……我觉得你这种姿色的小红帽配江聿这种狼外婆，还是便宜了他！”


    乔楠对着李苏溢竖起大拇指，半开玩笑道：“是吧！还是你有眼光，我也觉得便宜他了！”


    “就是！下次可得让他请我吃饭的！抢走了我最好的朋友，我该好好宰他一顿的。”李苏溢的眼神里忽然带着些狠劲儿，真有些磨刀霍霍向牛羊的意思。


    乔楠嘴角带笑点头：“一定不要便宜他！”而后，她转头看向李苏溢，小心翼翼地问：


    “我们苏溢公主，有没有想过也要找一个帅气的王子啊？”


    李苏溢摇摇头：“王子我也算是遇到过了，但可惜……我不是公主。”


    乔楠瞪大了眼睛：“你有喜欢的人了？”


    李苏溢神色犹豫，欲言又止。


    “我见过吗？”无论是谁，对于好朋友的八卦这种东西总是分外感兴趣。


    李苏溢也没有藏着掖着：


    “是表演班的同学。他是大学生。”提起那个人的时候，李苏溢的脸红红的，显得有些害羞。


    “那你们……”


    “我们没可能的，他们班里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他很喜欢那个女孩子。大家都说他们很配。”不知名的悲伤从她的眼角里流露出来。


    “可是你也很漂亮啊。”乔楠的语气十分笃定。


    “我一个乡下来的，要学历没学历，要钱没钱。怎么会有人喜欢我吗？”李苏溢嘴角带着更为苦涩的笑容，“我很清楚我们之间一点可能都没有。”


    乔楠走到她的身边，微微弯下身，摸着她的脑袋安慰道：“苏溢！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好。你想啊……你有好好生活，好好照顾自己和家人，这些就已经很厉害了，更何况现在都你还找到了自己的梦想，你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李苏溢的视线里，乔楠的眼睛亮晶晶的，不知道为什么让她有想哭的冲动。


    “你没有配不上任何人。”乔楠郑重其事地说。


    李苏溢的视线朦胧，眼眶通红。


    “怎么了，怎么了？”乔楠给她递纸巾，如临大敌，“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让你不开心了？”


    李苏溢摇头，她拉住乔楠的手，哽咽道：“真是便宜江聿那小子了，如果我是男的，我也一定会追你的。到时候哪还有他江聿的份。”


    乔楠哭笑不得。


    ……


    在乔楠的不懈努力下，李苏溢终于愿意早些离开了。


    等她离开后，乔楠把货架收拾好后，便重新回了收银台。


    今天店里不算特别忙。


    两点没到的时候，江聿发消息给她，说自己刚落地让她不要担心。


    乔楠让他回片场的时候注意安全，到了之后再告诉她一声。


    可从那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收到过那个人的消息了。这不免让她担心起来。


    但又害怕江聿是因为太忙，没来得及回复她的消息。


    乔楠也不敢一直打搅他，便每半个小时，发一条消息询问他的情况。


    下午四点的时候，她还是没有收到回复。她实在忍不住，便拨打了电话过去，可依旧无人接听。


    她不自觉的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