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筹备拍摄，乔楠和谭琪一大早就到了片场。


    这几天，乔楠一直在努力寻找可以替代江聿的演员，可要么是人没档期，要么就是气质全然不符。


    几番权衡后，也只能作罢。


    她在心里反复安慰自己——


    只要熬过今天，一切就结束了。拍摄过后，他们自然不会再有交集。


    第一天的戏是在广场公园取景的。彼时时间还早，广场上人不多。可出乎意料的是，当她们到达时，徐志伟已经带着几位朋友在布置场地，一派忙碌的样子。


    谭琪盯了半天，仍是一脸不敢置信，推了推乔楠：


    “你快掐我一下，我没看错吧。”


    “没看错，是他。”乔楠笑着说。


    “乖乖！他早上跟我说要早点来，我还以为在吹牛，居然真来得这么早。”


    谭琪看着徐志伟的眼神，隐约多了几分佩服。


    乔楠看了徐志伟一眼后，又侧头看谭琪，淡淡道：


    “他一向都这样吧，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挺积极的。”


    谭琪对着乔楠竖起大拇指：“还是你眼光独到！”


    当初作业布置完，任课老师让大家自由组队。谭琪和乔楠向来是一组，看徐志伟成为了为数不多落单的同学后，乔楠就问她要不要和徐志伟一组。


    谭琪当时还犹豫了半天，环顾四周，只见剩下的同学一个比一个难带，最后只能勉强点头，如今看来，这个决定似乎意外地不错。


    ……


    “好了！干活吧！”乔楠回过神，催促她。


    谭琪点头，没有再和乔楠继续聊徐志伟的事。她好歹是导演，总不能一直闲聊下去，不干正事。于是便决定振奋精神，好好干活！


    毕竟她这次的短片可是奔着第一名的成绩去的。


    “我干活去了！”她对着乔楠义愤填膺地开口，那样子看着倒不像是要去拍片，反倒是要上阵杀敌。


    “去吧！加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喊我！”


    乔楠笑着挥手，她主要负责剧本，在片场只需要打打下手就可以，没有什么需要她特别操心的，算是一个灵活机动的存在。


    谭琪去忙碌之后，她就短暂地闲了下来。


    想到自己还有剧本没有修改完，便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在长椅上继续构思。


    长椅在一株盛开的栾树下。橙红的花簇如火焰在枝头燃烧，一阵凉风吹过，花影轻晃，如千万盏小灯随风摇曳。


    乔楠抬头，正好撞见这一幕，心底不由地一惊——太美了。她怔怔望着，手里的笔悬停在半空。


    直到一道清爽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注意。


    “什么这么好看？”


    她低头，看见是路子遥，唇角下意识地弯起，抬手指向头顶。


    “栾树。”


    路子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两个人的视线停在同一处。不算长的时间里，他们谁也没有说话，画面却温柔得让人觉得静谧而美好。


    任谁看到都会想起卞之琳的《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这样宁静祥和的画面，也映入了不远处江聿的眼中。


    等两个人回过神，乔楠轻声开口，问路子遥：


    “谢谢你能来帮忙，最近很忙吧？”


    路子遥嘴角上扬，半开玩笑地叹了口气：“忙到天昏地暗，来给你们帮忙，我当是放松，这种一举两得的好事，我怎么会错过？”


    乔楠听了他说的，微微一笑。


    说完，路子遥的视线不自觉落到不远处的谭琪身上，又开口：“其实我还挺想体验一下这些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而且……如果这次拒绝了，下次有机会你们应该也不会喊我了吧！”


    他重新看向乔楠。


    “估计是。”乔楠笑了笑，“不过认识你这么久，从来都不知道你竟然是体验派的性格？”


    路子遥很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不疾不徐地开口：


    “以前我也不知道。可有个人问我，‘路子遥，你是因为喜欢法律才读法学专业的吗？’一下子给我问蒙了，我才猛然意识到，原来我读法学，想当律师，从来都不是因为我喜欢，只是因为我爸是律师，全家人都希望我可以成为律师而已。那之后，我就觉得也许我该多去做一些过去我从没有做过的事。”


    “挺好的想法！”乔楠点头道，她忽然发觉了什么，眼睛不自觉地眯起，看着路子遥“质询”道，“有情况！那个问你这个问题的是女孩子吧！”


    路子遥少有地露出几分羞涩。


    在乔楠的心中，一直觉得他像岛屿，又像是大树，就算是天塌下来，那个人也可以保持一贯的沉稳、可靠。


    此刻，男孩脸上的那点窘迫倒让她觉得新鲜，忍不住笑出来：


    “你这棵万年铁树，总算要开花了。”


    路子遥被逗笑，也不甘示弱：


    “你还说我！”


    他抬了抬下巴，指向远处的江聿：


    “那天我在谭琪建的群里看到他的时候，就想问你了，你喊他来的？”


    “怎么可能！”乔楠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随即又冷静下来，解释，“谭琪去安电找演员，刚巧碰到了他。”


    路子遥轻笑，语气试探：“你们之间怕是真的有月老牵线了吧！”


    乔楠瞪他一眼。


    路子遥立刻收起了开玩笑的神情，语气柔和下来：


    “你到底是怎么想他的？”


    乔楠愣怔一瞬，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风景上，轻声道：“他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怎么会这么想？”路子遥皱眉。


    想到之前因为江聿总来烦他，他为乔楠气不过，于是便质问过江聿，为什么明明喜欢乔楠，却要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


    他没想到，江聿没有一丝隐瞒，竟然将所有的事实都说了出来。


    路子遥知道乔楠还没放下，于是便没有遵守答应江聿要保密的约定，将所有的事实一股脑干脆全告诉了乔楠。


    但是他没想到，乔楠竟然只是淡淡对他说：


    “我知道。”


    路子遥觉得震惊，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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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多问什么，虽然他不认同江聿的做法，但至少在他看来，江聿对乔楠也是一心一意的。


    可乔楠既然知道之后，却没有要再接受江聿的打算，他就不方便多问了。


    ……


    “本来就是。”乔楠低声说，“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而且我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女孩转过头看他，嘴角的笑意苦涩，不多时，她继续开口，“喜欢他太累了。”


    她深吸一口气：“我不喜欢因为他情绪起伏的自己，现在的生活足够充实了，我的精力只够集中在我自己身上。至于他和朱嘉倩的事情是真是假，对我来说真的不重要。”


    乔楠顿了顿，神情微敛，“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


    “江聿有女朋友了？”路子遥一脸怀疑。


    他实在无法相信，一个向自己打探乔楠消息，打探了几年的人，这么快就又有了喜欢的人。


    乔楠点头，语气轻地像无所谓：“我听谭琪说的。就是今天的女主演，我也没见过。再过会儿，等她来就能见到了。”


    女孩嘴角带着看似不在意的笑，可却隐隐让人觉得有些心酸。


    “他都已经向前看了，我又何必当个停在原地的傻瓜呢！”


    路子遥没再说什么，可他仍然不相信江聿已经放下乔楠了，但他却明白——


    对江聿来说，也许错过一段感情，时间久了会淡。


    可对乔楠这样的人，每一次的敞开心扉，都相当于是为对方递上了一把可以刺向她心窝的刀。


    她本就满目疮痍的心脏，已经承受不住任何的伤害了。


    没有人会想再重来一次。


    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他们又不约而同地重新将视线落回了头顶。


    花影轻摇，沙沙作响，风声温柔，似乎在抚平所有的伤口。


    一道略微带着冷漠的男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没想到，你们的关系，还和高中时一样好。”


    那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阴阳怪气。


    乔楠和路子遥同时将视线落在来人身上。


    江聿在他们的面前站得笔直，身旁还有一个分外夺人视线的女孩。


    乔楠一眼就认出了她——段憬。


    谭琪说话向来夸张，原本这次她对段憬不可方物的形容，也是让乔楠半信半疑。


    可这回，乔楠不得不承认，谭琪形容得一点也不过分。


    女孩留着俏丽的短发，眼角散发着明媚的光。笑起来的样子更加是让人心头一软。雪白的肌肤，精致的面庞上找不出任何一丝瑕疵。


    乔楠怔怔地看着她，整个人像被定在原地。


    随即，在段憬的视线与她的相望后，露出更加明媚而自信的笑容来。再紧接着，她十分熟络地勾住江聿的手臂，动作亲昵而自然。


    乔楠和路子遥对视一眼，神情皆是震惊，一时半刻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没有人开口。


    不一会儿，段憬笑盈盈地伸出手，对乔楠说：


    “你就是乔楠吧！你好！我是江聿的女朋友——段憬，很高兴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