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江聿开口，乔楠已转身离开。


    余光里，那个男孩垂着头，失意像雾一样将他整个人笼住。乔楠心口微微一紧，却还是故意别过视线，不再去看。


    那一瞬，她忽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好像曾经，她也对那个人说出过类似的话。


    直到快走到咖啡店门口，她才猛然想起，是在超哥的酒吧外。


    那时的她以为，说出那番话后，他们的关系会彻底破碎。可没想到——


    她的思绪戛然而止。女孩逼着自己不再往下想，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故事重演。


    她和江聿，到此为止。


    ……


    和谭琪一起回学校的路上，乔楠犹豫着，要不要主动说她并不希望江聿出演短片的事。


    但以她对谭琪的了解，那个人一定会追问到底。


    到时候，说不定不仅不能如她所愿，反而她和江聿之间的过往，都会被谭琪一层层扒出来。


    思来想去，乔楠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


    先等等吧——如果江聿主动提出离开，那是最好。若没有动静，她再想办法。


    徐志伟因为有事，在她回咖啡店之前就回学校了。


    所谓有事，不过是赶着回去打游戏，她和谭琪也有些习惯了。


    毕竟班里的男孩子大多都是这样的脾性。徐志伟已经算是这群人里稍微有点实力的了。


    眼下，只剩乔楠和谭琪两人肩并肩往学校走。


    “我看你好像不太喜欢江聿。”谭琪没来由地突然冒出一句，吓了乔楠一跳。


    她看似大大咧咧，偶尔也会细心地出人意料。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迟到的人。”乔楠只能随意找理由搪塞。


    谭琪一脸狐疑地打量她：“真的吗？”


    乔楠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真的！倒是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我看不像，你们俩就像有什么感情纠葛一样！”谭琪摸着下巴，摇摇头，“而且我看他看向你的眼神，不简单！”


    乔楠知道谭琪也只是随口胡说，但偏偏这家伙总能不小心踩到真相上，弄得当事人堂皇无措。


    她怕再任由那个人的想象“自由驰骋”就能拼凑出全部的事实真相来了，赶紧岔开话题：


    “你好意思说？我倒想问问你，你确定不知道他叫什么吗？”


    她的话让谭琪的气势一下泄了下去，眼神有些闪躲：


    “是他让我别说的，说要当着你们的面介绍自己。我刚开始以为他是什么自恋的人，不过今天看他的表现，也不像那种人。可他干嘛要这么做啊？”


    谭琪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乔楠并没有接她的话茬，不过她想自己应该清楚——


    江聿并不知道自己躲着她，也许单纯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可没想到给乔楠带来的只有惊吓。


    如果她早知道谭琪找的人是江聿，她一定会极力阻止，至少今天不会出现在这里，和他见面。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谭琪后知后觉想到什么，然后看着乔楠问道：“你确定，你和江聿真的不认识吗？”


    “当然不认识！”乔楠有些心虚，担心谭琪知道了什么。


    “那就有点奇怪了！”谭琪歪着头，“他本来对我们的短片一点兴趣都没有，结果一听到你的名字，就立刻答应了！”


    乔楠眉头微蹙：“这种事你不应该早点告诉我吗？”


    “我给忙忘了。”谭琪慌慌张张地解释，心里暗暗庆幸——幸好乔楠不知道自己把她的照片发给了江聿，不然肯定要生气。


    “除了这些，他还说什么了？”乔楠追问。


    “没、没有了。”谭琪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乔楠看她神色不对，紧紧盯着她问道：“你不会还有事情瞒着我吧？”


    “怎、怎么会！我要真知道什么，还能来问你吗？”谭琪连忙赔笑，接着又压低声音，一脸暧昧地说，“我看啊，他肯定暗恋你。不然怎么一听到你的名字就答应帮忙？还说不用报酬！”


    “你少胡说！”乔楠瞪他一眼，“我都不认识他！”


    “你不认识他，但万一他认识你呢！咱们学校离安电距离又不远，你这么漂亮，美名肯定早就传到安电去了！”谭琪笑得一脸谄媚。


    “……行了行了，你那套阳奉阴违可以收一收了。”乔楠哭笑不得。


    谭琪眯着眼看他：“你不会也对他有点意思吧？不然刚才你怎么追出去了？”


    乔楠抬起手腕，佯装要揍她：“他不是捡到了我的笔吗？忘了还我，我去拿回我的笔，然后他问了我一些关于剧本的事情，稍微耽搁了一会儿。”


    看谭琪还是一脸质疑，乔楠轻咳一声，十分正色地说道：


    “我发现你还挺爱幻想，要不下次的剧本你写！”


    “别别别！我就随口一说。”谭琪立刻摆手，嬉笑着补充道，“再说了，你知道的，我一看到字就头疼，我这种人只适合干点体力活儿。”


    她拍了拍胸脯，语气一转，兴奋地说：“不过我敢打包票，这次的短片我们肯定拿第一！你完美的剧本，两个超级大帅哥主演，再加上我这个天才导演——绝配！”


    乔楠被她逗笑，摇了摇头：“你能不能别每次起承转合，最后都在夸你自己！”


    谭琪做了个鬼脸。乔楠看着她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笑意里带了点羡慕。


    有时候，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像谭琪那样，无忧无虑，什么都不怕。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学校。


    ……


    又等了半天，乔楠不仅没有等到江聿退出的消息，反而在微信的好友申请里看见了一个新名字。


    不用想，她也知道是江聿。


    她点开申请，愣怔几秒，才发现他的头像竟然一点没变。她没有丝毫犹豫地按下“拒绝”键，便熄屏幕放下了手机。


    可不到片刻，屏幕再次亮起。


    她被拉进了一个群。


    群成员里，第一个名字就是她刚拒绝的人。她本想直接退群，结果看到建群的人是谭琪，连路子遥都在。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陌生的头像。乔楠猜，大概是江聿介绍给谭琪的女一号。


    就在这时，刚从校外回来的谭琪一打开宿舍门，就抓着乔楠兴奋地说：


    “我见到江聿介绍的女一号了，超级漂亮！”


    乔楠抬眸，淡淡一笑：“那很好啊！”


    “不是那种一般的漂亮，是超级超级漂亮！简直美得不可方物！”谭琪手舞足蹈，激动地像是要飞起来，“我跟你说，在我心里，她真的已经可以和你媲美了！”


    乔楠哭笑不得：“你夸人家就夸人家，别带上我。”


    “其实，丽丽放我鸽子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慌。”谭琪对着乔楠挤眉弄眼，“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乔楠被她故弄玄虚的样子吸引了兴趣。


    “还有合适的人？”


    谭琪点头：“嗯！就是你！”她坐回自己的位子，晃着脚，神情自在放松，“本来想着江聿给我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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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绍的要是不合适，我还让你演！”


    “我答应你了吗？你就让我演？”乔楠不客气地开口。


    “我们自己的作业，要真没人，你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吧！”谭琪没皮没脸地说，“不过你现在可以放心了，我见过段憬了，非常合适！”


    “段憬？”


    “就江聿介绍给我的那个女一号！”一提到段憬，谭琪又兴奋起来，将自己的椅子拖到了乔楠身边，“你是不知道，段憬有多漂亮，也不奇怪，江聿这种顶级大帅哥，身边的朋友也都是顶级大美女吧！”


    “嗯。”乔楠低头翻开书本，语气平坦，看不出情绪。


    谭琪全然没有察觉，仍在滔滔不绝：“段憬真的是天使的面孔，魔鬼身材，你知道沙漏腰的人都很难有腿长的吧！这是生理结构决定的。可她偏偏——腰细腿还长！我看到她的时候都想重新投胎了！”


    ……


    谭琪花了很长的时间夸奖那个女孩子，看得出，她是真的很满意段憬。


    听身旁的人说了那么多，乔楠不免也开始好奇。于是点开了那个女孩的微信。


    卡通头像，朋友圈一片空白，陌生人不可见。


    谭琪眼尖，一下子就瞥到她的屏幕：


    “是不是听我说的，你也开始好奇了？”


    她想到什么，从乔楠身边离开，往自己书桌的方向去，一边走还一边说：


    “你等我一会儿，我给你拿她的模卡！”


    “别了！”乔楠连忙拒绝，“不用特地拿给我看，你觉得合适就行。反正周五就能见到了！我还有个剧本要写，ddl快到了！”


    谭琪翻找了一阵也没找到，只好摆摆手：“那好吧，我也不知道把她的模卡弄去了哪里。你先忙呗，等周五你就亲自见她吧！”


    乔楠“嗯”了一声后，目光又重新落回了桌面。


    “对了——”


    谭琪忽然惊声开口，打断了乔楠的思绪。


    她刚要说什么，却又想起乔楠在忙，犹豫了几秒，“算了算了，不说了！””


    乔楠抬头，无奈看着她：“有屁快放！”


    “咦？”谭琪一脸鄙夷，“那些喜欢你的男生，要是知道他们的白月光还能说出这么粗鄙的话来，得多幻灭啊！”


    “我看你是欠揍！赶紧说！”


    “行行行，我说还不行吗！”谭琪往后一躲，压低声音，“我觉得啊，那个段憬……好像是江聿的女朋友。“


    话音刚落，乔楠的心口像是被什么轻轻撞击了一下。


    “乔楠？”谭琪察觉出她的出神，轻声喊她。


    “嗯？”乔楠抬眸，神色又恢复了平静。


    “你没事吧！”


    “没事。”她的语气淡淡的，“刚才忽然想到剧本的情节走神了，你说——段憬是江聿的女朋友？他亲口说的？”


    “不是。”谭琪摇了摇头，紧接着眉头微皱着，“但我觉得是，本来我以为他们只是关系好，可是有些小动作……”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你知道的吧，只有很亲密的人才会那样。江聿那人平时冷冷的，可对段憬明显不一样。”


    “你也说了段憬很漂亮，江聿会喜欢她也很正常吧！”乔楠嘴角依然带着笑，可心底却泛起一阵酸涩。


    “可江聿只说段憬是他的好朋友……”谭琪还在絮絮叨叨，，乔楠早已经听不进去。


    她的脑海里不断想象着那个叫段憬的女孩的模样。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自己荒唐又可笑——


    这样不是很好吗？她到底在难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