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禾！”洛陵泽低呵，双瞳染着怒火。


    宿清勾唇：“宗主不但容貌和陵昀有五分相似，眼睛更是有七分相似。”


    窦然一直高悬在身上的网紧束，高阶修士的威压降下，宿清身子一弯，脸紧贴桌岸。


    那道磁性高高在上的嗓音响起：“我不是洛陵昀，收起你上不得台面的心思。”


    宿清笑了笑，洛陵泽加诸在身上的威压慢慢变弱，是茴莲在帮她分担。


    “清禾只是不明白为何宗主对我的成见如此之大，我只是想要和宗主缓和些关系。”


    洛陵泽眸光下移，看着脸贴在桌面，还不安分地抬眼看他的少年。


    纯净面容故作委屈和不解，显得不谙世事惹人心软。


    “若不是陵昀在，我这辈子也不会与你这种人产生联系，所以你不必费心。”


    “这样啊……”


    威压撤去，洛陵泽道：“要学瞳术，就好好听课。”


    “好的师父。”


    美人眉心微蹙，宿清张着眼道：“宗主教授我课业，若还是叫宗主，岂不是生分？”


    洛陵泽懒得和她计较，此人就像农田里顺杆往上爬的蛇虫，打不走，还会想尽一切办法近人身。


    宿清按照洛陵泽玉牌传送的基础指导书，一点一点吃透。


    待大致了解内容后，启声：“我看完了。”


    速度比他料想的要快上许多，洛陵泽正色，此时倒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瞳术本质是修士将通身灵力附着于眼，观万物，勾连万物。通过观星辰月华吸收灵力，滋养灵魂；同时通过对灵力的感知，与精妙控制伤人于无形。”


    他说的言简意赅，没有一句废话。


    宿清点了点头，继续听洛陵泽讲述。


    等他讲完，问：“我曾在山巅见过灵猴用双目观日，那灵猴的双眼会愈发晶亮有神。既然如此为何不观曜日，而去观星月？”


    洛陵泽眉梢微动，没想到她会注意到这个细节，眼神微变。


    “三阶之下瞳术者精神力和瞳力有限且不稳定，观日等同于直视金乌之眼，容易心神不宁走火入魔。”


    原来这个世界金乌也代表太阳，宿清心道。


    “那你可以观日吗？”问完，见洛陵泽眼眸一沉，她想打自己的嘴，又快了又快了。


    “神识足够强大，体质足够特殊便能观日炼瞳术。”


    宿清此时脑子的褶皱不断加深，转得极快，“金乌之体就是与之照应的特殊体质？”


    洛陵泽：“陵昀告诉你的？”


    宿清点头：“那他的玄阴之体在月华下是不是事半功倍？”


    洛陵泽眯眼，没有再说话，宿清却从他的神色读懂了。


    洛陵昀体质特殊，需要特殊体质才能帮他渡过情潮，那是不是说明她的体质也同样特殊？


    是玄乌之体？亦或是金乌之体？


    宿清心头发跳，已经迫不及待等着下课去查信息了。


    洛陵泽拿出月光镜，阵法展开自成一方天地，月光镜高居穹顶，仿佛真正的月亮一般。


    星河遍布，宿清站在草地上仰望天空，啧啧称奇，这洛陵泽在阵术上也如此有造诣。


    “观天象，按照方才我教的，凝聚灵力在眼瞳，两个时辰后，我要检查你的成果。”


    “那你呢？”


    洛陵泽没有理会，在她三丈之外的莲花座里打坐凝神。


    宿清冷嗤，抬起手，勾了勾袖子下的茴莲：“起床，陪我练功。”


    “练什么？洛陵泽那厮居然没有虐待你？”茴莲蛇眼惺忪，和宿清传音。


    “可能觉得我是打不死的小强吧，再有他说我半月内不到金丹就从中脉滚蛋，他料定我结不了丹，就没把我放在心上了。”


    “呀呀呀。”茴莲慵懒欠扁的声音响起：“这样你岂不是当不成少姑爷了？好可惜啊。”


    宿清一把掐住茴莲七寸，他没料到宿清有如此动作，豆子大小的眼睛被掐得往外一鼓。


    “你要当少姑爷你去。”


    茴莲小蛇头一垮，搭在宿清手背：“我去能把洛陵昀那贱人给吞了。”


    宿清笑了笑，抬起食指把茴莲的脑袋勾起，左左右右，上上下下。


    “干什么？”玩他的头上瘾了。


    宿清声音带着笑：“陪我看天吸收灵力，兴许两个时辰过后，你能把洛陵泽也吞了。”


    “不着调。”茴莲叹息一声。


    而后两人不再说话，茴莲按着宿清教的口诀方法，也一同观星月。


    月光镜散发着微光，仿佛透着无穷无尽的灵力。


    宿清仰视着它，神魂合一，凝神聚气，毫无反应。


    她又试了第二次，瞳孔仿佛附着了一层灵力聚集而成的膜。


    但依旧和月光镜没有半分联系。


    垂眸，见茴莲两颗金豆子般的眼睛细微变化，苍穹之上的月华仿佛在给他汇聚涓涓细流。


    陪读的都学到东西了，她一无所获岂不是很丢脸？


    再试一次。


    第三次、第四次……


    第十五次，宿清浑身灵力在不断调动下越发淳厚精纯。


    她的后背隐隐有些发热，识海之内一道金光穿过她的筋脉，从目窗到本神脉。


    宿清仰头，金光窦然逐渐在黑色眼瞳扩散，月光镜的光芒洒在下，被她瞳孔中的金光尽数吸收。


    她只感觉眼皮在发跳发热，月华像温泉水一般，一点一点地洗涤着她的眼眸。


    成功了！


    宿清勾唇，看了眼计时法器，还有半个多时辰。


    她继续凝神凝眸，时间跟流水一般，四周寂静极了。


    三丈外的洛陵泽眸光落在不远处的身影，看着天上的月光镜。


    成功了？


    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忽地他瞳孔骤缩，月光镜变暗了！


    这可是天阶法器，里面的灵气堪比十万上品灵石。


    宿清也察觉出光线的变暗，她眼神看向洛陵泽的方向，正好与他的目光相汇。


    “宗主，这个法器好像有点问题。”


    洛陵泽沉声：“没有问题，你继续练。”


    宿清点了点头，余光中看见洛陵泽拿出空间戒指，上品灵石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掏，灵气被一点点剥落汇入月光镜。


    那黯淡的月光镜又逐渐恢复光辉，宿清眼瞳的灵力也不断凝聚加强。


    合着这天阶法器这么烧钱，不过洛陵泽给月光镜冲灵石也是多此一举了，还不如直接给她。


    察觉到瞳力的增强，和灵力的变化，宿清看月光镜更入迷了。


    两个时辰后，月光镜黯了一半，宿清闭眼又睁开，方寸之外能见到的东西更多更细微了。


    露珠顺着枝叶滴下，落在飞行灵兽口中，灵兽抖了抖身子，振翅而去，连带着芳草跟着晃动。


    她再次眨眼，发现这并非发生在眼前的事，而是在十里之外。


    洛陵泽神色复杂，盯着宿清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想不到她在瞳术上有如此造诣。


    若心术端正，日后修行也算颇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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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元清禾，你过来。”


    宿清眼中闪过讶异，这洛陵泽见她不是你就是喂的，鲜少叫她的名字。


    “宗主要检验成果了？”


    洛陵泽袖手一抬，月光镜变小化作弦月状，被他握在手心。


    荧蓝外晕，月白作底衬的月光镜，衬得他冷玉般的指骨腕骨更加通透。


    他拿起月光镜在宿清眼前把玩：“你可知道这是天阶上品法器？”


    宿清面色一肃，她知道是天阶，可不知是天阶中的上品。


    不过洛陵泽是不是被人坑了，既然是上品怎么光线的明暗都不稳定。


    见宿清眼神怪异，洛陵泽笑了笑，“你是不是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体质？”


    “陵昀就没告诉过你？”


    见宿清面露愕然，他轻点下颌一阵发笑，“看来他对你也不过如此。”


    这人又在下眼药了，不过她此时最关心的是体质问题。


    看样子，洛陵泽知道，而且洛陵昀应当也知道。


    “请宗主直言。”


    “能将月华镜灵力毫无阻碍吸走的只能是玄阴之体。”


    宿清蹙眉，洛陵昀就是玄阴之体，她怎么可能是玄阴之体。


    “别急着反驳我，玄阴之体之外还有玄乌之体。”


    他定定看着宿清，“一阴一阳，相辅相成，这才是你能帮陵昀度过情潮的原因。”


    “宗主连这个都知道。”


    “陵昀自幼被我养大，我们兄弟之间没有秘密。”


    见他说话微抬的脸，宿清面部抽了抽，若不是她那日见了洛陵泽对洛陵昀的态度，还有洛陵昀在她面前的样子，她都要以为洛陵泽是在岁月致柔挑衅她了。


    “你们兄弟关系真好。”她干笑了几声，“依宗主所言我是玄乌之体，敢问这个体质有何特别？”


    见她如此，洛陵泽倒是动了几分惜才之心，“玄乌之体可以对着日光练习瞳术，日月不息，能达到普通瞳术者两倍不止的效率。”


    “体内是否还有金光，可避妖邪？”


    洛陵泽看向宿清，那双剔透的杏眸黑眸清晰，不见丝毫异样。


    “眼似金乌，有金光乍现是金乌之体才有的特征，玄乌已是千年难见，你就不要再肖想其他。”


    宿清心头一震，她真有可能是金乌之体。


    若真是这样，那之前的事就都说的通了，近距离和恶妖接触多次，但还是没有被感染，一是紫电青霜的缘故，二则是她体内的金光在护着她。


    压在心底困惑一下子如闸门被打开，宿清灵台清明，体内凝聚的灵气也一下冲出身体，识海变化，周遭的灵气朝头顶汇集。


    自她为中心，周遭形成漩涡，灵气似乎格外亲近她，但太过强烈几乎要将她绞死在其中。


    洛陵泽稳固法阵，眼神复杂，这是要结丹了。


    宿清双手交叠结印，结丹的口诀要义她看了无数遍，从在奇妖谷的时候就等着这一天，但这一天迟迟没来。


    想到洛陵泽说的半月结丹的要求，她淡色唇瓣一勾，逐渐透出她本身的殷红。


    “意念守身，三魂守灵，灵台清净，天人合一！”


    宿清唇瓣嗫嚅，声音清朗。


    她底子厚，九道天雷打下，亦然身形稳定，面色从容。


    “金丹，结——”


    少女的声音在天雷之下格外清晰，破开最后一道天雷，她起身睁眼，洛陵泽便站在她面前。


    那张美得锐利的脸眼中带着晦暗的笑：“元清禾，那日引起奇妖谷异动之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