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节在人群里，看着台上的戏。原来今天这场戏，唱得不是什么传统戏目，她看到台上两个丑角跪着，一群小鬼矮人围着这两个袒胸露乳的男女又唱又跳，阎王判官在上面审讯。


    原来这场戏演的是她父母下地狱受刑的场景。


    两个丑角被鞭子抽打一边还在狡辩，接着各路人马上台，他们有穿着文武官服的，还有穿着普通衣服的平民百姓，甚至还有穿着龙袍的老人，六七岁的小孩，他们高举着砍刀，咿咿呀呀大喊着，朝着自己父母砍去。


    谈节看傻了，一动都动不了，一张嘴，眼泪就滚下来，周边的男男女女则高呼鼓掌，大声叫好！


    她看到那些人朝自己父母砍去后，一阵烟雾升起，戏台上的人散开，那两个男女不见了，只剩下落在地上的残肢和两个人脑袋。


    “好好好！！！！再来再来！”观众们欢呼雀跃，要不是戏班子有人拦着，有些人都要冲上台去泄愤了。大把大把的铜钱银子又或者各种吃的玩的都往台子上扔。就连有些穷人或者吝啬小气鬼都忍不住掏上几个铜板朝台上丢过去。


    接着小鬼扮相的矮人角色抱着这些残肢，表演下油锅，烧火烤，地上两个脑袋开始边哭边唱，开始懊悔不已求他们放过。


    老百姓的鼓掌声一直没有停过，谈节旁边的一女子见她一动不动的，浑身都在抖，用手肘碰了碰她。好心宽慰解释道：“咋了，看愣了？！没事儿，那都是假的，是戏班子用的障眼法和机关。那台子上人肉人腿都是拿羊肉做的。你看要熬汤了。排在前面的能白喝一碗谈嗣承肉汤。”


    谈节不想喝自己父母的肉汤。


    那女子旁边的男伴又道：“这可是新年洪头戏班的大戏！有钱人家请一场起码要一百两银子，今个儿白看。”


    女子感叹道：“这戏班子真厉害！以假乱真。”


    “没点深仇大恨，哪里能排出这么好的戏，听说这戏班主的小叔，从前去谈府唱戏，一个不小心唱破音了，把那妖婆吴氏吓了一跳，吴氏直接割了他舌头。”


    “啧啧啧，这就是报应！”


    台下观众喝彩不断，掌声如同雷动一般，谈节旁边的那女子又碰了碰她道：“鼓掌呀！小孩子都不怕的。没事儿都是假的。”


    谈节目瞪口呆愣在原地，如同木偶人一样，听着女子的话，开始鼓掌。旁边的女子被男伴拉去前面准备领喝羊汤去了。


    戏还没有结束，谈节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的魂仿佛被抽走了，她在一片叫好声中，看着父母挨千刀下油锅的戏份，身体机械的鼓掌，来掩盖她不安与恐惧，企图融入欢快的人群。


    她被吓傻了，三岁小孩都知道是假的是戏，谈节以为是真的，她真的相信自己亲眼看到了自己父母死后的场景。


    幸好她哭不出来，不然她要是哭了，周围的人一定要嘲讽她竟然会为一个恶人哭丧。若是知道她是谈家的女儿估计要被推上台批斗了。


    戏楼上，胡幽一眯眼，指着楼下一处对着身边的玄燕道：“那个人是谈节吧？她怎么一个人在那里？你没有嘱咐国舅爷带她去摘星楼看烟花放孔明灯吗？”


    玄燕望眼看去，然后笑道：“奴婢自然嘱咐了，不过国舅爷有没有其他临时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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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便不知了。”


    “你亲自带两个人下去把她捉上来，从密道上来。”


    “是，娘娘。”


    胡幽作为皇后，一国之母，这种时候自然要与民同乐，她一直不甘心在皇宫当个吉祥物，或者每天处理宫里人的吃喝拉撒，这跟管家大婆没什么区别，好在她的夫君很开明，她的权利不小，只要请示，她是能随意出宫。


    虽然谈节戴着面具，但是哪怕烧成灰，胡幽都能认出她。


    两人夹着她的腋下半抬着她顺着人流往戏台走。


    期间她浑身抽搐不止，她出现了幻觉，她看到了黑白无常带着一群小鬼头来抓她这个落网之鱼了。


    她在心里绝望的呐喊道：“我不想死，我不想下油锅，不想被抽筋拔骨，我没有做坏事。”面具之下，她的脸上都是她的眼泪汗水。


    她被抬到皇后面前，玄燕先是上前道：“她怎么了？羊癫疯犯了？天呐，身上怎么都湿透了。”


    “把她面具掀了。”胡幽命令道


    面具一摘下，谈节赶紧捂着脸，玄燕上前费了半天力气才掰开。


    “娘娘是她。她怎么了？”


    “受刺激了呗，明知故问，往她嘴里塞点东西，别咬着舌头了。”


    玄燕皱着眉头道：“她的手，又不知道在乱舞什么？好像有话要说，看不懂手语……好在她马上能说话了。”


    胡献接着命令道：“把她洗干净换身衣服。我随后再来看她。”


    谈节现在只想回到沉曜身边，外面好可怕，所有人都会讨厌她的而且没有人知道她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