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从行撑着坐了起来，他感受着小腿肚子的抽动，眼神阴鸷道：“我没殿下这样的雅兴。”


    顾明珠挑眉：“你不同意？”


    关从行冷笑一声，“谁会同意？”


    顾明珠认真回答：“我府里的那些人啊，不但会同意，说不定还会欢欣雀跃呢。”


    关从行讥讽道：“那是因为他们不爱你。”


    “错了，”顾明珠红唇亲启，她凑近看着关从行，美艳的脸近在咫尺，带给关从行不小的冲击，关从行屏住呼吸，顾明珠道：“他们这样，恰恰是因为，他们太爱我，我稍有回应，便能让他们心满意足。”


    言外之意，是关从行太贪心了。


    关从行的脸色沉了下来，“我不是这样的人。”


    “嗯，”顾明珠赞同地点点头，“你当然不是这样的人，你连第一要义都没有。”


    “什么第一要义？”


    纤细的指尖挑起关从行的下巴，关从行对上顾明珠的眼眸，这双琉璃眸仿若有摄人心魄的能力，关从行不自在地攥紧了身下的布料。


    顾明珠笑着道：“你不爱我。”


    关从行心里一梗，他气闷道：“随你怎么说。”


    他的身上到现在都还难受着呢，他承受了那么多，甚至任由顾明珠玩弄，结果就换回来顾明珠的一句“你不爱我”。


    就算是当土匪的时候，关从行都没受过这么重的刺激。


    顾明珠将衣服穿好，下了床，“药放在这里，王爷回去了记得上药。”


    关从行看着端庄的顾明珠，再看看他，衣衫不整，方才还被顾明珠摆出那样的姿势。


    撕拉的一声，关从行将他身下的布料，扯坏了。


    顾明珠听见这道声音回头，她悠悠道：“这是上好的丝绸，得赔。”


    “你扯坏我的衣服，怎么算？”


    顾明珠淡然道：“那就两两相抵了吧。”


    关从行一顿，顾明珠都不知道羞耻的吗？


    关从行愤恨地锤了一下刚刚顾明珠待过的位置。


    出了偏殿，泠月迎了上来，她道：“郎骏英不肯走，一直吵着要见殿下。”


    顾明珠道：“让他来正殿见本宫。”


    “是。”


    顾明珠看着底下站着的郎骏英，她问：“怎么，对本宫的决定，不满意？”


    郎骏英在顾明珠面前跪了下来，“我知道我自己错的离谱。”


    “既然已经知错了，为什么不走？”


    郎骏英抬起头，他本是热烈奔放，不轻易落泪的人，此时却是一双泪眼。


    眼里的眼泪将落未落，为他增添了一些别样的感觉。


    顾明珠突然想起，她曾冷落过郎骏英一回。


    当时郎骏英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将她重新勾了回去。


    此后，每每郎骏英被冷落，他都会用这样的方式，现在，他同样以为这样的法子有用。


    他朦胧的眼中，盈盈含着几分期待。


    顾明珠无动于衷：“阿英，你知不知道，有些东西，可一可二，不可再三。”


    郞骏英知道，公主并没有心软。


    郞骏英受不了了。


    他受不了，公主明明唤着他阿英，却是要将他赶出府去。


    他痛苦道：“我只是太喜欢殿下了，难道喜欢也有错吗？”


    “喜欢没有错。”


    郎骏英看见些微妙的希望，他膝行到顾明珠面前，跪伏着道：“殿下，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顾明珠没推开郎骏英，就任由他在面前跪着，但她道：“你没有机会了。”


    郎骏英抬起头，只望见一张无情的脸。


    那个会爱惜他，会怜惜他的苦楚的公主，就像是死了一样。


    郎骏英快要被这样的矛盾逼疯了。


    顾明珠低头看着郎骏英，她道：“好阿英，现在只是下药，倘若下一次，你要杀了我呢？”


    郎骏英瞪大了眼睛，“我、我怎么会伤害殿下。”


    他一再否认道：“我、我绝不会伤害殿下的。”


    “谁知道呢。”


    顾明珠支着下巴，声音飘渺：“就像本宫也不知道，你会给本宫下药啊，虽然你给本宫带来了一些新奇的好处，但与此同时，你也让本宫染上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郎骏英一片怔愣，他脸色苍白道：“殿下……”


    “走吧，本宫可不想让人将你扔到荒山野岭喂狗。”


    从始至终，顾明珠都没有红过脸，但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如同一把凌厉的刀。


    这些东西将郎骏英千刀万剐，但即使是露出血淋淋的一颗真心，她也会不咸不淡地说，真心有什么了不起。


    顾明珠看向殿外，同样苍白着脸色的谢若云，她问：“阿云，吓着了？”


    谢若云摇头，顾明珠朝他招手。


    谢若云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顾明珠好奇地问：“阿云又做了什么？”


    谢若云道：“银耳梨子甜汤，不知道殿下喜不喜欢？”


    “喜欢。”


    顾明珠温言软语，谢若云心里却一阵发冷，等到这颗心坠落到谷底，更多的绝望涌了上来。


    他不敢想，若是他走到和郎骏英一样的境地里，他要怎么让顾明珠回心转意。


    真心吗？


    顾明珠不会要的。


    他只能更加谨小慎微，更加努力，争取在顾明珠面前，拥有一席之地，在被顾明珠抛弃之前，分到一点小小的爱意。


    *


    这些日子，朝堂安分了些。


    民间谣传，成王是被顾明珠亲手杀死的。


    这个荒淫无道的长公主，仗着背后有着皇帝的支持，便是成王她也敢杀，何况是他们这些臣子。


    但偏偏，还是有不长眼的人撞上来。


    礼部尚书第五十次说：“殿下垂帘听政，于礼制不妥。”


    太子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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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朵都快长茧子了，他直接问：“你就没有什么其他的话吗？”


    礼部尚书不满：“殿下，你怎么能这么对臣说话？”


    太子委屈巴巴地去看顾明珠。


    顾明珠撩开帘子，走到了前面，几乎和太子平起平坐，礼部尚书的太阳穴直突突地跳。


    顾明珠道：“凌大人说的有理，本宫今日便去问问陛下的意思，如何？”


    礼部尚书哼了一声，“谁不知道陛下如今缠绵病榻。”


    “那让陛下回来吧。”


    顾明珠一甩袖子走了。


    礼部尚书看着顾明珠的背影，竟然有些气笑了，“放肆，实在是太放肆了，这里是朝堂，不是她顾明珠的公主府，她这么一走了之，耍小孩子性子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敢接礼部尚书的话。


    就连关从行，平时与公主呛声呛得最厉害的人，此刻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顾明珠离开后，哪里也没去。


    她直入皇帝的长乐宫，亲自伺候皇帝喝药。


    皇帝道：“这个凌乐居然如此大胆。”


    顾明珠舀起一勺药，“是啊。”


    “是朕的错，一病不起，还要你去受气。”


    顾明珠笑意盈盈：“倒也不是受气。”


    皇帝道：“不如朕下道旨意，斥责凌乐一二？”


    “只是这样，皇兄便斥责于他，只会让御史台逮到把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委屈顾明珠就这么受了？


    皇帝摸不清顾明珠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明珠伺候皇帝喝完药就走了。


    她一走，关从行又来了。


    瞥见皇帝在用膳，关从行二话不说，便端起碗。


    皇帝：“……”


    吃药不顺心就算了，现在连吃饭也不顺心。


    关从行悄声问：“凌乐此举，是陛下的授意？”


    皇帝：“他向来是个老滑头，谁能左右他。”


    关从行长长地哦了一声，他漫不经心道：“如此挑衅公主，怕是尚书之位，要保不住了。”


    皇帝沉住气，没当回事。


    等关从行一走，他便派人去提醒凌乐，让他小心行事，但凌乐当官数十年，那些把柄早被他处理干净了。


    关从行多少有些危言耸听了。


    *


    “殿下，已经将卫自珍送去军营了。”


    顾明珠点头，“徐老那边的学子召集得怎么样了？”


    泠月道：“一切准备就绪。”


    “明日就去击鼓鸣冤，岑寒，你找几个人暗中盯着，免得那些学子，出什么意外。”


    岑寒：“是。”


    顾明珠走出殿外，看见月亮这样圆，她问：“今日是什么日子？”


    泠月：“五月十五。”


    十五了。


    要是她跟关从行谈拢了，关从行此时就应该在殿中等着她。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