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从行死死地盯着顾明珠的脸，他想要知道，顾明珠还能说出什么无情的话来。


    她不要他，也不能要裴青与。


    顾明珠看向关从行，见关从行这么严阵以待，顾明珠突然得了一点趣味，她故意道：“是，裴郎君的父亲是吏部尚书，对所有官员了如指掌。”


    关从行泄了气，他不可置信道：“就因为这样？”


    顾明珠点点头，态度漫不经心：“就因为这样。”


    “你……”


    顾明珠注意到关从行指尖用力到发白，这人被气狠了。


    顾明珠的手撑在关从行身侧，两人的距离拉近，顾明珠吐气如兰，兰花的芬芳每一次都能让关从行心绪起伏。


    关从行难以忍耐般地，闭了闭眼睛。


    顾明珠好笑道：“怎么，王爷想要骂我？”


    关从行的手攥得更紧，手背上青筋凸起，他闷声道：“他都要寻死了，你还要他？”


    啧啧啧。


    顾明珠想，她居然从关从行的态度里品出一点爱而不得的滋味。


    关从行继续说：“是不是他死了，你还要守着他的尸体？你就这么喜欢他吗，顾明珠。”


    关从行不甘心，不服气。


    裴青与除了脸好看一点，还有什么长处，弱不禁风，一把骨头走两步就散了，何以能得到顾明珠这么多的爱。


    关从行的脸色白了白。


    顾明珠见他状态不对，好心提醒道：“别把伤口气裂了。”


    顾明珠的手在被面上，晦涩地拍了拍。


    关从行拉过被子，只留给顾明珠一个郁闷的后脑勺，“滚出去。”


    顾明珠道：“王爷好大的脾气，这是我的公主府。”


    “那我走？”


    起身的关从行又被顾明珠按了回去，顾明珠笑着道：“我还不至于是这样薄情寡义的人。”


    走之前，顾明珠没忘记叮嘱：“记得上药。”


    “滚。”


    顾明珠笑了笑，她一走，这室内便就此暗淡下来。


    为什么？


    顾明珠大可以和他刀剑相向，而不是一会儿柔情一会儿无情。


    可要是顾明珠总是这么无情的话，他还会这么生气吗？


    关从行得到的答案是，会。


    自从十几年前，第一次见到顾明珠的时候，他这颗心，就被顾明珠套牢了。


    什么你死我活，不过是关从行为自己找的借口。


    他放不下，走不出。


    他要顾明珠继续爱他。


    *


    顾明珠看向面前站着的裴青与，她记得她初次见到裴青与的时候，这位裴家公子，还是个骄傲明媚的少年郎。


    而现在，更像是什么心性都被磨平了。


    他这样好的相貌，流落进清雅楼，被调｜教到如今的程度，可想而知，都吃了多少苦。


    顾明珠虽然这样想，但不见得有多少同情与怜惜，她温声道：“裴郎君，你受苦了。”


    裴青与眉眼间似有动容，“多谢殿下体恤，我不苦。”


    顾明珠道：“清雅楼的事情，本宫会为你解决，你以后再无后顾之忧，只管在公主府住下来。”


    这是裴青与盼望了很久的事情。


    他在清雅楼的时候，一直奢望公主会来救他。


    而今日，当这件事终于发生的时候，裴青与可悲地发现，他的心早已麻木了。


    他甚至能够平静地问：“殿下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顾明珠眸光微动，既然裴青与已经猜到了，她开门见山：“你的父亲，曾经是吏部尚书。”


    “是。”


    “关于如今在朝的官员，你知道多少他们的底细？”


    裴青与坦然道：“我不如我的父亲，只记得一半。”


    一半也够用了。


    顾明珠宽慰道：“好好在府中养着。”


    “殿下。”


    顾明珠回身，她问：“怎么了？”


    裴青与凝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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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张他日思夜想的脸，他颤着声音问：“如果我不记得，或者无法给殿下想要的东西，殿下是不是会毫不犹豫地将我扔回清雅楼？”


    顾明珠没说话，但她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了——


    会。


    她不要没用的人。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裴青与的心里还是一疼，连带着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可与此同时，他又有些庆幸，庆幸他这样的人，还可以帮到顾明珠。


    顾明珠淡声道：“我会给你选择的余地，毕竟那些东西在你的脑子里，没有谁可以强迫你，裴郎君，你的意思呢？”


    裴青与闭上眼睛，他缓缓跪了下来，叩首道：“我想，留在殿下身边。”


    顾明珠将裴青与扶了起来，裴青与对上顾明珠带笑的眼睛，有些恍惚，顾明珠道：“我不会亏待你的。”


    裴青与一愣，点了点头，扯出一个笑来，“我相信殿下。”


    两人从殿中出去，关从行急匆匆赶来，他问：“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顾明珠看向关从行，她竖起食指抵在唇边，轻声道：“秘密。”


    关从行牙都快咬碎了，他去看裴青与，裴青与的眉眼间有些得意，还带着几分对他的挑衅。


    关从行一拳打在柱子上，肯定是顾明珠收了他。


    顾明珠看不上他，怎么麻雀也要，真是不挑。


    他眼里不挑的人，突然折返回来。


    顾明珠去看柱子上的印子，她道：“王爷在心里偷偷骂我？”


    关从行轻嗤一声，“我骂你，还用得着偷偷骂。？


    这张嘴，真是得理不饶人。


    顾明珠还是喜欢这张嘴只剩下呜咽的时候。


    气血上涌，顾明珠看向关从行的眼神，热烈到有些直白。


    关从行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顾明珠，食髓知味的，是你吧。”


    顾明珠转身就走，她不会被人拿捏的。


    她只习惯处在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