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宋甜甜把鱼放进木桶中，院墙西边有一口又小又矮的圆井，井口上放着一块木板，形状不规则，上头压了只拴着麻绳的木桶，桶不大，对宋甜甜来说恰好合适。要知道村里都是很多户人家用一口井，意外之喜。


    “姐姐，我们真的要吃鱼吗？鱼好腥的，不好吃。”宋吉祥看着桶里的几条鱼，皱着眉头着实不知从何下手，爹娘在世时也曾吃过鱼，滋味难言，至今不敢忘记。


    宋甜甜抓起一条鱼，利索的刮起鱼鳞，去鱼鳃，破鱼肚子，但要注意处理鱼肚子不可把苦胆弄破，鱼胆破，而全盘皆苦，而要想鱼好吃，需洗得白筋出。


    “吃，为何不吃，想想至今，你们多久未食肉了。”片刻间，鱼已经全部片成薄片，薄如蝉翼，隐约还能透光。


    看着盘中片好的鱼，宋吉祥凝眉想了想，至爹娘去世几月余，未曾尝过荤腥，爹娘皆在时，虽不富裕，但也能偶尔打打牙祭。


    “有几个月了。”


    “好了，你们去把芥菜跟面条菜洗下，等会儿用。”说完便忙碌起来，顾不得其他。


    那就做个酸菜鱼吧，简单又不辣，弟弟妹妹吃正合适，忘了，这个朝代辣椒还未普及，有也是在达官贵人加重当个吉祥物，它真正的用途尚未发掘出来，可惜了，前世的自己可谓是无辣不欢。


    宋甜甜在灶房的角落里找到了盐水坛，打开坛盖，果然是酸菜，记忆中原主母亲做饭手艺还不错，这坛泡菜也是她捣鼓出来的，所以分家时原主带走来这坛泡菜，也是想留个想念。


    可惜原主厨艺不佳，仅限做熟。


    这坛泡菜也就一直放在这里，蒙尘至今。


    宋甜甜捞出酸菜切成细丝，泡在水里去除咸味和涩味，拧干备用。


    锅烧热放入一小块猪油，待猪油融化后，先放入鱼头鱼排煎至金黄，后加入开水，随着锅中“咕噜咕噜”掀开锅盖热气伴着鲜香的味道席卷而来。


    等鱼汤熬成奶白色再倒入一旁木盆备用，再次起锅烧油放入一小块猪油放入葱段、姜片爆香，只听“滋啦”一声，倒入的酸菜一股浓香扑鼻而来。


    将煮好的奶白鱼汤倒入锅中，放入少许盐，最后把鱼片滑入锅中，随着“咕噜咕噜”一个接一个泡泡冒出来，晶莹剔透，在阳光照应下五彩斑斓，独特的浓香从灶房蔓延开来。


    前世的自己是个美食博主，研究的菜式没有万种也有千种了，酸菜鱼虽说是最简单的家常菜，但深受广大人民群众喜爱，家喻户晓。所以做饭也算一技之长了，这不，正好派上用场。


    起锅烧火做菜动作娴熟、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给人一种仿佛不是在人间烟火中做菜而是在豪华宴席上跳舞的视觉效果。


    很快随着热油浇灌在盛好的酸菜鱼上，一股霸道浓郁的香味从破旧的茅草屋中四处散开来。


    闻到香味，宋吉祥和宋如意快步来到厨房，放下手中洗好的野菜。


    探头来到锅边，两人对视一眼，皆不信这是鱼？


    独特而浓郁的香味跟娘亲以前炒菜的香味类似，但仔细闻却又格外不同，更为霸道浓郁，酸酸的让人不经意口水分泌增多。


    灶房内，木盆里的鱼白嫩嫩，奶白色的汤汁上面漂浮着不知名的深色菜，翠绿的葱花和奶白色的浓郁汤汁给人极致的视觉体验。


    宋吉祥揉了揉眼睛，还是不信这白肉是鱼，旁边宋如意歪了歪头，疑惑地眨了眨眼眸，为什么这跟娘亲煮的不一样呢？


    看着兄妹两人可爱的反应，宋甜甜见状解释：“这是酸菜鱼。”


    真是鱼，宋吉祥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以前又腥又难吃的鱼，竟是眼前这盆色相味俱全的酸菜鱼？沉稳如他也不禁咽了咽口水，看起来好好吃呀！


    “等把野菜炒好就可以吃了。”


    兄妹看看自己左右也无事，一个端起木凳在火堆旁看火，一个给宋甜甜打下手，虽然暂时不能吃，闻闻香味也是好的。


    看出兄妹俩急迫的心情，宋甜甜会心一笑，手中速度越发迅速，起锅焯水倒油，新鲜的野菜大火炒熟即可，一会儿一盘青翠欲滴的荠菜便炒好了，不需要多余的佐料，属于来自大自然的馈赠佐料手法越简洁越好，方能体现食物本身的鲜味。


    “吃饭了。”


    由于唯一一张木桌子还是个缺了角的，兄妹几人便拿长板凳凑在一起放菜。


    “姐姐，可以吃了吗？”宋如意眼睛闪闪发光的看着自家姐姐。


    这下，宋甜甜也不多说什么，把筷子递给两人。


    在欢呼声中隐约传来一阵规律且富有节律的敲门声，雀跃声停滞一瞬，难道是他们？居然还敢来？


    放下竹筷，宋甜甜拿起棍子，走到门边轻轻往里拉了拉门栓。


    透过门缝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站在门边，手边杵着一截树棍作为拐杖，


    “老翁”？


    心下松了口气，不是吴老婆子他们就行，暂时不想再理会他们。


    沉思片刻，来到院中用木碗盛了满满一碗酸菜鱼，面上堆放些许野菜，犹豫了下，她又拿了两张烙得金黄酥脆的葱油饼，叮嘱吉祥、如意先吃着，她去去便回。


    打开门户，把木碗和竹筷不由分说塞到“老翁”手中，满脸络腮胡，头发杂乱，衣袍、靴上沾满泥巴，透过散乱的头发宋甜甜看到其双眼布满血丝，笑了笑温和说：“老人家，家中只有些许粗粮，尚能充饥，切莫嫌弃。”


    “咕噜咕噜”


    宋甜甜视线下移，看了看声音来源处，默默地移开视线。


    站在台阶下的陆渊看着推开门的小姑娘，穿着粗布麻衣，面色苍白，唯有一双小鹿般的双眼清澈见底，再看院中破旧，院墙倒塌，想必家境贫寒，日子也过得捉襟见肘，越发为自己的逾越心生愧疚。


    察觉一股视线隐晦看来，嗅着鼻尖传来的诱人香气，陆渊感受腹中因强烈的饥饿感而阵阵发紧，推拒的话就无法出口。


    幸好杂乱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悄然通红的耳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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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人发现。


    接过碗筷，陆渊便坐在台阶上，看着眼前白肉浸泡在奶白色的汤汁中，汤汁上漂浮着起起伏伏翠绿的葱花，再上面是不知名的鲜嫩野菜，手中烙得金黄的饼子，不论是汤中的独特醇厚香气还是咸香的饼子，还未尝就可知其美味。


    “好吃！”干涩嘶哑的声音从面前埋头苦干之人喉咙深出传来。


    “姐姐，好好吃！”


    “太好吃了！”


    听着院里院外的夸赞声宋甜甜苍白的脸也多了一抹血色，竟有些害羞，毕竟放到现代这就是家常菜，哪里担得起如此夸奖。


    碗中的白肉，像是鱼？但竟无一丝腥味，只有鲜香和一股独特酸香味，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很快冒尖的碗平了下去，从始至终陆渊都未发现自己的异性恐惧症未在发病。


    看着空无一物的木碗，陆渊感受刚才还干涩的喉像得到了清泉的滋润，语气犹疑：“姑娘，这是鱼肉，如此美味，无一丝腥味，还有漂浮的淡黄色菜叶子脆嫩爽口，酸爽可口，十分开胃，青菜清爽鲜嫩，清甜宜人，金黄焦脆的饼子也是咸鲜适宜。”


    看着对方发挥寻根问底的精神，宋甜甜一一耐心回答。


    “这是酸菜鱼，用自家泡制的酸菜研制的，至于青菜这只是一种名叫“芥菜”的野菜，老人家不嫌弃就好。”


    看了眼被自己扔在脚边的拐杖，陆渊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在姑娘眼中是一位老翁，看着自己这一身狼狈，确实是很“老”。


    “姑娘手艺如此好，真真常人难比。”陆渊感叹，这手艺云海县城里的鸿福酒楼怕都比不上，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寻常难以下咽的鱼也如此好吃，可见其厨师技法高超。


    大口饮食，把碗中最后一点汤汁喝完后，陆渊把碗筷递给宋甜甜，起身。


    陆渊双手抱拳：“谢谢姑娘，那在下就告辞了，叨扰了。”


    看着远去的身影，宋甜甜正要关门，看见刚才坐过的台阶上被人遗忘的拐杖，旁边有一块碎银子，闪闪发光。


    捡起拐杖正要喊，发现刚才佝偻的身影如今修长挺拔，目测一米八多，行走间大开大合，流畅至极，完全不像老人，衣袍间银光若隐若现。


    那银光是剑？宋甜甜回过神后背惊起一身冷汗。


    这块碎银子怕有2两，现今一两银子约等于一贯钱，也就是一千文。而今物价也低，猪肉也才十五文钱一斤。


    回想起自己刚才多次称呼男子为老人家，那位男子未反驳，也不解释。


    有点可恶！


    看了看手中银钱，算了，都是贵人啊！


    “姐姐，这个真的好好吃呀！”


    “姐姐你真棒！”


    “好吃你们就多吃点，下午我们再到附近转转看看还有没其他野菜。”


    “嗯！”


    “嗯嗯！！”


    前几天还萎靡不振的精神气一下高涨起来，一声比一声大，小院中的絮絮叨叨说话声显得清冷的居所都充满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