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初眉头微蹙，顿时做好了腕骨被捏碎的准备，甚至已经在想象紧随其后的擒拿该如何应对。


    毕竟他们现在是死敌——他是逃犯，对方是联邦军官，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然而，阎越砾只是把他的手按在了自己心口上。


    毫无阻碍地贴上赤裸胸肌，有力的心脏一次次拱进掌心，裴清初愣了一下。


    “我打败了所有人。”阎越砾先说了联邦通用语，又切换成生涩的土著语，重复了一遍。


    他被晒得有些黝黑的脸上，一双淡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我是最强壮……”


    Alpha强硬地捉着他的手，从自己的脖颈向下，摸过流畅的肌肉线条。


    “最聪明……”


    他侧头，将脑袋贴在裴清初的手上，像是动物一般，依赖又傲慢地展示自己的牙齿和颈后腺体。


    “……最漂亮的。”


    他按住裴清初的手，逼迫他捧着自己的脸，居高临下、又不无祈求地望着他。


    英俊如同雕塑建模、轮廓分明而丰神俊朗，就这样毫无克制地凑在裴清初面前，迫使他看清那高挺的鼻梁、硬朗眉骨和毫无瑕疵的脸。


    “我们可以生下最好的后代。”


    见他没有反应，alpha继续贴近，隔着一层兽皮，强壮大腿上的肌肉轮廓清晰可见，动物般野蛮和强硬。


    “可以选择我吗？”


    裴清初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这完全是原始人的求偶，即使他、他见多识广，也没有见过如此直白赤裸的自我推销。


    裴清初脑海中一片空白，记忆里还是阎越砾那副众星捧月、一呼百应的样子，甚至有些怀疑眼前的人是被冒充的。


    “……你先放开我。”


    阎越砾一手抓着他，一手虚扶在他的腰上，即使是原始人状态，也仍有些骨子里的彬彬有礼。


    但抵着他的是什么不言而喻，何况，这实在是极为全面的控制姿势，看似无害，但只要他想逃，对方瞬间就能限制他的行动、挟住要害。


    原始人状态的阎越砾，战力竟比文明时更强，就好像……目标更纯粹了一样。


    对方潜进居所，被抓个正着，却毫无愧疚之心，眼神近乎赤诚，仿佛只要他点头，当即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幕天席地，跟他成一段露水姻缘。


    “……”


    阎越砾在军校时跟他关系不算好，毕竟一个是背景深厚、天之骄子的alpha，一个是平民出身的omega。


    刚到军校时，裴清初没少受人奚落、挑衅，即使成绩优异，未来大概率是S级，也不妨碍，在不少人眼中，omega依旧是弱者。


    不过裴清初很快用实力教会了他们做人要谦虚的道理。


    笔试第一名、实战分数断层，甚至连训练场累计使用时间都名列前茅，因他的存在，作战系有名的“废物班级”，居然也像打了鸡血般，脱胎换骨。


    他也因此对上了阎越砾。


    被系里举荐为首席，裴清初免不了要为众人争取权益，但阎越砾不知为什么看他不顺眼，三番四次刁难，他omega的身份、他们系的平均成绩、提交的材料……


    话里话外之意，就是没用的人少占用资源。


    裴清初终于没忍住，在班里其他人的怂恿下，把阎越砾约出来，揍了一顿。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衣食住行都配备随从的alpha，那么轻易地就应了他的单人邀约，甚至来打架还精心打扮……但他总归是报了仇。


    总之，两个人因此结下梁子，本就想看两厌的机甲单兵系和指挥系视同水火，到最后，两人身后分别站着平民beta和贵族世家alpha，颇有针尖对麦芒、不死不休之势。


    当然，毕竟只是学生时代的打打闹闹，裴清初并没有真伤害对方的意思。而且，阎越砾的实力有目共睹，隐隐的，他也把对方当成可敬的对手、惺惺相惜的朋友。


    但就算是朋友……两个人的关系也绝没有好到可以做这种事情的地步。


    裴清初原本做好了搏斗的准备，没想到，阎越砾盯了他一会儿，居然真的放开了手。


    只不过，那双眼睛还是炯炯有神地锁定他。


    冷静，裴清初心想，对方现在神智混乱、记忆不清，未必能听懂前因后果，他必须用对方能理解的方式拒绝。


    原始人寻找配偶的逻辑……他略微思索，开口。


    “如果你真的是最强壮的，”他看着alpha刻意绷紧、随着呼吸起伏的肌肉，略微怪异地移开了视线，“现在是篝火月，你应该多去跟其他人战斗，跟不同人求偶，提高自己成功的几率。如果你真的是最聪明的……”


    他垂眸，落在自己还缠着绷带的腿上，“你不应该找一个身上有伤的配偶。”


    阎越砾想伸手碰他的腿，裴清初后撤一步。他的伤好的差不多，对行动影响不大，只是看上去严重。


    Alpha忽然笑了。


    “你身上有伤，还能分到住房、住在祭祀区，说明你比其他人更有价值。就算没有……”阎越砾逼近一步，贴近他耳畔，毫不掩饰自己的侵略性，“……我也只喜欢你。跟我试试？”


    他逻辑清晰，似乎没有变傻。


    裴清初有些奇怪，如果阎越砾的思维能力还是正常水平，怎么会想跟他求欢？


    “……你会后悔。”


    眼看着对方靠近，裴清初避无可避，被抵在河边树上。Alpha的宽厚胸膛几乎把他埋没其中，炽热体温仿佛蒸发了所有水珠，像一团将他包裹的火。


    Alpha顶着他，喉咙微动，发出一声低笑：“当然不会。”


    “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


    他微微低头，喑哑的声音蛊惑地萦绕在omega耳侧，“……你是我的。”


    是易感期。


    裴清初身体一僵，阎越砾身周的信息素十分躁动，显然并不受alpha控制。对方的头蹭在他颈间，一下又一下，仿佛要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将他彻底圈禁起来。


    原来如此，裴清初心下了然。这里的人没有腺体和信息素，能帮阎越砾度过易感期的，恐怕也只有他。


    ……虽然他也没有信息素。腺体之前被他自己弄伤，未必能满足alpha的需要。


    不过，归根结底，这里的人还是原始人，如果真随便找个人解决，等阎越砾后面恢复神智记忆，发现自己曾跟原始人在一起……


    应该会很好笑，裴清初想。


    他冷不丁想起在军校时，其他人给自己看的学校论坛，有人曾发帖，说他跟阎越砾一个alpha一个omega，都是准S级，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个贴主被追着骂了三千多层楼，裴清初划到最后，看到有人称，全联邦即使只剩一个omega，阎越砾也不会跟裴清初这种粗鲁的平民在一起。


    但现在，这个星球上连抑制剂都没有——阎越砾似乎真的别无选择了。


    “你……放松。”


    Alpha不得要领地啃咬，仿佛他的脖子是什么美味佳肴。被吮得皮肤刺痛，裴清初眉头微蹙，不得不出声。


    无奈之下，他主动伸手：“你先别急……我……先帮你一次。”


    阎越砾果然停下动作，任他施为。


    幸好，虽然力气大，但还算听话，裴清初在那慑人的眸光下，有条不紊地帮对方按摩颈后腺体。


    似乎觉得舒适，alpha凑近，黏腻地蹭了蹭他的脸，又原地站起来：“再来。”


    靠得太近了，裴清初感觉自己像是摇摇欲坠的脚手架，几乎被对方压碎，身上的原始人纺织布料只有薄薄一层，被过高的体温贴着，他几乎怀疑，自己身上要燃起火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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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alpha显然不想善罢甘休，好学生似的立在那里，等着他服务。裴清初给他揉后颈揉得手酸，在脑海中过了一遍AO生理课，决定饮鸩止渴。


    先把对方安抚住……然后再找机会逃跑。


    他定了定神：“嗯、……你先等一下，我、告诉你一个更舒服的办法。”


    阎越砾终于放松了钳制，裴清初趁机转身，怀抱狭窄，他觉得自己像坨被榨干的海绵。


    马上就可以结束了，只要让alpha的信息素先平静下来——


    这么想着，他微微侧头，主动露出纤长脖颈，还有些颤抖的手指，指向自己的颈后位置：“呼、看见了吗？你咬——”


    眼前猝然被发顶覆盖，后颈一痛，裴清初脑海霎时空白，如同被暴雨冲淋。


    随后，细碎麻痒从颈后腺体蔓延开来，顺着胸肋，绵延不绝地攀向心口，身体中蹿过一小簇火花电流，一串碎星从夜幕中溜走。


    神经战栗，他的身体无法自抑的颤抖，仿佛全身的神经上下都被什么灼热温暖的东西激活，他忍不住伸手去抓握，却只碰到alpha滚烫的皮肤。


    “……”


    漫长的信息素注入终于结束，又或者只过了一瞬间，裴清初的眸光才聚焦，身体止不住地下滑，被阎越砾一把揽住腰。


    万幸，完成临时标记后，alpha确实稍微冷静下来。


    等等……


    裴清初有些混沌地想，这个眼神……真的是冷静吗？


    “……你叫什么名字？”他胡乱找着话题，慢慢找回了一丝力气，试探着拉开距离。


    不知道阎越砾现在到底记得多少，他或许能用其他方式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我没有名字。”阎越砾注视着他，声音几乎算得上温柔，仿佛能将人融化，“我醒来的时候就在林子里了，有人跟我打架，我答应了，现在，我是密林的主人。”


    他挺了挺胸膛。


    释放过一次信息素，意识清明些许，渴望感稍稍减退，阎越砾舔了舔唇。


    他说的并不是全部，但不知为何，他下意识觉得，不能暴露自己能变身的秘密。


    从湖中的倒影看，他刚苏醒时，应该是一头黑金色的巨狼，体型大概和密林中的恐龙相近，他杀死了三四只恐龙，才走到有“人”的地方。


    总之浑浑噩噩过了几天，等变成人，他把那些人打了一遍，当上了首领。阎越砾对巡视领地、抢占地盘不太感兴趣，得知河对岸有“部落”，才觉得有趣起来。


    他本打算夜袭部落，把这片地方打下来，据为己有。


    但第一天渡过河，瞥见在河边走过的裴清初时，他就忘了自己原本要做什么。


    把人抢走，似乎行不通，阎越砾本能地思考着，而且，对方似乎过的不错，他不想让那张脸上的清浅笑容变成恐惧。


    但是……很想要。


    回到密林，他召集众人询问，得知了“篝火季”。


    平日里，密林和各部落也有往来，不过多是男女私下相处。只有在篝火季，人们才会跟喜欢的人缔结长久关系。


    部落的人雕刻木制的瓜果梨桃，密林的人回赠山中的琼英玉瑶，在众人的见证下结为一对。


    阎越砾当即扫荡了一遍密林，带了不少东西，渡河前去。


    但对方并不喜欢他的礼物。


    幸好他从不放弃，阎越砾心满意足地看着眼前的人，血液中雀跃的东西又灼烧起来。


    刚才的事情实在太舒服，他食髓知味，忍不住又野兽般将人扑在地上。


    “……”


    第一次体验临时标记，虽然只是咬了一口，但跟生理课上的内容完全不同，裴清初才从那可怕的感官体验中回神，刚想逃走，脚踝被猛地拽住！


    Alpha的肌肉密度让他远比看上去更重，裴清初挣扎未遂，沉默片刻，放弃了抗争。